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杳无还 作者:小二葱白【完结】(4)

2019-04-04  作者|标签:小二葱白 朝堂之上 阴差阳错

  场面太混乱了,冯凛他们都加入了战团,一时间找不到他们的身影,我尽管担心着,但仍要全神地应对。

  与我对阵的听说是乌莫新提起来的一个将军,奴隶出生,但却骁勇无比,这几日他带兵攻城,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攻入城中。

  这点也让我不得不对乌莫刮目相看,在虞丘,奴隶是最下等的,甚至连牲畜都不如,他却有这样的魄力提一奴隶为将军。

  我们战得酣畅淋漓不分上下,天快要黑下来了,眼见攻城无望,他抬手下令后退。他似乎很是尽兴,手腕一转收起兵刃,骑在马上向我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兴致:“不错嘛,改日再战。”

  我也笑了声,将长.枪往地上一c-h-a,道:“过奖,只要虞丘一日不退兵,我便一日奉陪到底。”

  今天这战终是结束了,城,又守住了一日。

  我拖着满身疲倦听着下属报告此战的伤亡情况,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眼,摆手道:“有什么就说吧。”

  他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将军,守不住了,我们就要在这里等死吗,不如后退三十里,那里还有一座城,城防……”

  “荒唐!”我一巴掌拍在案上,火气压不住地往上冒:“这是一个军人该说的话?”

  我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周围无人敢言语,鸦雀无声,他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我止住他,“够了!军令如山,便是死也要守在这。”说完疲惫地揉了下眉心,“看在你多年来的军功上,你自去军务处领三十军棍吧。”

  战斗在即,我却不能不罚他,在这样的时刻,军心容不得哪怕是半点的动摇。

  结束后我一人走在冷清的城中,彼时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杳无人烟,只偶尔走过几名受伤的士兵。

  路过一户人家时,我忽然听到里面有动静。

  我一惊,确定真的有声音后,背靠在墙边,只探出一手谨慎地推开了门。

  一个老人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

  我放下心来,转瞬又蹙起眉,为何还有一个老人没送出去?

  “老人家。”我喊道,可他却仿佛没听到,毫无反应。

  我走上前,又叫了一声,他后知后觉地转过脸来,是我经常见到的一个老人,我:“老人家,你为何还没出城?”

  他脸上有些迷茫,把头往我这边伸了伸,道:“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

  我只得加大了声音,他回答说可能是因为耳朵不好,其他人撤的时候没听到动静,所以就落下了。

  我没了法子,只得一边安慰他一边把他带出去,走到街上遇到个小兵,他之前带过百姓撤离,便把老人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把老人送出去。

  老人一个劲地跟我们道谢,我目送他们远离,想着回去布置一下明天的战事,早点休息。

  可还没走到将军府,脑子里突然有一道白光闪过,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向着刚刚老人和小兵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城除了正门,还有一个密道,用来撤离百姓和运送粮Cao,平时很少会有人来。

  我到的时候地上零星地洒了些血迹,密道的门开着,一走进去,就闻到一阵很浓的血腥味。

  小兵躺在地上,胸前c-h-a了把刀,已经断气了。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沿着密道向前追去,小兵的身体还有余温,想必是刚死不久,那人应该还没跑远。

  果然,我追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前面的人,他边走边在记录什么,动作是老人不该有的敏捷。

  我拔出三尺青锋,向着那个背影攻了过去。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会那么快追上来,躲得有些狼狈。

  我手下不停,专攻致命之处,他功夫不错,可惜对上我就弱了些,被我一剑刺在肋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受了重伤,却仿佛丝毫不在意,桀骜地挑了挑眉,在那张老人脸上显得不伦不类。

  我将剑抵在他喉间,不紧不慢道:“听闻虞丘有一奇人,易容改声不在话下,是你吧,千面琅绯。”

  闻言他竟然笑了起来,抚掌道:“好眼光,不知阁下如何认出的我?”

  “你的鞋。”

  琅绯看到自己鞋上沾着的土,啊了一声懊恼道:“大意了。”

  他将手在耳边摸了摸,末了撕下一张薄薄的皮,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清隽的一张脸上满是乖张与戾气,他漫不经心地捋着发丝,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自觉,我将剑往前送了一分,割破的皮肤渗出血来,淡淡道:“你的目的。”

  他抬眸瞟我一眼,无所谓地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我冷笑一声,骤然收剑再刺出,他猝不及防被我刺穿了琵琶骨,剧痛之下闷哼一声,继而抬头狠厉地盯着我:“你废了我的手。”

  “你潜伏在城中,怕是传了不少消息出去吧。”

  他吐出一口血沫,眼里溢出嘲讽,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他笑得前仰后合,浑身笑到抖动着,伤口随着他的笑,不断地涌出血来,“哈哈哈哈,我笑你蠢。”

  “你猜你的那些所谓的先锋军是怎么回事?让我告诉你吧,是你那叫什么东的手下串通?不不不,是我,哈哈哈……想不到吧,那什么东南西北的,只怕现在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心里一痛,刹那间脑子里眩晕了一下,却听笑声戛然而止,我暗叫糟糕,只见他向我一扬手,有什么粉末迎面而来,紧接着,钻心的痛从眼睛出泛滥开来。

  我眼前漆黑一片,但多年的战争生涯养成了我对危险的直觉,身体会自然作出应对。我明白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手下再不留情,他受了重伤又流血过多,终是不济于我。

  我摸索着将他绑了起来,循着记忆将他带了回去,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我将琅绯交给了他们,嘱咐他们将他押下去关好。

  我正准备走,就听见一个士兵惊惧道:“将军!”

  “何事?”我回头,尽量让他们发现不了我看不到这件事。

  “将军,这人七窍流血了!”

  我心下一跳,走上前去,却听琅绯喉中发出嗬嗬声,艰难地道:“乌莫,你……好……”

  转眼他就没了声息,我沉默了下,叹气道:“罢了,把尸体处理了,明日挂在城楼上,就说抓到了j-ian细,以安军心。”

  我头昏脑涨地走着,不时会撞到一些东西,好在没走多久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冯凛:“将军,你……”

  我示意他不要声张,让他把我扶到了军医处。

  军医检查了说不是剧毒,只是有些麻烦,我最近几日可能都不大能看清东西。

  我躺在床上,燃着灯的房间里,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火光,想到琅绯的话,我将手按到了胸口,那里有些闷痛。

  又是新的一日,我的眼睛比昨晚好了些许,但也只有个模糊的人影,冯凛劝我在后方休息,一是为了安全,而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杜延的嗓门依旧很大,我即便看不清都能知道他在哪个位置,他昨日里挂了些彩,吊着一条胳膊都还不忘和人吹牛皮。

  坐镇军中比亲上战场还要令人忐忑,送饭小兵不声不响地把饭端了上来,这孩子年纪不大,话也不多,虽然经常怯怯的,却比同龄人稳重许多。

  我看不清,差点打翻了粥碗,他把碗扶正,小心地送到了我手上。

  “将军,你的眼睛?”他小声道。

  我对他轻轻一笑,道:“无妨。”

  他立在前面不动,声音有些哽咽:“将军……”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x_ing,我心里软了软,安慰道:“真的不打紧,不要告诉别人。”

  “嗯。”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少年的发丝柔软,只是因营养不良而有些粗糙,轻声问他:“打仗会死,怕吗?”

  “不怕,”他坚定道,“好男儿就当为国捐躯,血洒沙场!”

  “好!”我开怀地笑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收了碗筷就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愈发难熬,琅绯的尸体安了军心,却也是对虞丘的挑衅,城中兵力不多了,我深知守不了多久,军令在身,便是城破也要让他们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这一日,秋风萧瑟着卷起城外黄沙,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城下的敌军,我明白,这场决战终是到来了。

  04

  这一仗比以往的还要艰难,敌军死死咬着,不给我们半分喘息的机会,我一时不察,被对方一刀砍在背上。

  我气血翻涌,眼前是一团模糊的光影,他似乎也有些惊讶,啧了一声,我的血让他兴奋不已,继而更猛烈地向我攻来。

  周围满是喊杀声,这样的破城战虞丘亦是摆出了军阵,我听着耳周利器入肉的声音,若是被困在阵中,此战必败。

  于是我寻得一个空挡,大喊道:“退!”

  冯凛等人来到了我身边,边喊着撤退边与我共同杀出了条血路。

  待退入城中,我下令道:“关城门,放箭!”

  虞丘搭起了云梯,无数军士敏捷地攀着长梯往城上爬,被一一s_h_è 倒,另一批人又前赴后继,加固了的城门被撞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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