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中)【完结】(67)

2019-04-02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来到后堂,身后随侍的都是天地会兄弟。钱老本道:“邝兄弟,这位就是我们青木堂齐香主。”邝天雄抱拳躬身,说道:“天父地母,反清复明。赤火堂古香主属下邝天雄,参见齐香主和青木堂众位大哥。”齐乐道:“原来是赤火堂邝大哥,幸会,幸会。”

  钱老本跟这邝天雄当年在湖南曾见过数次,当下替他给众人引见了。邝天雄所带三人,也都是赤火堂的兄弟。众人知道赤火堂该管贵州,再行得数日便到贵州省境,有本会兄弟前来先通消息,心下甚喜。

  齐乐道:“自和古香主在直隶分手,一直没再见面,古香主一切都顺利罢?”邝天雄道:“古香主好。他吩咐属下问候齐香主和青木堂众位大哥。我们得知齐香主和众位大哥近来干了许多大事出来,好生仰慕,今日拜见,实是三生有幸。”齐乐笑道:“大家自己兄弟,客气话不说了。我们过得几日,就到贵省,盼能和古香主叙叙。”邝天雄道:“古香主吩咐属下报齐香主,最好请各位改道向东,别经贵州。”齐乐和群雄都是一愕。邝天雄道:“古香主说,他很想跟齐香主和众位大哥相叙,但最好在广西境内会面。”齐乐问道:“可是因为吴三桂?”邝天雄道:“是,我们得到消息,吴三桂派了兵马,散在宣威、虹桥镇、新天堡一带,想对齐香主和众位大哥不利。”青木堂群雄都是“啊”的一声,齐乐冷笑道:“这奸贼果然不肯就这样认输。他连儿子的性命也不要了。”邝天雄道:“吴三桂十分阴毒,他派遣了不少好手,说要缠住齐香主身边一位武功极高的师太,然后将他儿子、鞑子公主、齐香主三人掳去,其余各人一概杀死灭口。眼下曲靖和霑益之间的松韶关已经封关,谁也不得通行,我们四人是从山间小路绕道来的,生怕齐香主得讯迟了,中了这大汉奸的算计,因此连日连夜的赶路。”齐乐见这四人眼睛通红,面颊凹入,显是疲劳已极,说道:“四位大哥辛苦了,实在感激得很。”邝天雄道:“总算及时把讯带到,没误了大事。”言下甚是喜慰。

  齐乐问属下诸人:“各位大哥以为怎样?”钱老本道:“邝大哥可知吴三桂埋伏的兵马,共有多少?”邝天雄道:“吴三桂来不及从昆明派兵,听说是飞鸽传书,调齐了滇北和黔南的兵马,共有三万多人,”众人齐声咒骂。齐乐所带部属不过二千来人,还不到对方的一成,自是寡不敌众。

  钱老本又问:“古香主要我们去广西何处相会?”邝天雄道:古香主已派人知会广西家后堂马香主,齐香主倘若允准,三位香主便在广西潞城相会从这里东去潞城,道路不大好走,路也远了,不过没吴三桂的兵马把守,家后堂兄弟沿途接应,该当不出乱子。”齐乐听得古香主已布置妥贴,马香主派人接应,便点头道:“好,咱们就去潞城。吴三桂这老小子,总有一天要他的好看。”当即下令改向东南,让邝天雄等四人坐在大车中休憩。

  众军听说吴三桂派了兵在前截杀,无不惊恐,均知身在险地,当下加紧赶路,一路上不敢惊动官府,每晚均在荒郊扎营。不一日来到潞城。天地会家后堂香主马超兴、赤火堂香主古至中,以及两堂属下的为首兄弟都已在潞城相候。三堂众兄弟相会,自有一番亲。热。当晚马超兴大张筵席,和齐乐及青木堂群雄接风。席上群雄说起沐王府从此对天地会甘拜下风,都是兴高采烈。

  筵席散后,赤火堂哨探来报,吴三桂部属得知齐乐改道入桂,提兵急追,到了广西边境,不敢再过来,已急报昆明请示,是否改扮盗贼,潜人广西境内行事。马超兴笑道:“广西不归吴三桂管辖。这奸贼倘若带兵越境,那是公然造反了。他如派兵改扮盗贼,想把这笔帐推在广西孔四贞头上,匆匆忙忙的,那也来不及了。”

  众人在潞城歇了一日。齐乐终觉离云南太近,心中不安,催着东行。第三天早晨和古至中及赤火堂众兄弟别过了,率队而东。马超兴和家后堂众兄弟一路随伴。

  在途非止一日,到得桂中,这一日来到柳州,当地知府听得公主到来,竭力巴结供应,不在话下。一众御前侍卫和骁骑营官兵也是如鱼得水,在城中到处大吃大玩。

  第三日傍晚,齐乐在厢房与马超兴及天地会众兄弟闲谈。御前侍卫班领张康年匆匆进来,叫了声:“齐副总管。”便不再说下去,神色甚是尴尬。齐乐见他左脸上肿了一块,右眼乌黑,显是跟人打架吃了亏,心想:“御前侍卫不去打人,人家已经偷笑了,有谁这样大胆,竟敢打了他?”她向马超兴道:“马大哥请宽坐,兄弟暂且失陪。”马超兴道:“好说。齐爵爷请便。”

  齐乐走出厢房。张康年跟了出来,一到房外,便道:“禀告副总管:赵二哥给人家扣住了。”他说的赵二哥,便是御前侍卫的另一个领班赵齐贤。齐乐道:“犯了什么事?杀了人么?”心想若不是犯了人命案子,当地官府决不敢扣押御前侍卫。张康年神色忸怩,说道:“不是官府扣的,是……是在赌场里。”齐乐哈哈大笑,说道:“柳州城的赌场胆敢扣押御前侍卫,当真是天大的新闻了。你们输了钱,是不是?”张康年点点头,苦笑道:“我们七个兄弟去赌钱,赌的是大小。**的,这赌场有鬼,竟一连开了十三记大,我们七个已输了千多两银子。第十四记上,赵二哥和我都说,这一次非开小不可……”齐乐摇头道:“错了,错了,多半还是开大。”张康年道:“可惜我们没请副总管带领去赌,否则也不会上这个当,我们七人把身边的银子银票都掏了出来,押了个小。唉!”齐乐笑道:“开了出来,又是个大。”张康年双手一摊,作个无可奈何之状,说道:“宝官要收银子,我们就不许,说道天下赌场,那有连开十四个大之理,定是作弊。赌场主人出来打圆场,说道这次不算,不吃也不赔。赵二哥说不行,这次本来是小,宝官做了手脚,我们已输了这么多钱,这次明明大赢,怎能不算?”齐乐笑骂:“你们这批家伙不要脸,明明输了却去撒赖,别说连开十四记大,就是连开廿四记,我也见过。”张康年道:“那赌场主人也这么说。赵二哥说道,我们北京城里天子脚下,就没这个规矩。他一发脾气,我就拔了刀子出来。赌场主人吓得脸都白了,说道承蒙众位侍卫大人瞧得起,前来耍几手,我们怎敢赢众位大人的钱,众位大人输了多少钱,个人尽数奉还就是。赵二哥就说,好啦,我们没输,只是给你骗了三千一百五十三两银子,零头也不要了,算我们倒霉,你还我们三千两就是。”

  齐乐摇摇头,一路走入花园,问道:“他赔不赔?”张康年道:“这开赌场的倒也爽气,说道交朋友义气为先,捧了三千两银子,就交给赵二哥。赵二哥接了,也不多谢,说道你招子亮,总算你运气,下次如再作弊骗人,可放你不过。”齐乐皱眉道:“这就是赵齐贤的不是了。人家给了你面子,再让你双手捧了白花花的银子走路,又有面子,又有夹里,还说这些话作甚?”张康年道:“是啊,赵二哥倘若说几句漂亮话,谢他一声,也就没事了。可是,他拿了银子还说话损人……”齐乐又问:“怎么又打起来啦?那赌场主人武功很高吗?”张康年道:“那倒不是。我们六人拿了银子,正要走出赌场,赌客中忽然有个人骂道:‘**的,发财这么容易,我们还赌个屁?不如大伙儿都到皇宫里去伺候皇帝好啦。’齐乐点头道:“这家伙胆子不小哇。”张康年道:“可不是吗?我们一听,自然心头火起。赵二哥将银子往桌上一丢,拔出刀来,左手便去揪那人胸口。那人砰的一拳,就将赵二哥打得晕了过去。我们余下六人一齐动手。这反贼的武功可也真不低,我瞧也没瞧清,脸上已吃了一拳,直摔出赌场门外,登时昏天黑地,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等到醒来,只见赵二哥和五个兄弟都躺在地下。那人一只脚踹住了赵二哥的脑袋,说道:这里六只chu生,一千两银子一只。你快去拿银子来赎。老子只等你两个时辰,过得两个时辰不见银子,老子要宰来零卖了。十两银子一斤,要是生意不差,一头chu生也卖得千多两银子。”齐乐又是好笑,又是吃惊,问道:“这家伙是什么路道,你瞧出来没有?”张康年道:“这人个子很高大,拳头比饭碗还大,一脸花白络腮胡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就像是个老叫化。”齐乐问道:“他有同伴?”张康年道:“这个……这个……属下倒不大清楚。赌场里的睹客,那时候有十七八个,也不知是不是他一伙。”

  齐乐知他给打得昏天黑地,当时只求脱身,也不敢多瞧,寻思:“这老叫化定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见到侍卫们赌得赖皮,忍不住出手,真要宰了他们来零卖,倒也不见得。我看也没什么人肯出十两银子,去买赵齐贤的一斤肉。我如调动大队人马去打他一人,那不是好汉。”突然间想起两个人来,说道:“不用着急,我这就亲自去瞧瞧。”张康年脸有喜色,道:“是,是。我去叫人,带一百人去总也够了。”齐乐摇头道:“不用带这许多。”张康年道:“副总管还是小心些为是。这老叫化手脚可着实了得。”齐乐笑道:“不怕,都有我呢。”回自己房中取了一大叠银票,十几锭黄金,放在袋里,走到东边偏房外,敲了敲门,说道:“两位在这里么?”

  房门打开,陆高轩迎了出来,说道:“请进。”齐乐道:“两位跟我来,咱们去办一件事。”陆高轩和胖头陀二人穿着骁骑营军士的服色,一直随伴着齐乐,在昆明和一路来回,始终没出手办什么事,生怕给人瞧破了形迹,整日躲在屋里,早闷得慌了,听齐乐有所差遣,兴兴头头的跟了出来。

  张康年见齐乐只带了两名骁骑营军士,心中大不以为然,说道:“副总管,属下去叫些侍卫兄弟来侍候副总管。”齐乐道:“不用,人多反而麻烦。你叫一百个人,要是都给他拿住了,一千两银子一个,就得十万两,我可有点儿肉痛了。咱们这里四个人,只不过四千两,那是小事,不放在心上。”张康年知她是说笑,但见她随便带了两名军土,就孤身犯险,实在太也托大,说道:“是,是。不过那反贼武功当真是很高的。”齐乐道:“好,我就跟他比比,倘若输了,只要他不是切了我来零卖,也没什么大不了。”张康年皱起眉头,不敢再说。他可不知这两个骁骑营军土是武林中的第一流人物。

  当下张康年引着齐乐来到赌场,刚到门口,听得场里有人大声吆喝:“我这里七点一对,够大了罢?”另一人哈哈大笑,说道:“对不起之至,兄弟手里,刚好有一对八点。”跟着啪的一声,似是先一人将牌拍在桌上,大声咒骂。

  齐乐和张康年互瞧了一眼,心想:“怎么里面又赌起来了?”齐乐迈步进去,张康年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陆高轩和胖头陀二人走到厅口,便站住了,以待齐乐指示。

  只见厅中一张大台,四个人分坐四角,正在赌钱。赵齐贤和五名侍卫仍是躺在地上。东边坐的是个络腮胡子,衣衫破烂,破洞中露出黑肉来,自是那老叫化了。南边坐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书生。西首坐的是个乡农般人物,五十岁左右年纪,神色愁苦,垂眉低目,显然已输得抬不起头来。北首那人形相极是奇特,又矮又胖,全身宛如个肉球,衣饰偏又十分华贵,长袍马褂都是锦缎,脸上五宫挤在一起,倒似给人硬生生的搓成了一团模样。这矮胖子手里拿着两张骨牌,一双大眼眯成一线,全神贯注的在看牌。

  齐乐心想:“瘦头陀怎会在这?”她上前笑道:“四位朋友好兴致,兄弟也来赌一手,成不成?”说着走近身去,只见台上堆着五六千两银子,倒是那乡下人面前最多。他是大赢家,却满脸大输家的凄凉神气,可有点儿奇怪。

  只见瘦头陀伸着三根胖手指慢慢摸牌,突然间“啊哈”一声大叫,把齐乐吓了一跳。只听他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这一次还不输到你跳?”啪的一声,将一张牌拍在桌上,是张十点“梅花”。齐乐心想:“他手里的另一张脾,多半也是梅花,梅花一对,赢面极高。”那瘦头陀笑容满面,啪的一声,又将一张牌拍在桌上。余人一看之下,都是一楞,随即纵声大笑,原来是个别十,牌九中小到无可再小。他又是闲家,就算庄家也是别十,别十吃别十,还是庄家赢。那乡农却仍是愁眉苦脸、半丝笑容也无。齐乐一看他面前的牌,是一对九,他正在做庄,跟瘦头陀的牌相差十万八千里,心想:“这人不动声色,是个最厉害的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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