情难自禁 by 严肃的小眼睛【完结】(3)

2019-05-31  作者|标签:严肃的小眼睛

老管一听怎麽能这麽说啊,当即要反驳,偏偏这时候来了电话。最近碰上了笔大生意,有什麽消息都懈怠不得。赶紧往那边抛了个眼神,就接了电话。可惜那时候沈锐已经回试衣间了。

老管一边听电话,一边看著沈锐又从试衣间里出来,已经换好了原来的衣服,并且一脸满足的跑去付钱了。

等老管挂了电话,沈锐又拿了件衬衫给他比划。老管说这麽花哨我穿不了。一来一去,原先的话题就给抛了,都抛到爪哇了。

等到沈锐和管正宁拎了七八个纸袋的时候也就差不多逛完了。但两人的手其实还悄悄地拉著,颇有点甜蜜不舍的意思。走到沈锐家小区下头,管正宁在路灯下面问沈锐“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啊。”

老管长的老成,经历也丰富,但不说明他不年轻啊。虽说他那个样子不太像会撒娇的样子,可是也不代表他撒起娇来没有杀伤力啊。

沈锐扭扭捏捏的“哎呀,也没什麽好看的呀。”

老管一副亲民的样子,笑了笑“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沈锐看了看他的脸,就觉得心脏突突得跳得厉害“蚊子太多了,走吧。”说罢拉著老管的手就往里走。

老管在後头憋著笑。

老管在读小学的时候是个热爱读书喜欢显摆课外知识的小屁孩。有一天他看了一本湖绿色封皮儿的薄薄的书,书上写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在家里放了一个装满福尔马林的大玻璃缸,里面浸著她儿子的蜡像。

当然了沈锐那个神秘兮兮的家里头,是没有福尔马林,没有蜡像,甚至连可以养个金鱼的玻璃缸都没有的。

老管站在沈锐家门口,深切得明白了为什麽沈锐这麽藏著掖著他那个小窝。假若老管自己那家里乱得连步子都挪不开,他想自己也不会愿意让沈锐来的。

沈锐很显然还是个完全不会整理东西的懒人。

老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的话,至少可以压住三件衣服的袖子。这个脏乱的程度,让人根本没办法相信这个房子的主人是眼前这个穿的干净打扮细致的好看的男孩儿。

沈锐好歹也知道一点不好意思,鼓了鼓嘴巴,跑到厨房去,结果只是拿出一瓶矿泉水讨好管正宁附带一个笑脸“哎呀,吃的东西都没了。”

老管坐立不安,沈锐一条天蓝色带小白点的内裤挂在沙发扶手上。

“你就这样,啊,过啊。”坐立不安的人忍不住问。

“啊,前几天不都住你那儿嘛。”沈锐边说边弯著腰把摊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一件件拎起来挂在手臂上腾出一块地方坐了。

“哦。”管正宁觉得挺有道理的,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呦,这麽一说那不就成他的问题了麽。

顺便说,老管觉得沈锐的衣服多的跟从来没穿过衣服似得。好吧,这个比喻也许不那麽恰当。但就是这麽个臭美又骚包的家夥一心一意的说喜欢自己。还总一副委屈兮兮得看自己。哎呦,老管越想越窝心。

他说,我给你理理吧?

好嘛,明明也是大少爷(暴发户家的?)生生被压成个保姆,明明能当个花心大少的生生被弄成了个忠犬。

沈锐连忙摇头,摇得骨头都要散掉了。他说,你别忙了,我自己理还不行麽。

老管摸摸那家夥小小的脑袋,有点欣慰了。跟儿子蹲那儿跟他说,妈,我已经会自己洗内裤似得。

但说完话,沈锐就把电视开了,老管就觉得又白欣慰了。最後好说歹说,沈锐磨磨唧唧得总算开始理起东西了。

管正宁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自己这是为了他们俩今後的生活做准备。

理了一半,沈锐电话响了。那家夥就抛了手上的东西跑到卧室里接电话。

老管无趣得继续看电视,频道挨个翻了个遍。转过头看看,卧室里竟然是空的,再一看,那家夥居然跑到卧室的阳台上去了。

还在讲电话。不知道在说什麽,搞得那麽神秘。

老管四下再看看,一脸无可奈何得开始整理东西起来。想来想去,指望那种懒家夥还不如自己行动。

这样速度也快一些,反正以後这种事谁做不是做呢。省一点时间出来,搞不好今天晚上还可以做点什麽运动。

管正宁就特贤惠得收拾东西,挪开一堆报纸就看到一堆瓶瓶罐罐…

沈锐打完电话,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管正宁。老管的坐姿以及表情完全就可以去拍黑帮片,根本就是大佬嘛。

沈锐愣了愣,表情是完全的不解和无辜。气的老管简直要挠墙。

管正宁把手伸起来,晃了晃手上的瓶子。

沈锐脸白了。

他这个人皮肤本来就显白,这麽一来,连嘴唇都没血色了。

老管说,你说说看。说完,就把瓶子“咚”的放在茶几上。然後从身边拿起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

“我让你别忙的…”

“我靠!我这是瞎忙啊,”老管脾气飙起来了,噌得站起来,跑到沈锐面前,抓著他的手腕说“你自己看看你这副小排骨样,你还吃减肥药!”

那好几个瓶子全是减肥药,好几个牌子,中文洋文的都有。管正宁是个从大学里混出来的,但中国人说的话美国人说的话他都是认识的啊。

“想死的话,不如喝农药。”管正宁看到那些药瓶子的时候简直气得想冲到阳台上把那家夥摇醒。

沈锐的手腕还在老管手里呢,细细的,握得用力一点都觉得会弄断。

他哭丧一张脸“管正宁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麽,你说。”老管把手松开了,摸摸他的头,抱抱他,又亲亲他。

“我的体质特别容易发胖。”

“那你是想死麽?”老管从那几个瓶子里随手挑出一个。

“吃了多久了?”

“啊,那个啊,第二瓶了。”沈锐仔细看了看。

老管觉得沈锐根本就已经分不清这些药了。反正只管吃。吃完了就继续买。光是这样想,老管就觉得怕。他是真的有点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胆小了。

沈锐坐到管正宁身边,把脑袋往後者的肩窝上蹭。

老管觉得自己突然没力气了。他把沈锐的手拉过来,摊平,把自己的手掌扣上去。

“胖就胖了。”

感觉到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更沈了沈。却没有回应。过了半响,才闷闷地冒出了一句

“…我不会再吃药了。”


6

“减肥事件”一闹,这俩人的感情就更黏糊了。管正宁很是感慨,从前他只是知道有女人爱美起来不要命,但到这时候他才发觉男人爱起美来更吓人。沈锐之於他来说,就是个惊叹号。以为了解他的时候,那边却时不时冒出些“惊喜”。好吧,或者是惊吓。

沈锐的那些个药全部被管正宁一次性装袋扔进了不可回收垃圾箱。前者看著後者弯著腰气冲冲地把东西提到楼下恶狠狠地扔掉,心头里暖得不得了。

“喂,你是真担心我呀。”笑嘻嘻的,八爪鱼一样地扑上去。

老管一点不客气地把那家夥挪开,说你脸皮厚不厚啊。

沈锐说,一般般,还可以,不比你厚。

老管笑了,一口气才松下来。他摸摸沈锐的脖颈,觉得这家夥怎麽看都不像二十七岁。

当然沈锐总有不断冒出来的新特质让老管又囧又无奈。有一次,那家夥一本正经地搬个小凳坐到管正宁的正前面,老管那时候在看电视。沈锐抬手把遥控器一摁,电视就唰得黑了。

“啊,你爱我麽。”
“你神经啊,快快快,让开。”老管儿说。

沈锐不听,又问了一遍。

老管害羞得不行,一张脸嗖一下就红了。但还是粗著嗓门说你干嘛啊快别挡著。

沈锐说我们这是严肃的恋爱关系,彼此是要坦诚的。

老管还是憋著嘴不说话。沈锐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了。本来那张虽然是一本正经但还是有点玩笑意味的笑脸有点僵了,目光都死气沈沈的。

然後就只见那家夥顿了顿,转身就要走。

老管一时没忍住就说那什麽挺肉麻的三个字。沈锐这次没有转身飞奔著扑上来。那单薄的背直了直,过了半晌才回了一个有些腼腆的微微发红的笑脸。

那一瞬间吧,老管的心情复杂的要命。类似欢喜啊高兴啊舒服啊之类的全部都凑一起了,跟滚了白砂糖似的。

真是感动的。虽然说那话的是自己。

不过後来的整一个星期的每一天,沈锐都让老管儿重复一遍那句话。管正宁说习惯了以後,也就不害羞了。做某些运动的时候,还能重复无数遍。


头一次碰上高原那档子事的时候,管正宁心里还有点小高兴。沈锐吃醋的模样代表什麽啊?在乎自己呗。但後来就发现,那家夥就是一醋缸。

管正宁这种做生意的人,台面上说话总是很光亮的。走出去也好像和谁关系都很好,加上他本身又爱玩。要说他不爱玩什麽的,他大概也就碰不上沈锐了。

张维民笑嘻嘻地说,呦,我说老管怎麽最近都不出来玩了。原来是你收著他呐。

沈锐就猛一阵点头。指著管正宁就说,呐,他那个人可怕我了。我就不许他老是出去玩,看到好看的,眼睛都不眨的。

这是在几个要好朋友的聚会上。沈锐看起来文文气气,说话嗓门倒挺大。说话语气还挺骄傲的,跟那几个朋友一起把老管的底儿直揭。要不是老管面子挂不住了板著脸拉住他,那家夥大概连每周几次的亲密活动细节都奉上。

老管说你嘴巴该上个锁吧。

沈锐眉毛一竖,说,就许你玩玩玩,不准我开心啊。

老管一听更气了,说,你说什麽呐你。

沈锐拧著脖子气鼓鼓,说你不是和那谁谁谁聊得挺欢的麽。

管正宁眼睛都瞪大了“那是我兄弟!”

那天晚上两人都有点儿别扭。聚会散了就各自回家了。管正宁觉著吃醋这个东西,偶尔为之是情趣。但动不动就这样谁受的了啊。怎麽老是碰上这种事,自己什麽错误都没犯还要低声下气去道歉。这凭什麽呀。那家夥怎麽那麽不成熟啊。

不过第二天,沈锐就坐在他办公室外面等他来上班,并且送上早餐,难得懂事的道了个歉。

老管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了,自己是1啊,可不得包容点0麽。

於是说“我也有错,唉,对不起哈。”

沈锐淡定地笑了说“没关系。”

老管儿歪著脑袋想怎麽就忽然觉得那麽别扭呢。


临近春节,管正宁看广告忽然心血来潮地想跟沈锐出去旅游。比如什麽普吉岛啊之类的,时间也不长,天气又好。

这个主意一说,沈锐马上表示同意。两个人穿著背心大裤衩盘腿坐在床上看各家旅行社的宣传单子。

讨论来讨论去,总算敲定了地方。再挑来挑去,从一堆旅行社里选出了个最满意的。管正宁心里挺激动的,觉得这是非常难得的。以後说起来,两个人就可以对同一个遥远的美丽的地方有共同回忆了。而且到了那个地方,就是两个人了,你说得有多快活呀。感觉就跟什麽蜜月旅行似的。

眼看就快放假了。旅行社也报上了,都快要交护照了。突然又横生出一记来,沈锐说他不去了。

老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说为什麽啊。

那家夥看看天上,又瞅瞅地上自己的脚尖。“啊”了一声,“嗯”了一会儿,最後冒出一句“就是,不想去了呗。”

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把管正宁彻底激怒了。老管说“你真不去?”

沈锐点头。

老管说“你知不知道我准备了多久啊。”

沈锐扭著脖子看旁边,边上有个喷水池。冬天没水,还脏兮兮的。

老管说,你怎麽那麽自私啊。

说完就看到沈锐猛得一下把脖子正回来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瞪著管正宁。然後,然後沈锐就转身走了。

这一次,老管什麽也没说。


8

後来,管正宁就真的拉著沈锐回家了。

回家前一个星期,老管儿跟沈锐提这事儿的时候,沈锐刚从浴室出来,拿个大毛巾在擦头发。管正宁坐在电脑边上玩纸牌,他说“小锐啊,跟我回去过年呗?”

擦头发的人顿了顿,又继续擦头发,什麽事儿都没有的随意应了声“哦”。

管正宁继续玩纸牌,他琢磨著沈锐是不是不愿意啊。本来他对把沈锐拐回家这事是挺自信,原来其实事实不然?

结果两个人晚上睡觉也显得各怀心事。老管见沈锐拿个背对著他,心里也怪别扭的,就把自个儿也掰了个方向,朝著另一边睡去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沈锐也还在睡。管正宁出门前摸了摸那家夥的脑袋。

其实醒过来的时候,沈锐就在他怀里打呼噜了。也不知道半夜里两个人是怎麽回事。

有一件事管正宁猜错了。沈锐不是不愿意去,那家夥之所以那麽淡定其实是因为太兴奋了一时不敢相信是这是真的。

等到沈锐反应过来了,确认这是真的了,带起的连锁反应也不会少。

首先,那家夥去理了个发,把头发整个剪短了,刘海也修得短了许多。竟然还戴起了眼镜,斯斯文文的把一双眼睛藏在玻璃後头。

管正宁见了就愣了“怎麽回事,你近视啊。”

“没啊,”沈锐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晃到管正宁面前“平光镜。”

“那你弄成这样干吗?”

事实上,沈锐除了换发型戴眼镜之外,还一改往日五颜六色的风格,穿得素净得像个老师。

“我得给你爸妈留下好印象啊。”沈锐把眼镜又架上去了。

“他们说我戴上眼镜特别斯文。”

“啊,是挺斯文的。”管正宁连著点了三次头,又补充一句“跟换了个人似的。”

沈锐龇牙咧嘴地要扑上来。

“不过不管怎样都好看。”老管只好又补了一句。


沈锐在潜意识里就把管正宁那句“带你回家过年”当成要带自己见公婆了,所以紧张的要命。後来在飞机上,欲言又止了两次,终於把那句“你是怎麽跟你爸妈说我的呀?”问出口之後,得到老管儿一句回答:

“哦,说我有个同学没地方过年,我就带回来了。”

这话看似平常,其实杀伤力挺大的。属於杀人於无形之中。沈锐起先没动,後来就侧到另一边睡觉了。脸冲著窗那边,管正宁是看不见表情的。


老管儿看似说得轻描淡写,但说到底他自己心理是很不好受的。他扭头看窝在另一边睡觉的沈锐,当然怎麽也不会相信那家夥真在睡觉。他也知道那家夥委屈,可是自己究竟应该怎麽跟爸妈说这事儿呢?

他老爸年纪大了有高血压,他老妈盼他结婚盼了两年了。从小就被家里人宠著养大,年轻时候拿这个拿那个是不懂事只当理所应当,但现在的管正宁自然知道出柜这件事情有多复杂。年纪大到足够知道不能只考虑自己了。

既然选定了人,就要把可能存在的对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总之要慎重慎重更慎重。

老管儿把手伸过去,在毛毯下面同沈锐的手指扣在一起

管正宁带著大包小包的沈锐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管家里面正一片热闹。

老管按门铃之前,安抚性质地回头看了眼紧张得直吞口水的沈锐。
门开了之後,直直得就冲上来一个大肉团,圆乎乎的又白又胖,一把抱住了管正宁的腿。

“舅舅!”

管正宁弯腰顺手一把把那胖小子抱起来,那小子把右手塞嘴巴里,刚好对上了正在管正宁後头的沈锐。

“哎呀,你是谁啊。”胖小子拿出湿哒哒的手指头,睁著大眼睛问。

沈锐愣了愣,还没回答就被里头的人招呼进去了。

管正宁老妈正在厨房里忙活,只露出了个脑袋。还有个腆著肚子的男人应该就是管正宁的老爸。门口那个大波浪的女人从老管儿怀里把胖小子接过去,这肯定就是姐姐了。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打盹的是奶奶吧,奶奶有八十七了!

沈锐事先对管正宁家里老老少少全部都记了备注,谁喜欢什麽,谁最忌讳什麽,他怕自己犯错,全都背熟了。

他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老管跟他说你这样没必要。沈锐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他说我这也是为自己呀。

喏诺扭著他那个屁股往沙发上扑,扑一下没上,扑两下歪著滑下来。沈锐跑过去,两手一托,把小家夥挪到沙发上面。

“我是你舅舅的朋友。”沈锐没忘小屁孩给他的问题。

“哦。”小家夥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也一副对沈锐究竟是谁兴趣缺缺的样子。

管正宁一家子对沈锐都是很热情的,半个小时不到就“小锐”“小锐”叫开了。不过那时候谁都不知道随後的一年又一年,几乎每一年都是这样过的了。

管正宁的老妈招呼大家一起包饺子,她刚捣腾好饺子馅。因为人多,所以干脆拿到客厅里大家一起包。

沈锐积极地跑去厨房帮忙拿东西。管正宁冲著那背影望了一眼,心思还挺复杂的。後来他凑到奶奶身边去跟她吼了会儿家长,奶奶耳朵不好,又懒得戴助听器,跟她说话挺费劲的。

管正宁的老爸同女儿一起对老管儿的人生大事进行了一番审问。别看老管儿他爸看上去有点儿严肃,其实讲起冷笑话来一个一个不带重复的。

他们问“打算什麽时候结婚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老管儿沈默地玩喏诺的头发。喏诺待这个亲舅舅很亲,难得见他一次,就乖乖地坐在老管儿腿上,巴巴地看著这表情各异的三个人。

好在沈锐他们很快就过来了,正题就挪到了包饺子上。老管儿对这个事情没天赋,从小到大只能包那种软趴趴的俯在地上的饺子。沈锐包的头一个比老管儿那个还难看,不过那家夥很积极勤奋,一口一个“姐姐”“阿姨”的,在两方面教导的情况下,很快就包出那种又饱满又漂亮的饺子。

“一下锅肯定就散了。”管正宁瞅一眼,一嘴酸味。

还没等沈锐反驳,家里两个女人就吼他了。说他吃不著葡萄说葡萄酸。

老管儿揪了点面团儿,捏了个小人送给喏诺。喏诺可开心了,马上接过来递给妈妈,说要等会一起下锅煮来吃。


後来有几年,管舒,啊,也就是管正宁的姐姐,带著喏诺上她婆婆家过年。但即便是那几年,这个家里过年的气氛也是不减的。沈锐年年报道,就像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不过那时候,包饺子什麽的,管正宁的老妈也不用客气,张口就是“小锐啊,快点儿来帮我把瓶子扶起来!”或者“小锐啊,别理那混小子,过来帮我择菜。”

有一年吃饭的时候,管正宁他妈妈喝了口酒,有点儿感慨地说“这样也蛮好的,我是没儿媳妇,可我有两个儿子。”

沈锐就把脑袋低下去了,手把筷子握得紧紧的。眼泪鼻涕流下来,只能拿手背悄悄擦。

老管儿搂著他说“你就这点儿出息。”说完,冲著全家笑。

这样真的也挺好的。


吃饭的时候,继续家长里短。老管的爸爸说了两个笑话,说完一本正经地夹了个排骨慢慢吃。一桌子人都笑地捶了桌子,只有喏诺哭丧著脸对自己掉在地上的一只虾难过。

老管儿悄悄对沈锐说,你吃得有点儿少啊。多吃点。
这话不仅沈锐听见了,妈妈也听见了。给沈锐夹了点菜,说了一堆“别客气”“快吃。”

晚上,老妈亲切地对沈锐说,给他准备了客房。其实当时沈锐是想说,晚上不用麻烦了,他跟管正宁挤挤就成。结果一听房间是前一天专门打扫准备好的,就不好意思提了。

睡觉之前,沈锐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那房间门正对著管正宁的房门。老管儿温和地冲他笑,把嘴巴撅得跟鸡屁股似的,作晚安吻状。

沈锐笑了笑,推门进去睡了。老管儿转了身任命的去给喏诺讲睡前故事。喏诺他妈说,你好意思麽,一年才回来几趟,要罚!。

讲完故事,把喏诺的被子掖好了,跟在客厅看鬼片的姐姐聊了会天,就回了房间。刚拧开门把手,对过的门就开了。沈锐冒出小半个头,推著老管儿一起进了房间。

动作一气呵成,快速至极。

沈锐钻进了管正宁的被窝里,因为被老管儿压低嗓音骂了“鞋子呢,不穿拖鞋跑来跑去啊!”
被骂的人嘿嘿笑了两声。

两个人一起躺下了,黑暗里管正宁困得不行。
“呐,你家真好啊。”沈锐说。

老管儿“嗯”把沈锐按倒。

“大家都很好!”睡倒的沈锐把脸凑近管正宁。

“嗯。”帮著把说话又动来动去的人的被子塞好。

“真想一直留在这里呀。”沈锐伸手抱住老管儿的腰。

“嗯,”打了个哈欠,一天当中都神经紧绷的人差不多快昏迷了“那你家呢,你不要了啊。”

“我家啊,我家没人喜欢我。”沈锐说著,把脑袋同边上的人碰在一起。

“嗯..”陷入初度昏迷的人还不忘补一句“为什麽啊…?”

“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呗。”

“呵呵。”发出两声笑之後,管正宁就正式彻底睡熟了。

两个人本来打算就住两天,结果住到第四天上午才走。事实上第三天的时候,老管儿的电话就已经响个不停了。管家老妈又点儿心疼,摸摸儿子。管老爸在边上对著手机念叨,怎麽还不响,快响快响。

临走的时候,喏诺由管舒抱著,趴到老管儿身上,一边脸颊上各亲了一个。又乖巧地对沈锐说了“白白”

老管儿看自家老妈冲他招招手,就跑到屋里去了。老妈说,认准了就要待人家好。别辜负人家。

“嗯…唉?”

“我看沈锐那个小夥子很好的,”管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彪悍的女士又继续说“他很细心的。”

老管儿有点儿云里雾里的感觉。

“你傻啦,沈锐还知道提醒我你吃香菜过敏呢。”

“…”

“你不记得啦。他还说起你上学那会儿有次吃个香菜住院了呢,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我跟他说,我们吃我们的,给你的单独盛出来就行。”

後来老妈说什麽管正宁也不记得了。他从屋里走出去,沈锐跟著他,跟大家说了再见,挥了无数次手。

自己担心了半天,原来沈锐老早就把自己老妈给搞定了。管正宁有些挫败又有些开心地笑了。


9

後来在飞机上的时候,管正宁就问沈锐,你怎麽把我老妈搞定的。沈锐不敢在公共场合讨论这个,就压低声音,轻轻说“去拿饺子皮饺子馅的时候,阿姨问我你有在谈的朋友没?然後我就说你有了,而且带回来了。”

老管怔怔看著沈锐。沈锐笑笑,说唉,那时候你妈也是这麽个表情。

“然後呢?”

“然後我就说阿姨我们端东西吧。”

管正宁觉得自己额头上有一滴看不见的汗在滑下来。他看著沈锐,後者安安静静的。他说你别说我自私别说我做事不经大脑,我那时候就有点急了。

如果管家老妈提出让沈锐帮老管留意什麽好姑娘,那沈锐想自己是应该答应下来呢还是干脆地拒绝。如果直接给老管介绍女孩子呢,要沈锐评论一下哪个姑娘好,这种事情他也完全没办法做。

管正宁当然没说他自私说他做事不经大脑不考虑後果。他有点感谢沈锐,因为不是那家夥直肠子的话,这件事情大概还要拖很久。


回去之後生活又步入正轨,管正宁忙起来是不要命的。连著有几天都没见沈锐,晚上打电话也哈欠连天。沈锐心疼他,就让他早点睡。有一次还跑到管正宁家里,给他做了一堆菜。老管儿一回家就看著亮了灯的客厅,和忙忙碌碌的沈锐,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沈锐自己没吃,说是已经吃过了。坐在老管儿边上,嘱咐他这个多吃点那个多吃点。

老管儿说你最近忙什麽。

沈锐给他舀了勺鸡蛋羹。在屋里穿得少,伸长手臂的时候露出一小截腰。
“找工作哦。”

老管儿就问他有没有合适的。又问怎麽现在想起来要找工作了啊。

沈锐低头看著桌子“有几个不错的。”又说“你妈上次问我在哪里工作,我,我说不出来。”

晚上,两个人什麽也没干,抱在一起睡了。管正宁还迷迷糊糊地叹了口气“你太瘦了呀。”


星期四的时候,管正宁接到了个电话。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走到办公室的窗口,落地玻璃外面非常漂亮。

“喂。”

“管正宁。”

“呃?”

“我是高原。”

电话是高原来的。就是上次被张维民提起的管正宁高中时候的相好。两个人有多久没联系了?管正宁估算著有两年了。

高原来电话说,还记得我不。星期天高中同学会。

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大意就是让管正宁把他那稀有的昂贵的时候空一点出来来参加同学会。

这有什麽问题啊。老管儿拍胸脯保证会到,又弯腰在纸上记了时间和地址。

此後几天,和沈锐也没见几次面。那家夥似乎也很忙,管正宁老怀疑那小身板里头哪里来的能量。

转眼到了星期天,管正宁就照著地址去了。那是个本地挺出名的饭店。在大堂里头就看到了个背影有些熟悉的人。那感觉一晃而过,管正宁也没在意。结果刚抬脚准备上楼梯的时候,就听到後头有人喊他的名字。

一转身就看到刚才那个背影的主人在那边站著笑得挺灿烂,穿个羽绒服,脑袋不大。

“哦,高原。”

高原快步走过来,站在管正宁面前。他的皮肤黑黑的,但看起来很健康,眼睛也很大很亮。笑起来,有很秀气的酒窝。样子似乎没怎麽变。

管正宁同他打了招呼,说了些哎呀真的好久不见了之类的话,就一起去了包厢。

说起来,是高中毕业以後第二次同学会,但来的人似乎还并不很多。管正宁同高原一同来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大约有二十多个人。

“呦,老管?管正宁!”因为听到开门的动静,所以大家都关注著进来的人。一看是从前班里的副班长,就有人率先喊出了名字。

然而从前在班级一样很受欢迎的高原,并没有引起什麽注意。老管儿一边同大家打招呼一边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证实了,事实上高原早就来了,刚才只不过在联系点餐的具体事项。

“呀,看样子是过得不错嘛。”圆脸的戴茹是老管从前的前座。如今看起来明显是怀孕的模样,一副颇为骄傲的神情。

“唔,总是好不过你的。”管正宁顺手扶著她到包厢里的沙发上。

“这倒不敢当。你一看就是春风得意的样子。”戴茹拍著身边的沙发,示意管正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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