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番外 作者:李郎【完结】(14)

2019-04-02  作者|标签:李郎 边缘恋歌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清欢站起身,对小女孩点了点头:“对,我们去最好的酒楼,让刺史大人请你吃好吃的。”

  “刺史大人是谁呀?他会请我吃饭?”小女孩疑惑地问道。

  清欢笑了,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他会的,因为你是他的小客人!”

  从小女孩儿的口中,裴子璃和清欢明白了所谓的“开仓放粮”和“发放棉衣”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白花花的大米变成了被虫蛀了的陈米、烂米,压根不能吃,有的米里面甚至掺了沙子;原本御寒的棉衣也变成了用烂棉、黑棉做成的破烂衣裳。米少人多,争抢、推搡、踩踏,因抢米而死的灾民不在少数;原本满心欢喜从救济处领的棉衣成了丝毫不能抵御严寒的破布烂衣,百姓们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不用多想,这样的偷龙转凤自然是那些尸位素餐的“父母官”唱的好戏。

  “这些赈灾的钱可都是朝廷的拨款,这样的钱也敢贪,真是不要命了。”清欢有些愤然。

  “等会就看看梁青山如何收场。”裴子璃悠悠地说道。

  清欢从暖和的马车中下来时,脚踏进雪里,陡然扑来的冷气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裴子璃取过披风围在清欢身上,顺势抱住清欢的肩。

  “给人看见了不好。”清欢对裴子璃耳语道。

  “怕什么,刺史府众人都说我是个好男色的将军,现下不如坐实了这个名头。”裴子璃说话时,热气喷在清欢的脖子里,惹得她直往裴子璃怀里缩。

  随从士兵见此情景,皆侧目不语。小女孩乖巧地跟在两人身后。

  清欢抬头看着雕梁画栋,流朱粉壁的落月楼,冷笑一声:“还真是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好戏在里头呢。”裴子璃悄悄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除却巫山

  三九严寒的时节,落月楼里却如春日般暖和。

  楼中的墙壁以花椒和泥涂抹,暖香异常;壁面披挂锦绣,以香桂为主;雅间单阁皆设火齐屏风,有鸿羽帐,地上铺着花式繁复的西番毛毯;酒楼中的火炉随处可见,炉中都是用蜜捏成双凤炭,无焰而有光,甜暖宜人。

  “好漂亮的大房子,好暖和呀!”小女孩轻呼一声,脸上露出酒窝。

  清欢解下身上的披风递至前来伺候的婢女手中,笑着对小女孩儿说:“这是个好地方,等会儿就有好吃的!”

  “嗯!”小女孩点点头,一脸兴奋。

  裴子璃看着孩子气的清欢,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听说这落月楼的主人和梁青山关系匪浅。”裴子璃沉声道。

  “他们在这里醉生梦死,哪里会晓得黎民苦寒!”清欢环视楼内,一楼繁华奢靡。

  落月楼形似圆筒,楼顶是敞亮明净的琉璃天窗,此时覆满晶莹白雪。十五月圆之夜,在楼中央抬头便可见到当楼皓月。螺旋环绕的楼梯连接着各楼层,拾级而上,仿若月落于身。

  两人带着小女孩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楼上。刘璘因早到,坐在席上自斟自饮,看着清欢和裴子璃身后的小女孩时,眼里露出一丝疑惑,片刻恢复了眼中清明之色。

  “就等裴将军您了,请坐,请坐!”梁青山看见裴子璃和清欢,面露喜色,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

  裴子璃将自己的位置留给了清欢,自己在清欢身边坐下来。

  “这······”梁青山虽知道清欢会来,但给她安排的位置是裴子璃正坐着的那个,“裴将军怎么能屈尊坐那个位置?”

  刘璘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案上:“梁大人,宴席可以开始了!”

  什么位置清欢坐不得?屈尊?清欢肯来这里才真正是屈尊。

  清欢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着刘璘道:“刘将军说的才是正事儿,梁大人,你的宴席可以开始了,我和裴将军的小客人都饿了多时了。”

  梁青山和一众官员这才注意到一直躲在裴子璃和清欢身后的小女孩,脸上闪过不悦:“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怎么也混进来了?”

  裴子璃冷笑一声,拉着小女孩:“梁大人方才没听清么?这是我的客人。”

  “裴将军这不是说笑嘛,这丫头分明就是大街上的花子呀。”梁青山喃喃道。

  小女孩坐在裴子璃身边,一脸怯怯的看着梁青山。

  很快,婢女们端着一个个八宝暖盒鱼贯而上,井然有序地在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放上精致玲珑的菜品。婢女虽多,但行走动作皆安静有序,分毫不乱。

  “可以吃了么?”小女孩扯了扯裴子璃的袖子,细声说道。

  裴子璃转头笑了笑:“当然可以。”

  小女孩甜甜地咧开嘴笑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送菜。

  “慢些吃,这里的菜都是你的,不急。”清欢看着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不已,“先喝一些羹汤。”

  小女孩吃得满满一嘴,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含糊不清地答了一声。

  梁青山看着这个情景,皱起了眉。自己这个正主儿都没开始动筷子,不知哪里跑来的野丫头就开始吃个不停了。

  “咳咳!这个小丫头忒不懂事了,大人们都没动筷子呢。”梁青山身边的杨主簿看着自家大人的面色不悦,开口说道。

  “不妨事。”刘璘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这下梁青山生生把附和之语给咽了回去。

  杨主簿尴尬地笑了笑:“既然刘将军不怪罪,那就算了,算了,哈、哈。”

  清欢收了对小女孩的笑容,转头用调侃的语气对梁青山说道:“这小女孩告诉裴将军,她的家人都因领救济粮而被人踩死。这似乎与梁大人的‘早有准备’有些不符呀,我们将她带回来,这不是为了梁大人着想么?”

  梁青山听了清欢的话,脸色一窘,随即强作镇定道:“军爷,此话怎讲?”

  裴子璃不屑地挑唇,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

  “万一这小女孩的家人在阴间不放心她,晚上哭着来找梁大人为他们做主——”说到这儿,清欢故意停顿了一下,盯着梁青山阴晴不定的脸色,“岂不扰了梁大人的好梦?”

  这时正在喝汤的小女孩抬起头,咂了咂嘴,认真地说了一句话:“阿娘以前告诉过我,人死了之后会在七日之后的回魂夜回来人间的!”说着,她眼眶一红,“阿爹和阿娘就是在七日前去世的······”

  梁青山手一抖,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身边的杨主簿正在喝酒,听了这话,一口酒水呛在喉咙里。

  “梁大人,您手怎么啦?”清欢很是“关心”地问道。

  裴子璃和刘璘见此情状,皆是但笑不语。

  “哦,不,不妨事,呵呵,呵······”梁青山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筷子,板着脸对身边侍酒的婢女说道:“还不快换上干净的!”说完,立刻换了表情对着裴子璃,“裴将军身边的这位小军爷可真会说笑话,啊,哈哈、哈”

  “小军爷可说的不对了,那小女娃的父母自然是去找那些踩死他们的人,哪里会找我们大人呢?”杨主簿咳嗽完,不紧不慢地说了这句话。

  刘璘身边的婢女拿着酒杯给他斟酒,他抬手挡住了,看向杨主簿:“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儿,叫‘冤有头债有主’么,想必阎罗早就告诉女娃的父母,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吧?嗯?梁大人你说呢?”

  刘璘发话了,梁青山不得不认真应对。

  “这,这······是有这句话,许是,许是当时那些民众太着急了,就,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梁青山此时额头上冒了不少汗。

  清欢听了这话,登时火气就冒上来了,也顾不得什么涵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案上的酒杯一震,酒溅出来,撒到清欢的衣服上。

  “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维持当时的秩序吧?”

  裴子璃抓过清欢的手:“不疼呀?”说着帮她揉着手掌。

  清欢转头看了裴子璃一眼,又看到刘璘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反应过激了。

  梁青山看一个小小随侍都敢拍桌子和自己叫板,也顾不得他是不是裴子璃的男宠了。“你是什么身份!敢对本官做的事置喙!?”

  “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对她不敬!”裴子璃和刘璘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梁青山和身边的几个随从官员被刘璘裴子璃这话镇住了,面面相觑,憋了半天的火气生生灭了。

  若说裴子璃出面维护,倒还说得过去,毕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随侍是他眼前的红人,颇为受宠。可刘璘出言向助,就有些让梁青山及一众官员费解了。

  “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刘将军与裴将军,见谅,见谅,只是那位军爷对下官也忒不敬了些。”梁青山说这话时还带着几分委屈。

  清欢冷笑,不再理会梁青山。裴子璃拿着婢女呈上的帕子擦去了清欢衣服上的水渍,不说一句话。

  刘璘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这话是对清欢和裴子璃说的,他就没打算理会梁青山。

  梁青山和其他官员见情况不对劲,连连赔笑:“刘将军留步,留步。”说着一面下席跟着刘璘,一面对帘外伺候之人交道:“还不赶紧将连婳请上来!”

  刘璘背着手正欲离开,听到“连婳”二字时,脚步陡然停住,瞳仁微缩。清欢听到这个名字时,反射性地抬头看向刘璘,只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与一抹亮色。

  “怎么了?”裴子璃注意到刘璘和清欢的异常反应。

  清欢呆愣地摇摇头,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

  梁青山见刘璘停下了脚步,自然放下了心:“连婳是这落月楼中雅妓之首,擅于古琴,精通书画,想必刘将军会喜欢。”

  刘璘皱着眉反问:“何以本将军会喜欢她?”

  “久闻刘将军作的一手好画,连婳必能成为将军知己呀。”梁青山有些得意。

  清欢看着梁青山,似乎想从他脸上瞧出什么端倪。

  舅舅擅于作画不假,可是知道他这个喜好的人又有多少?他从来都是只在大战前作画,画成即烧,见过他作画的人除了他身边的几位副将和亲卫,恐怕没有其他人了。而今这梁青山似乎很是了解舅舅,可周将军他们是万万不会闲得无聊去跟梁青山说这些。

  思量间,一名妙龄女子蒙着面纱从楼梯上款款走上来,环佩叮当,娉婷袅娜。清欢在看到那女子的眼睛时,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失望。

  这样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裴子璃的眼睛。

  “连婳见过各位大人。”软语莺啭,不胜娇羞。

  刘璘在看清女子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希冀旋即暗了下去。

  “啊!”连婳轻呼一声,面上一凉,面纱随即飘落。

  刘璘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片刻后又垂至身侧。

  裴子璃还从未见过刘璘只是因为一个名字而失控至此,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摘下了那女子的面纱。

  “梁大人怕是打错如意算盘了,怎么你知道本将军擅于作画就不知道我不喜陌生女子呢?呵!”刘璘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梁青山当着下属的面被拂了面子,心中自是不悦,但碍于刘璘的身份又不好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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