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 作者:有乐亭(上)【完结】(11)

2019-05-27  作者|标签:有乐亭 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小叔叔,你可算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喻尝祁皱眉:“你何时跑来这里的,怎可擅自离开?”

  周宿允撇了撇嘴,这边那个管事儿的男人却开了口道:“这孩子我方才见他在门前徘徊才带他进来的,客官莫怪,既然来了,就带孩子好好欣赏欣赏吧,反正也只是个戏法而已,耽误不了太长时间的!”

  闻言,喻尝祁低下头,只见周宿允眨着长长的睫羽对着他装可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原先也是依你所愿带你来的。”

  那管事儿的一见喻尝祁同意了,便领着他们坐在了离戏台右侧远的位子上。

  “客官见怪了,这人着实多了些,只余此处留了个位子,您将就些!”

  “无妨。”喻尝祁点了点头,待那管事儿的男人离开后,头顶上的明灯便接连一一熄灭,最后只余戏台中央留了一盏明灯,供人们看清台上的变化。

  戏台上搭起了一尺高的屏遮,下面露出了两道夹板,是用来供人cao纵傀儡所持。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钟鸣,这时两个身穿长衣的身影出现在了屏遮前,那两个身影形似常人,皆有衣料所饰,一举一动之间活灵活现。

  那便是傀儡戏中由偃师cao纵的傀儡了,由屏遮后的人以丝线牵引,趣步俯仰,颔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

  上演的似乎是一场离别之景,幕后不时有声音配合着傀儡的举止而动作,此时气氛正浓,现场不时有人施以喝彩声作伴,而周宿允也似是着了眼,摆放在案边的零嘴也无闲下了嘴,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第10章 第十章

  不知过了多久,待情景饰演到高潮处时,周围却再也没了声音,喻尝祁不由得皱起眉,他对这类玩意儿兴趣向来不大,所以心思便一直游离神外。

  此时却觉察出几分不同寻常,周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除却台上那抹光亮,周身却是一片黑暗,犹如身陷无丈深渊之中,寒意袭骨,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妥,他刚欲起身劝着周宿允一道儿离开时,戏台上一直吟哦低沉婉转的调子却突然拔了高。

  “混迹是朱栏,本是同心同德同根情,雪月春花不曾欺,君曾言:绮秀公子双儿雪,x_ing惠好学惹人怜,如今时事移,当初真言为人弃,怎生落得离心离德背人情,怜犹事在,扶摇往昔,道可叹: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像是想起了什么,耳边的调子突然变得凄凉悠远了起来,似饱含着千千万万的真心,如同一直击碎的琉璃,教人心中生了悲。

  只是不待喻尝祁反应过来,一道道破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恍然一惊,四周如身陷迷雾分不清方向,一道重击声突然从后背传来,他猛地动身一把抱起周宿允闪身朝旁处避。

  夜中不辩真物,四周杀机沉浮,方才那一瞬间的变故过后周身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被喻尝祁困在怀里的周宿允显然不知发生了何事,面目呆滞的窝在喻尝祁怀里不知所措。

  “吟哦生了怜意,王爷不难过么……”一道柔媚低沉的声音蓦地出现在耳边,森冷冷的调子直教人渗出一身冷汗,喻尝祁猛然一掌向旁边拂去,却落了空。

  那声音却如空无之水,渐生渐远,却无端端凄厉的让人心生寒意,眸中神色犹如凝滞的冰霜,喻尝祁低喝一声:“装神弄鬼,还不滚出来!”

  “啧啧!”一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眼前袭来,喻尝祁挥手挡去,接着地上响起了一阵碎裂的声音,似是那具傀儡被打碎的声音,这时周围却霎时出现了一片光亮。

  刺眼的光芒直入眼底,喻尝祁不由眯了眼,而另一只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掌心一片刺痛,有温热的液体s-hi漉漉地从指缝间流出。

  周宿允悄悄把捂住眼睛的小手露出一条缝,却看到在明晃晃的光线下,一根根细致的银丝正紧紧地缠绕住喻尝祁的手掌,一时不由得惊呼出声:“小叔叔……”

  原先观赏席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手执兵器的人,正呈围合之势将喻尝祁整个人团团包围住。

  而眼前那人,一身藏青色的盘襟长衫,衬得整个人身形高挑优雅如同一只开放于深夜的幽昙,整个人背光而立,那张脸上依旧戴着一副面具,藏青色的涂料施以一张诡异妖娆的脸谱,在那戏谑化的表情上,唯那双露出的眼眸中流动着森冷的杀意,不带一丝情绪。

  “既然以真身示了人,又何必再装模作样的演这一出戏!”喻尝祁凝眉看着那张面具,两人双目交汇下不知又似是多少珠玉相击,溅下一片冰凉寒意。

  叶凡几却轻笑一声,声音堪比戏子优伶般柔媚细腻:“这不是还有孩子在这儿么,戾气太重了总归不妥!”

  “哼。”喻尝祁不置一词,一只手突然凝握成拳,硬生生震断了缠在掌心的银丝,随即抱紧了怀里的周宿允,身子一倾整个人向叶凡几扑去,出手间急迅如风,招招狠厉不留空隙,一旁有人似乎想要上前阻挡,却被叶凡几挥手挡下。

  两人迎面而上,赤手空拳在一片凌厉杀意中对打,只是十几回合下来却依旧不见喻尝祁有任何反应,叶凡几不由得有些诧异,手中方化去掌风的走势,另一截银丝却突然朝着周宿允所在的地方掀去。

  “小叔叔!”周宿允不由得闭紧双眼。

  喻尝祁一惊,刚要旋身避开,叶凡几却突然屈膝准确无误地朝他小腹踢去,只是袖中短匕突然出刃,一道突兀的尖啸声划过,在那张精致诡异的面具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外传来一阵声响,晋元毅直接带着一群手持利器的官兵闯了进来,两方人马一见面,瞬间交起了手来。

  “王爷!”见喻尝祁仍在一旁与另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衫的男子纠缠,阿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脚踏上地上的桌椅朝喻尝祁飞奔而去。

  “把宿允带走!”喻尝祁语气略显急促地丢下一句话,接着将怀中的周宿允整个人抛向阿颜,阿颜见状将他整个人接下,不待喻尝祁出声命令随即动身退出了包围圈。

  “王爷,莫是动了真怒,这般如狼似虎的模样是要吃了谁?”耳边破风声声犹不止,这边叶凡几却一脸闲适地出言戏谑。

  喻尝祁却不闻不问,伸出脚一把挑起地上方掉落的利剑,横斜一边朝着叶凡几劈去,那人却抬手止住攻势,一根根银丝截去了剑身。

  “王爷,今日该不会就要与我这样纠缠下去吧!”

  断裂的剑身掉落在地上一分为二,喻尝祁见状随手将断裂的剑刃扔向一边,转而看向叶凡几,冷冷道:“那你想如何?”

  叶凡几笑道:“我今日不是来杀你的,只是相告一件事罢了!”

  想起这人为了引诱他上门设了一个如此大的圈子,如今又派来了一群手持武器的人来围堵他,不禁觉得可笑,幽深的眼底浮上一丝笑意。

  像是知道喻尝祁不相信一般,叶凡几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清隽秀丽的脸庞,眉眼似映镀着寸光,一片清华柔和,唇角勾起,一改先前的柔媚y-in沉,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笑容:“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言语句句情真意切,王爷如此误会岂不让人伤心?”

  叶凡几此时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人,一举一动间无不透露出清爽干净的气质,丝毫不见方才的冷厉y-in柔。

  喻尝祁皱眉:“你又想做什么?”他当日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带了个什么人回来,或许是因为那眉眼形貌一如故人般相衬,可这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与那人却完全大相径庭。

  这边叶凡几却厚着脸皮的贴了上来,不待喻尝祁作出反应,率先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手按着他肩膀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王爷一声……”这时他却突然凑近喻尝祁的耳畔,轻轻一笑,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颈项间:“我这人可是向来有借有还的!”

  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却突然后退,旋身一步跃上了屋檐,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

  翌日,待打点好一切行囊后,喻尝祁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出了临城县从官道向着京城出发。

  此前一切事务俱已打点妥当,临城县县令王掇因徇私枉法,收受贿赂,不秉公执法以正己身之名,以校书京城革职查办,而主持慧孺和普象寺那群人则由晋元毅暂后押往京师。

  至于普象寺原先前主持曾有一师弟,名叫德善,此去外面也是游历多年,在他回来之前普象寺则暂时由法蓝代管。

  “王爷,昨夜的事……”给喻尝祁又重新上了药换了包扎,心中却一直对昨晚与自家王爷交手的男人心存疑虑,虽然并未听闻喻尝祁提及半分,也知道他似乎不愿多言,可出于担心,阿颜踌躇半晌,终于还是问出了声。

  此时偌大的车厢里只有喻尝祁和周宿允还有阿颜三个人,由于昨夜的惊扰没有休息好,所以上路不多时,周宿允便窝在阿颜怀里入了梦。

  至于喻尝祁,至始至终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不时因颠簸而摆动的窗帘,眼睑低垂,神情平静的像是发呆。

  知道这件事终究还是会被人提及,喻尝祁闻言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眼睫轻颤,微微露出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语气平静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此次临城县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有人精心策划好了布局,等着我们上钩罢了,至于别的事……”

  语气停顿住,脑海中无端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喻尝祁不耐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力所能及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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