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作者:若萧(上)【完结】(31)

2019-04-01  作者|标签:若萧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放在扶手上的手默默的攥成拳头,齐潇嘴角沉了一下:“公主不必担忧。乌蒙王子一表人才,与公主可谓郎才女貌,天偶佳成,定会幸福美满。”

简单的一句话让齐渃心抽疼了下,转过头双眸戚戚望着齐潇:“若臣心里已有他人,又何来幸福美满,陛下可会收回圣旨?”

“这等事情岂容儿戏。”齐潇皱了眉移开目光,“公主你常年在宫中,少有接触的人,难免错生情缘,待外面走一圈就会发现天大地大,过去自己只不过是井底看天罢了。”

聪明如齐渃怎能不知道齐潇话中含义,苦笑了下蹲在墨爪身边手指轻挑它的下巴:“世间阴阳相合繁衍生息乃是常理。”像是对着齐潇说,又像是在说眼前的墨爪,“常理不可违,只是臣说过,自古情最难自拔,即便屈服于世俗,心始终是不变的。”

齐渃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让睥睨一切的女帝无言以对,胡言乱语一通让她憋在心里许久的感情得以宣泄,她不求齐潇会给她答复,事到如今她只想让齐潇知道她的心,就此,足矣。

感觉身后的人动了动身子,最后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从位置上站起走到门口推开大门对着外面的人群说道:“秉诚,将你的谕令金牌给公主罢。”

今年第二次,魏秉诚把金牌交给了齐渃,没人知道之前那段时间她们之间说了什么,但是眼尖的几人都看到齐潇手背上一道淡淡的伤痕。

把谕令金牌交到齐渃手中的当会,魏秉诚疑惑的眼神询问了齐渃,对方淡淡一笑,像是冬日里的白雪沾染不了任何杂色,这才是齐渃惯有的表情,而今天魏秉诚却是见到了她另外一种样子,专注痴情透了浓浓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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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稍稍有些回到过去的状态,药膳又开始每天送到揽月宫,大概看到齐渃消瘦许多的原因,近日送来的药膳都以进补高汤为主,喝的齐渃满肚子油水。

既然得了谕令金牌,齐渃又开始出宫买些文集回来,不过每次都是匆匆出门,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又急着回来,只有齐渃知道,她是怕错过齐潇,但是显然多此一举,之后齐潇依旧没有再来。

掰着指头过了五天,猫仔们开始步履蹒跚的在墨爪周围走上两小步,有时端给墨爪的食物都过来试着吃上几口。齐渃思寻着去集市上问问是否有店家需要养猫,这五只幼猫一直养在揽月宫终归不是办法。

没有直接去万隆街,而是到了与万隆街不远处的永南巷,没有万隆街的楼宇轩昂,两边小贩小摊,卖蔬菜卖水果,熙来攘往的人群摩肩接踵,倒是别有一番热闹的景象。

米店、面店大多为鼠患困扰,齐渃走在永南巷,周围大婶大叔不停吆喝着自家做的烧饼、米面等。还没走到米店,前面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两个男人粗鲁的推搡着两边的人,后面几个人正小心翼翼抬了个东西。

“你个不长眼的,给老子让开!”满脸胡渣的男人一把推开迎面走来的人。

齐渃皱眉,从服饰看应该是哪个富商的家丁,没想到灭了一个曹炎奎,京城仗着有钱有势耀武扬威的人大有人在,找了街边一个空位,齐渃让开了道。

等那群人走近,看清原来是抬了一对足有一人高的青花瓷,洁白的底色上画了花开富贵的莲子图,笔墨随意却花叶片经清晰不已,看来出自名家之手是个宝贝。

这永南巷本身道路狭窄,又让几个汉子抬了如此大的花瓶,难免和迎面而来的人稍微碰撞,一个老妇躲避不及被为首的男人一把推倒在地上,怀里的东西落了一地,动作迟缓的站不起身,那个男人不耐烦的伸了脚把老妇往路边踹。

齐渃看到这幕,急忙跑到老妇那要去制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吼道:“住手!”

抬脚还来不及踹下的男人被一把带倒在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这会露着胜利的笑容,拍去手掌的灰尘,不屑的看着趴在地上狗吃.屎的男人。

“潘文轩!”齐渃惊呼。

潘掌柜那喜爱打铁的儿子,这会赤了上身露出硕壮的肌肉,黑黝黝的还冒着汗,再仔细看对街果然是一个打铁铺子,门口挂了写铁铲锅子之类的东西。

“文兄,你没事吧!”

对方是热情的伸了手过来搀扶,齐渃缩缩头,笑着摇头把老妇扶起来。

来不及说什么,另外一个男人从背后举了拳头,朝潘文轩挥过来,后脑勺被重重击了下,潘文轩转身便和那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三人都不曾习武,出招不讲套式,就凭一个蛮力,潘文轩打铁多年早是练得一身肌肉,虽然被打了几下,不过总体而言还略占上风。

可怜了周围摆摊生活的人,几个蔬菜摊贩被他们弄的狼狈不堪,齐渃上前劝阻,打了眼红的三人哪顾得上听她的,差点把自己都挂上彩。

潘文轩被其中一个男人从背后禁锢住了他的双臂,另外一个趁势攻过来,借了身后人的支撑,潘文轩双腿一抬狠狠踢中对方肚子,身后的人也因为重心不稳松了束缚,反手把那人右臂一抓,用力的一个过肩摔。

随着一声碎裂的巨响,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刚才那个过肩摔正好打翻了那对花瓶,先前还古韵雅致的青花瓷这会碎了一地,惨白的碎片割得人眼疼。

那个络腮胡瞪了眼张嘴看了一地碎片说不出话,最后气急败坏的指了齐渃和潘文轩:“给……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带去见老爷!”

齐渃感觉一阵头疼,为何她总是要招惹到这么多麻烦的事情,潘文轩这会脸上被打了一块淤青,鼻子下都淌了血。再看对方,之前的两个男人加上抬花瓶的四个,怎么想,都是逃不过打不过的了。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她和潘文轩便被这些人连带了那些碎片押去了望花院。

没错,望花院。

光天化日便寻欢作乐,齐渃心中一阵唏嘘,一路上就听那个络腮胡不停抱怨,原本这青花瓷是要送到他主子府上的,没想到半途出了状况,差是交不了了,那么只有把犯事的人当面交给主子处理。

白日里的满春街显得冷冷清清,几个人揎腕攘臂的把齐渃与潘文轩押进了望花院。没想到里面倒是莺吟燕舞好不热闹。

穿过前堂,几人来到后面的院子,就看到苍树环枝迤逦石道,周围叠山灵石,悠悠飘来韵婉的琴声。

繁密的树木草丛让景色迂回变幻,沿着小道穿过一片片树丛,隐约看到前方一个石亭,里面坐了几个人,琴声就是从那边传来。

再走近,看清里面坐了两男三女,两个男人面色红润衣着华丽一副大家气派,分别在他们身侧的两位女子如软泥一般依在他们怀中,嬉笑着贴在耳旁嗫嚅。另一个执琴者低首抚琴,丝毫不被眼前的事物打扰。

络腮胡畏畏缩缩的走到一个男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被那男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琴声断美眸抬,齐渃认出执琴者便是一月前见过的柳嫣,她同样认出了自己,稍显惊讶后,又双手抚琴弹奏起方才的乐曲。

  ☆、第三十九章 应

络腮胡被扇了脸像是丧家犬一般站在亭子外面大气不敢出一声,毫无先前那股耀武扬威的气势。

里面两人,一个穿着藏青色的外衫,国字脸年龄在三十出头,另外一个穿着绛紫色的袍子,年龄将近四十,不管从年龄或是仪态看都比旁边那位略高一等。

娇媚的女子靠在他们怀里嬉笑撒娇,不时倒杯酒拿块糕点喂进他们嘴里,全然不把齐渃与潘文轩放在眼里。齐渃低着头非礼勿视,听到那边传来的娇嗔魅诱的笑声话语夹杂了清脆连绵的琴声,着实怪异的很。

持续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那边身穿绛紫色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让柳嫣停下弹奏,接着指指站着的潘文轩:“你说是这人把我的富贵莲子瓷给打碎的?”

“就是这小子忽然动手打起人来。”络腮胡躬了身子点头如捣蒜,撩开袖子露出被打的淤青的手臂,“小的们拼力保护,还是把青花瓷给砸了!”

这会潘文轩被人从后抓着手腕,身上穿了件白色无袖褂子,听到络腮胡恶人先告状,对着那边啐了口水:“要不是你们横行霸道,竟然出手殴打一个老妇,我怎会出手相助,那条路难道还是你家老爷自己开的?呸!”

被潘文轩说的络腮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死鸭子嘴硬,给我打!”

身后的仆役见状往潘文轩的后退部踹上一脚,双膝一软潘文轩跪倒在地,齐渃这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是刚才潘文轩出手相助有一半也是为了她,岂能置之不管,对了那位绛紫色衣着的人道:“这位大人,虽然我们打碎您的瓷瓶确是有错,但刚才是您家仆无礼在先,他们欺压百姓,对一个羸弱老妇出手,心中正气之人岂能容忍。在下觉您必是德高望重,绝非迂腐之人,还望大人明鉴。”

先抑后扬先礼后兵,让那个男人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若如公子所言,那么老夫定不会容许家仆在外如此仗势欺人,会好好惩罚,不过,即便如此,打碎青花瓷你们也是脱不开关系,那对青花瓷价值三百七十两银子,老夫作为主子没教育好下人自承担一半,剩下的一百八十五两,八十五两从汪甲他们月钱里扣,余下的一百两由他承担应该不为过吧。”

络腮胡听到这里急了:“老爷……”

话刚冒了头就被男人一眼睨了回去,“但要是还不出,那么老夫只能让他做我家丁,以劳力抵偿了,不过这么算,起码也要个十年八载了吧。”说完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等着齐渃的回答。

那青花瓷价值三百七十白银,从胚型与绘制上看的确是个好物,所报的价格应该不虚,但是一百两银子她怎么可能拿得出,再看那个男人的表情,明显是有意刁难自己,齐渃身着朴素而潘文轩更是粗活的打扮,不用多想就能知道他们绝非富人。

不过那男人所说要求并不过分,于情于理他们都存在责任,人家已经担了大部分损失,再要得寸进尺的一分钱不赔,的确说不过去。

转头看到跪在一边的潘文轩,齐渃心生一计,抱了拳对那个男人道:“大人,在下身边不过区区五两银子,实在赔付不起一百两银子。”说到这里,齐渃见男人表情闪过一丝失望,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不过在下略懂书画,不如当场作画一副,抵这一百两银子?”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忽然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口气不小,曾老板可是收藏书画古玩的行家,你这班门弄斧可是找错地了。”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曾严,不单开了京城最大的当铺,几个字画商行也是经营的风生水起,难怪旁边的人会笑话齐渃是在班门弄斧自不量力了。

“诶!陈老弟过奖了,曾某只是略懂一二罢了。”曾严谦逊的回道,不过眼睛里的笑意明显是之前的赞扬深得他心。

“久仰曾老板大名。”齐渃只是和潘掌柜闲聊时听起过,但是这官场上的客套话,谁会去当真多少,“不知刚才在下的提议,曾老板意下如何?”

曾严见齐渃表情认真胸有成竹,不像是信口开河的样子,摸了摸下巴道:“好,不过值不值一百两银子,可是我说了算,切不可以为胡乱画一张便可蒙混过关了。”

“当然。”

齐渃对旁边的仆役说了自己所需的材料,竟然只是最简单的笔墨纸砚,连水墨画中最基本的石青和朱砂都不需要。在场的人都不解的看着齐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潘文轩这会被松了禁锢,跑到齐渃身侧小声道:“文兄,不会有差吧,别勉强自己,大不了咱和他再干一场,看那老贼尖嘴猴腮的,绝非善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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