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 作者:有乐亭(上)【完结】(10)

2019-05-27  作者|标签:有乐亭 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喻尝祁闻言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宇再次皱起,苦涩的味道在嘴角化开,待到半碗药汤下肚后,才如获大释地松了一口气。

  事后却突然记起一件事,想起自己昨晚在那场大雨中见到了那人,不由得面露迟疑道:“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阿颜一听,刚要出声,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甜腻嚅软的声音:“当然是法蓝哥哥送你回来的啊!”

  喻尝祁偏头看去,周宿允一溜小跑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手中的漆盘上端着一碗莲子羹,一身灰蓝色衲衣,眉目俊挺,英气不凡。

  周宿允人小轻巧的爬上了床榻,手一张开就准备向喻尝祁抱去,这边阿颜却突然一把将他抱了下来,道:“王爷身子还未好,你可别胡闹!”

  周宿允瞪着眼,一张小脸上俊秀怡然,却满含怒气:“我没胡闹!我不过是想抱抱小叔叔而已!”

  阿颜向他做了个鬼脸不再与他争执,这边法蓝将手中的莲子羹递了过去,心中闻言虽然难免多了几分失落,不过喻尝祁却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莲子羹,轻抿了一口,果然,口中残留的苦味连同心中的虚妄顿时消减了不少。

  此时法蓝一改先前急躁张狂的模样,对着喻尝祁毕恭毕敬地道:“此次多谢王爷相助,得以除去那群祸根,还得普象寺一片清明,法蓝不胜感激,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第9章 第九章

  听闻法蓝道明原因,喻尝祁才明白,这老主持慧孺年轻时就是个贪财好色的酒r_ou_之徒,原来是镇南军军营中的一个小兵,后来因为战乱受了灾祸便被游历到镇南的普象寺前主持给搭救了回来,后来老主持圆寂后,不知怎的就做了这普象寺的主持。

  因这普象寺是国寺,受人尊崇,又年年香火鼎盛,那慧孺见这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清闲日子,就留了下来做了主持,跟当地官府勾结一气,时不时收留些逃兵,让他们替他做些财路买卖。

  而本朝的皇帝并不信佛,再加上这偏地无人真正管理,此地便坐山养了一窝“土匪”,由他们吃大独坐,而官府什么的,只要给些好处便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去计较。

  法蓝为人虽急躁粗鲁,但x_ing子也是一等一地仗义,自从来这寺中后,便看不惯这群犹甚土匪的假和尚,想要替这普象寺铲除这几个祸根,却又因为没权没势无能为力,直到听闻喻尝祁来了,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出此一言,以致事情出了转机。

  “那些人可处理了?”喻尝祁突然向晋元毅问道。

  晋元毅道:“已悉数抓获,连那主持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责,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审问那主持几番,他却依旧不肯道出宝卷的下落。”

  晋元毅道,他们现如今在临城县停留将近已逾一月,虽则倒是解决了当地贪污受贿地这一大现象,可原本要找到宝卷下落的缘由,至今未能有所获,陛下对王爷这次出行虽没有明确表态,可那些朝臣却不一样,时辰如此之久却一无所获,这是摆明了又要给那些朝臣提供继续添堵他们的理由。

  喻尝祁心里自然知晓那宝卷是谁做的,和叶凡几接触这么长时间,他却始终不曾明白过他的身份和由来,如今慧孺败迹已被识破,他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本可以直接了当地说出宝卷在谁手中,借此等到押往京师候审时或许还可以减免死罪,可见他依旧一副抵死不认账的样子,看来这件事情的原因远远不止叶凡几威胁他那么简单。

  究竟是什么人还在背后cao纵着一切呢?

  心中隐隐多了几分不好的念头,喻尝祁有些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片泥沼之中,在有些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他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地摆脱与叶凡几之间的纠缠了。

  *

  “逗留这么长时日,也该回京了吧?”阿颜坐在院子里,挑拣着铺晒的药材,和站在一旁晒太阳的晋元毅说道。

  他们原本打算那一日事情完结后便回京的,普象寺那些事情已经打理清楚了,而那些受所谓瘟病袭扰的百姓皆由法蓝施煎药材,带着官府一起加大力度布施,打破了谣言,这几日临城县街道上重又活络了起来,酒铺食肆纷纷开张,各家各户互相帮忙治疗得了寒热症的病人。

  临城县一改先前凄凉颓败的景象,恢复了往日的和谐与安宁,本来这次是要回京的,不论宝卷到底有没有找到,总归是要回京给陛下一个交待。

  更何况喻尝祁身为一朝重臣,在外滞留时日太长总归不妥,只可惜那些百姓说三日后要举行一个洗祟节,消除城中这些年的晦气,听闻喻尝祁一行人的到来,到底是想留下他们一起庆祝庆祝的,再加上小公子周宿允听闻有异人表演傀儡戏,自小在宫闱中长大,难免对这些事物有几分新奇,喻尝祁索x_ing就答应了。

  “王爷说明日便回,今晚城中百姓举行洗祟仪式,小公子没见过,现下已经吵着闹着让王爷带他去街上了!”晋元毅百无聊赖道。

  “小公子年纪小不懂事,王爷居然也由着他胡来,不过一个仪式而已,有什么好玩的?”

  晋元毅闻言瞥了阿颜一眼,颇不屑道:“也不知是谁整日由着他胡来,抱在怀里宠着惯着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阿颜偏头斜睨过去,“就你有男子气概,赖在那儿晒太阳,怎么不说过来帮帮忙?德行!”

  “……”晋元毅倒是懒得再跟她嚼舌根,慢悠悠地晃了过去,摆弄着铺晒的药材。

  忽然,阿颜想起来一件事,道:“哎?这几日怎么不见那小子了?”

  “你说叶凡几?”

  阿颜点头,自从那晚不见人影后,一连几日也不曾见叶凡几出现过,虽说那孩子不见了也没什么稀奇,他本来就是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在外说不定漂泊流浪惯了,早就离开了,可这几日竟连王爷也不曾对他有过半分提及,若不是周宿允总念着叶凡几的名字,她倒还真的以为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晋元毅闻言,倒是颇不以为意道:“说不定又上哪儿要饭去了,我看那小子生厌,一副笑眯眯看不透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瓤子,切开准是黑的,这下不见了倒更好,什么事儿都没办成,他要敢回来,准打得他满地找牙!”

  阿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小公子宁愿跟一个陌生人亲近,也不愿和你亲近了!”

  说完,端着一摞子的药材转身走进了屋内,剩下晋元毅一脸的莫名其妙。

  *

  辰时三刻,秋日天气沁凉,待到太阳下山后,那股寒意便无端地重了起来,往日天黑得早,城中的大街小巷也寂静无人,今日却不同以往,临城县中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处无不一片欢声笑语。

  许多商贩径直摆了货摊到大街上,临空牵起无数盏明灯,橙黄色的光芒驱散了黑夜中的寒气,人群一片熙熙攘攘,这个时节竟也有杂耍艺人在大街上表演。

  “这比京城里的上元节还要热闹啊!”周宿允四处张望着,水葡萄般的大眼睛影s_h_è 着这个小城县的热闹与喜庆,一双小手不安地攥动着,似乎想要去触摸那些从未见过的玩意儿。

  喻尝祁带着他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一大一小的身影看起来莫名温馨,往日冰霜般冷冽的眉眼像是也被气氛感染了一般,微微一笑道:“若是喜欢,今晚陪你尽兴便是,以后回去可就没有了。”

  周帝一向崇简尚勤,京城以内举行的宴会或节日之类的,若非特殊原因便一切从简,如此有了局限,京城里的节日总归比不上其他地方的热闹。

  周宿允闻言,颇为不满地嘟起了小嘴:“小叔叔你能别这么扫兴嘛,一会儿我连兴致都没了!”

  喻尝祁笑笑:“我不说了,你尽兴便是!”

  话音未落,不远处有一群行人忽然沸腾起来朝着一个地方跑去,周宿允也立即拽着喻尝祁的袖子跟着行人一同朝前跑去。

  人潮涌动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喻尝祁一怔,随即探头望去,可转瞬间,那副光影若即若离,待他追寻时,却早已没了踪影。

  便是这瞬间,那只拽着他衣袖的小手也没了踪迹,似乎被人潮一齐卷入了深处,喻尝祁心头一阵不妙,立即随着人潮向前走去。

  直到一家傀儡戏表演的门前,这里有不少的人流来来往往,屋檐前挂着两只橙黄的大灯笼,一块无字匾。

  门前有伙计来回送客,见喻尝祁久立在门前不动身,上来问道:“客官要不要进去瞧瞧,今日这傀儡戏法第一次出演,不收取任何补偿的!”

  想起周宿允先前也是因为听说了有傀儡戏才兴致勃勃跑来这里的,若是他人随着人流也一齐来到了这里,也未尝没有可能,心中这样想着,脚步略一停顿便走了进去。

  绕过堂前高墙,中间是一座露天的圆形天井状的大型庭院,院内有绿植盆景,四周垂空牵起数十盏明灯,将整座庭院映照的恍如白昼,而位居庭院中央也架了十数排高背椅设置的观赏席,离主表演台上约有五六丈远。

  此时这里也是座无虚席,一只只人影坐满了整个观赏席,交头接耳,似乎在津津乐道此次的表演。

  喻尝祁站在不远处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周宿允的身影,转身刚欲走时,一个似乎是这里管事儿的男人走了过来,慈眉善目,笑眯眯地道:“客官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不如留下看看吧!”

  喻尝祁只是摆了摆手,不欲多纠缠,就在此时一道软嚅的童声伴随着一个身影扑进了喻尝祁的怀里,动作蓦地一顿,喻尝祁低头一看,就见周宿允抱着他的腰身笑嘻嘻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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