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番外 作者:李郎【完结】(28)

2019-04-02  作者|标签:李郎 边缘恋歌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这样笑声在清欢听来,与毒蛇吐芯时发出的嘶嘶声并无区别,一样的令人恶寒与反胃,当然还有恐惧,尽管清欢不肯承认自己确实是在害怕。

  穆古笑够了,恢复了一脸邪魅,垂目道:“哎,不急,时日还长。”说到这里,他突然俯下身,胳膊撑在清欢身侧,脸紧挨着清欢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永阳公主身上的体香就是不一般呢!”

  清欢抑制住胸中翻滚的恶心与愤怒,冷冷道:“王子殿下要什么直说便是,没必要在这里故作阴阳怪气。”她近距离看到穆古的眼睛,美媚妖娆的斜飞丹凤以及······琥珀色的瞳仁,深沉又通透,交织着欲望。

  “小王要的不在公主身上,只不过有公主在,或许会有人主动将这样东西送到小王手中。”穆古伏在清欢耳侧说完这句话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清欢的耳廓。

  湿热的触感让清欢全身汗毛一竖,羞愤直直涌上心头,她咬牙道:“这就是通古斯待客之道?”

  穆古似是未曾料到清欢会说出“待客之道”这样的话,倏然直起身体,抱着胳膊盯着清欢:“公主怎么觉得此刻自己是客?”

  “当然是客,你还想利用本宫换取自己想要的,不是么?若本宫是阶下囚,此刻也不会身处殿下的私人别苑中。”穆古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清欢暗自舒了一口气。

  “这样机敏的女人,小王都有些动心呢了。”穆古嘴上这么说,他眼里露出的狠厉与阴险没有逃过清欢的眼睛。

  清欢冷然笑道:“既然殿下默认了本宫说的话,那么现在就请殿下出去,本宫需要休息了。”

  “哈,永阳公主名不虚传,小王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穆古右手弯曲抚上胸口,微微颔首片刻后退了出去,走到门口,他停下来转头对清欢说:“这香是从女儿身上提纯的,嗯,万香同炉,奇哉!香哉!公主不妨好生欣赏。”说完,他轻笑着推开房门离去。

  直到穆古的脚步声渐远,清欢这才一下子瘫软下来,双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她的视线移到房中香案上的青铜香炉上,镂空精巧的袖珍香炉里悠悠冒出来的却是那样残忍的味道,清欢强忍着胃中的翻滚,踉跄地爬下床,一把将香炉拂在地上。

  庭院外,“着人好生看着这位客人。”穆古将最后的“客人”二字咬得极重,“另外,锦衣玉食一样不缺的伺候着,确保她安然无恙呆在别苑里。”

  “遵命。”

  穆古摩挲着貔貅玉佩,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继而冁然一笑:“怪道那人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呢,啧啧。”

  ·······························

  “青玄大人,此事是否禀明陛下?”

  青玄握着腰间的流光剑,蹙眉沉思片刻,缓慢吐出几个字:“稍安勿躁。”

  “可是,大人······”

  “不必多说,一切有我担着,退下吧。”

  下属面色为难地依言退下,单留青玄一人立于窗前。

  “家国大业到底是比一个公主重要的。”青玄看着窗外的苍茫雪山,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指骨一阵泛白。

  ································

  古鱼看着立于落地铜镜前的人,心中不禁一阵喜悦与感概。

  “父王会高兴的。”

  铜镜前被众多侍女围绕的人闭着眼,两手展开任侍女为自己系上腰带,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在幽州时,她也曾亲手为自己系上腰带,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躁。

  “退下。”声音里含了一丝愠怒。

  古鱼见状连连挥手示意侍女退下,陪笑道:“她们第一次伺候你,这不是摸不准姐姐你的脾性么,莫怪,莫怪。”

  铜镜前的人睁开眼晴,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白貂束腰长袍,最为显眼的是腰间玉带金钩上的貔貅九节挂饰,依旧俊美的容颜,只是桃花眸中再无温柔。

  “自此,我连最后一份爱也没了。”那人低喃。

  古鱼走上前,右手抚胸颔首道:“见过琉璃殿下。”

  “呵,琉璃······这个名字听着倒是陌生了,过去二十几年,别人都叫我裴子璃。”她已心如死灰,动动唇不带任何感情。

  “姐姐这么做亦为了救她,她······她会理解的。”古鱼说这话时,心中一阵发虚,其实他也不能确定。

  “古鱼,你的把戏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过于相信你罢了,否则你连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机会都不会有。”说着,裴子璃陡然转身盯着古鱼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接下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让你插手,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古鱼愣愣地看着裴子璃离去的背影,惨然一笑:“我不过是想帮你罢了。”裴子璃隐在落雪中的身影离他愈来愈远,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亦是他必须承受的。

  无妨,只要你得到你应得的就够了。

  裴子璃一脚一脚踏进积雪中,往昔的回忆如眼前纷纷洒洒的鹅毛大雪般,不断地闪现。

  清欢生气时裹在被子里的呜咽;开心时躲在自己怀中的娇笑;伤心时背着自己落下的泪珠;亲吻时脸上浮现的潮红;任性时抱着自己的腰不肯撒手;还有,还有她没能忍住相思时抛下一切跑到战场;她为了自己拿起殷泉枪上阵杀敌······

  清欢吾爱,若是有一天你不再将我放在心间,我又该何处安息?

作者有话要说:  

☆、作如是观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琉璃。”苍老的声音沉缓有力,老者脉络纵横的手抓紧了青色被褥。

  “无需多想,我回来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既然管不好老七,那么我替你。”

  “你们真就水火不容?非得这样么?”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银装素裹的世界,残阳如血。

  “到底是谁容不下谁?”一身白貂束腰长袍的人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罢了,罢了······你身上有一样东西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你懂么?”浑浊的泪水顺颊而下,苍颜白发,满身疲惫。

  青玉长簪在白皙手指中幽幽散发古意,深处,血丝流动,纹路流转。

  “若这样东西不属于我也一定不会属于他,痴心妄想。”

  “那个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痴念?”老者额角青筋暴起。

  颀长身影纹丝不动,桃花眸暗了几分:“趁早打消你的念头,你若敢动她,我保证会作出让你追悔莫及之事。”

  “用这个就足够。”青玉簪回到了袖中,白袍渐渐远离。

  老者眼前突然模糊,空荡荡的宫殿内仅剩一声叹息。

  ····································

  自那天清欢在穆古面前说了“待客之道”几个字后,这七王子穆古倒还真是把清欢当做贵客来待了。平素除了出入不能随意外,其他吃穿用度皆是按通古斯公主品阶来的。穆古倒也奇怪,在第一天与清欢见面后,而后几天皆不见踪影,清欢心中疑惑但也还放心,他一天不来自己就能多活一天,与此同时,裴子璃也就是安然无恙的。自古以来,俘虏人质都是如此,大多逃不掉最终的死于非命。

  清欢一日一日呆在穆古的琼苑,看守她的仆人都是些不会说话也听不见的聋哑人,好容易有个会说话的月丹总管,看着她也是低眉敛目一言不发。

  “我到庭院里走走,你们要跟着也行。”虽说那些仆人不会说话,但清欢每每都会支会他们一声。连日来,清欢安安稳稳地住在这别苑,该用膳就用膳,该饮茶就饮茶,该歇息就歇息,一副诸事不管的淡然模样。她知道,穆古没必要在这些事上对自己动手脚,他虽未露面但必定是无时无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与其焦急担忧,不如坦然淡定,谋定而后动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有一些事还需得弄明白才是······

  仆人们看清欢数日来安分的很,便也不再像开始那般寸步不离了,索性她也离不了这琼苑。

  正月过了,转眼便是初春时节了,清欢瞧着琼苑里已然吐芽抽条的花草树木,倒觉得这别苑不似在极北严寒之地的通古斯。说实在的,清欢亦不知她现下身处何处,姜国?通古斯?抑或别国。自醒来那日起,她就再未走出过这个苑子。

  盛开在树梢枝头的芙蕖,这是清欢看到池畔的一树无名花苞所想到的。碧水荡荡,细风吹皱一池水,水中倒映着一树淡紫花苞。其树高三四丈,其枝繁茂,其花苞形似笔头,又似未开芙蕖,重重有青黄茸毛顺铺。“花先叶发,形似芙蕖,不在水中,在树梢。”清欢倚在栏杆上,托腮喃喃自语。

  “公主殿下还有心思赏花,看来小王多虑了,本以为殿下会伤神焦急呢。”清欢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她方才提起来的些许兴致一扫而空。

  清欢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树梢上的花苞上,淡淡一笑:“可惜了这些花。”

  穆古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讽刺自己不配玉树繁花:“殿下说笑了,小王本非惜花之人,只因这木笔辛夷好养活罢了。”我非怜花之人,保不准就辣手摧花了······

  “辛夷,其味如幸,温中解肌,利九窍,通鼻塞、涕出,治面肿引齿痛,眩冒、身几几如在车船之上者。生须发,去白虫。医书上说的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些。”

  穆古挑眉看着清欢神色如常,心内冷笑:“小王今日来是要告知公主殿下一件事。”说着他上前几步,但清欢并未对他说的话作出反应,“这事与永阳驸马有关。”话音一落,他注意到清欢眼神中的片刻不安,这一点成功地取悦了他。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清欢如是想着,面上依旧极力维持着镇静。

  “据我的密探来报,永阳驸马已不在青州,公主殿下,您说,她会去哪儿呢?”说着,穆古的身体往清欢身上靠了靠。

  清欢顺势后转,不留痕迹地避开他,脸朝着池水开口道:“七王子何以明知故问?”

  “哈,公主殿下果然爽快,穆古就直说了。”穆古站在辛夷树下,抬手抚上斑驳的青白色树皮,“公主恐怕还不知道,我想要的那件东西其实一直都在驸马手中罢?”

  “你堂堂通古斯七王子,还需要干这种要挟人的勾当去换取自己所要,可想而知,此物对于你的重要性。试问,对你如此重要的东西又怎会在姜国一个驸马手中?”清欢的心突突直跳,她隐隐猜到了些事情,只是不愿意认定。池水微微泛起波澜,细碎的阳光跳跃闪耀,一派春日暖景。如若心境不安,美景再美亦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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