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上)【完结】(46)

2019-04-01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写毕,盖了御宝,交给齐乐,不提太监不太监的事,笑道:“我封了你一个官儿,你瞧是什么。”齐乐心下长吁一口气,既然能封官,那肯定是接受自己的提议了,便也默契不提前话,笑道:“皇上亲封的,总不会是小官罢?”康熙笑着将那道敕令读了一遍:“敕令御前侍卫副总管钦赐黄马褂齐乐前赴五台山一带公干,各省文武官员受命调遣,钦此。”齐乐伸了伸舌头,道:“御前侍卫副总管,厉害,厉害,还赏穿黄马褂呢。”康熙微笑道:“多隆虽是总管,可没黄马褂穿。你这事如能办得妥当,回宫后再升你的官,咱们慢慢来。”齐乐道:“官大官小,我也不在乎,只要我能为你分忧解劳,那就很好了。”康熙说要升她的官,一来是齐乐这事若能办好,自己自然满意万分,当赏。二来算是以此封了齐乐的口,莫要再提太监之事。齐乐便乖巧回他,我珍惜跟你的情分,自不会拆你的台,你怎么安排都听你的。二人便在这时达成一种默契。

  康熙将手令交给齐乐,道:“你先说说,你既叫齐乐,为何又叫小桂子?你名字中可没‘桂’字。”呃,齐乐又无语……迟疑一阵道:“这也没什么理由,只是别人问起怎么称呼,我正在吃桂花糕,就让人称我小桂子了……”“噗……你……”康熙听了哭笑不得,又问:“那你说的那个,‘小霸王,其乐无穷’?又是什么意思?”齐乐叹了口气,道:“这个跟你说了你可能不明白的……”康熙听她这样说便更觉好奇,当下连连催道:“快说快说,竟然还有我会不明白的。”“这……这……这样说罢,”齐乐吞吞吐吐道,“我爸……哦,是我爹。我爹他们那个年代,有种玩的东西,叫做‘小霸王学习机’。然后呢,卖那个东西的商人们都有一句口号,就是‘小霸王,其乐无穷’啦……起名时,我娘说希望我以后都能快快乐乐的,我爹听了不知为何就想起这句口号……结果……你看,你也知道了。”这么随意起名字,齐乐真是自己都觉得丢人,但是康熙问起,便还是吞吞吐吐地告诉他了。果然康熙听完也不知给她什么表情好,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同情。随后二人又说了会话,齐乐道要回去收拾收拾,为去五台山做些准备,即便告退。走前康熙又喜又悲,说道:“你此去一切小心,行事务须万分机密。这道敕令,如不是万不得已,不可取出来让人见到。这就去罢!”齐乐向康熙告别,见东方已现出鱼肚白,回到屋里,轻轻开门进去。

  方怡并没睡着,道:“你回来了。”齐乐道:“万事大吉,咱们这就出宫罢。”沐剑屏迷迷糊糊的醒转,道:“师姊很是担心,怕你遇到危险。”齐乐笑问:“你呢?”沐剑屏道:“我自然也担心。你没事罢?”齐乐道:“没事,没事。”只听得钟声响动,宫门开启,文武百官便将陆续进宫候朝。齐乐点燃桌上蜡烛,察看二人装束并无破绽,笑道:“你二人太美,在脸上擦些泥沙灰土罢。”沐剑屏有些不愿意,但见方怡伸手把地下尘土往脸上搽去,也就依样而为。齐乐将从太后床底盗来的三部经书也包入包袱,摸出那枝银钗,递给方怡,说道:“是这根钗儿罢?”

  方怡脸上一红,慢慢伸手接过,说道:“你甘冒大险,原来……原来是去为我取这根钗儿。”心中一酸,眼眶儿红了,将头转了过去。齐乐笑道:“也没什么危险。”

  她带领二人从紫禁城后门神武门出宫。其时天色尚未大亮,守门的侍卫见是桂公公带同两名小太监出宫,除了巴结讨好,谁来多问一句?

  方怡出得宫来,走出十余丈后,回头向宫门望了一眼,百感交集,真似隔世为人。

  齐乐在街边雇了三顶小轿,吩咐抬往西长安街,下轿另雇小轿,到天地会落脚处两条胡同外下轿,说道:“你们沐王府的朋友,昨天都出城去了。我得跟朋友商议商议,且看送你们去哪里。”方怡问道:“你……你今后要去哪里?”齐乐道:“我不敢再在北京城多耽,走得越远越好,要等到太后死了,事平之后,才敢回来。”方怡道:“我们在河北石家庄有个好朋友,你……你如不嫌弃,便同……便同去暂避一时可好?”沐剑屏道:“好啊,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家是自己人。三个人一起赶路,也热闹些。”两人凝望着她,均有企盼之意,沐剑屏显得天真热切,方怡则微含羞涩。齐乐如不是身负要务,能和沐剑屏再呆久些自然是求之不得,此刻却不得不设法推托,说道:“我还去办一件要紧事,这时候不能就去石家庄。你们身上有伤,两个姑娘家赶路不便,我得拜托一两个靠得住的朋友,护送你们前去。咱们且歇一歇,吃饱了慢慢商量。”当下来到天地会的住处。守在胡同外的弟兄见到是她,忙引了进去。高彦超迎了出来,见她带了两名小太监,甚是诧异。齐乐在他耳边低声道:“是沐家小公爷的妹子,还有一个是她师姊,我从宫里救出来的。”

  高彦超请二女在厅上就坐,奉上茶来,将齐乐拉在一边,说道:“总舵主昨晚出京去了。”齐乐失望之极,嘀咕道:“这……这……唉,师傅怎地这么快就走了。”高彦超道:“总舵主吩咐属下转告齐香主,说他老人家突然接到台湾的急报,非赶回去处理不可。总舵主要齐香主一切小心,相机行事,宫中如不便再住,可离京暂避,又说要齐香主勤练武功,齐香主身上的伤毒不知已全清了没有,如果身子不妥,务须急报总舵主知道。”齐乐道:“是。师傅惦记我的伤势武功,我心中感激。”她这两句话倒是不假,听得陈近南在匆忙之际还是记挂着自己身子,确是感念,又问:“台湾出了什么事?”高彦超道:“听说是郑氏母子不合,杀了大臣,好像生了内变。总舵主威望极重,有甚么变乱,他老人家一到必能平息,齐香主不必忧虑。李大哥、关夫子、樊大哥、风大哥、玄贞道长他们都跟着总舵主去了。徐三哥和属下留在京中,听齐香主差遣。”齐乐点点头,说道:“你叫人去请徐三哥来。”心想:“八臂猿猴”徐天川武功既高,人又机警,而且是个老翁,护送二女去石家庄最好不过。又想:“台湾母子不和,杀人生事,想来郑克塽便要来这边了。”

  她回到厅上,和方沐二人同吃面点。沐剑屏吃得小半碗面,便忍不住问道:“你当真不能和我们同去石家庄吗?”齐乐向她瞧去,见她停箸不食,凝眸相看,目光中殊有殷切之意,不由得胸口一热,便想要她跟着自己去五台山,但随即心想:“我去办的是何等大事?小郡主腿伤也还没好,这一趟还得跟那些喇嘛干架……。”叹了口气。道:“我事了之后,便到石家庄来探望。你们的朋友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方怡慢慢低下了头,用筷子挟了一根面条,却不放入口里,低声道:“那位朋友在石家庄西市开了一家骡马行,他叫‘快马’宋三。”齐乐道:“‘快马’宋三,是了,我一定来探望你们。”脸上出现顽皮神色,轻声道:“我又怎能不来?怎舍得我老婆?”沐剑屏笑道:“乖不了半天,又来贫嘴贫舌了。”方怡正色道:“你如真当我们是好朋友,我们……我们天天盼望你来。要是心存轻薄,不尊重人,那……那也不用来了。”齐乐啧啧两声,轻笑道:“你不爱说笑,以后我不说就是啦。”方怡有些歉然,柔声道:“就是说笑,也有个分寸,也得瞧时候,瞧地方。你……你生气啦?”齐乐忙道:“没有,没有。只要你不生气就好。”方怡笑了笑,轻轻的道:“对你啊,谁也不会真的生气。”方怡这时嫣然一笑,纵然脸上尘土未除,却也是俏丽难掩,齐乐第一次觉得,这姑娘也还不错。她一口一口喝着面汤,一时想不出话来说。

  忽听得天井中脚步声响,一个老儿走了进来,却是徐天川到了。他走到齐乐身前,躬身行礼,满脸堆欢,恭恭敬敬的说道:“您老好。”他为人谨细,见有外人在座,便不称呼“齐香主”。齐乐抱拳还礼,笑道:“徐三哥,我给你引见两位朋友。这两位都是‘铁背苍龙’柳老爷子的高足,这一位方姑娘,这一位沐姑娘,是沐王府的小郡主。”向方沐二人道:“这位徐大哥,跟柳老爷子、你家小公爷都相识。”加上一句“本来有点儿小小过节,现下这梁子都已解开了。”待三人见过礼后,说道:“徐三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徐天川听得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小太监竟是沐王府的重要人物,心想沐剑声等都已知道齐乐来历,这两位姑娘自然也早得悉,便道:“齐香主有所差遣,属下自当奉命。”方怡和沐剑屏却其实不知道齐乐身份,听徐天川叫她“齐香主”,都大为奇怪。

  齐乐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姑娘跟吴老爷子、刘一舟刘兄他们一般,都是失陷在皇宫之中,此刻方才出来。沐家小公爷、刘师兄他们都已离京了罢?”徐天川道:“沐王府众位英雄都平安离京。沐小公爷还托我打探小郡主的下落,我请他放心,包在天地会身上,必定找到小郡主。”说着脸露微笑。

  沐剑屏道:“刘师哥跟我哥哥在一起?”她这话是代方怡问的。徐天川道:“在下送他们分批出城,刘师兄是跟柳老爷子在一起,向南去的。”方怡脸上一红,低下头来。一开始齐乐对方怡并无好感,只想着她爱嫁谁便嫁谁,虽然刘一舟不是什么良配,可这跟自己也无关。可现在齐乐看到方怡这反应,就想到她要去嫁给刘一舟那样的人,便觉得心中有些不大情愿,觉得真是浪费。殊不知这一次她猜错了。方怡心中想的是:“我答应过她,她如救了刘师哥性命,我便得嫁她为妻,终身不渝。可是她是个女子,怎生嫁得?虽然她总说她家乡不管什么性别都能成亲……她神神秘秘,花样百出,却又是什么‘齐香主’了?”齐乐道:“这两位姑娘力抗清宫侍卫,身上受了伤,现下要到石家庄一位朋友家去养伤。我想请徐三哥护送前去。”徐天川欣然道:“理当效劳。齐香主派了一件好差使给我。属下对不起沐王府的朋友,反蒙沐小公爷相救,心中既感且愧。得能陪两位姑娘平安到达,也可稍稍补报于万一。”

  沐剑屏向徐天川瞧了一眼,见他身形瘦小,弓腰曲背,是个随时随刻便能一命呜呼的老爷子,说什么护送自己和师姊,只怕一路上还要照料他呢,何况齐乐不去,早已好生失望,不悦之意忍不住便在脸上流露出来。方怡却道:“烦劳徐老爷子大驾,可实不敢当,只须劳驾给雇一辆大车,我们自己上路好了。我们的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用费神。”

  徐天川笑道:“方姑娘不用客气。齐香主既有命令,我说什么要奉陪到底。两位姑娘武艺高强,原不用老头儿在旁惹厌,‘护送’两字,老头儿实在没这个本领。但跑腿打杂,待候两位姑娘住店,打尖,雇车,买物,那倒是拿手好戏。免得两位姑娘一路之上多费口舌,对付骡夫,车夫,店小二这等人物。”方怡见难再推辞,说道:“徐老爷子这番盛意,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徐天川哈哈大笑,道:“报什么答?不瞒两位姑娘说,我对咱们这位齐香主,心中佩服得了不得,别瞧他年纪轻轻,实在是神通广大。他既救了我老命,昨天又给老头子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我心中正在嘀咕,怎生想法子好好给他办几件事才好,哪想他今天就交给了我这一件差使。两位姑娘就算不许我陪着,老头儿也只好不识相,一路之上做个先行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侍候两位平安到达石家庄。别说从北京到石家庄只几天路程,齐香主倘若吩咐老头儿跟随两位上云南去,那也是说去便去,送到为止。”沐剑屏见他模样虽然猥琐,说话倒很风趣,问道:“她昨天给你出了什么气?她……她不是在皇宫里么?”

  徐天川笑道:“吴三桂那奸贼手下有个狗官,叫做卢一峰。他将老头儿拿了去,拷打辱骂,还拿张膏药封住我的嘴巴,幸得令兄派人救了我出来。齐香主答应我说,他定当叫人打断这狗官的双腿。我想吴三桂的狗儿子这次来京,手下带的能人极多。卢一峰这厮上次吃过我苦头,学了乖,再也不敢独自出来,咱们要报仇,可不这么容易。哪知道昨天我在西城种德堂药材铺,见到一个做跌打医生的朋友,说起平西王狗窝里派人抬了一个狗官,到处找跌打医生。可情形也真奇怪,跌打医生找了一个又一个,共找了二三十人,却又不让医治,只是跟他们说,这狗官名叫卢一峰,糊涂混蛋,平西王的狗儿子亲自拿棍子打断了他的一双狗腿,要他痛上七日七夜,不许医治。”方怡和沐剑屏都十分奇怪,问齐乐:“那是什么道理?”齐乐道:“这狗官得罪了徐三哥,自然要叫他多吃点儿苦头。”沐剑屏道:“平西王狗窝里的人,却干什么又将他抬来抬去,好让众人得知?”齐乐道:“吴应熊这小子是要人传给我听,我叫他打断这狗官的腿,他已办妥了。”沐剑屏更是奇怪,问道:“他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齐乐微笑道:“我胡说八道,骗他一番,他就信啦。”徐天川道:“我本想赶去将他毙了,但想这狗官给人抬着游街示众,断了两条腿又不许医治,如去杀了他,反倒便宜了这厮。昨天下午这亲眼见到了他,一条狗命十成中倒已去了九成,裤管卷了起来,露出两条断腿,又肿又紫,痛得直叫妈。两位姑娘,你说老头儿心中可有多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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