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成为秦霜 by 易书【完结】(34)

2019-05-06  作者|标签:

他一直扶住我,我由着他那样小心地带着我,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迈到哪儿。

这是个很小的房子,很干净整洁,满屋子好闻的香气,门口放着三双很好看的鞋,毛茸茸的,白白的像是兔子毛,一双小孩子的,还有两双大人的。

我在门口立住,然后不动。杨冉弯腰,蹲在我旁边,然后拿了稍微小一点的放在我面前,他从下往上看了我一眼,然后,我抬起了脚,就见他伸手脱了我的鞋,给我穿上那双毛茸茸很舒服很软和的鞋。

他小心翼翼给我穿鞋的模样,让我一时窘迫不已。

“小天去上学了。”他起身拍拍我皱起的衣襟,轻声说,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小天?我蹙眉,在他慢慢收起笑意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对,赶紧笑了笑。

他一定发现我的不对劲了。

当那个小孩子背着包回来时,我才想起这么个孩子来。

他远远的一下子扑过来,跳进了我的怀里,那时候我正在想事,猛然吓得一抖。

“小天,爸爸身体还没好,别打扰他。”杨冉拉开了小男孩,示意他进自己房里去,“去先把作业完成了,一会儿出来吃饭。”

杨冉做的东西很好吃,看不出他居然能做出那么好吃的饭菜。

“哥…”他轻声叫了一声。

我反应迟钝的看着他,从喉咙里哑哑的“嗯”了一声。

“小迟,和你说什么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那么多话,从哪一句说起?

他突然低下头,有些沮丧地挑着饭粒,突地一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哥,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别介意,就当没听见也行,咱们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用变。你也可以不理我,可以很正经很陌生地喊我杨冉,也可以说你很忙很忙,很自然地挂我电话。你也可以现在就叫我离开,我明天一定不来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挑着饭粒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缓。那低着头的样子实在可怜。

我就听见他说明天不来了,我就急了,那我一个人要怎么办?所以,我很委屈地问:“你明天要去哪儿?”

他一惊,抬眼看我。

我想他要是有事,我也不能不让他去,又说:“那你走了,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先是惊讶的怔住,然后咧嘴一笑。

不过,笑完,他又马上皱眉了,想起什么似的来看我,使劲得看。

是个人大概都能发现我的不正常,就连那个是自己儿子的小天也钻进自己怀里,委屈的拿脑袋蹭我,“老爸,你怎么了?小杨叔叔和小天都很担心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咱们一起去欢乐谷。”

我说:好。

可事实是,我像是一个不能自理的人一般,杨冉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小屋子陪着我。

他甚至要帮我放洗澡水,帮我穿那些奇怪的衣服,帮我洗头。

我说我自己来,可往往会弄得很糟。

所以,他笑嘻嘻地说他来。

那天,他帮我刮胡子,脸贴得很近,很细心的模样。

然后,客厅那个东西一直响,一直响,我指着外面说:“杨冉,你电话响了。”

“别动。”他一笑,手贴着我的脸,“没事儿,还有一点点就好了。”

刮完胡子,对着镜子,他看着我。

“哥,我能不能亲亲你?”

我点头,却就是在我脸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就出去接电话了。

我对着镜子,愣了好长时间。

是的,这个杨冉对这个男人,真的很好。

然后,就这么过了差不多半年,我开始慢慢熟悉起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会用那些奇怪的锅碗瓢盆做饭,会用洗衣机,会自己洗澡看电视,上超市买东西,然后,在我什么都会了得时候,杨冉还是一直住在那里。

用他的话说,就是:哥,要不,我搁你这儿住一辈子呗!

我说:好。

说这个好的时候,我是很自然的微笑着说出口的。

杨冉不再像我当初见到的那么拘谨,不自然,相反,他是个很有趣很可爱的人,偶尔这种爽朗的他反倒叫我陌生,但是,没有压抑,感觉很好。

就是在他对着电话扳着脸或是命令,或是责骂的时候,我便觉得异常,赶紧躲开,那个时候的杨冉,莫名的震慑,莫名的怕人。

不过,他从来不对自己发脾气,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有。

那天,他回了趟家,回来就脸色不对。

他从客厅走到厕所,又从厕所走回来,又进了房间,我一直跟在他身后。

然后他回过头,下了很大决心地对着我说:哥,咱们结婚吧!

啊!我皱眉。

你愿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强迫你。他说。但是,他看着我的眼里充满期待。

我说:好。

番外;雄霸

番外;雄霸

夜晚的风实在是凉,尤其,是在天山的夜。

这么多年,我还是不能习惯,总觉得很冷,一有这个暗示,我就更觉得冷。我裹了裹披在身上的长袍,紫色的长袍上绣着金线戏龙,暗黑流线的条纹,长长的一直顺着台阶拖上来。丑丑见到我不经意的动作,赶紧去泡了杯热茶,关上窗户,“帮主,歇息吧!”

我摆摆手,手指一带过,绣袍上的金线被长长的指甲抽出,我皱眉,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很长了,被金线整个儿折断。

关于绝无神父子,我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尤其,是拿我喜欢的东西来威胁我,这会让我很不舒服,我要他们知道,雄霸不是一个可以受到威胁的人,即使,我是有弱点的。但是,我却不想在天下会动他们,白白脏了我的地方。

我然后才想起秦霜,这是有多久没见到他了?这么久,只要一想起他的背叛,我就会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是生气,不是一定要不断地杀人,就是,突然惶恐不安起来,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这不对劲,直接导致我突然把目光放到聂风,断浪身上,我甚至默默允许聂风暗地里做的一切,我甚至觉得断浪不再是自己的棋子,而是我的左右手,我的臂膀,我甚至觉得无论这两个孩子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原谅他们。因为,我不想他们也离开了。

就像现在,我千叮咛万嘱咐断浪不要告诉聂风这件事,但是,他说了。

他说了,聂风去了,我却没有说什么,我不能派人去监制他们,因为我要装作不知道。

秦霜啊,秦霜。

我在想,我要怎么惩罚你呢?你都已经不认识我了,这让我撕裂你的心在无端得滋长,虽然,我还是如此的镇定,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已经乱成一团浆糊,甚至,我拿着笔的手在轻轻地发颤,但是,我不能让人看出我可笑的心绪不宁,所以,我手里捂住笔,然后一直下不了笔。

我想象着,把你丢在我的床上,手脚用质地最好的绵绸缠缚起来,遮住那双陌生的眼神,撕烂你无谓的衣衫,深深得掐住你的脖子,听着你求饶,然后,在你求饶的那刻,我就可以一脚把你从我的床上踢飞,笑着让你滚蛋。

但这一切不过是我的想象,我知道我不敢也不会再去这么做。

断浪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桌案上整理资料。

我投也不抬,我有点生气,断浪把秦霜和绝无神的事告诉聂风,以至于我还在这里呆着,不能跑去那个人面前,给他一巴掌,也不能抱着他,告诉他,回来就好。

我挥挥手,冷淡地说:下去。

血腥味,强烈腥甜的血腥气味。我皱眉。

师父,救他。

他几乎是跪趴着过来的,上了台阶,跪在我的面前。

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这人面色苍白,唇如霜染,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冬天埋在雪地深处腐烂的草叶,他是穿着大红的袍子,长长的袍子覆盖在自己紫色的绣袍之上,那袍子鲜红似血,很理所当然得眼花,看着汩汩滴落的血,晕染了自己的紫袍。

他的身体里若是破了个大洞,里面的一切都争先恐后地往外冲,身子就像是被割断脖子的畜生,不停得抽搐,每抽搐一次,血便流的更多,好像要把整个抽干才停止,温热的一片潮湿很快顺着流动的空气拂来。

我倾身瞄了一眼,怔住,他是谁?

断浪呐呐,泪眼模糊,师父?

那人的眼睛本来是闭着的,此时,却睁开了,很迷离的看了一眼自己。

这不是秦霜,是谁?我只是觉得有什么砸到脑袋,于是,晕晕沉沉。

我捂住额头,我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我的声音很轻,因为我几乎发不出声音。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断浪呐呐道。

“滚!”我从他手里夺过受伤的人,然后,一脚把他踢飞,直直地踢到对面的石柱上,他瘦小的身子撞上石柱,发出沉闷得声响,滚落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但他还是马上做出跪趴的姿势,他的身子一直在发抖。

“他要是死了,你们全都得陪葬。”我看着秦霜,伸手摸他惨白的脸颊,我怀里的身子已经开始慢慢变凉慢慢僵硬,“秦霜,你会没事的,本座会救你的。”

我抱着他,会中的大夫已经一拨一拨的赶进来。

他显得很虚弱,他的手一直抓住我的衣袖,迷迷糊糊得喊我:师父。

“霜儿。”突然一颗泪水落在他的面颊上,然后,他就笑了。

他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看着我笑,笑的很坦然,然后,不停的动着嘴唇,他一直在喊我师父。

秦霜死了。

我几乎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掌纹断命理,玄机在其中。我彻夜摊开他的手掌,细细的描绘那断裂的线纹,先时,那掌心有温度,那线纹颜色粉红,而今,他的手又冷又硬又白,就像是摸在一块细致打磨,光滑的石岩上。

霜儿,你生命线几次断裂,命悬一线,线纹不长,终是大劫难逃。霜儿,你感情线短而细微,表示面上温文如玉,柔软如春风,实则心地冷酷,漠视众物,天生凉薄无情。

这是当初我说的话,我给他看得命,我甚至为了自己这先见之明得意了好久,看到他紧张的憋红了脸,我便愈加得笑容满面。

然后,我又说。

霜儿不信命,我却信命。我还要知命改命,你既然命不长久,那就由我来续上,我给你命,你就终其一生常伴,承欢在我膝下;你若是无情无义,我却要你有情有义,纵然不行,放任无情也罢,只许忠诚此生待我便可。

那时,说的多么豪气万丈,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很是得意,这可比打了胜仗的感觉痛快多了,也就在那时,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喜欢那些微不足道的恶作剧,看着被自己搂着的秦霜皱眉,一面乖乖应是,一面心里别扭的模样,我想就是自己当上天下会帮主的时候也没那么开心。

我并没有如我所说的那样,让那许多人给秦霜陪葬。

相反的,我甚至没有责备聂风断浪一句,我知道,那件事是聂风做的,这从他后来的表现,我就知道。

我也许后悔,但他却同样后悔。

也许,这辈子,下下辈子他都要因此痛苦,被那一切的记忆折磨想到这里,我便同情他起来。

我有时候想,为什么自己对待秦霜要比他们残忍苛刻了许多?

不然,这许多事也本可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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