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成为秦霜 by 易书【完结】(4)

2019-05-06  作者|标签:

文丑丑脸上在雄霸看不见的地方纠结扭捏,但是,在雄霸一转过头来,他便笑盈盈的谄媚道:“啊,是,是,帮主说的极是。霜少爷只需要对帮主您一人忠心,心底只需装下帮主即可,其他人一概是狗屁,是狗屁。”

雄霸本来绷着的脸,慢慢裂开,闻言大笑。

外面,秦霜木然。

面色愁容,此时,秦霜也不过是觉得里面朗声欢笑的雄霸帮主也着实可怜了些。

坐拥山河万里,殿宇金碧辉煌,生光四溢,却独独那样去渴望得到一颗死忠的真心。

他也许并不是要秦霜怎样,只是觉得少了个人作陪,秦霜不过是个符号,不过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这世间还有人心里装着他,这样一想,倒是和秦霜他这个人没有多大关系。

多年之后,他也曾心说,你的心里装满了天下,却独独要我心里只装着你?

却说,你的心早已被天下所容,那我,又要放在何处?

第 6 章

这一天是武林中极负众望的霍家庄庄主霍步天的大寿,庄内宾客云集,为霍步天祝寿。门庭若市,热闹非凡,霍步天正在门口亲自屈驾迎接四方会众,忙的不可开交。他的长子霍梧觉,次子霍桐觉正在一边嬉闹耍完,全然没有一点未来少庄主的气度模样,不觉暗叹摇头。

想他一世豪杰血气,却不想得这般无用处的两子。

烦闷中,不禁想起那位神情坚毅倔强,沉默寡言,气度非凡的少年,正是他的继子步惊云,现在改名霍惊觉,那当真是个武学天才,悟性之高,不亚于一般学剑十年之士。不用一年时间,便已经能将霍家剑法和剑诀融会贯通,只是内力尚浅,火候未足,想着假以时日,必定有一番惊人作为。

遥想着,要是自己的儿子资质品行有惊觉一半,他便就无忧了。

惊云的父亲早死,他的娘亲恨他,他虽然表面孤傲,不与人亲近,但实则心底时常倍感自卑,没有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享受应有的乐趣,当然,他并不需要那些,他比任何人更需要同情,可是他偏偏不需要别人同情。

很难想象,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心性却早已比他们这些大人还成熟稳重,那股子苍老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后来养成。霍步天心中曾经想着,只要他在生一日,一定会克尽父职,好好养育照顾这个孩子,他想要步惊云重过正常人家的生活,他要使他幸福。

只要他在生一日,就尽力而为吧!

然而,他不知的是步惊云异于常人,独特的孩子总有异于常人的命运,一切一切,都不可以摆脱!

云已无常,可惜,世事,更是无常。

终于那么一天,恶运会来临时,连他也是措手不及的。

正想着,角落里的两个儿子早已在人前打闹翻滚起来,气的他暗怒,命人把他们带进去自信看好。

看来,他们霍家庄想要继续下去,也只能依仗惊觉了,而且,那孩子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不说其他,就说玉浓病重那会儿,他小小年纪便只身一人深入荒山老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找寻救命人参,黑暗中的荒山野岭,那却又是怎样的心态?只是,玉浓至死,对他也是不甚了解的,她只看到他的异于常人,却从不去追溯缘由。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潜意识的对他生了芥蒂,硬是把他想象成残忍无情的动物。

也许,惊觉的性子多半也是因她的关系。这个世界上,又何曾有哪个母亲愿意用冷血怪物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年仅六岁的儿子呢?而玉浓却是这样做的,相比于霍步天说的惊觉天性是善之说,他则更愿意相信丈夫是被恶魔蒙蔽了心。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天性里就没有人气,周身布满残暴戾气。

这种说法,出自玉浓之口,她每每说起,不是那种玩味说笑,而是那种绝对的偏执坚定的神色。

望着玉浓那样的无端可怖的神情,霍步天只会觉得幼小的惊觉更加的可怜。不知道在他们母子来到霍家庄之前,一个屋檐下,又是怎样一同相处的?

他想着,今日就当着众人亲自指派惊觉为他继承人,届时他作为霍家庄少庄主之名为江湖人士所知晓。

这才发现一上午不见惊觉人影,惊觉向来出没不定,不受辖制管束,但是,他昨晚明明点头答应今天要去堂内为自己祝寿的啊!

他叫来负责照顾惊觉生活起居的福嫂来,询问:“三少爷去哪儿了?”

福嫂也在找,只担心道:“回老爷话,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到处找不到。”

“你去后山看看。”惊云向来喜欢一个人躲在后山山洞里寻清净,指不定嫌庄内吵,去了那里,至于,惊觉答应他的话,他相信那孩子是不会食言的,在他印象里,霍惊觉身形虽然不过八岁男童,但是却不似其他人孩子的稚气,反倒浑身透着莫名的沉稳,他言出必行,从不会轻易许诺任何话,但是许诺了,就绝不会食言。

他相信,寿宴一开始,他必定就会出现。

另一边,一个面容冷漠的少年正俯身,一动不动的潜伏在离霍家庄不远的小山岗内,沉静如死水无波无澜,寒冷锋利一如他小手中紧握的利剑。一袭猩红的袍子如火一般的烧着,鲜亮的刺人眼球。

他在等,静静的等,等待似乎是他最大的专长,他最擅长的就是默默的等待姿势,就算没什么可以值得他去等的。

自出娘胎以来,转眼过了八年,他一直在等到一个真正关怀和了解自己的人,这个显然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母亲。

或许这个人就是霍步天,他名义上的父亲,故此他不需要再等候任何人的出现,今天,他只是在等另一样的东西——一头白狐!

他注意了很久,一头全白的狐狸会和他一样每日在山岗闲逛,他要躲在草丛中,等候它的出现,将这白狐作为送给霍步天的贺寿礼物,并且,当着所有人,叫他一声爹。

而他从此,就不再叫步惊云,而是叫霍惊觉。

从此,他便真的有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他会学会变得真正开心起来,不用做那个遮遮掩掩,躲躲闪闪,埋葬自己心,不懂欢乐不懂人情的步惊云。

而在此之前,他却还是步惊云。

但是,今天一过,过去的一切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少年想着,不免嘴角扬起一抹惊艳无双的笑颜,却说那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八岁孩童的脸上,何其诡异?那是从来就没有人能见到的,包括他自己,也不曾见到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过了今天,又是怎样的人生?

八年前,他一如玩笑般的,落于杭州步家村,不被期待的降临生物。

自小便生性沉默,其父步渊亭为一铸剑师,无日不想搜罗世上的精奇寒铁,以作铸剑之用,更在其母身怀六甲直时,却说要远赴极北之地,寻找一块天下至宝的寒铁,丢弃母子,后逝于外地。

想着,他自从出世时就是不哭不嚎的,悄无声息的沉稳睡去,奇怪之极。三岁才懂得说话,开口第一个字却不是“娘”,而是望着天上的云失神的开口惊呼道:“云!”,却也不知从何处学来,事后他却对于自己的行为丝毫不知,后玉浓便给他取名“步惊云。”

这孩子愈是长大,便愈是孤僻,不愿意和人说话,天生就是警惕心强烈。更自四岁那年被一群孩子打的骨折之后,他便每时每刻腰间必备一把利器防身,即使是睡梦里,手中也会握住刀柄。

时常孤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躺在屋顶上,雕刻木石,一笔一划,一刀一式的细心雕刻,一块榆木,一方原石,在他的手下,不肖半刻,便会化作神采奕奕的白兔貂蝉,假山云霜,也就在无人的角落里,他才会偶尔露出笑容。当下,枕着手臂,抬头望去,连天边的云都散尽了去。

在别人看来,他是个怪人。他的母亲自此,更加的在心底厌恶他。

后玉浓带其改嫁至霍家,霍步天为其改名为霍惊觉,视如己出,将霍家剑法倾囊相授。

而今,他便是霍步天的三子霍惊觉。

霍步天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有五岁。那天,是霍家庄庄主霍步天续弦的大好日子,霍家门前内外,张灯结彩,宾客满座,一派祥和喜庆,每个人都欢颜带笑。

只有一张小脸没有欢乐,也没有失落,冷冷冰冰,甚至没有表情。

那是个五岁的小男孩,静静的拿着刀子坐在院落的石头上,一笔一划的雕刻着,像是个莲花。

孤身一人躲在这个没人的角落里,一直到深夜,人也都散了。他却呆呆的望着天空,因为天太黑,也看不清手里的木雕,大红的灯笼照在他那孤单的身子上,影子单只,洒的伶仃满地。

他躺着,离身后的喧闹异常遥远,心,也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些欢乐,和他都是无缘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长时的停留在这个院子里,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是他娘,满脸的欢喜雀跃,也许,是在庆幸以后不用再面对着他着了吧!而她自从进了门,也没去看过他一次。而他也在奇怪娘居然会把他带来,他是万分惊讶的,在这先几天,他便已经暗暗想好了,娘走后,他便要一个人在步家村生活,他甚至想好了,带着自己的短刀,准备行囊去和村头老鱼生一起出海打渔。

他已经一连跟着老鱼生出过几次海了。

晚上的风吹得燥热。

路过的霍步天一眼便发现了他,询问之下,一无所获,躺在石头上的孩子就知道拿着那种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一动不动。

后来才知道,这便是妻子带过来的孩子步惊云,他为人忠厚大度,当下微怒妻子玉浓为何把他孤单丢在这里。

他母亲玉浓从来对于他都是发自心底的怨恨,把对于他爹的恨意都给了他。她曾挥手,左右开弓的掌掴他数不清的耳光子,直打的他小脸红肿不堪,长长的指甲刮得皮肤血迹斑斑,而他就是不躲不闪,睁大眼珠子死命的瞪着他,不是怨恨的瞪视,而是毫无感觉的漠视。

叫人无法忍受的天性冷漠,他娘痛恨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求饶躲闪,为什么他会像个木桩一样的任你再打也不知道疼不知道哭,玉浓说:“你是个没有人性的,冷的好像一座雪山冰雕,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

在她的记忆里,丈夫死后回家,任是自己都哭得悸动不已,而他却没有掉一滴眼泪,残忍的远远站在一边。

她问他为什么不哭。

他冷冷的望了一眼摇床上的尸体,沉默不说话,后轻轻的摇摇头。

一个陌生人死了,他为什么要哭?

而当玉浓死时,她握紧他的手,却是冰的,她笑说,“你的心,是不是也是这般冰凉?”步惊云茫然的看着她,一滴眼泪也没有。

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不禁幽幽的叹气,“你……果然……是不哭的!”

但她却不曾注意那双小手十指的血迹斑斑,指尖红肿的血肉模糊,她从来就不会注意到他。就像那时,他被打的骨折,她也不多问一句。

但是,霍步天却看的比谁都清楚,他说:“即使所有人认为都你多没人性,我亦会因为拥有一个如此的儿子而骄傲!”

时光荏苒,茫茫众生,似是未及回首前尘岁月,又已三年。步惊云已经八岁了。

步惊云承认,他愿意跟着这个爹过一辈子。

一个轻微的动静,拉回他的思绪,引的他脸色一动。身后的鞭炮声远远的在耳中响起,继父的贺寿要开始了。白狐轻悠的奔出。

而后,他全新的人生也要即将开始了。

第 7 章

秦霜从第一楼出来,直走向西,他住的“天云阁”自是与天下会其他住处是不同的,落在西方,却是与天下第一楼同齐。而第一楼的东边则是另一座豪华精致的楼宇“风云阁”,只风云一来,便会入住进去。

“天云阁”与“风云阁”一左一右,位居第一楼旁侧,端倪苍穹,护其左右,两者交通处便是第一楼后的蜿蜒回廊,再者,就是兜转过总坛三分教场和雄霸堂前那条路。第一楼是天下会最高之地,位居天山之颠,远而观之,若空中楼阁,令人望而生威。

秦霜每每站在这颠峰,望着脚下匍匐若蝼蚁的山河,也是不自觉念之人的渺小,绝渊不见低,苍穹绝云风飘起,白雾朦朦后的无尽黑暗,那般神秘莫测,令人心生痴恋,不觉神往遐想,也因此不断有人想要去一探究竟,不顾一切,即使是末了落个白骨一堆。

他无声叹口气,回屋子里。

次日,一大早起,随便吃了些,便放好那件宽松舒适的白衫,好生挂在衣架上,衣架就在屏风旁边,换了身便捷的束身青衫,布质腰带宽厚,长长的一条,勒紧腰身,缠绕着调试松紧程度。拿起梳妆台前的发带衔在嘴边,微微歪着头,手绕过颈项,利落的盘起头发,他可不想到时弄的头发四处飘扬,盘起发,后用发带绑好,打横插上木质簪,随手一弄,竟也没发现发簪歪斜偏了些。

一切完毕,随提起桌上的那柄长剑,那剑身秀气精致,剑鞘雕琢雅致花纹灵动,长穗飘逸,是他先前从师傅后山的剑豕里亲自挑的,既然是雄霸收藏的,自然是柄好剑。这柄剑,也是里面众多剑中最没杀气的,最柔和的。

他刚要出门,孔慈就进来了,一脸担忧神色,怕是知道他要去做那种杀人的行当,也是实在不放心,小姑娘一路想着,霜少爷前儿在厨房见她杀只鸡都捂住嘴,皱眉的扭开视线,这样一个人,怎么杀得了人?秦霜瞧她担心,也是安抚一笑,摸摸她的头说:“没事儿,霜大哥一准晚饭时刻就回来了。”

“霜少爷,我怕你伤了。”孔慈不得不担心,她亲眼瞧见每次一战回来,都是有人受伤的。

“这你就别担心了,师傅不过让我去试试手,不会让我真伤着的。”虽然这次他跟着血暗天,冷不防这样高手,但能不能毫发无伤就难说了,也不过是叫孔慈不要担心的话。况且,自己本就是替人办事,怎好自己就伤不得了?也不是叫人圈养的精致玩物。

可是孔慈一想就放心了,帮主那么疼霜少爷,一定舍不得他伤着了。

秦霜瞧着姑娘愣神,微扬起唇一笑,抬脚就要走,却被喊停了,“霜少爷,你怎么又把环佩摘下了?帮主知道又要骂我了。”

“怕弄坏了。”秦霜不以为然,那东西在胸前挂着,有时身躯大动,就会发出轻悦的叮当响,出门走动,太过惹人注意,且也怕弄丢了,这要是丢了,少不得师傅又该心里疑惑半会儿。

想着师傅可能一边面上保持冷硬,作无所谓状,心里一边却暗暗的别扭着。他无奈一笑。

孔慈拿眼横他,跑到铜镜前拿起那串红绳系着的佩饰,这是串以金丝结成花珠,间以珠玉、宝石、钟铃,贯串成列,当间是块莲花青玉,施于当胸,藏隐于袍内,贴身的环佩,帮主特意让人给霜少爷求的,大师开过光的,可保平安且养人,霜少爷体质偏柔,阴寒血气不足,正待以玉养着,“霜少爷,帮主说这玉不许离你身,古语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你只管随身带着。”她拿手帕,细心的擦擦玉,回身就不见人了,只低声跺脚,嗔道:“霜少爷,可又不听。”

秦霜下了坛子,步行至马厩,雪暗天和冷不防已经牵着他的那匹“云踏”在侯着了,雪暗天,冷不防都是天下会的老手,杀人夺命的事干的不少,为了天下会的宏图霸业立了累累功勋。雪暗天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心思缜密,性格沉稳,且忠心耿耿,一直受雄霸器重,时下授职为天下会内门神武堂副座,与秦宁同管门众,亲自调、教出一应精英弟子,更兼天下会暗部十三首之一,也许,雄霸是看出他的不一般,眼下更是让他作为秦霜的贴身侍卫,护其左右,此人对于秦霜倒是难得贴心顺从。

至于一旁的冷不防,这人心术不正,贼眉鼠眼,好邀功手段凶残,一看就是个猥琐的,手长持着一把铁钩,直接袭击敌人咽喉,残忍之极,他本就是江湖浪汉,因见了天下会广招天下贤士能人,这才投靠了来,若不是他武功尚可,天下会正是用人之时,秦霜断然不会留他至今。

“少爷。”

“少主。”两人一前一后奔来,雪暗天面容沉静,严肃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些拧眉,而一侧的冷不防却笑得谄媚,俨然是讨好于他。

他是雄霸眼下第一亲传弟子,雄霸膝下无子,待其好若亲子,受宠可见一般。在天下会内外,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除了帮主,没能有人的地位越过他去。内门一应人都唤他少爷,亲近贴善,而外门却不许如此称呼,一致叫他少主。这也是雄霸特命的。

至于,外帮外派,江湖中人熟悉他的,也就是礼节上的喊声天下会少主,不过,秦霜此时不曾涉足江湖,江湖数众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屈指可数,可也是因为雄霸第一徒的名声。

秦霜对着两人一个点头,接过缰绳,顺着马背摸了几下,待要问什么,却被一阵马蹄声扰乱。

却向着身侧数里外的竹林望去,尘土飞扬,两匹马并列嘶吼着一路直奔过来。

为首的男人容貌枯槁,双目失明,但脸上杀气丝毫不弱,只见他一勒缰绳,马儿顿时长嘶一声,踏着蹄子在三人面前停住,他手握一把烈焰标记的长刀,抵着马背,虽然是双目失明,但翻身下马,一应动作若行云流水,显见是一流高手,只见他虽看不见,却直直走到秦霜面前,抱拳道:“蝙蝠见过少主。”

后面那位也翻身下马,体型消瘦,模样古怪,左足已废,上下颠簸着,一蹦一跳地一跃的过来,嘻嘻笑笑道:“赤鼠同见过少主。”

他们两人一静一动,一嬉笑一沉着,虽然表面恭敬,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

“原来是闻名江湖的烈焰双怪,秦霜在此得幸拜过。”秦霜含笑,目光始终停留在蝙蝠如死人一般无血色的脸上。

“不敢不敢,今能一睹少主颜貌,实乃我们所幸。”

赤鼠一如其名,鼠目贼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秦霜一笑,并不理会他的话,只对着那个一声不吭的老大道:“却不知,你们如何得知我便是秦霜?”蝙蝠不答,赤鼠却贱笑,凑近一嗅,“嘿嘿,定是少主这样妙人,才能若此清香袭人,我大哥眼虽不好,但是鼻子却灵,且最爱闻诱人香味。”

“不得无礼。”雪暗天终于忍不住了,拔刀上前来。

秦霜笑着,却很是无所谓,伸手挡住他,“不得无礼。”雪暗天乖乖退后去。

却于那时,蝙蝠更是一巴掌扇在赤鼠面颊上,也不转头,“丢人。”又拱手对秦霜,一板一眼道,“少主莫怪,小弟就是顽劣。”

“无妨。”

秦霜望向两人,这烈焰双怪乃是江湖中的一级杀手,大哥蝙蝠一手烈焰刀法,江湖中人闻之丧胆;二弟赤鼠则擅长烈焰神掌,出道以来亦从未失手。二人向来自诩有钱便杀人,却不曾归顺天下会旗下,气焰益盛,骄横嚣张,杀人狠残,多不可数,武功虽高,但野性难驯,却不是可用之人。

却不想,师傅怎么找了他们来?

随后心下好奇,难不成师傅是怕自己到时出不得手,而雪暗天向来听从我话,定也不出手,一个冷不防自然不行,随便让这两位跟着,他们向来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只认识钱,给钱便杀人,这可怎么好?他本想着,今天好歹说服了那不听话的,教训一下便可,万万不会真的要人全家性命,况且,今日那人寿辰,定是人数众多,杀起来,不免无一幸免,也太残忍了。

而且步惊云如何得罪的起?此时灭霍家庄,不是摆明了要验证之后的败也风云么!

“你们却是要同我们一起去?”

“正是。”蝙蝠面无表情。

“奉霸业万载的雄帮主——雄霸之令,特去恭喜霍庄主大寿之喜!。”赤鼠上前咧嘴一笑,随后哭丧脸道,“更贺喜霍庄主灭门之喜!势必把霍家庄杀个——鸡犬不留!”

秦霜面色顿变。

他随后又是一个贱贱的笑容,摸摸手背,“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确保少主毫发无损,少了一根头发,咱们的钱可就打了水漂了。”

秦霜拧着眉,对于他的话丝毫没反应。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血洗霍家庄,岂不就是雄霸十年后大运逆转的关键!不行,定不能让他们师徒日后因此反目成仇。

“你们且等上一等,我去去就来。”

话还没完,人却已经飘然奔上长长的石梯。放眼望去,石梯若是通向云端。

雄霸正在堂内,因为剑圣之战延期十载,师傅雄霸最近倒是不似之前那样苦练武功,开始修身养性起来,早早的起来打打拳脚,吃过早饭就开始在堂内派摆上棋盘,一个人下起来,左手白子刚落下,右手早已提起一颗黑子,正犹豫着要落在何处。后面文丑丑就站在一边,倾着身子专心看着,貌似也很忧色的模样。一手轻摇着扇子,另一只手扶着无常高帽,怕掉了下来,扰了这样清净,他也就活到头了。

“走这一步,不对。”雄霸摇摇头,琢磨着,手中的子儿一直不落。

“师傅。”

秦霜贸贸然也不敢上前,只在远处轻唤一声。

雄霸也不看他一眼,宛若没听见一般,文丑丑瞧见他,咧嘴一笑,后又挤眉弄眼的对他摆摆手,好像叫他别出声。

可是?静静的站立了半会儿,秦霜面色难得出现焦虑,心道那两位可是等不得的主儿,也就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师傅,霜儿有事报。”

雄霸这才回了神,目光如灼,盯了他长久,才不缓不急悠然道:“霜儿,且过来瞧瞧,师傅这棋局。”

“是,师傅。”秦霜棋力平平,并不是什么好手,棋艺自然比不得雄霸高超,此时,也只得上前一看。只见棋盘之上,左上角棋局一派混乱,黑白自北南下,涿鹿到中原腹地。但见黑子布局不慎,棋败一招,终是落个下风,白子设连环劫,黑子岌岌可危,勉强支撑,却不愿弃子他去,终不免死在中腹。

秦霜蹙眉,“师傅何故死命相抵,径弃中原,反噬西域,岂不好?”雄霸一愣,只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瞧西边一片空地,先自取地,占据要津,终不至于落个败局。

只拍手叫妙,大笑着去看秦霜,“霜儿,为师…”那人目光一凛,扫着秦霜的衣着,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拉长了脸,“何故依然在此?”

秦霜瞧见师傅神色,似有怒意,连退开数步,低首垂目,侍立在下。

只实话实说:“霜儿回师傅话,霍家庄除不得。”声音不缓不急。

“哦?”雄霸正身,一挥手,命人撤去棋盘,眼神利光粼粼,死命盯着秦霜,似笑但绝非笑,“霜儿给师傅说说,如何除不得?”

秦霜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从胸前掏出一张纸,作呈递状。文丑丑赶紧小碎步奔下来,笑盈盈的接着,上去交给雄霸。

这纸是他不久前命雪暗天去查的,上面交代着步惊云的身世,以及生辰八字,正是雄霸要找的风云之中的“云。”

“原来是他。”雄霸嘴角笑意顿显,手下用劲,微一发功,便把那张纸碾成粉末状,悉悉索索的落在地面上,“霜儿,为师该怎么赏你?你如此给老夫分忧,老夫吩咐暗部十三纷纷去找寻近半月,却不想霜儿能先行得知。”

秦霜惶恐,他不愿说就是因为这一原因,雄霸向来疑心重,即使是他,也万万不能大意,本想着今天若是不能解救下霍家七十二口,那就把步惊云拿出来说话,可是,眼下这烈焰双怪一出,想必师傅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他们如何肯放了众人?怕是可以的话,霍家一只猫也宰了吧!

“师傅,之前霜儿想着法子招降霍家庄,念着霍步天对于继子霍惊觉情深,随命人去细细查了查,这才发现他便是铸剑大师步渊亭之子步惊云,而生辰八字却是师傅所找之人,霜儿一时也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师傅知晓。”

秦霜饶是平时从容的极,此时也心下冷汗淋淋,背脊一阵发凉,也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好,那正好,霜儿且去把步惊云给老夫带回天下会。”

“那霍家庄?”

“忤逆天下会者,杀无赦!”

“师傅。”秦霜觉得雄霸此时当真让权势糊弄了头脑,“批言‘得风云者得天下’,步惊云生性冷漠,心硬如铁,孤傲莫测一如天穹之云,霍步天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融化了他心之一角,如何师傅以为他会为您夺取天下?加之,他现在敬重霍步天为父,我们现今去杀其父灭其家,他定会心生怨恨,怕是对师傅霸业有损,还望师傅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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