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作者:若萧(上)【完结】(32)

2019-04-01  作者|标签:若萧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坐在琴案后的柳嫣同样忧心忡忡的看着齐渃,一百两银子别说齐渃这无名小卒,就算是名家画师,要起笔即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远远看她表情自若毫不紧张,放在琴上的双手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东西很快便准备妥当,铺上一张宣纸,齐渃碾磨沾笔,提笔斟酌再三,凝神微微点头给自己鼓起,在纸上画上了一副老者像,旁边提了两字‘大峰’。

衣衫破陋坐于地,瘦竹支靠葫挂腰,短短不到一盅茶的时间,便完成了此幅画,络腮胡伸了脖子看到这幅画讥笑起来,旁潘文轩看了都大惑不解,刚才还踌躇满志的,怎得就这么一副寥寥数笔的画了。

齐渃倒不在意他们的反应,拿起画完的画待干了一些,直径走到曾严那边将画双手递上。

曾严拿过画,皱了眉盯着看了许久,旁边的男人不屑的摇头哼了声,那两个艳丽女子瞧了画嬉笑道:“哈哈,这是什么,一个糟老头?”

“济世活佛大峰和尚,舍己为人悬壶济世。”柳嫣从琴案后面走出,对了众人道:“仁心仁术普度众生,我想那位公子作此画是借此表明,谁愿意宽恕他的过错,就是济世活佛的心肠,如此看来,这区区一百两还真是便宜的很呢。”

“那么柳嫣姑娘意思是,我们还赚了?”姓陈的男人色眯眯的盯着柳嫣,心早被迷得七荤八素。

“柳嫣言微,还是要待曾大人的定夺了。”转动美眸看到齐渃正对她颔首表示感谢。

“济世活佛。”曾严轻笑一声,“那还真如柳嫣姑娘所言,这一百两银子换个活佛心肠,划算的很。罢了,饶你们一会。”

齐渃抱拳谢过了曾严,曾严看了这个少年不过束发的年纪,但是刚才处事不惊笃定泰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样子,也就是这样他才会故意出个难题刁难他一下,果然没让他失望,重新端详了手中的画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文名若。”

“文公子。”曾严笑着称呼道,心里默默思忖着这京城里有否文姓大户,想了许久一无所获之后,对了旁边络腮胡道:“汪甲,送客吧。”

一路走到外厅,刚踏进去就看到老鸨甩了帕子走来,她远远就认出齐渃,厚实的粉底下笑靥如花,略带臃肿的身材还残留年轻时的风韵:“文公子您怎么来了啊,我家女儿可是心心念念的想着您呐。”

旁边鼻子下还凝固了血块的潘文轩露了惊讶的表情,简直和潘掌柜如出一辙,齐渃急忙拱拱手与老鸨告别匆匆走出望花楼,走到街上齐渃不好意思的对潘文轩道:“潘兄,这次还真是连累你了。”

“哪的话,那种事情就算文兄你不在,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潘文轩知道齐渃是担心他的伤势,用手搓搓鼻子吸了吸笑起来,“我常年打铁,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文兄不必多虑,我先回去了,师傅那没好好交代呢,告辞。”

潘文轩一走,齐渃看看天色想着今天的事情都没办成,刚要抬脚发现随身带的包袱不见踪影,是刚才绘图时放在地上忘记拿回,布袋里只放了一本文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她再进去拿的确有些头疼,正犹豫之际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柳嫣踩着小碎步走来,双手托了那个布包,将它递到齐渃手中:“文公子刚才走得急,落下了东西,柳嫣给您送来。”

“谢谢姑娘了。”把布袋挂在肩上,齐渃拱手道,“刚才还多亏柳嫣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有机会定会好好报答姑娘恩情。”

柳嫣掩嘴一笑,若是别的男子见着该是要神魂颠倒了:“公子机智聪明,即便妾身不说,公子也会自己解释,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瞮目顾盼巧笑生媚,拉进了两人间距离,柳嫣轻声道:“若公子真要想报答妾身,妾身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蹙眉对上那对含笑的双眼,知道其中必定有诈,谁让刚才那些客套话给人抓到了把柄,点点头道:“姑娘请说。”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瑞河上有赛龙舟,庙前街开了庙会,妾身一人前往有所不妥,不知公子是否愿意陪同?”看到齐渃面色为难,柳嫣垂眼用手把发鬓的青丝挽入耳后:“妾身知道这请求是唐突了,您是大家闺秀,若是被人瞧见和个青楼女子同行,倒是坏了名声。”

“姑娘误会了。”齐渃连忙解释道,“只是端午那天家中有事,脱不开身。”

“那,庙会持续三天,龙舟不看也无妨,公子不会三天都有事情吧。”

先前还郁郁寡欢的面容焕出光,那双凤眼狡黠的笑,齐渃是中了请君入瓮之计,微怔片刻后,答应道:“岂会,那么,五月初四可否?”

柳嫣笑了点头应下。

当天晚上,签向齐潇汇报了齐渃近五日的行踪,自从金鳞锦鲤事件后,齐潇便吩咐他,无论有无事情五天汇报一次,签也一个监视者慢慢成为了一个传话者。

如实告知了齐渃如何智取曾严,又继续说到柳嫣邀了齐渃参加庙会,之前还为齐渃机智而赞许,这会听到这里,齐潇从一堆奏折中抬了头。

“当真?”

“是。”

“答应了?”

“答应了。”

“……”

“陛下?”

“你下去吧。”

之后到了五月初四那日,齐潇早早退了朝,回到养心殿便闭门歇息不再接见任何人。

  ☆、第四十章 会

五月初四是个晴好天气,庙前街上摆满了摊位,在不远处的瑞河码头,工人们正忙着准备赛龙舟的事宜。

庙前街的尽头是安元寺,因为庙会的关系,今日香火变得更加旺盛。相传数百年前观音路经此处,玉净瓶中的一滴仙脂露落在一块磐石上,石头得了灵气化成佛像,一个云游僧人偶见此景,便开设了这庙堂,拜佛求愿都一直很灵验,尤其是姻缘,让善男信女们早早来到庙里给自己求一段好姻缘。

签为了避人耳目,穿了一件蓝灰色裋褐坐在街边角落,像是一个累极的短工,垂了头靠在墙角休息,笠帽下的一双眼睛,眯了一条缝观察了不远处的情况。

忽然感觉到对面楼房顶部有些异样,伸了个懒腰慢慢从地上爬起,跌跌冲冲走进巷子深处,待走到无人的巷子里,运气轻身一跃跳至屋顶,双足踩在瓦片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屋顶之间穿梭如履平地,等走到刚才异样屋顶的附近,签猫下腰双足缓慢交替向前。

那边屋顶,一个身着青墨色外衫的青年惬意的仰卧在瓦片上,左手把上身撑起,懒洋洋闭上眼晒着五月初的阳光,右手拿了个鹿皮酒壶正往嘴里一口口灌着美酒,表情是极度享受。

签表情沉了下,跃身落在青年身边,猛地抢过他手中的酒壶。

手里的东西被抢走,青年睁开眼看到签,也不生气笑嘻嘻道:“难得见一次,怎凶神恶煞似得。”

“你怎么在这,主子呢。”说着摇摇手里的酒壶,里面只剩下小半瓶,不由面色微愠。

“我这不是在护着主子吗。”青年撑起身子用手指指下面热闹的街道。

顺着指示的方向,签看向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在一个摊位前发现三人,正是齐潇还有魏家兄妹两人,诧异了下,不解道:“主子向来不喜人多的地方,怎得会来这种地方?”

男人耸耸肩摇头,要去拿回签手里的葫芦,看到签瞪着他无奈道:“那是茶,并非水,不信你闻闻。”

把瓶口放在陛下嗅了嗅果然丝毫没有酒的味道,就听到男人打了个哈欠:“这佳节美景,让人心旷神怡不免以茶代酒沾点气氛,这好不容陪主子出来晒晒太阳。”发现对方是满脸怒火,赶忙缩头摆手道:“老大,今个影卫全体出动,我在这主要负责传信,不然怎敢偷懒是吧。”

说完眼睛看看西北方向又看看东南面:“那边是爻和尐,那边是士,徵和岑着了变装跟随在后,主子难得有闲情逸致出来走走,我们当下人的当然竭尽全力让主子玩的尽兴。”拿过签手中的酒壶,把这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好似饮了琼浆玉液满足的吹了口气,“不过,今天还真巧,你也来了,说起来自从把你派去公主那,咱哥两真是好久未见了。”

男人在那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签没有多加理睬,只是看看那边闲逛的三人,又眺望更远处的两人,问道:“攴,主子是什么时候决定来这庙会的?”

“这个嘛。”把空了的酒壶挂在腰间,用手抓抓后脑勺想了下,“临时起意?你知道,主子向来不多说,昨个忽然和爻说要来庙会看看,爻就是担心这里人多鱼龙混杂,才让我们一块出来,我之前连续当差了三天,差不多两宿没睡,爻就让我在这听着哨声,哪里发现状况我去接应便成,可绝对不是偷懒。”

签早已习惯攴话多的性格,从那些毫无营养的话里马上找到了关键词语,低喃道:“昨日?”长吁一口气,没有回头对了身后的攴道:“那你这里好生看着,我回去了。”

“诶?这就走了?不多留会和兄弟我拉拉家常?这几天我……”攴的话没来及说完,签早已施展轻功跃下屋檐,继续装扮他短工的身份。

找了个路边摊位,签掏了几文铜钱点了碗面条,嘶溜嘶溜吃着面的时候,那五人终于在一个糖画摊位前相遇了。

齐渃那边虽说是逛庙会,但是两人从见面之后,只是在摊位上随处看看,有话没话的闲聊几句,并没有买任何东西,而迎面而来的齐潇他们不同,齐潇这会手里拿了包话梅,后面的魏池羽抱了一袋子糖炒栗子,还不忘小手指上勾了一个草编的蚱蜢,魏秉诚站在两人之后正在掏钱,看来是打算买糖画了。

五人之中,齐渃最为惊讶,而齐潇则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对于这次偶遇显然早已预料之中,不紧不慢的放了一颗话梅在口中,对了身后的魏秉诚道:“秉诚,让店家多做两个糖画。”

“好嘞。”做糖画的老板熟稔的用小铲舀了一勺糖稀问道:“客官是要画什么呢?”

齐潇眯了眼对着眼前两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道:“看店家你的吧。”

被齐潇的眼神看得发憷,虽说心里一直念着她,但绝不想是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吃完那颗话梅,齐潇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真巧,渃儿也是来此游玩了?”

齐潇笑着说话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况且眼神不含半点笑意,在最后尾音处明明感觉到了一丝不悦。

话刚说完,就听到噼啪几声,原来是魏池羽失手把手里的栗子掉落在地上,干笑着弯腰去捡,分明是被刚才齐潇温柔而又亲昵的称呼给吓到了。

旁边柳嫣认出魏池羽就是上次拍碎桌子的那人,上次看她盛气凌人一掷千金,分明是个富家子弟,今天发现原来也是个女子,而且对站在最前的女子很是恭敬,后面正候着糖画的男人同样受命于那个女子。

这么一看,站在最前面,笑着说话的女人必定是身份权贵,凌驾在他们两人之上。

她搞不懂齐渃只是个连百两银子都付不出的书生,为何会认识如此权贵之人,要说是朋友,那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奇怪,明明叫的亲昵却未觉多少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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