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中)【完结】(68)

2019-04-02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瘦头陀问道:“有什么好笑?”对那乡农说,“我一对十点,刚好赢你一对九点。一百两银子,快赔来。”那乡农摇摇头道:“你输了!”矮胖子大怒,叫道:“你讲不讲理?你数,这张脾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点,那张脾也是一四五六七□□十,十点。还不是十点一对?”齐乐向张康年瞧了一眼心道:“这瘦头陀来当御前侍卫,倒也挺合适,赢了拿钱,输了便胡赖。”

  那乡农仍旧摇摇头,道:“这是别十,你输了。”瘦头陀怒不可遏,跳起身来,不料他这一跳起,反而矮了个头,原来他坐在凳上,双脚悬空,反比站在地下为高。他伸着胖手,指着乡农鼻子,喝道:“我是别十,你是别九,别十自然大过你的别九。”那乡农道:“我是一对九,你是别十,别十就是没点儿。”瘦头陀道:“这不明明欺侮人吗?”齐乐再也忍耐不住,插口道:“老兄,你这个不是一对儿。”说着从乱牌中捡出一张梅花,一张四六,跟另外两张梅花、四六分别凑成了对子,说道:“这才是一对,你两张十点花样不同,梅花全黑,四六有红,不是对子。”瘦头陀兀自不服,指着那一对九点,道:“你这两张九点难道花样同了?一张全黑,一张有红。大家都不同,还是十点大过九点。”齐乐觉得这人强辞夺理,一时倒也说不明白,只得道:“这是牌九的规矩,向来就是这样的。”瘦头陀:“就算向来如此,那也不通。不通就不行,咱们讲不讲理?”

  那书生和老叫化只是笑吟吟的坐着,并不插嘴。齐乐笑道:“赌钱就得讲规矩,倘若没规矩,又怎样赌法?”瘦头陀道:“好,我问你这小娃娃:为什么我这一对十点,就赢不了他一对九点?”说着拿起两张梅花,在前面一拍。齐乐道:“咦,你刚才不是这两张牌。”瘦头陀怒极,两边腮帮子高高胀起,喝道:“混帐小子,谁说我不是这两张牌?”拿起一对梅花,随手翻过,在身前桌上一拍,又翻了过来,说道:“刚才我就拍过一拍,留下了印子,你倒瞧瞧!”

  只见桌面牌痕清晰,一对梅花的点子凸了起来,手劲实是了得。齐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那乡农道:“对,对,是老兄赢。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拿过一只银元宝,送到瘦头陀身前,跟着便将三十二张牌翻转,搓洗了一阵,排了起来,八张一排,共分四排,摆得整整齐齐,轻轻将一叠牌推到桌子正中,跟着将身前的一大堆银子向前一堆。

  齐乐眼尖,已见到桌上整整齐齐竟有三十二张牌的印子,虽然牌印远不及那对梅花之深,只淡淡的若有若无,但如此举重若轻的手法,看来武功不在瘦头陀之下。他将牌子一推,已将牌印大部分遮没。齐乐一瞥之际,已看到一对对天牌、地牌、人牌全排在一起,知道那乡农在暗中弄鬼。

  瘦头陀将二百两银子往天门上一押,叫道:“掷骰子,掷骰子!”又向书生和老叫化道:“快押,这么慢吞吞的。”书生笑道:“老兄这么性急,还是你两个对赌罢。”瘦头陀道:“很好。”转头问老叫化:“你押不押?”老叫化摇头道:“不押,别十赢别九,这样的牌九我可不会。”瘦头陀怒道:“你说我不对?”老叫化道:“我说自己不会,可没说你不对。”瘦头陀气忿忿的骂道:“**的,都不是好东西。喂,你这小娃娃在这里叽哩咕噜,却又不赌?”这句是对着齐乐而说。

  齐乐笑道:“我帮庄。这位大哥,我跟你合伙做庄行不行?”说着从怀里抓了□□个小金锭出来,放在桌上,金光灿烂的,少说也值得上千两银子。那乡农道:“好,你小兄弟福大命大,包赢。”瘦头陀怒道:“你说我包输?”齐乐笑道:“你如怕输,少押一些也成。”瘦头陀大怒,说道:“再加二百两。”又拿两只元宝押在天门。

  那乡农道:“小兄弟手气好,你来掷骰子罢。”齐乐道:“好!”拿起骰子在手中一掂,便知是灌了铅的,不由得大喜。她本来还怕久未练习,手法有些生疏了,但一拿到灌铅的骰子,登时放心,口中念念有词,跟着一喝,手指转了一转,将骰子掷了出去,果然是个七点,天门拿第一副,庄家拿第三副。

  齐乐看了桌上脾印,早知矮胖子拿的是一张四六,一张虎头,只有一点,己方却是个地牌对,对那乡农道:“老兄,我掷骰子,你看牌,是输是赢,各安天命。”那乡农拿起牌来摸了摸,便合在桌上。

  瘦头陀“哈”的一声,翻出一张四六,说道:“十点,好极!“’又是“哈”的一声,翻出一张虎头,说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十一点,好极。”伸手翻开庄家的脾,说道:“一二三四,一共四点,我是廿一点,吃你四点,赢了!”齐乐跟那乡农面面相觑。瘦头陀道:“快赔来!”

  齐乐道:“点子多就赢,点子少就输,不管天杠地杠,有对没对,是不是?”瘦头陀道:“怎么不是?难道点子多的还输给少的?你这四点想赢我廿一点么?”齐乐道:“很好,就是这个赌法。”赔了他四小锭金子,说:“每锭黄金,抵银一百两,你再押。”

  瘦头陀大乐,笑道:“仍是押四百两,押得多了,只怕你们输得发急。”齐乐看了桌上牌印,掷了个五点,庄家先拿牌,那是一对天牌。瘦头陀一张长三,一张板凳,两张牌加起来也不及一张天牌点子多,口中喃喃咒骂,只好认输,当下又押了四百两银子,三副牌赌下来,瘦头陀输得干干净净,面前一两银子也不剩了。

  他满脸胀得通红,便如是个血球,两只短短的胖手在身边东摸西摸,再也摸不到什么东西好押,忽然提起躺在地下的赵齐贤,说道:“这家伙总也值得几百两罢?我押他。”说着将赵齐贤横在桌上一放,赵齐贤给人点了穴道,早已丝毫动弹不得。

  那老叫化忽道:“且慢,这几名御前侍卫,是在下拿往的,老兄怎么拿去跟人赌博?”瘦头陀道:“借来使使,成不成?”老叫化道:“倘若输了,如何归还?”瘦头陀一怔,道:“不会输的。”老叫化道:“倘若老兄手气不好,又输了呢?”矮瘦头陀道:“那也容易。这当儿柳州城里,御前侍卫着实不少,我去抓几名来赔还你便是…”老叫化点点头,说道:“这倒可以。”瘦头陀催齐乐:“快掷骰子。”

  这一方牌已经赌完,齐乐向那乡农道:“请老兄洗牌叠牌,还是老样子。”那乡农一言不发,将三十二张骨牌在桌上搓来搓去,洗了一会,叠成四方。齐乐吃了一惊,桌上非但不见有新的牌印,连原来的牌印,也给他潜运内力一阵推搓,都己抹得干干净净,唯有纵横数十道印痕,再也分不清点子了。倘若瘦头陀押的仍是金银,齐乐大可不理,让这乡农跟他对赌,谁输谁赢,都不相干。但这时天门上押的是赵齐贤,这一庄却非推不可,既不知大牌叠在何处,骰子上作弊便无用处,说道:“两人对赌,何必赌脾九?不如来掷骰子,谁的点子大,谁就赢了。”瘦头陀将一个圆头摇得拨浪鼓般,说道:“老子就是爱赌牌九。”齐乐道:“你不懂牌九,又赌什么?”瘦头陀大怒,一把捉住她胸口提了起来,一阵摇晃,说逍:“你**的,你说我不懂牌九?”齐乐给他这么一阵乱摇,全身骨骼格格作响,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快放手,使不得!”正是胖头陀的声音。

  那矮胖子右手将齐乐高高举在空中,奇道:“咦,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使不得?”只听陆高轩的声音道:“这一位齐……齐大人,大有来头,千万得罪不得,快快放下。”瘦头陀喜道:“他……他是齐……齐……**的齐乐?哈哈,妙极,妙极了!我正要找他,哈哈,这一下可找到了。”说着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右手仍是举着齐乐。

  胖头陀和陆高轩双双拦住。陆高轩道:“瘦尊者,你既已知道这位齐大人来历,怎么仍如此无礼?快快放下。”瘦头陀道:“就是教主亲来,我也不放。除非拿解药来。”胖头陀道:“快别胡闹,你又没服豹……那个丸药,要解药干什么?”瘦头陀道:“哼,你懂得什么?快让开,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齐乐身在半空,心想:“是了,假太后身上的豹胎易筋丸毒性未解。”便大声道:“你要豹胎易筋丸解药,还不快快将我放下?”瘦头陀一听到“豹胎易筋丸”五字,全身肥肉登时一阵发颤,右臂一曲,放下齐乐,伸出左手,按住了齐乐后心,喝道:“快取出解药来。”他这肥手所按之处,正是“大椎穴”,只须掌力一吐,齐乐心脉立时震断。

  胖头陀和陆高轩同时叫道:“使不得!”叫声末歇,瘦头陀身上已同时多了三只手掌。老叫化的手掌按住了他头顶“百会穴”,书生的手掌按在他后脑的“玉枕穴”,那乡农的手掌却按在他脸上,食中二指分别按在他眼皮之上。百会、玉枕二穴都是人身要穴,而那乡农的两根手指更是稍一用力便挖出了他眼珠。那瘦头陀实在生得太矮,比齐乐还矮了半个头,以致三人同时出手,都招呼在他那圆圆的脑袋之上,连胸背要穴都按不到。

  胖头陀和陆高轩见三人这一伸手,便知均是武学高手,三人倘若同时发劲,只怕立时便将瘦头陀一个肥头挤得稀烂,齐声又叫:“使不得!”

  老叫化道:“矮胖子,快放开了手。”瘦头陀道:“他给解药,我便放。”老叫化道:“你不放开,我要发力了!”瘦头陀道:“反正是死,那就同归于尽……”突然之间,胖头陀的右掌已搭在老叫化胁下,陆高轩一掌按住书生后颈。胖陆二人站得甚近,身上穿的是骁骑营军士服色,老叫化和书生虽从他二人语气之中知和瘦头陀相识,没料到这二人竟是武功高强之至,一招之间,便已受制。胖陆二人同时说道:“大家都放手罢。”

  那乡农突从瘦头陀脸上撤开手掌,双手分别按在胖陆二人后心,说道:“还是你们二位先放手。”书生笑道:“哈哈,真是好笑,有趣,有趣!”一撤手掌,快如闪电般一缩一吐,已按上了那乡农的头顶。

  这一来,齐乐七人连环受制,每人身上的要害都处于旁人掌底。霎时之间六人便如泥塑木雕一般,谁都不敢稍动,其中只有齐乐是制于人而不能制人。

  齐乐叫道:“张康年!”这时赌场之中,除了缩在屋角的几名伙计,只张康年一人闲着,他应道:“喳!”刷的一声,拔了腰刀。瘦头陀叫道:“狗侍卫,你有种就过来。”张康年举起腰刀,生怕这矮胖子伤了齐乐,竟不敢走近一步。

  齐乐身在核心,只觉生平遭遇之奇,少有逾此,大叫:“有趣,有趣!矮胖子,你一掌杀了我不打紧,你自己死了也不打紧,可是这豹胎易筋丸的解药,你就一辈子拿不到了。你那老姘头,全身一块块肉都要lan得掉下来,先烂成个秃头,然后……”瘦头陀喝道:“不许再说!”齐乐笑道:“她脸上再lan出一个个窟窿……”正说到这里,厅口有人说道:“在这里!”又有一人说道:“都拿下了!”众人一齐转头,向厅口看去,突见白光闪动,有人手提长剑,绕着众人转了个圈子。众人背心、胁下、腰间、肩头各处要穴微微一麻,已被点中了穴道,顷刻之间,一个个都软倒在地。

  但见厅口站着三人,齐乐一见来人,惊讶道:“阿珂?……”话未说完,便即住口,但见她身旁站着两人,左侧是李自成,右侧却是郑克塽。东首一人已将长剑还入剑鞘,双手叉腰,微微冷笑,却是那“一剑无血”冯锡范。瘦头陀、老叫化、书生等六名好手互相牵制,此亦不敢动,彼亦不敢动,突然又来了个高手,毫不费力的便将众人尽数点倒,连张康年也中了一剑。

  瘦头陀坐倒在地,跟他站着之时相比,却也矮不了多少,怒喝:“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点老子的穴?”冯锡范冷笑道:“你武功很不错啊,居然知道自己给点了什么穴道。”瘦头陀怒道:“快解开老子穴道,跟你斗上一斗。这般偷袭暗算,**的不是英雄好汉。”冯锡范笑道:“你是英雄好汉!**的躺在地下,动也不能动的英雄好汉。”瘦头陀怒道:“老子坐在地上,不是躺在地下,**的你不生眼睛么?”冯锡范左足一抬,在他肩头轻轻一拨,瘦头陀仰天跌倒。可是他臀上肥肉特多,是全身重量集中之处,摔倒之后,虽然身上使不出劲,却自然而然的又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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