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四)【完结】(8)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前方有村落,疑被贼寇洗劫。”

  什么?!

  杨瓒脸色雪白,脑中闪过最坏的念头。

  此处已近密云,难道仍是慢了一步?

  “佥宪,”赵榆道,“这股鞑靼未必是从密云而来。”

  “不是密云?”

  “只是猜测。”赵榆翻身下马,以长刀在雪地勾画,很快绘出一副简单舆图。

  “此处是密云,此处为怀柔。如我所料没错,这支鞑靼九成是探路的游骑,极可能是冲破慕田峪,绕过怀柔,潜行而来。”

  “怀柔?”

  杨瓒凝眸,不得不感叹,赵佥事堪比行走的舆图。

  假使这支游骑自怀柔而来,未必能证明密云无事。但若置之不理,继续赶往镇虏营,一旦被鞑靼寻到空隙,袭扰营州,祸患必定不小。

  “怎么办?”

  杨瓒拿不定主意。

  这不是在图上推演,也不是朝堂论战。他的一句话,将决定千人生死。

  所谓穿越客就能运筹帷幄,纵横捭阖,当真是笑话!

  实在想不出办法,杨瓒皱眉,看向赵榆。

  “赵总戎以为如何?”

  赵榆嘴角抖了抖,他只是副总兵,称不上总戎。

  杨监军正色表示,什么副不副,就是总戎!

  比脸皮厚度,赵榆败局。

  “以本官之见,可分兵增援怀柔,余下往镇虏营。”

  “分兵?”

  “分兵。”

  握了握拳,杨瓒咬牙,好,分兵就分兵!

  事到如今,除了分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下点出步卒五百,骑兵两百,由才指挥使两子率领,增援怀柔。这一决定看似仓促,实成一支奇兵,- yin -差阳错,正中进犯之敌七寸。

  只不过,战事情况尚未明朗,无论鞑靼还是边军,均无人知晓。

  两日后,谢丕顾晣臣率近两千人,先抵镇虏营。

  比起杨瓒,谢状元和顾榜眼的手段更为干脆,两人合力,一顿巴掌扇下去,营州中屯卫上下,一个赛一个老实。

  调兵,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没有虎符,没关系!

  天子手谕,两位监军,一名监枪官当面,万事好商量。

  杨瓒和赵榆只调军卫,谢丕顾晣臣连贴户都没放过。

  待到镇虏营汇合,杨御史蓦然发现,比起正儿八经的古人,他当真还有得学。

  与此同时,顾卿日夜兼程,抵达京城。

  至北镇抚司复命,到有司交换官防,歇息不到半日,又得天子授命,同顾鼎一同出兵北上。

  兄弟相对,一样的高大挺拔,身姿修长,俊美非凡,仪表堂堂。

  看到顾卿赛雪的面容,想起上次并肩作战的场景,顾鼎顿觉哀伤。

  抬起头,眺望天际,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又将“噩梦”重温?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得善终

  

  正德元年,十二月癸丑,杨瓒赵榆率千人抵达镇虏营,同先一步赶到的谢丕顾晣臣汇合,商讨北上御敌之策。

  蓟州镇守太监本该在此迎候,一同前往密云。

  怎料,众人抵达营堡,王公公却是不见踪影,迟迟没有露面。

  半日后,方有两骑快马奔入营口,骑士着黑衫戴圆帽,不是北疆边军,竟是东厂番子。

  两人拉住马缰,不及说话,先后自马背滚落。

  “急报!”

  抓住一名边军,番子嘶哑道:“鞑靼破开磨刀峪,攻下墙子岭,镇守王公公率五百人御敌,已、已战死峪口!”

  说话间,番子猛然一阵咳嗽,一头栽倒。

  几点黑红溅在雪上,刺鼻的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边军这才发现,两人身负重伤,背后都插着数只短箭。圆领衫被血浸透,朔风吹过,冻得铁板一样。

  边军忙将人扶起,手指探到鼻下,发现还有气息,当即大喊:“快禀报副总兵和监军,请李大夫救人!”

  杨瓒等闻报,忙放下舆图,快步走出帐外。

  大夫随后赶至,把过两人脉息,脸色凝重,继而摇了摇头。

  “大夫?”

  “见过诸位大人。”

  李大夫起身拱手,面上凝色未消。

  “这二人伤势如何?”

  “回大人,伤及内腑,失血太多,又中了毒,能撑到现在殊为不易。”

  众人脸色立变。

  “小老儿有几片老参,能留得几息。大人如要问话,需尽快。”

  李大夫打开药箱,吩咐徒弟端来温水,也不令人将番子扶进帐内,当即开始施为。

  两名番子服下温水,口含参片。

  少顷,手指微动,面上恢复几分血色。旋即发出两声咳嗽,喉间发出嗬嗬声,接连醒了过来。

  见两人睁眼,杨瓒不敢耽搁,立刻开口询问。

  “磨刀峪为何被破?王公公如何战死?”

  粗喘两声,番子挣扎回道:“五日前,王公公得悉鞑靼动向,知晓情况紧急,立即点营中将兵赶往峪口。”

  番子用力咬着参片,声音沙哑,尽量将话说得清楚。

  “先时,潮河所、曹家寨接连被鞑靼攻破,指挥战死,巡抚重伤,三千边军不存。磨刀峪再破,则密云危急!”

  “王公公出兵时,遣快马飞驰怀柔,提醒当地守备警慎。此后,再未有消息传回。”

  随番子讲述,谢丕顾晣臣的眉心越拧越紧。

  杨瓒赵榆互看一眼,顿感心惊。

  才氏兄弟带走的几百人,怕会正面遇上鞑靼。如是游骑,尚能应对。假若是千人骑兵,怕会凶多吉少!

  赵榆抽出腰刀,直接在地上勾画。

  先以方形刻出怀柔密云,紧接着,是慕田峪、石城匣、冯家堡、白马关、潮河所、密云后卫、曹家寨。

  最后刀锋一转,直斜向下,重重刻下磨刀峪和墙子岭。

  舆图渐成,线条简陋,却更为直观。

  看到被地堡隘口包围的密云怀柔,在场之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这……”

  如边军兵备充实,粮饷不缺,几处地堡卫所便如一柄长刀,互相支应,互为犄角,深扎草原,进可攻退可守。

  现如今,情势逆转,鞑靼以骑兵分散击破,各地堡营垒皆被敌所占,如一张大口,将密云重重包围,随时随地都可吞噬入腹。

  “镇虏营兵力不足,为免鞑靼声东击西,断绝后路,王公公只带五百人,五十人持火器,急奔墙子岭,望能抵挡两日,候援军到来。”

  “哪想到,竟被人以毒计暗算!”

  说到这里,番子双目赤红,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那些数典忘祖的败类!为了金银,竟不顾百姓死活!将毒药洒入井水,掺入稻麦,趁将兵毒发,无力抵挡之机,打开了峪口!”

  “王公公带着少数能战之人,拼死守在地堡,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番子再也说不下去。

  另一个番子沙哑接话,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恨意:“那些枉披着人皮的畜生,竟逼着岭口外的百姓提火油,泼在地堡之上,以飞矢放火!”

  “百姓不从,死在鞑靼刀下近三十人!”

  “堡中的弟兄先是中毒,又被烟熏,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冲出同鞑子拼命。结果,竟被绊马索绊倒,被马蹄活活踏死!”

  “被抓来的百姓,一样没能逃脱。”

  “不是人,他们不是人啊……”

  番子痛哭,最后的话,几乎是伴着鲜血吼出。

  杨瓒怒从心起,切齿愤盈。

  如此恶行,骇人听闻,令人发指!

  两名番子靠老参撑到现在,近乎油尽灯枯。发出最后悲声,抹去眼泪,挣扎着翻过身,伏地叩首。

  “望诸位大人为镇守正名,为枉死的五百弟兄报仇!”

  尾音落下,力气耗尽,两人向前栽倒,双目紧闭,气息全无。

  “大夫,”杨瓒哑着声音,“可还能救?”

  老大夫摇了摇头,道:“阎王夺命,生死不由人。”

  阎王夺命?

  杨瓒握紧双拳,牙关紧咬。

  哪里是鬼神之故,分明人间恶贼为祸!

  吩咐卫卒准备木棺,收敛二人尸身。

  杨瓒转身,看向赵榆谢丕等人,道:“鞑靼既下峪口,不日必至镇虏营。如何应敌,诸位可有计较?”

  几人面色肃然,片刻,谢丕出言,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杨贤弟以为如何?”

  杨瓒心头一动,顾晣臣和赵榆同时挑眉。

  “请谢兄详解。”

  “需以舆图对照,还要劳烦赵佥事。”

  “何言劳烦。”赵榆道,“事关机密,需入帐详议。”

  “正是。”

  几人重回大帐,杨瓒落后两步,唤来一名校尉,令其领三十人,携药品干粮,往怀柔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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