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成为秦霜 by 易书【完结】(14)

2019-05-06  作者|标签:

暗自捶地,心想大哥怎的越发的糊涂,没脑子。

天连着雪白,雪映着天蓝。

两拨人各怀心思,终于停在这冰天雪地极寒之地,一片白皑皑的雪海。

就见这冰川雪峰当中开了一道幽谷,世称”地狱之门”,有进无出。

“风大侠,风二侠,泠玉兄弟,杞柔姑娘,此间拜别,后会有期!”

“哎?秦兄弟,使不得,这地狱之门岂能独闯,我们一起相伴,总是好。”

风清鹰气概凛然的道,风清和见他如此虚伪,皱眉,转开头不愿去看。

他们站在雪峰往下看去时,却见当中洞穴前,血红一片。

汉子突地把刀深深插入冰雪内,捧起那虎头,热腾腾的虎血往喉间灌下,后长啸一声,“痛快!”

这一幕教的众人一懔,满眼的俱是残破的虎身,滚落的虎头。

江湖中谁能不知,这饮血的刀便是雪饮宝刀,这人自然是聂人王。

秦霜面露忧色,定定的望着他的对面。

坐着的正是聂风,皱着双眉不语,似早已习惯此等血腥。

第 27 章

第27章

一阵凛冽的冷风刮过,带起漫天的飞雪,尽数袭上那瘦小的身子。此际他身着衣衫单薄,在风雪的肆意凌虐下,也不禁一个哆嗦。

秦霜把视线从小人身上挪开,看向聂人王,一头张牙舞爪,疯狂的野兽,而他手中的雪饮依旧滴着血,痛快的饱饮过后些微的平静。

每次厮杀饮血后,他便出奇的平静,也会时常感到懊悔,自责!

但是,随着他疯魔的越来越厉害,往日的那点情绪也慢慢淡了。

疯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却越来越少。

爹爹疯时,他会全身汗毛倒竖,警惕的犹若狼子。

而爹爹清醒时,他便觉浑身倦怠,缩成一团。

只见那人破开虎肚,取虎心,狠狠丢过来,喝道:“吃过虎心,便是铁铮铮的硬汉子,再无惧风吹雪打,快吃!”

虎心仍留有余温,微弱的跳动,聂风叹口气,抱起虎心,蹲在那具没有心的虎尸旁边,望着那瞪圆的虎目,把虎心轻柔的放回去,并不抬头,轻声道:“爹爹知道,风儿不喜血腥!”

聂人王气急,只道自己怎会有如此懦弱的儿子,抓起虎心就揪住聂风的长发,聂风被拉的小头仰起,温热的虎心硬是塞进他的小嘴。

聂风要紧牙关,拒不从,“爹爹何故如此?”

满嘴满脸都是血,一阵恶心,但是,他却没有能力抵抗。爹爹从来不教他武功,只会让他默念千遍万遍的“冰心诀”。

可是不教,他并不是就一定不会。

聂风情急之下,使出自己偷学的那招傲寒六诀,他并不知道是那一招那一式,直击的聂人王连退几步,癫狂冷笑道:“好你个小子,敢和你老子动手,和你那狼心狗肺的娘一样。”

说着,突然腾身而起,手中雪饮朝着聂风劈下,使得正是傲寒六诀“冰封三尺。”白光闪动,雪饮未至,刀锋寒气已先至。他只是试试儿子的胆。

而秦霜一见,手指快速挑起腰间佩戴的银元,飞的打出去,正好击在那刀锋上。

“走。”秦霜使了个眼色,话不及完,飞身几步,隐遁进雪海里去。

雪暗天,杨真各自拖着杞柔、风清和,尾随左右,“死囚双奴”,阿离阿原则往相反的方向去。

那留下的泠玉倒也反应快,只是跟不上他们,索性从雪峰上滚下去,保命要紧。而留下风清鹰站在前面,只呆想,这群人原来是为了雪饮刀而来,待到反应过来,才暗道:不好。

不及离开,聂人王早已拿着雪饮,站在他的面前。

秦霜回转着身子,拍掉身上的雪,想着绕到聂风那里去。

而定要回去救兄弟的风清和却叫他们敲昏,藏匿在隐蔽的洞穴内。

“少爷,咱们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要救他?”杨真想要杀掉风清和的念头强烈到手发痒,此时杀了风清和,风月门就真的完了,到时整个风月门不都是咱们天下会的。

对于这一点,雪暗天表示中立,虽然心里倾向于杨真。

“他是条汉子,就算不能为我们天下会所用,但我也不忍取他性命。”秦霜敲击着雪壁,试探着方位,“这风清和性格懦弱善良,长期受到其兄压制,本事不得展露,在风月门并不受待见,我刚才给他吃了一粒丸子,只得他睡一觉醒来,便会丧失记忆。”

“啊?哦!”还是少爷有先见之明。

两位终于心定,也自然对他们少爷的药十足的信心。

秦霜笑道:“一个二少主,与其留在那里不受待见,倒不如放开手,做个普通人自在些。”

昨日,和那风清和喝酒言笑中,便知那人诸多无奈,想是这样对他,也是极好的归宿。

后面杞柔不懂江湖恩怨,她只想找她的鬼虎哥哥,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回头就要走。

雪暗天见她要去,想这雪岭之中,心下不放心,便道:“杞柔姑娘何不与我们一起,我们好帮你去找鬼虎?”

杨真也觉得她实在可怜,也接话:“正是,我们正好在此间找人。”

听着找鬼虎,那女子顿步,想了又想,终是妥协,回来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

秦霜猫身闪进去,杨真不从,刚要尾随,却被雪暗天拿手挡住,“杨兄弟还是乖乖待在外面的好,少不得少爷又要骂你。”

杨真讪讪的点头,不安的往里瞧。

出了洞口,就见聂风正准备攀上雪峰,去找他爹爹,刚爬到一半。

秦霜抬眼去看,聂人王早已不见踪影,这才出来。

随后飞身去把小人提下来,放好。

聂风的小手冻得通红,秦霜只笑着给他揉了揉,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你是来抓我爹爹的吗?”已经数月没有见到陌生人的聂风,此时难免不安,嗓子生涩的紧。呆愣了很久。

秦霜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来夺雪饮的?”

秦霜起身,半蹲在他身前,把自己的外皮袍给小人披上,看着他的眼睛,实话实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聂风水灵的大眼睛霎时瞪圆,想了半天,后眉头一皱,疑惑道:“我以前见过你。”

“我叫秦霜。”

“秦霜。”聂风嘟嘟的小嘴冻得苍白,念叨着,后喜色道,“原来是你。”

聂风这么多年,一直记得那个温温柔柔,长得漂亮的少年,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而如今,这人越发出落的好,连着他都认不出了。

“嗯。”秦霜一笑,摸摸他的脑袋,难得笑的那样自在。

聂风看着秦霜,僵硬的小脸,艰难的笑了一下。

“跟我出去。”牵起那双冰凉的小手,猫身进入洞穴。

“等等。”聂风突然中途挣扎了一下,“我去找个东西。”

说着,朝洞口跑去。

待到秦霜出来时,就只见到地上的那件皮袍,哪里还有聂风的影子?

站在洞口的人无奈一笑,这小家伙倒是长了心眼了,也难怪,也是叫人弄得怕了。

雪岭酷寒,又走了廿丈路程,雪岭之上,周遭布满大大小小的雪丘。

几人驻足在三丈高的雪丘前,一声声诡异的哭声传来,凄凉之意了然于心。

若是幽幽的冤魂鬼泣的骇人,众人面面相觑,秦霜心下疑惑,放轻脚步,寻找声音走近。

只见雪丘之下,四只虎头竟被整齐的排放在雪地上,正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背朝着他们,在这风雪中,嘤嘤的哭泣,发丝长而散,声音凄厉,活像一头鬼。

就在众人疑惑中,后面杞柔发疯的扑上前来,又惊又喜道:“鬼虎大哥。”

那凄然的身影闻言,如当头冷水浇头,浑身一凛,有些慌乱的道:“别过来,我已不能示人。”

“没关系,我不在乎。”女子的兴奋难以抑制,她已苦苦等了十三年,而她等的人就在几步之遥,那心若是飞奔而去。

鬼虎依旧盘腿,不言不语。

杞柔等待许久,忽喜道:“鬼虎大哥,你是因为面容已毁,所以,才不愿去村子找我?所以,才要隐居在此?可是,我不介意,我那时倾心你,愿意嫁给你,十三年后,我仍然愿意,无论你长得如何。”

背身的人冷笑,“你别自作多情了。”

杞柔一颤。

“我那时愿意娶你,只是不想你嫁给泠玉。”

“说这个,什么用?”杞柔泣哭而笑,就要上前去。

“何苦一个个的都要来逼我?”厉鬼一般的长吼,也不曾回头,身形急展,闪电消失于风雪之中!

秦霜一呆,此人身法快绝,实属异人!望着随后追去的杞柔,摇头沉默。

看着女子那抹消失的纱衣,不免有些厌倦之色。

“走!”秦霜不愿去理会他们,回身踏进雪海。

雪地的夜,深不可测,诡异地分着黑白。

冰雪依然不分昼夜地漫天飘荡,在那呼啸的风声中,似是夹杂着一些若断若续的哀鸣,宛如鬼哭。

再遇到聂风时,那小子远远的扭头就要跑,手里的果子洒了一地。

秦霜本来闷闷的脸,此时终于笑了,飞身欺压而上。

揪着他的衣领一拽,带进怀里压制住,“你这小家伙,跑个什么?”

“诶?”聂风诧异的拧眉,这人怎的这么没个形状?只是望着那人倦怠的神色,不禁懊恼,告饶道,“我再不跑了,秦霜,你快放开我吧!”

“你叫我什么?”

几天的劳累,弄的他实在有些乏,此际倒是得了趣味。

就见他缩身一凛,突地一窜,从秦霜身下绕过,像个蛇一样的脱开。

秦霜正惊讶,就见聂风笑盈盈的施了一礼,“秦霜哥哥,得罪了。”

突地,光速一般的闪进洞穴内。

秦霜这次断不会让他跑了,快步跟上。

一拳下去,雪花席卷而上,就听里面聂风痛呼,“哎呀!”

秦霜一个翻扑,把蛇一般的小子压在身下,“你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打你。”

聂风又想要故技重施,却让秦霜抓住手腕。

杨真,雪暗天进来时,就见一大一小在地上扭成一圈,跟个麻花似的。

“这不识抬举的小疯子!”

杨真一咬牙,对着聂风一巴掌就要拍下去,秦霜眼尖,起身虚掌挡了一下,把聂风掩在身后。

厉声道:“你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

好好用眼神又教训了杨真一番,他才乖乖的跪在地上认错,“少爷,对不起。”

雪暗天背过身,偷偷掩嘴轻笑。

心想这个杨兄弟死板固执也就算了,出门还不带脑子。

聂风见秦霜生气,乖了许多,瞄了秦霜的手掌红红的,有些心疼,也把杨真心里骂了一通。

秦霜决定让杨真跪着,解开衣领,掏出个小东西,拿着那个红绳系着的蓝宝石戒指,在小家伙面前一晃。

聂风当下惊呼,欲要来抢,后忍住了,十根手指交缠着,低头闷道:“秦霜哥哥,怎么有那个?”

秦霜一笑:“是你娘给我的信物,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哼,难得她还记得我。”聂风低着头,眼里有些热,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霜摇摇头,“她给了我,然后离开了。”

聂风强忍住要把泪水憋回去,终是没憋住,轻声道:“爹爹那时总说江湖险恶,人心不古,娘却偷偷跑出来玩,然后再没回去过,爹爹如今也疯了,这一次,一疯就是整整大半年,他要再不好,我就要疯了。”

秦霜搂紧了他,轻声说要带他回自己的地方,聂风身子莫名一抖,灵动的眸子光华溢彩,“当真?”

“当然。”秦霜笑答。

聂风忽的苦恼起来,有些失落,“秦霜哥哥,你是天下会的少主,对吗?”

秦霜愣住,手下一松,点点头。

“你们天下会要凑齐风云,助你师父独步天下,称霸武林?”

“嗯。”不可否认,秦霜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所以,你找的只是风,不是我?”

这回秦霜果断摇头,“我就是来找你。”

聂风一笑,刚才哭过的脸一花,后皱眉:“只是当初,你们帮主抓了我娘,才会气得我爹疯了。”

秦霜想着,这个小子看似单纯,其实什么都懂,心下有些疑虑。

认真道:“你娘当初不甘心作为村妇,想要你爹重出江湖,是才央求我师父相助,让你爹重新燃起斗志,她说她不想雪饮这绝世宝刀被埋没,更不愿你一生平庸,她希望她的儿子有天能克绍萁裘,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而不是碌碌无为,平淡一生。”

聂风低着小脑袋,不说话,沉默。娘的心思,他一直都懂,只是爹爹装傻罢了!

“那我爹爹呢?”

“我能找到你,自然也能找到聂人王。”

聂风蓦然起身,手抱拳,弯腰鞠一躬,露齿一笑:“甚好!那聂风就烦劳秦霜哥哥,日后好好照顾我才好!”

秦霜本自一愣,终忍不住微微一笑,“好啊!”

“糟了。”过了半天,聂风才晃了一下,急忙起身。

一路从洞口出来,秦霜这才问:“你刚才使的什么功夫?”

聂风在前牵着秦霜,匆忙回道答道:“是一个怪叔叔教的。”

“什么怪叔叔?”秦霜走上去,又道:“是不是长得很难看?”

“嗯。”聂风轻声道,“但是,他人很好,叫鬼虎。”

鬼虎生性敏感,此时,容貌又毁,对人是躲之不及,却愿意和聂风亲近,望着身边的小人,他竟有些得意的笑了。

却说,那日他正找寻他爹爹,忽地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他的衣衫破烂,却竭力的拿破旧的布衫去遮挡着脸,不愿叫人看见,样子很是狼狈,心里的凄苦更甚,看的聂风都难受。

不远处,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跪趴在地,身子动不得,嘴里也喊不出,正万般痛苦的望着那个在雪地里爬行的汉子,泪珠一滴一滴砸进雪里。

而汉子面前却蹲着一个极好看的男子,面容清秀的叫人心动不已。

就是脸上的那抹笑容竟有些残忍,“哼,让我看看,你竟是有多见不得人!”

“泠玉,不要看。”

汉子言语竟有些泣哭之意。

“为什么?”那美极的男子皱眉,没了笑意,“她不能看,我也不能?丑陋,我就偏喜欢看你那张丑脸。”

发疯似的硬生生动手要去扯开遮掩物,奈何那汉子指力惊人,就是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泠玉不能扒拉开的。

漂亮的男子气急,起身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为什么不让我看?为什么十三年来躲着不见我?”他揪着对方的衣领,愤然道,“是怪我毁了你的脸,还是怪我毁了你和柔的婚礼?”

“我从来不会怪你,无论你做了什么。”

就在男子拿起刀子,对着那人的手一刀刀划拉开时,聂风终于忍不住,用自己偷学的那几招把地上的一男一女救走。

后又遇到白熊,聂风拼死救他,鬼虎虽然冷淡,但到底心知感恩。

一起进了山洞,而那个杞柔姑娘连日劳顿,又受了伤,心力交瘁,终是要不行了。

山洞隐蔽,轻易不会有人找到。

聂风心知鬼虎惧怕见人,便只带着他一人进去,其他两位守在洞口。

山洞内,冰钟乳,晶莹透彻。水晶墙壁上,挂满了扒了皮的蛇鼠,血液结成冰凌,秦霜望了一眼,转过了头去,脚下到处都是蛇皮。

鬼虎听闻脚步,打坐并不回身。

“鬼虎叔叔,我带了秦霜哥哥来,他会医术,让他先帮柔姐姐看看。”聂风蹲下说着,鬼虎点头。

秦霜放下带进来的包袱,给杞柔把脉,却是心脉尽碎,救不活了。

心下疑惑,“是谁伤的?”

那个泠玉手无缚鸡之力,徒徒是个绣花枕头,根本没这个本事。

“是我爹。”聂风垂首,“在我出现之前,鬼虎叔叔他们遇到我爹。”

杞柔宛若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冷漠的背影,摇摇头,收回了手,终不愿闭上眸子。

秦霜叹气,往那个身影走近。

鬼虎终于不那么淡定,缩了缩身子,扭过头去。

“你不用惧怕我,于我来说,你只是个陌生人,不用在乎我怎么看你。”秦霜对着他蹲下,清越的声音渗着冰凉伴着透彻人心的见解,“我不爱你,亦不恨你,你或丑或美,俱都一样,不会嫉妒,也不会垂怜。就和那些蛇鼠之于我,只是这万物间的活物罢了!我不惧你,你又有何惧?”

鬼虎仍旧不动,在喉咙间轻笑一声,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何其丑陋的脸,足以让你恶心的数天不能下饭,没有一块完整的肉色,紫红色球状的肉块布满整张脸,青色的脓水化开,糜烂不堪,只细微看清浑浊的眼珠,方知是个人,却也隐隐泛着墨绿。一个丑陋不堪的人,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到那颗良善的心?世人就是这般可笑。

腐朽的严若坟墓的腐尸,若是一股陈旧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若是常人自然会吓到,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杞柔也蓦然长大美丽的眸子,也口吐一口秽物混着鲜血,泪珠哗哗的落下,声声泣哭:“他何以忍心如此待你?”

秦霜这么多年,见过的尸体数不胜数,自然不会有一丝不适,仍旧保持微笑。

“我给你换张脸,重新来过,如何?”

重新来过,多么**的字眼?

“什么?”那肉块一般的脸一动,若唰唰的掉下一块恶心的肉来。

“置于死地而后生。”手一扬,指着杞柔的脸,“就用她的脸,自此,你的泠玉再不会找到你,从此消失,没有痛苦和伤害。”

“她还活着。”

鬼虎犹豫,看向杞柔,将死的人泪珠连连,轻微的摇头。

秦霜望着他:“她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见他犹豫,聂风小心的走过来,蹲好,扯扯他的衣袖,轻声道:“鬼虎叔叔,风儿也不要你一个人躲在这洞穴里,过一辈子。”

鬼虎凄然道:“可是,主人,我要留在主人身边。”

他看着远处的山峰呢喃。

秦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道:难道无名隐匿在那里?

回身不急不缓道:“世人都知道鬼虎仆人亲葬其主,鬼虎一日在世,你的主人也一天不得安宁。何不丢开手,各自好过?”

是夜,杞柔便死,她至死,只说了一句:“对不起,鬼虎大哥。”

若是她不爱上他,若是他答应和那个畜生成婚,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切。

鬼虎最终还是心善的,望着那人的尸体长久的发呆。

竟不知各自命运怎会如此?

过了一日,秦霜带着自己准备的一切,开始制作人皮。

但却提了一个要求,从此,鬼虎必须服从聂风,甘做他终身的仆人。

鬼虎答应,这个世界上,除了主人,拼命保护过他的,只有这个聂风。主人死去多年,而自己今日换面,便不再是鬼虎,就让鬼虎和着主人一起离开吧!

秦霜给他做手术易容,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受。

血水染红了一片,鬼虎的意志慢慢消散,模糊不清:“主人…泠玉…杞柔”的乱喊一通。

“易容之道,重在易心。”秦霜催眠一般的,一遍遍的在他耳边轻道,“必要做到心随容变,从容不迫。众生必死,死后尽皆归土为‘鬼’,佛云,众生死后投生六道,其中一道,曰之‘鬼’,你既生不如死,那便做鬼。此后,再没鬼虎,只有‘鬼’,当终其一生守护其主‘聂风’,你可愿意?”

“愿意。”鬼虎轻阖浑浊的眸子,再不清醒。

聂风在一边,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默默躲在一边角落里蹲着。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

在这寒人的洞穴内,秦霜也不禁满头大汗,聂风就在一边揪起袖口给他细细擦着。

后实在不忍见鬼虎受苦,便开始反复念爹爹教他的“冰心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一遍一遍的念,后又开始在地上勾画着一些脚印。

秦霜一看,似轻功步伐,小聂风跟着脚印踏了数踏,转了几转,这些步伐看似简单,却又精妙无双,变化无穷,秦霜心惊,再回过头时,就见聂风毫发间,足下一扭,身形急转,幻化没定。

“好精妙的功夫!”

终于大功告成,秦霜也累得倒在地上,杨真,雪暗天还在洞口守着安全。

聂风顿住身形,风一阵的过来,给他擦汗,轻声道:“是鬼虎叔叔主人教他的,秦霜哥哥喝水么?”

秦霜点点头。

喂他喝了一口水,又殷勤道:“要吃蛇肉吗?”

“不用。”干哑的嗓子透着惧怕,他才不要吃那蛇肉。

聂风嘿嘿一笑,“就知道你不敢吃,我给你找了果子来。”

夜晚,虽然火堆烧的很旺,但洞穴内还是很冷。

连着数日的劳累,秦霜也本自畏寒,入夜就冻得身子发抖,唇色发白。

聂风一下子惊醒,急忙跳起来,跑过去,搂着他,“秦霜,怎么了?”

“冷。”秦霜微眯眼皱眉,有些不清醒,哆嗦着身子,往聂风身上拱了拱。

聂风让着他软糯的声音,轻柔的身体弄的一愣,后想着“扑哧”一笑。

铺好虎皮,把秦霜裹好,解开自己的衣襟,把那双冰凉的手放在胸口取暖。

得了暖意,秦霜更加靠近了些。

“秦霜哥哥?”

聂风对着那人柔柔的睡脸,轻唤一声。

“嗯。”那人动了动,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聂风皱眉,开始忧色,“在你心里,鬼虎叔叔就是蛇鼠?”

秦霜轻哼一声,再不说话。

“我不要鬼虎叔叔做我的仆人,我只是不想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不想他和我爹爹一样,生不如死。”

聂风微闭着眼,回想着在无数雪夜奔跑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秦霜和聂风衣衫不整的紧紧搂在一起。

两人正睡得香甜,杨真一个箭步冲过来,很是愤愤然,“你这小子当真了不得了。”提起聂风的小身子欲要丢出去。

谁知聂风早就醒来,只是胳膊被秦霜枕着,也是假寐。

这下,冷不然的一扭身子,从杨真腋下溜过去,噘嘴道:“你这人好生就要打我?”

正闹着,秦霜叹道:“杨真,如何和孩子生气?”

“我不是孩子。”聂风不满。

这时,远处响起了胡琴之音。

秦霜闻声,轻轻睁开慵懒的眸子。

琴音似从遥远的地方随着风雪送来,似有似无,若隐若现,那股苍凉落寞之意,婉转流长。

此人操琴竟是朝着山洞这方而发,似在向原本居于洞中的鬼虎一抒落寞情怀,但因距离太远,琴音又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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