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之狱 作者:颜昭晗【完结】(10)

2019-04-02  作者|标签:颜昭晗 江湖恩怨

  趁着合德完全没有戒心的时候,薄子夏左手忽然翻过来,捏紧合德手腕脉门,右手出拳准确打向合德的下巴,配合左手用力一甩,速度极快,一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若是有第三人在现场,一定会给薄子夏鼓掌叫好。合德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打出两步远。薄子夏的速度快,力度则稍逊些,不然这一下能当场将合德击晕。

  与合德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薄子夏发现合德的武功其实并不高,但她手中总提着的那盏风灯不知是个什么鬼物,只要合德拿着风灯,薄子夏便毫无胜算。因此薄子夏装作生病痛苦的模样,趁着合德手上没有拿风灯的时候,骗合德打开铁链,又将合德击倒。

  这个修罗道虽然不是阴间,但是比阴间好不到哪去,薄子夏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逃出去,一定会在这里疯掉。

  薄子夏潇洒地站起身,也不管合德还在几步之外痛苦地呻|吟,拔腿就往大殿外跑,一边跑一边得意地想,自己真不愧是厉鬼道中“不可描写薄子夏”,合德那小丫头以为成了个什么“舍脂”就了不起,简直天真。

  她冲到漆黑的走廊里,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一点照明的东西。怎么办?要返回去拿蜡烛吗?薄子夏稍微犹豫了一下,决定摸着黑往前走。合德还在地宫中,如果身上带着火,反而容易成为目标。薄子夏凝神静心,仔细捕捉着空气中的动静。渐渐的,她听见了模糊的水流声,好像隔了很厚的山壁似的。

  薄子夏判断此处有底下暗河,若是能找到暗河,顺着暗河走,说不定能走出这鬼地方。

  她扶着墙壁,也不敢走太快,生怕磕了绊了。额前的华胜总是发出细碎的声响,薄子夏便将它摘下来,丢在地上,循着若有若无的水声,继续往前走。在黑暗中,她越走心里越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恐惧着看不见的未知的一切,黑暗沉沉地压顶,薄子夏甚至隐隐希望合德赶紧派人来追她,最起码能让她见到一点光。

  然而在漆黑的走廊中,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相伴。

  薄子夏回过头,又侧耳倾听,水流声依然若有若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动静,此地寂静地就像是一个墓穴。她隐约觉得不对劲,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多远,合德不派人来追她不说,这水流声听起来始终是不远不近的样子。薄子夏肩膀上的伤口又疼痛了起来。

  “这条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薄子夏想,又想起了合德的警告,说修罗道中很复杂,不小心闯进别人的宫室就会死云云,不由加快脚步。她感觉到脚下踢着了一个什么东西,带起一片细碎的珠玉相撞的声响。薄子夏蹲下身,摸索着捡起那个东西,冰凉的,像是一件首饰。她掂了掂,觉得不对劲。这不正是原先戴在额头的华胜,被自己扔在地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暗中,薄子夏额头的冷汗往下淌着。难道自己走了这么久,都是在原地打转?似乎上一次在佛寺中,合德也弄了个什么鬼打墙……薄子夏攥紧手中的华胜,贴着墙坐下来,觉得绝望像黑暗一样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忽然,从漆黑走廊的彼端,飘来了一点橘黄色温暖的灯火。薄子夏坐直了腰,望向那点灯火。

  灯火越来越近了,薄子夏这才发现,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手中提着盏灯笼,向她这边走来。这个女人是谁?来修罗道中也有两天了,薄子夏还没有见过合德之外的所谓神袛,也不知道这人又是个什么来头,她有些紧张地撑住墙壁,准备着起身就跑。

  那女人在离薄子夏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住了,举高手中的灯笼打量她。

  “你是薄子夏?”她低低问道,一开口就说出了薄子夏的名字,薄子夏不由十分诧异。

  她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女人,头巾和面纱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

  “你是谁?”薄子夏问道。也许是这女人的眼神看起来很温和,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是香神,乾达婆。”女人说道。

  薄子夏听合德提过乾达婆。合德对这个乾达婆没什么好气,两个人也很少有来往。

  正想着,乾达婆又问道:“你想离开这里,是吗?”

  薄子夏点了点头。如果合德和乾达婆有矛盾,也许可以利用乾达婆帮助自己,纵然她知道结果很有可能是以虎驱狼,但先摆脱了合德再说。

  “走在这条路上,千万不能回头,不然无论如何,只是在原地兜圈子,连灵魂都要被困进去。”乾达婆温和地说。

  “为什么要帮我?”薄子夏站起身问道。乾达婆别过了目光,似是不愿意与薄子夏对视。她的眼睛望着走廊深处黑暗的虚空。不知道是不是火光造成的错觉,薄子夏觉得她的神情十分悲伤。

  “因为,我是……”

  忽然,有阵风从走廊里吹过去,将乾达婆的面纱撩了起来。与此同时,乾达婆手中的灯笼灭了,四周一片漆黑,薄子夏没来得及看清楚乾达婆长得是什么模样,便听见衣裙窸窣的声音,乾达婆似乎不愿在此再逗留,匆忙向走廊彼端走去,脚步声匆忙,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薄子夏站在黑暗的走廊中,正奇怪为什么乾达婆要突然离开,走廊另一端又有光亮了起来。她心头暗叫声不好,只见合德手里提着风灯,正站在彼端冷冷看着她。她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风灯中的火光变作了幽绿色,巨大的气流直冲薄子夏而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翻滚,想站起身来逃跑,那气流却在空中转了方向,击中薄子夏的胸口,她感觉像胸前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肋骨都要陷进去了。

  她的后背撞上了墙壁,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去。薄子夏垂着头咳嗽,觉得浑身都疼,冷不防头发被人一把攥起来,她被迫抬头看着合德发怒的面容。合德下巴有块红紫的痕迹,看来薄子夏的手劲不小。

  “姐姐,我真是惊喜。”合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你竟然还想着跑。我说过,修罗道你是跑不出去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她往前迈了两步,正好踩在薄子夏的手指上。合德用了很大的力气,薄子夏忍不住闷哼一声,蹙紧眉头,觉得手指几乎都快要断了。

  “看来你的手脚还是好使的。”合德将风灯放到一边的地上,慢慢蹲下身来,抓住薄子夏的另一只手腕,“如果没有了四肢,你就离不开我了吧。”

  薄子夏屏住呼吸,惊恐地望着合德。合德的表情并不像是开玩笑,薄子夏相信她真的会干出打断自己手脚的事情。

  ☆、珥珰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因为有事所以没有更,抱歉_(:з」∠)_

  合德的力气稍微小了一些,她眯着眼睛打量薄子夏,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好事。薄子夏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忽视背后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思考着脱逃的对策。

  风灯现在并没有在合德的手中,而是放在地上,离薄子夏不过两步的距离。只要合德没有风灯,单打独斗的话,薄子夏还是有自信的。她装出害怕的样子,慢慢矮下身,忽然伸脚一踢,将风灯踢了出去。那个看似用铜和琉璃制成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了走廊另一端去,然而火光却还没有灭。趁着合德扭头去看风灯时,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变掌为拳,击向合德太阳穴。

  薄子夏心里唯有一个念头,从这里逃出去,不管能不能逃得出去,也不能死在合德手里。她出手不再有所保留,只求一击得手。袖风扬起时,合德的头发被吹了起来,然而她却没有闪躲,也不曾挣扎。薄子夏似乎从合德的眼里看到一丝慌乱。

  薄子夏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天夜晚,厉鬼道道主领着合德敲开她在城中住处的房门,当时怯怯地跟在道主身后,合德手中提着一个破了的灯笼,满脸无措。也就是在那时候,薄子夏下定决心,要好好待这个女孩。

  这一拳还没有落到合德的身上,被扔到一旁风灯灯光转成了幽绿色。面前的合德竟然消失了,薄子夏来不及收招,惯性使得她向前趔趄了一步,险些摔倒。

  风灯忽然灭了,四周又是无垠的黑暗。薄子夏在黑暗中茫然四顾,屏住呼吸,仔细扑捉着每一点动静。合德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一定在黑暗中埋伏着,伺机而动。薄子夏的武功虽然比合德高,但无奈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都占不到。

  几乎毫无预兆地,薄子夏被人从身后抱住。她一惊之下,双肘用尽全力向身后捣去。身后的人松开手,却一侧身用力按住了她肩膀上的伤口。薄子夏疼得腿一软,险些跪坐到地上。她发现合德似乎总能在黑暗准确无误地找她,而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你逃不出去的。”合德在薄子夏的耳畔轻声说,呼出来的气息让薄子夏忍不住转开了头,随后薄子夏觉得脖颈上挨了一下,失去了知觉。

  冷森森的雾从脚下涌上去,薄子夏感觉自己行走在一条黑色的河流中。她转头四处张望,见有一条小船在大雾中由远及近驶过来,她走过去看,见站在船头撑船的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是阑珊。

  “护法!”她叫道,“载我过河吧!”

  阑珊不理她,依旧一下接一下地撑着黑色的船蒿。小船经过薄子夏面前的时候,薄子夏看到斗笠下是一张腐烂的脸。舟上密密麻麻坐了很多人,都不似活人的模样。袖姑娘坐在舟尾,长袖依然雪白,然而她的脸却成了骷髅。

  惊吓之下,薄子夏猛地醒了过来。她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脑袋似乎有千斤重,脸颊也火辣辣肿疼着,估计倒下的时候砸到了脸。她想伸手摸摸自己有没有破相,才发觉双手被吊高在身后石壁上,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薄子夏彻底清醒了过来。水流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应当离暗河不远。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此处像是个不见天日的山洞,四面都是巨大的山石,石上有火把照明,但光线十分昏暗,映得岩石都狰狞可怖。她双手的铁环被扣在头顶,跪在地上,潮湿的水汽从地面渗出来,膝盖以下已经没有了知觉。

  “醒了?”薄子夏听到了合德声音。这声音让她差点跳了起来,她想转头去看合德在哪,脖子被个什么冰凉的东西箍住,一动也不能动。她用力挣扎了两下,觉得那东西像是要把她的脖子都勒断一般。

  合德手捧一个鎏金烛台走到她面前,眼前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她在薄子夏面前半跪下来,将烛火凑近了薄子夏的脸。

  烛火暖洋洋的,薄子夏却觉得比刚才寒冷更甚。合德还在将烛火不断地凑近她,薄子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不愿去看合德的那张脸,也惧怕火光欺着眼皮的灼热感。

  “以前我父亲惩处叛徒时,就是用火将他们的眼睛活活烤瞎。你见过那样被烤瞎的眼珠子吗?”合德问道,语气中含着笑。薄子夏用力想要转过头去,合德捏住了她的下巴,“那样的眼珠子,都是瘪的,皱的,一点光泽都没有。”

  薄子夏微微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看到合德脸上的笑容,比她手中的烛火更令人恐惧。

  “姐姐,我素来爱极了你的眼睛。”合德说,“像是妙音天女的琉璃珠。若将它们都烤干了,是暴殄天物。真想把它们都挖出来,放在瓶子中……”

  这么说着,合德伸出空着的手,用指甲隔着眼皮描绘眼球的形状。她手镯上的钥匙轻轻刮着薄子夏的脸颊,有些疼。薄子夏想躲,脖子上的禁锢却让她没办法扭过头去。

  合德的手又向下游走,从薄子夏的衣领里面伸进去。薄子夏大惊之下,猛地睁开了眼睛,烛火离眼睛太近,她忍不住轻声惊叫了一声。

  合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薄子夏的锁骨,又慢慢向下探去。薄子夏又气又恼,涨红了脸颊,开口欲骂,却连半句话也骂不出来,生怕合德手一抖,火就烧到她眼睛上了。

  大概看到薄子夏实在难受,合德便将手中烛台稍微倾斜了些,蜡油滴下来,顺着敞开的领口落到她锁骨中间。

  “住手!”薄子夏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蜡泪落到皮肤上时,烫得她浑身一哆嗦,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愤怒。合德凭什么要这样待她?她又不曾欠了合德的!

  合德似乎是从这中间发现了乐趣,她抽出了一直往衣服里探着的手,将薄子夏的衣领拉开,双手握着烛台,慢慢地倾着。蜡泪在薄子夏雪白的皮肤上落下一串,凝结起来,像红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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