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自有春如海 作者:柳凉生【完结】(38)

2019-05-16  作者|标签:柳凉生

  谢三大喜,冲段介安感激一笑:“介安兄,这次又承蒙你相助,大恩不言谢!”

  段介安哂道:“你怎也有了向天的酸儒之气?难道是和向天他们厮混得久了,连脾气也改了么?”他拉过一床薄被,盖在冷云峰身上,“我已经点了他的睡x_u_e,让他睡到明日,想必已无大碍。不过说起来,”他转过头看向谢三,“谢兄与此人有何渊源?”

  谢三道:“他便是我的旧主,冷云峰。”

  段介安愣道:“便是当年害死你妻儿,又陷你入狱的冷月山庄庄主冷云峰?据闻你在三年前就已大仇得报,杀了冷云峰,继而又毁了冷云山庄,难道是世人讹传?”

  谢三道:“其中原委复杂,一时不可尽述。一些真相,我亦是后来才得知。不过当年烧毁冷月山庄的人却是洪惜。”谢三长叹一声,“然则大错已铸成,只怪世事捉弄耳。况且时过境迁,即便报了仇,死去的人也再不能复生,冤冤相报何时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想必清清也不愿我再造杀业。”

  段介安拍拍谢三的肩膀:“谢兄今日能以德报怨,不记前仇,世间实在无人能有如此胸襟。谢兄实乃真英雄也!”

  谢三淡淡一笑:“介安兄过奖。”

  段介安道:“我听闻有一传说言,得冷月山庄者得天下,倒不知是真是假。”

  谢三道:“这我也有所耳闻。当年宁王赵扬便是为了寻找其中隐秘,才多次向冷云峰提亲,要娶清清为妃,之后又派洪惜潜入山庄,才……才生出此后这么多恩怨。”

  段介安道:“或许,冷月山庄的秘密,冷云峰应该知道。”

  谢三道:“英雄所见略同。这也是此次我与杨兄冒着风险从陈冕手中将冷云峰掳劫而来的原因之一。尚若真如世间传闻所言,冷云山庄中藏有颠覆天下的秘密,大宋社稷可固,吾等何愁大业不成?”

  段介安紧握右拳,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正是。若真能如此,集天下群雄之力,我们定然能扳倒陈氏一族,稳保赵宋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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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屏

    夜晚的风轻轻吹动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

  长安公主赵媛靠在软榻上一边翻着书卷,一边问话道:“小公子可曾睡了?

  年轻的r-u母恭敬地站在一旁:“回禀公主,奴婢刚喂小公子吃了n_ai,现在已经睡着了。”

  长安公主点点头:“今日可哭了几回?”

  那r-u母道:“小公子今天乖得很,不曾哭过。”

  公主微微露齿一笑,道:“可有什么长进没?”

  r-u母想了想,道:“这些日又学会了了几个新词,像‘鸟啊’、‘Cao啊’的。”

  公主满意地挥挥手:“你辛苦了,先下去罢。明日到账房再领十两银子。”

  r-u母磕头谢了恩,便喜滋滋地退了下去。长安公主又默默地看了会书,良久,抬头望着窗外的半轮月亮,道:“驸马今日去哪儿了,可知道么?”

  一直侍立在旁的粉衣侍女道:“奴婢不知,听说是出城了,想必今夜是回不来了。”

  公主轻轻哼了一声:“据说今天白日里,驸马又在城门口无缘无故和大将军杠上了?”

  粉衣侍女小声啜啮道:“听说……是有这么回事。”

  公主叹了口气:“随他罢,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将书卷往桌上一扔,“本宫有些乏了。伺候就寝罢。”

  两名侍女上前正掺扶着公主起身,门外却响起侍卫的声音:“禀公主殿下,左骑将军陈冕求见。”

  长安公主显然一愣:“真是难得的稀客,可说了驸马不在府上么?”

  门外的侍卫道:“将军说,此次是特来探访公主殿下。”那人沉吟了一下,“将军还说,是以表兄的身份来看望表妹。”

  长安公主道:“那就请将军去前殿罢,记得摆上屏风。”她转身对侍女们道,“替本宫梳妆,本宫要着最正式的妆。”

  ******

  夜凉如水,细细的虫声穿过帷幕,一片静谧之色。

  长安公主柔声道:“方才正在看杜工部的集子,正读到‘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呢,就把大将军给等来了,真是巧事。”

  陈冕看着窗外宁静的夜色,轻摇折扇:“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如此良辰美景,便是静静坐着也是一种享受呢。”他的脸色微微泛红,有些微微的醉态:“然则,阿媛却与我越发生疏了。”他向前挪了挪身子,用折扇轻轻敲打了几下屏风,“我与殿下少年时也曾是同窗好友,现在却要隔着一道屏风说话,岂不叫人心生怨恨么?”

  长安公主端坐在屏风之后:“大将军今日好像喝了许多酒。”

  陈冕呵呵笑道:“借酒消愁愁更愁罢了。”

  长安公主道:“难得看到大将军这般模样,我只听说您从不饮酒。”

  陈冕道:“近日烦心之事颇多,却件件与驸马有关。”

  长安公主沉默了片刻:“本宫记得,驸马在少年时还常常与大将军同榻而卧,现在却是势同水火,真是令人扼腕。”

  陈冕道:“听公主的口气,分明是在怨陈冕无情。”

  “本宫岂敢怨恨?”长安公主的声音从屏风之后幽幽传来,“毕竟,父皇早逝,太后与皇弟孤儿寡母,全仰仗着丞相和将军的扶持才走到今日。”

  陈冕道:“朝野上下如今却都认为陈氏乃外戚专权,人人得而诛之。公主心中是否也将陈冕视作乱臣贼子呢?”

  长安公主却不置可否,只是缓缓道:“过了今年的中秋,陛下就十二岁了。十二岁,陛下也该大婚了,大将军,您说呢?”

  陈冕轻轻把玩手中的折扇:“是啊,陛下大婚之后便算是成人,成人之后么,自然是要亲政了。公主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长安公主道:“将军不允么?”

  陈冕道:“这是陛下的家事,陈冕何德何能,可以过问?惟命是从罢了。”

  长安公主透过屏风,久久凝视着陈冕模糊的身影,幽幽道:“究竟何时,你我竟变得这般陌生。”她长叹一声,“罢了,本宫也倦了,大将军,请回吧。”说罢,缓缓起身,宽大的衣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悠然伸出双手,放在身旁婢女的腕上,转身便要离去。

  陈冕却上前拉开屏风:“今日我来,并不是想同你谈陛下。”他看着长安公主略有些惊愕的表情,“阿媛,多年不见,你的容貌越发地出色了。”

  长安公主垂眸:“您真是失礼呢,大将军。”她示意身边的侍女退去,抬头正视陈冕,“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陈冕道:“阿媛,你我暂且忘掉各自的身份和立场,难道不可以么?”

  赵媛道:“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已不是冕哥哥,我亦不是当年的阿媛。”

  陈冕的神情有些伤感:“敬儿恨我,想置我于死地,介安恨我,处处与我为敌,你也恨我,连同我说一句话也不愿。少时的朋友一个个远离我,连昔日结发的妻子也弃我而去……”

  赵媛却不住冷笑:“你杀了公孙敬,难道还要作为亲姐姐的公孙敏日日与你耳鬓厮磨?就如同你已经将赵氏王族逼得走投无路,还希望身为长公主的我像少年时代一样崇拜你,拥护你么?”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激动,连忙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她决不允许自己在陈冕面前失仪,“是你太过虚伪了,陈大将军。对于我而言,以前那个宽厚温和的冕哥哥已经不在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冕哥哥已经死了,死在这里了。”

  陈冕静默地听着,笑道:“你说得对。我早已不再是昔日的陈冕。然则,我所做的一切,却是身为陈氏长子必经的轨迹。阿媛,世事本就如此,你我都是无可奈何。”他仿佛是想说服自己一般,“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你我皆是网中之人,又岂能自由?既然无法反抗,就只能接受宿命,不是么?”

  赵媛挥挥手:“我不想听,你退下吧。”

  陈冕不再多言,起身朝赵媛行礼:“望殿下饶恕陈冕今日酒后失仪。”说罢,转身离去。然而,没走几步,却听到赵媛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冕哥哥,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否坦白地回答我?”

  陈冕停住脚步,却并不回头:“阿媛想问我甚么?”

  身后传来裙裾与地面摩擦的窸窣声和环佩轻摇的叮当声,是赵媛慢慢朝陈冕的走来。她在陈冕的背后站定,用极为轻微的声音低低说道:“为甚么当年你不愿娶我?难道我对于你来说,连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么?”

  陈冕转过身,看着赵媛,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在当年曾何其地炫目,轻易就打动了赵媛情窦初开的心,然而,此时此刻,映s_h_è 在赵媛的眼中,却如一把利剑,深深刺伤了她贵为公主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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