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成为秦霜 by 易书【完结】(30)

2019-05-06  作者|标签:


  断浪低下头,对着那人的嘴,狠狠的咬一口,后伏在他的身上,哭了,“聂风,莫要也一个人偷偷的走,总要带上我。云师兄走了,霜师兄也走了,若都走了,我一个人,甚么意思?”
  说着,双手紧紧搂着聂风,不放。
  聂风眼底,终于有了笑意,抚摸他的散发,“如何还是和个孩子一样,这会子哭,怕是明儿个又拿剑要杀我。”
  断浪眉头一皱,想着,秦霜走的那天,自己疯了一般的拿剑要杀了聂风,一时摇头道,“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不敢叻。”
  聂风起身,抹掉他的眼泪,叹气不说话。
  实际上,断浪一直觉得秦霜之所以会走,完全是因为聂风逼得。
  “聂风,你会不会离开?”
  断浪问。
  聂风抱起他,埋头给他拍身上的雪,宛若没有听见一般。
  冬去春来,日复一日。
  晃眼数载,他已经不记得来到天下会具体是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他只记得当时是秦霜带他来的,只记得比断浪早约有一年,只记得因为当初,他就没有地方可去。还记得初踏此地,山脚下,步惊云皱眉的望了望秦霜,然后戒备厌恶的瞪了自己一眼。
  还有,秦霜沉稳持重的拉着他对雄霸说:师父,这便是聂风。风云之风。
  秦霜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矮小的人,一愣,手不自觉的缩在衣袖里,抖了抖。然后,开始默念冰心诀的开头。始终面带笑容,僵硬的难受。
  在秦霜眼里,又或是步惊云,雄霸,自己确实是个懂事可爱有些调皮的师弟,徒弟。
  但是,真正那个可爱天真的聂风,早在他六岁的那年便消失了。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话用在他身上也并不牵强。聂家村的家再没有了人。
  娘为什么离开,去了哪里,多年之后,他早已不再在乎。
  而爹爹疯魔之时,对着他当头劈下的那刀,他始终难以释怀。每每做梦,都是要惊醒的,然后,彻夜,再不敢睡。
  也许,真正骨子里的天真极难,须得生活无忧,毫无烦恼,不经世事的人才能得。走过无人的沙漠,翻过彻骨的冰川,见过肠穿肚烂的死尸,眼观吞噬血肉的疯爹爹,如何还得天真?同样,也许,是不想再过漂泊,寂寥的日子,他才会和秦霜来到天下会。
  他甚至一度用自己伪装的可爱去逗弄那个男人,心中窃喜,却又多了一层笑弄。
  然而,每每寒夜一至。
  一次次钻进那男人的怀里,越抱越紧,到底还是觉得暖和。
  那人的胸口很滑腻,又有点冰凉,像是蛇。
  他总喜欢轻轻的摸,从上至下。
  除非太过分,否则那人从来不会逆着他的意。
  他甚至在冬夜,暖和的被褥里。
  趁着那个人睡下,偷偷拉过他微热的手,伸到自己的衣裤内。大气不敢出,略带颤抖的按住自己的肿胀,一遍遍粗鲁的动作,直到滚烫的浊液弄湿对方的手掌,这才埋头钻进男人的颈项内,粗重难抑的喘息。
  而在秦霜有时不愿再和他一起睡的时候,他才回想起,许多时候,那个人并没有睡着。
  甚至,他能觉察出那个人的手比自己抖的更厉害。
  也许,秦霜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年少的冲动,所以,在他眼里,自己还是个单纯而精力过剩的弟弟,有时,他并不忍拒绝自己的无理要求。
  而自己也一次次的得逞。
  其实,自己并不想要如何,就这么好好在一起,就挺好。
  相比憋得内伤的云师兄,显然,我的甜头委实尝着太甜。
  本应该,就这么过着。至于,师父和秦霜的事,他无法过问。
  但是,三年前,步惊云突然失忆,离开天下会这事,让他火了。
  他几乎觉得整个生活不对劲了,好像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失去了平衡。
  因为,秦霜对于步惊云的离开,没有做一丝一毫的努力。
  他不应该让他走的,就像是,终有一天,他也会对于自己的离开无动于衷。
  所以,他揪着秦霜的衣领让他亲自把人找回来,“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就应该把他找回来。”
  “是他自己要走的,当初,我不会强迫他来,如今,我仍旧不会。”秦霜的表现几乎让他崩溃,步惊云的走,并没有带给他一丝情绪。
  “那我要是走呢?”
  “我也不会阻拦。”
  三年内,秦霜和师父之间做了什么,他不想说,也不愿去想。
  他只是在帮内,做好自己的事,例如:练好自己的武功;例如:尽快的把步惊云和秦霜的空补过来,尽量让自己强大起来。
  如今,他是天下会强者,因为很多原因,连雄霸也不愿和他正面冲突。或许,雄霸还在固执利用自己,又或许,他也知道只有自己还能留住秦霜的人。
  雄霸实在太急躁了。
  秦霜虽然常说:他不会为了步惊云留下,也不会为了自己留下。
  但是,这也不过是他倔强的措辞罢了。
  只要对自己还有一点希冀,他便不会离开这里。
  所以,尽管这么多年,聂风如何对他,他还是没有选择走人。
  那夜,两人都喝了酒。
  聂风不免有些失态,揪着秦霜的衣衫,就要拉扯碎。
  秦霜悠悠的喝着酒,也不推开他,由着他动作,甚至是配合。
  聂风拉到一半,忽地想到什么,眼红红的,一愣,气道,“你为什么不推拒?”
  秦霜无奈道,“老的小的,可是一样烦人的紧。我若是推开,你定然又要恼怒问我为什么要推拒,又问我为什么不推别人,单要推你,可是?”
  聂风哑然,呆了一半,又道,“你若是一并推拒,我如何会恼?”
  秦霜整理好被他拉扯掉的衣衫,轻道,“你不恼,总会有人恼。”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去哪里?”
  “哪里不成?”
  秦霜失笑,“既是这样,那你当初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聂风气急,最见不得秦霜那样不在意的笑,“你定要和我顶嘴?”
  “不敢。”
  秦霜扭过头,喝酒,不想和他继续说话。
  聂风抓住他的衣领,面贴着他的面道,“你应该和云师兄一样,滚得远远的。”
  “我为什么要滚?那你为什么不滚的远远的?”
  聂风失笑,“你是为了我才不滚的?那我若滚了呢?你当如何?”
  秦霜也笑,“我当痛饮,一大杯。”
  被子举在自己眼前,聂风面色一沉。
  “风儿,你莫要多想。我初始不会因为你云师兄而离开,自后,也不会因为你而留下。懂吗?”
  带着酒香的唇,贴在自己的耳边。
  聂风虽然知道这人在拿话激自己,但是,还是心里一顿。
  一脚踢着门,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当番外看,咳咳。。。

第 56 章

雄霸以为派天下会的人盯着步惊云就能找到秦霜,其实不然,且说那日,这人自楼子里出来,在天荫城墙下绕了老大一个圈,像是在沉思什么难题,一时郁郁。阳光照在他有些张扬的面具上,引得民众连连侧目,想是天荫城又要闹出什么风波来,仰着头看了半天,那人也不过就一直干站着不动罢了,众人猜测迷惑一番,这才摇头而去,只当无聊至极的少年在城门外耍帅呢。确实,步惊云这面具低调得过分张扬。
  第二日,他又复进城喝了几坛酒,委实贪杯,一直喝到日落将稀,醉醺醺的横躺在楼道里。第三日,第四日,依旧。
  这般过了小半月,待得他整理衣衫,衣冠楚楚的咯噔咯噔从楼子里下来后,跟着他的天下会弟子终于舒畅一笑,有些激动难耐的相视一眼:他妈的,可该行动了。谁知,以往战场上风靡驰骋,从未让他们有一丝遗憾的步惊云这回可让他们大失所望,不住的打跌。这人居然不急不躁的照着原路回去了小渔村,专心他的一亩三分地,外加一艘生计渔船。
  这一大清晨,微风徐徐,门庭一开,他便肩膀搭着才刚修补过的渔网,低头沉闷的出海了。
  几个人无奈,自觉很猥琐的紧紧跟着,一路上,他们便只希望步惊云能用排云掌把他们打回去,就算无意死了,那样也好过这般。只是,他们的云堂主又一次叫他们失望了。
  望着海中的孤零零的船只,坐在树上的一人迷起眼,一连砸嘴,“知道吗?我爹爹以前就是渔夫,步惊云下网的方法不甚对,我看着好生着急。”
  另一棵树上的人,冷冷的笑了一声,不接他话。
  他又咂嘴,很是认真对着另一个人道,“他今天怕是又要空手回去。嗨,不如,你去提拔些?”
  旁边的一人大叫,“滚你娘的蛋,你他妈没生嘴巴啊!”
  “是哈。”他讪讪的摸摸嘴巴道,“可是我不敢去。”说完,自己又笑了。
  又一人道,“咱们怎的天天看他种田捉鱼带孩子啊?”
  有人接话,“不然,你去和他一起种田捉鱼带孩子?”
  这日子过的太平淡了,很难想象他步惊云居然能安安稳稳的过着这样单调而重复的生活。
  这天,上午。阳光很刺眼。
  几个人缩在大树上,有人睡着了,有人干发呆,有人尽职的看着步惊云慢慢走近,突地睁大眸子。
  “小心。”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哎呀一声,好几个从树上跌落。
  不及喊疼,几个人跃起,拔剑,微微一定神,又默默收起了剑。就见步惊云站在几丈开外,一手拿着渔网,一手提着木桶,蹙眉看着他们。
  树上唯一没有跌落的人跳下来,一派潇洒的拱手笑道,“云堂主,多谢手下留情。”
  一声云堂主,叫的很是自然,态度也算恭敬,实际上,天下会少有人会对步惊云无礼,即使,是如今这般局面,但当初步惊云带给天下会的荣耀,没人能磨灭,就是他雄霸也不能。
  旁边几位见他态度无不恭敬的称呼步惊云为云堂主,俱都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且步惊云才刚已算手下留情,不然,片刻之间,他们怕都已经成了死尸,想来步惊云的厉害残忍他们俱都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愿那种厉害用在自己身上。就只一个摔得最重的犹自在想:他算得哪一门子的堂主?如今天下会,只有风堂主和断堂主,这种背信弃义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恭敬的?恭敬个屁!眼瞟了身旁的几位,只道他们怕了步惊云的厉害。孤自想得快活,自己也乖乖的不敢开口。
  眼瞟见树枝桠上端一个微细的痕迹,像是硬物击撞的,眼看着树下,就见零碎着贝壳碎片,蓦然一凛,再不动了。步惊云委实厉害,一个贝壳便能发出那样力量,把他们几个摔落下来。一时思想,也怪他们这群技不如人。
  那边步惊云顿步,也靠近,也不走远。
  只道:“我早已离开天下会,何苦又来扰我清静?”
  一个人道:“还请云堂主见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其他几个人也一连附和:“正是。”
  步惊云视线从他们身上滑过,又看了看四周,料想雄霸绝对不会派这几个无用的人,复又把视线收回,“你们奉命行事,我自然不好为难你们。可既然是监视,是不是应该不要让我看见你们?也最好不要接近我儿步天,不然,我步惊云即刻让你们人头落地。”
  “是。”
  几人吓得不轻,只怪昨日谁出的鬼主意要抓了那小孩子去,好在,他们没有那么去做。
  步惊云想着雄霸是不是真的急糊涂了,居然想着跟踪自己来寻找秦霜,自己又如何知道那人去了哪里?那人怕是躲着自己还来不及,又怎会让自己知道?说起来,自己和追踪他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回去的路上,步惊云一直在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有人跑了,就有人追去,那当初又为什么不努力留住他人,如今要这般劳累伤神,久久不得主意。
  雄霸想要他去找人,他却不大想找,等想找的时候,再去找吧!突然,想起了聂风,不知道前前后后,他又是在忙的什么。
  说起找人,往往是有目标方向的。毕竟,这神州大陆并不是一个小小的村庄,大不了把村头村尾翻个底朝天,不怕找不到人,但是,如果你势力够大,人数够多,也就不难了。这点,天下会无疑具备,可深深一细想就麻烦的紧。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最难找,那便是没有去处的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走去哪儿,你又如何去找?倘或,秦霜平日说过他喜欢哪儿,想去哪儿,不喜欢哪儿,不想去哪儿,这也好办了。可是,想想,那人说的又等于没说,先时只说过他哪儿都不去,就单单想要留在天下会;往后了又说,他哪儿都想去,就独独不想留下来。
  这事,难办了。
  天下会的人派出去一波又一波,还是瞎忙活。
  日头渐渐向西,一天总是很快。
  “唔唔嗯嗯。。”门前摇篮里,小家伙伸胳膊蹬腿的快要从里面钻出来,隔壁陈妈正忙着在屋子里做晚饭。
  步惊云远远的背着篓子走近,推开院门,把篓子放靠在一边,便来抱起小家伙。
  “咯咯咯咯咯。。”小家伙笑的欢愉,小手伸过来就要抓他,步惊云躲了躲,还是在侧头时教他揪住了耳朵。步惊云态度还是冷冰冰的,像是拎小鸡似的把他从里面拉出来,动作简直可以用粗鲁来形容,伸手一摸小家伙的屁股,湿湿的一片。
  望着晒得满院子的尿布,步惊云长叹,皱眉,并不知道这个小子为什么能笑得那么开心。
  膝盖一曲,手腕一翻,轻松的便把他儿子倒转一百八十度,俯卧趴在他膝盖上,拿起旁边的干布,便动手给他换起来,也许,是意识到姿势不舒服,小家伙吃了一惊,终于在憋了一大口气后,哇哇的哭出来。
  里面陈妈闻声赶紧跑出来,一见到步惊云,便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是阿铁回来了啊!”看清步惊云的动作,这才不等步惊云回话,便赶过来,“我来吧,我来吧!怎么又尿了啊,这坏小子。”
  虚张声势的要打他屁股,便推搡步惊云进屋子去喝完水歇歇。
  步惊云答应了一声,进了屋子,喝了碗水。
  厨房内,锅内烧的热气腾腾,清粥的香气远远飘来。
  出来时,天边都叫云彩烧红了。就听陈妈说女儿这几日要生了,要过去瞧瞧,又说不放心天儿,要一起带去。
  步惊云木然的说了一声好,便卷起袖子,去井边池内洗去手臂上的灰尘。
  “阿铁啊,前几天,我说的事,你怎么想的?”
  “嗯?”
  “给你找个媳妇儿啊。”
  “嗯,不急。”
  步惊云也没有在意,陈妈年纪大了,每天都自言自语很多事。他其实想说不用,但实在架不住她的说道。
  陈妈给步天换好尿布,结结实实的塞好,仍旧放回摇篮内,过去一边,把晒干的蕨菜内的干草剔除,因为眼睛不好,挨得特别近,步惊云放下袖子,走过去蹲下,跟着一起挑。
  “不是我老婆子多嘴,你们夫妻恩爱是不错,但是,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啊,去了的人毕竟是去了,对不对?”
  “对。”步惊云低着头,慢慢扬起嘴角。
  “哎,雪缘倒是个好姑娘,只是命薄,福浅。你呢,也是个实诚孩子,知道想着念着她,但你也应该想想那小的,闹啊哭啊笑啊,等大一些,更是难弄,总是要有人照顾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步惊云道,“我会照顾他。”
  “你?不是我老婆子说,你哪里会照顾孩子啊。”陈妈微微笑着瞪他,低声道,“那天给你找的,倒是满意不满意?你若是点头,回头我去给你说去。”
  步惊云一笑,“陈妈,且也别忙,回头我去找个人,保管把我们家天儿照顾好。”
  “谁?哪家的?”
  步惊云只笑,不说话。起身进了屋子里去,端了桌子出来,在院子里摆上,陈妈说不过,也知道再说也无用,便进屋子一起去盛饭端菜。
  冬天慢慢的过去,积雪一点点融化,露出光秃秃的山川岩石。
  沿江以北,一方小镇子,因为是四通之地,人流还算大。
  镇子的最尽头,有个酒馆。
  这酒馆的老板年纪不大,却是个奇丑之人,左眼眼皮微外翻,露出红白的疙瘩,两颊骨头忒大,但下巴却又出奇的很削尖,极是不协调,且嘴巴歪斜,据说是少时生病落下的后遗症,连说话也不甚利索,往往嘴巴动了半天,也说不完整一句话,再一着急,被人一问,便脸通红起来,像是很怕羞的背过身去,这模样要是美丽的女子定然是妙,但他这人丑的恶心,随瞧见的人往往直想吐,连动手打他的想法都少有。
  不过光看他的背影,宽肩窄臀细腰,倒是修长好看的一个人,只别看的脸就成。
  因为自己的长相实在抱歉,这老板便总是缩在后厨内,帮忙洗菜做菜,闲时,就去算算帐目。这酒楼不大,请了一个厨子,一个跑堂小厮,一个后勤妈子,还有就是他,一伙子少说话多做事,生意倒也成。
  老板人是丑了些,但为人却是厚实善良的,就是话少的很,总是闷头做事。
  这一日,依旧和往常一样打开门做生意。
  后门一开,小厮突地叫了一声,老板慌慌跑出去,一伸头,就见一个贼可爱的小娃娃安静的躺在石坎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然后目光从小厮脸上看到后面。
  “老板,这谁家的娃娃,躺在这石坎上,也不怕冻着了。”
  小厮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表现很冷漠。
  这家老板人好,愤愤的闷声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走过去伸手就抱起来,小家伙啜了一下嘴唇,一瞪眼在他脸上来回转了一个圈,嘴一扁,嗷嗷的陶陶大哭起来。
  小娃娃一直哭个不住,就听他们老板又小声嘀咕,斜了斜嘴,小厮捂住耳朵便去了。
  这人想着,谁家能这么大意把孩子放在这里,定然是丢弃了的,想着,丑丑的脸上抽搐一般的笑了,正好。主意一打定,啪嗒关上门栓,坐在后院天井旁的石头上。石头上滑溜溜的,但他却坐的极稳。
  小家伙一直哭,一直哭,只哭的满脸鼻涕眼泪,他料想是饿了,可是拿了东西来,这家伙也不吃。在院子里兜转几圈,好生哄着也不成,偏生老妈子还没来,急煞人也!
  “怎么一直哭啊?别哭了,再哭,我就丢了你。”他背着身子轻声道,声音很轻很细。
  这样的恐吓哪里管用,小东西卧在他臂弯里,哭的越发汹涌,泪水不一会就湿到耳后。他怎么弄都没用,突地想到什么,形状奇怪的眼睛一亮,更加怕人,伸手就把食指塞入娃娃大张的嘴里。
  这人丑是丑,一双手倒是很漂亮,指尖细细的,因为很瘦,骨节凸起,显得越发修长。小娃娃嘴里被塞住,愣了足足两秒,他正想着管用之际,哪知含着他手指的小家伙哭的更凶,哇哇的唾液挂的长长的往下流,眼底尽是纠结的绝望。
  他眉头一蹙,脸一挤,更是可怖,可无奈的样子又显得有些可怜。
  “你若再哭,我也要哭了。”
  就听不远处嘿嘿一声冷笑,很是得意,吓得他一惊。
  “谁?”
  他突地起身,扫视四周,四周除了瓦房,石墙,大树,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这一声惊呼,很大。
  怀里的娃娃受不住一呆,不哭了,刚好走出来的小厮一顿足,也惊了不小,老板平日说话结结巴巴,哪里得这么利索,这么有劲?
  他见到受惊的小厮,忙换上一副笑容道:“你…你才刚…才刚可听见什么声音了?”
  小厮点头,“听见老板您鬼叫了一声。”
  他皱眉,“还…还有呢?”
  这时,娃娃再度亮开嗓子,小厮一努嘴,“还有娃娃滔滔哭呢。”
  无奈的对着小厮挥挥手,慢慢坐下,望着继续哭的孩子无法子,小厮扫了他的背影一眼,嘿嘿有趣的端着盆出去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才能让娃娃不哭时,就听身后响起一个轻佻的笑语,“瞧你把自己弄得那个鬼样子,我家宝贝这次可吓得不轻。”说完,他自己倒是嘿嘿低笑起来。
  丑老板木木的僵硬了好久,呆滞的表情丑的恶心,慢慢回过头,就见屋顶上侧倚靠着一个男人,黑衣墨发。那人俊朗的脸瞧见他的脸,噗的一声笑的好不欢畅。
  

第 57 章

第57章

那日,站在院子的人仰首看了半天,这才呆呆的问了一句:“这是你儿子?”

屋顶的人彼时躺卧的姿势已经坐起,笑意也慢慢淡去,表情竟有说不出的意味来,就是看着那个人点点头。

“哦。”男人有些失意地低下头,呐呐的好似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有个人陪了呢,很好呢,很好…”

他嘴里念念有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也就忘记屋顶上的还有个人,回身度进屋内。

不一会儿,孩子的哭腔再度响起。

步惊云在屋顶上愣了半天,不由得哑然失笑,弹弹衣袖,飞身下去。屋内,男人坐在板凳上,看着哭得汹涌无比的步天发怂,只要一想起这是步惊云的儿子,他便连哄逗的兴致都没了,谁知道这孩子会不会一边哭,一边心底笑自己傻呢?

步惊云一脚跨进门内,到底还是一脚留在门外,斜倚着门板,静静看着男人。心浮气躁却佯装平淡的过了那么久,又匆匆毫不停歇地赶了数月的路。此时,长舒一口气,人总算是找到了,他很久没有感觉这么平静了,但是,貌似也不是彻底定心的平静,还是有些涟漪泛起,像是夕阳时刻坐在岸边,偶尔激荡起的海浪虽然不至于把你卷入大海,但若是打湿在身上,还是有些凉凉的黏黏的不舒服,不是很多,刚好足以达至不舒服的程度。

步惊云看着他,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看着平静,身体却还是轻轻的颤抖,怕是一晃神,又成了一场空。

秦霜始终不抬头。

“你怎么都不看看我?”靠在门边的人双手抱胸,不远不近,淡淡的笑道。

“看你做什么?还能看出朵鲜花来?”男人说是这么说,做也是这么做的,身子一动不动,像个木偶般有些生硬。

步惊云盯着他,那张极丑的有些奇怪的脸,冷静的道:“能不能看出朵鲜花,看那么多年了,你不知道啊?”

丑男人扭过头,狠狠得看他一眼,然后了然点头,“现在知道了。”

门边的人脸色难看,绝对不会生出花来。

“秦霜…”

“你认错人了。”男人淡淡地来回。

步惊云脸色再一沉,木门踢得大开,三步并一步飞身过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莫名的怒火中烧,“你这丑男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这一嗓子吼得有些大,连步惊云自己也呆了,好像憋了这么久的气终于有了突破口,自己到底多少时日没有动怒了?很久了。不是他不怒,而是怒无可怒。

他手下的力气很大,秦霜更是被他提着脱离板凳,梗着脖子,也不挣扎。对于步惊云冲他发火,他也并不甚在意,只是很肯定很鄙视的回了句:“吹牛便吹牛,做甚咒我死?”瞧见步惊云眉头一跳,他又无奈道,“好吧,就算我死了,你还能认识我,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步惊云忽地细细地上上下下地瞧他,“只要你承认你是秦霜就行。”

说着,手下也不松开。

“承认了又怎么样呢?”秦霜让他瞧着就浑身不舒服,转开了头去,很小声的嘀咕。

那么小的嘀咕,步惊云还是近距离听到了,很大声的道:“不怎么样。”

……

一阵沉默,步惊云何时如此猖狂了?秦霜看着他,又不看了。

﹡﹡﹡﹡﹡﹡

年少小厮端着酒坛子进来,艰难的推开门,就见他们老板手里抱着那个可怜孩子,再被个陌生的又高又大又帅的男子揪着领口,下意识的脱口惊呼,“老板,又是要债的?”

自从去年饭馆面临一次小小的财政危机,要债的追上门后,这小子一直担心饭碗,好及时卷铺盖走人,这时放下酒坛子,大眼睛瞪着他们老板就有一种快点实话实说然后结账走人的架势。

步惊云松开他,身子一动,坐在凳子上,瞧着秦霜,忽地一笑。

“不要乱说。”秦霜一个正身,严肃的说。

小厮惊奇的“咦?”了一声,就听他们老板又结巴道:“这…这是…我的一个远亲…”

秦霜小心的望了步惊云一眼,步惊云瞪着他不说话,笑容渐深。

“哦。”小厮长舒一口气,虽然有些绝对不对劲,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只要工钱能保证,这人就是修罗场来的,他也不管。想着,本来他们丑老板就奇奇怪怪一个人,嘿嘿打了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前脚刚出去,就开始唧唧咕咕和同伴们挤眉弄眼开来,“想不到那样丑的家伙居然有位那么好看的亲戚哦!奇,真奇!”

这老板孤寡乖僻,但性子好极,连着自己的活计都嘴里不干不净惯了的。

有一人咂嘴道:“那又什么奇的,一个胞兄也有天上天下两样的呢!少见多怪!”

说着,仰头往里看去,还不及看清楚,那门就“啪”的合上了,差点撞了他的鼻尖。众人心里不甚关心,但却好奇,老板一直孤寡一人,原是没有亲朋相知。等小心翼翼地再推开门,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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