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郡主,小郡马 作者:乔木溪【完结】(13)

2019-04-01  作者|标签:乔木溪

第15章 第十五章

在瑞王府呆了半个月,瑞朝惜把一整件事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明知白若轩是女子,此生不该与之再有瓜葛,理应和离。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很多时候,白若轩的身影总是会跑出来,影响着她,让她思绪起伏睡不着觉,让她食欲不振心神不宁。如此,她内心岂止是纠结,还有担忧。

就身份一事,她自然不会拆穿白若轩。可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若他日身份暴露,罪犯欺君,获罪的就不单是白府,瑞王府与之联姻,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理智上理应与白若轩断了关系,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是,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忘掉,一颗心却始终系在白若轩身上。不然,也不会任红烛红玉两个丫头在她耳边整日提起白若轩这个人,更不会在听到她被家法处置的时候马不停蹄地赶来白府。

瑞朝惜在瑞王府独自纠结,备受煎熬,白若轩此时却故意装睡不想见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说她不该来,该去找陆白。如此一来,她怎会不生气?抬眼见到床榻旁满是血渍的衣衫,纵使再有气也不好发作了。沉默片刻,见白若轩脸朝内不愿看她,冷声道:“没错,我是知道你的身份,那又如何?我还未做任何表态,你为何躲着我?转过头来!”

白若轩不动,盯着投在纱帐上的黑影,思绪起伏。在她心中,瑞朝惜走后应该不会再回郡马府。任何女子若知道自己嫁的人也是个女子,定会无法接受。她甚至在瑞朝惜走后便已拟好了休书,是以被白仲传回府后她坦白说:‘我要休妻’,这才惹来了一场打骂。

此时瑞朝惜为她而落泪,她已是心疼不已,听她的话貌似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脑海当下闪过一个念头,但立刻已被否定。最后,她扯过被角抹去眼泪,忍着身上的疼痛转过身,看着瑞朝惜。瑞朝惜瘦了,这让她有些担心。她能想到的,便是瑞朝惜因揭不揭穿她的身份而烦恼,并无其他。陆白出现后,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认清了她喜欢上瑞朝惜的事实。可是,很残酷的事实是她这样的感情都不容于世的,是欺君罔上的。若是败露,会连累王府与白府,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结果。当日选择告诉瑞朝惜实情,并不是一时冲动。其一,她感觉到瑞朝惜对她态度和变化,想要她认清事实。其二,她并不想欺骗自己喜欢的人。其三,她在打赌,赌上她的感情,赌上白府上下几十口人命。如今看来,她赌赢了。

一时间,白若轩心里转过千万个念头,却只是看着瑞朝惜,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瑞朝惜见她脸上隐隐有泪痕,放缓语气道:“很痛是不是?”她只道是白若轩被打得痛极而流泪,却不知她是心痛才暗自落泪。她满脸关切,眼波流转间竟多了份与以往相处时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痛。”脸上是温热的触感,入鼻之处满是女儿家身上的芳香。转过身后,白若轩的眼神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瑞朝惜,听到如此关切的话语,她不禁微微一笑。

见她笑了,瑞朝惜亦不想拐弯抹角,问道:“你很想我去找陆白?”那日慌忙回了瑞王府,她还未来得及将与陆白的种种纠葛告诉白若轩。

闻言,白若轩神色有些黯然,半晌,道:“我本是局外人,想与不想又能如何?”

瑞朝惜叹了一口气,道:“正如你那日所见,我确实曾经倾心于陆白。但在他意图杀我之时,我已决定此生不再与此人有任何纠葛。搬入郡马府后他时常来找我,企图挽回这段早已淡化的感情。他说是中了毒才与我刀剑相向,可我不信,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那日他那满怀杀意的眼神不会有假。就算我信了他的话,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谈,我拒绝了他!”

白若轩有些激动,有些迷糊地看着瑞朝惜,忖道:‘原来那日是我自己想得太多,她并不是要我兑现协约。如今她与陆白再无瓜葛,是否意味着日后会与我朝夕相处?不不不,她即已得知我是女子,又岂会愿意?’思及此处,稳了稳心神,道:“原来如此,既然郡主与陆少侠有缘无分,也无需过于伤怀,他日定能觅得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

白若轩的表情几番改变,瑞朝惜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很不喜欢白若轩说那些讨厌的违心话,板着脸道:“就算你是女子,你也与我拜天地成了亲,此事全雍都的人都知道,且还是皇上金口赐婚。你想休妻,谈何容易?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你又何时问过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白若轩单方面的以为瑞朝惜与陆白两情相悦,这才逼不得已主动提出和离。此时瑞朝惜亲口承认她与陆白的事情已是过去式不需再提,她自是愿意与之如以前一般相处。只是,她不知道瑞朝惜的想法,也难以启齿,这才闭口不谈。

当初意气用事,提出秋试后奉上休书,根本就没有想过此事会引发一连串的事情。此时经瑞朝惜一提,不禁暗骂自己愚蠢,她摸不清郡主的思路,开口问道:“郡主的意思是……?”

瑞朝惜有些生气。心道:‘既然你如此想让我与别人双宿双飞,我就偏不如你意。’她将白若轩期待的神情看在眼里,半晌,道:“那日书房之事本郡主就当从未发生过,此后我们依旧是夫妻,本郡主明日自会搬回郡马府。不过,你既然如此想要本郡主再觅郎君,他日找到好郎君之时,你再休妻吧!”

白若轩此时的心情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日后还是可以与郡主同吃同住,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忧的是待郡主找到如意郎君之时,她便又要休妻了。垂眼望着枕头,心道:‘既然郡主不责怪我女扮男装骗了她,心里自然也不讨厌我。也不知道郡主何时才能找到如意郎君?日后我定要加倍对她好些,以免他日分别之时留下遗憾。’

次日,正是秋试的日子。

白若轩卧床不起,闭眼不语。她本就不想参加什么秋试,更不想再去考什么状元,此次被打也算应祸得福。在夏玉兰和瑞朝惜的强烈要求下,白仲已开口答应今年不用她参加秋试,意思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年秋试还是要去的。

瑞朝惜果然说话算话,次日一早便搬回了郡马府,亦派人将白若轩接回了郡马府。

是日夜晚,白若轩趴在床上百般无聊,忽闻窗外悉悉索索声响起,想要起身查探,奈何身上有伤,唯有竖起耳朵细听动静。

突然,屋内烛火熄灭。

黑夜中,感觉到门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年轻人,老朽要借你的屋子暂时躲避,你不可大声呼喊,以免引来不必要的人。明白吗?”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若轩皱了皱眉。为了逃离束缚,她点了点头,那人果然亦松开了手。

“老人家,你是否身受重伤?”白若轩听那人呼吸粗重,显然是受了伤,不禁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门吱嘎一声又开了,屋里的烛火也随之点燃。

瑞朝惜不解地看着倒在榻上的瘦小老者,问道:“他是谁?为何会在郡马府?”

“我也不知道,他昏过去了。”屋里一亮,白若轩便见到被褥上沾满了鲜血,而倒在榻上的老者身上正插着一支箭羽。

瑞朝惜眉头一蹙,心道:“难道在郡马府外盘旋的不明人士是为了此人?”她听红烛说郡马府外今晚很不平静,与此同时房里出现了陌生人,任谁都会联想到一块儿。

白若轩挣扎着爬起来,道:“他身负重伤,先救醒再说。”胡乱披好衣衫,将老者扶上了床,又道:“请郡主吩咐下人打一盆热水来,我要拔箭。”

这日夜晚,白若轩忍着自身的疼痛帮老者拔出了箭羽。也幸好老者命大,箭并没有射中心脏,她有把握能够保住老者的性命。

瑞朝惜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亲自帮白若轩打下手,帮她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擦拭拔箭时老者身上溅出的鲜血。

天色将晓之时,老者悠然转醒。

“老人家,你醒了。”彻夜未眠的白若轩面露喜色。

老者昨晚被人追杀,胡乱地躲进了一座大宅子,此时高床软枕,并没有被人束手束脚,问道:“你是昨晚那个年轻人,是你救了老朽?”见到趴在床沿的女子,又道:“她是谁?”

“老先生能醒过来便再好也没有了。”白若轩叫醒了瑞朝惜,并没有回答老者‘她是谁?’的问题。

见老者醒来,瑞朝惜也很是开心,道:“老先生身受重伤,理应休息调养,我们迟些再来看您。”她们守了一夜,此时十分疲惫,见老者已经醒来,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年轻人且慢!”老者挣扎着坐起,显得十分吃力。

第16章 第十六章

“你们很怕老朽?”老者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见二人站得远远的,且没有打算往前走的意思,开口问道。

“老人家又不是豺狼虎豹,我们怎会怕呢?”白若轩与瑞朝惜对望一眼,同时跪坐在榻前,道:“我们于老人家有救命之恩,老人家决计不会恩将仇报。”

事实上,她们心怀戒备。眼前的老者身份出处一无所知,心里有防备是自然。瑞朝惜狐疑地看着老者,心道:‘这人受得不轻,说话却还是中气十足,想来内功修为定然不低。’

白若轩说话的时候自信满满,引来老者一阵哈哈大笑,不想却牵动身上的伤口,惹来连连咳嗽。等缓了过来,他挤出一丝微笑,道:“年轻人无需多疑,老朽确实不是什么豺狼虎豹。”顿了顿,锊着胡须道:“你们可知道老朽是谁?”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摇头不语。瑞朝惜本就喜欢舞刀弄枪,见老者双目炯炯有神,虽受伤却丝毫不损其眉宇间透出的威严,加之其双手满是茧子,猜出老者定是长期握兵刃的武林中人。再联想起昨晚郡马府的不平静,推测此人是被人追杀才至此地。她对眼前的老者充满了好奇,却还是不开口说话。

白若轩秉着医者父母心的信念,忍住伤痛,无条件出手相救。昨夜一心想救人,根本就没有时间问起他的身份出处,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她很好奇,同时亦知道老者会告诉她们,是以一直等着老者主动开口。

老者伸手摸了摸怀中,感觉东西还在,不禁长吁了一口气,道:“你们是老朽的救命恩人,老朽本不该隐瞒身份,只是若老朽行踪败露,定然会连累你们,所以老朽这就告辞了。”语毕,打算翻身下床。

“前辈万万不可!”白若轩按住老者双肩,制止道:“老人家既然不愿说,晚辈们也不会勉强。您身上的血刚止住不久,不可妄动。老人家请放心,府上乃是安全之所,您大可安心养伤。”

老者道:“你们当真不怕老朽连累你们?实话告诉你们,若有人知道你们救了老朽,可是会遭来杀身之祸的!老朽劝你们还是别惹火烧身,你们的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再报,告辞!”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谁有胆子闯郡马府,离死期也就不远了。”瑞朝惜神色淡淡,声音很冷。她本不想多言,可是老者如此一说,却像她们是贪生怕死之徒一般,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老者有些愕然,沉默半晌,问道:“此处是郡马府?那么你们便是郡主与郡马啦?”

瑞朝惜道:“是这样没错。”

老者笑道:“想不到老朽随便躲进一间屋子,便是当朝郡主郡马的府邸。”抬眼来回打量着她们,又道:“既然此处是郡马府,老朽便留下来养伤,叨扰了!”

瑞朝惜心道:‘你倒是不客气,郡马府岂是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她站起身来,看着老者,道:“留下来养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郡马府向来不接待来历不明之人。”

老者锊着胡须,含笑望着瑞朝惜,片刻后,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白布,而后一层一层的打开,露出一个黑色的令牌,抬眼看着她们,问道:“你们可识得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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