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作者:若萧(下)【完结】(6)

2019-04-01  作者|标签:若萧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齐渃就在她身后,她无法回头,倨傲微抬下巴齐潇一步步走进皇宫,两边群臣跪拜,一声声的“万岁”,一个个面朝地下的人,到底他们脸上挂着何种表情?臣服?憎恨?奸佞?事到如今她无路可回,只有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多多留言,给作者提意见

  ☆、第五十九章 暑

青瓦红墙,石阶上铺着青苔地藓,刚下过雨的京城地面上还湿漉漉的攒着水溏。几个公公抬了步撵步履急匆的走在后宫的石道上,踩进水溏里溅起的水花,将他们的毡鞋打上了泥泞。

步撵上,齐渃手里拿着包袱,看着经过一个个宫门,拐过一道道琐闱,直到停在一个院落门口,熟悉的门阙和围墙,齐渃有些恍若隔世般认不清,直到前面急急走来三个丫头,又是搀着齐渃下了步撵,又是拿过放在步撵上的行李,裳儿抓着齐渃的手仔仔细细瞧了一番,眼里泛了泪:“主子您回来了啊。”

真切实意的关心总算让齐渃有了丝回家的喜悦,融融的回了个笑:“我回来了。”只是喜悦没持续多久又换回黯然,裳儿见齐渃垂了肩面色漠然,但是脸色倒是比出发之前更加红润了不少,就想一定是这几日赶路累了,吩咐了小绿和秋林拿了行礼放好,然后给齐渃烧上热水好好接风洗尘一下。

走进院子,今日刚是立秋,院子里的银桂开了点点白色花朵,一簇簇的点缀在绿色枝叶中,走到院子中央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再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本杂乱的草丛被修正的服帖,还种上了月季、紫苏等,只是种的还都是些没有开花的幼苗。

裳儿瞧出齐渃的疑惑,指了那些花花草草道:“主子您走后,上林局的人过来把院子打理了下,等会你去瞧瞧中院,房廊两边也都种上了牡丹和海棠,等来年……”

猛地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裳儿咬了下唇纠起双眉,齐渃知道裳儿无心并不介意,反而安慰裳儿起来,“即便不开花,也比之前杂乱的好,况且,等来年开了花,裳儿你们还是可以看得到的。”

裳儿一个劲的摇头,也不知是不想继续说这话题,还是意思她并不期待那景象,齐渃淡笑继续走进屋内,墨爪已有两月未见齐渃,相别两月比起三个丫鬟热情洋溢殷切思念,墨爪显得冷淡许多,没有像过去听到齐渃的脚步声便出门迎接。

这会墨爪趴在阴凉的屋内,齐渃踏进房门让它警惕的竖起耳朵左右晃动,谨慎的凑到齐渃脚边嗅了又嗅,直到认出了齐渃的味道,才撒娇的伸直了尾巴尾梢晃动的蹭了齐渃的腿转悠。

把它抱起放在怀里顺着毛,墨爪舒适的闭上眼睛享受,发现那五只猫仔不见踪影,问了才知道,原来猫仔后来断奶开始吃食,揽月宫没那么多口粮给他们,而且六只猫上串下跳的实在扰人,小绿便去了膳房送去一只,那边最多的就是鼠患,又托了其他的侍卫差役领走了其余四只。

抱着墨爪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案子上被清理的干净一层不染,宣纸整齐叠放在一侧,笔挂上挂了大小不一的五支毛笔,其中两只便是魏秉诚送的紫毫与齐潇送的黑青狼毫笔,许久未用笔尖锥子般聚拢在一起。

又去了后院中庭,连不常去的储物室都看了许久,一切都和离开前别无二致,这里齐渃生活了十年却因为短暂了离开,让她有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好不容易找回了熟悉感,小绿和秋林拿了烧好的热水,放在木桶里让齐渃洗去连日来的风尘。

在木桶里注入热水,天气炎热齐渃除了外衫里面只穿了件轻薄的沙罗中衣,领口开得极可以见玲珑秀致的锁骨,裳儿从小与齐渃长大两人之间并无多少避讳,便等着齐渃换下衣物好去浣洗。

抬头瞟了一眼裳儿,齐渃犹豫起来,自打和齐潇有了肌肤之亲,便不想再让他人见到她的身子,停了手中的动作:“裳儿先去忙吧,等会我把衣服带出来便好。

哪见过她这样,不解的要问缘由,却赫然在目她白皙锁骨上的两道齿痕,虽然淡的几不可查却是真真实实,齿痕已经愈合相交错在如蝶翅的锁骨之上,暗示了它们所存在的意义。

到了嘴边话生生咽了下去,可以确定的是,这齿痕必定是这两月所为,裳儿清楚得很。

待走出房门轻轻阖上,对着雕花镂空的木门,裳儿皱了眉心中布满了不祥的预感。

屋内齐渃脱下衣物进入木桶,捧起清水从肩膀洒下,让她想起第一次与齐潇亲密的场景,她只是简单的希望从今以后自己只属于齐潇,可惜事不如愿。

之后的日子齐渃又回到了过去的作息生活,白天里看书或者练字,有时也会去李莫那边串串门,后宫之地虽然涉及朝中政事尚少,不过偶然从宫人们口里听到有关贪墨之事,朝中之人个个自危人心惶惶,把悲秋的气氛更添一层沉闷。

不过北旬二王子即将来访,又给这些压抑的气氛里增添了一道轻松的异国风情,李莫的奶娘不会清楚齐渃与齐潇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女人嫁个好人家便是一辈子的福气,连连给齐渃道喜。

李莫蹲在地上玩着蛐蛐,听到这眨了乌溜溜的眼睛道:“渃姨要走了,还回来吗?”

奶娘听闻道:“哪有出嫁还回来的,当然不会回来。”公主和亲,可以回来只有等百年之后入葬皇陵,奶娘歉意的笑着,“童言无忌,公主不要太在意。”

放下手里挑逗蛐蛐的小草棍,李莫认真的说:“既然渃姨回不来,那么就让莫儿去找您吧。”

齐渃淡笑的摇头,用手轻轻拍着李莫的头,她何曾不想留在这,可是人生有太多责任,不可随心所欲。

从江州回到京城的第一天起,齐潇就忙于处理朝政,除了江州大坝的事宜还有当地官员的派遣,陆移的案子已经发去大理寺审问,有了之前的事情总总也不会再有人敢徇私舞弊。

之前魏新辞官隐退,礼部尚书一直由侍郎兼任,这次回来齐潇将礼部侍郎升任为尚书,而宋唯那批进士在翰林院修纂满两年,齐潇御试宋唯力拔头筹,任命为礼部侍郎,接着便予以大任,命宋唯前去接迎乌蒙。

而陆移的大学士之位由内阁学士薛兆担任,魏秉诚因这次查办贪墨有功,由内阁学士升任为内阁大学士,齐潇之后查处了与陆移关系密切的几个官员,很有杀鸡儆猴的意思,之后历经两月之久的江州贪墨总算告一段落。

一连三日,齐潇日夜不休的处理完一件件事情,书房内火烛滴落了滚滚烛泪,延绵了红烛的边缘交叠出一层层蜡油。齐潇面前的案子上堆满了上奏的折子,刘公公用簪子将灯芯挑的亮一些,外面天色已经暗下,而齐潇已经是第三天在书房过夜,正要开头劝慰保重龙体,外面一个侍女端了盅药膳走来。

打开盖子里面是香气扑鼻的核桃鸭,刘公公躬了身子笑道:“今日是处暑,该吃鸭肉,陛下也歇息一下吧。”

停了手中的笔,齐潇盯着那盅鸭肉,喃喃道:“处暑……”

一过处暑就该是真正的秋季,她归来后除了上朝就是在书房内接见大臣,不然就是批阅奏折,无心想其他的,或者是她故意去逃避想其他。这么一算,自己回来已有五日,三天前她派了宋唯前去嘉峪关接迎乌蒙,大概不用到中秋就可到京,也不过是半月的日子。

搁下笔齐潇未品尝那盅鸭肉,而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对着侍女问道:“宜和公主那,可是送过去了?”

侍女没料到齐潇会问这个,诺诺的应道:“奴婢不知。”

刘公公正想过去给齐潇揉肩按摩下,齐潇已是从椅子上站起,有些心神不宁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一直压抑的思念,一直平静的心情,像是被丢入一颗小石子,冲破了表面的平静让内心翻涌起对她的思念。

“奴婢这就让膳房的人送一份给宜和公主去。”刘公公对侍女使了个眼神让她快去准备。

齐潇抬手让她停下,皱眉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略有迟疑后,吩咐道:“摆驾,前往揽月宫。”

在揽月宫,齐渃与几个丫鬟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放了几个菜肴,最中间的则是一整只八宝鸭,里面填塞了糯米、栗子、香菇等食材,有混了桂皮等香料,还没动筷就让人馋涎欲滴。

齐渃回来几日,裳儿借了今天的日子,备了一桌好菜又拿了些米酒算是庆祝齐渃归来,揽月宫里没有其他地方那些繁文缛节,几个丫头摆好了碗筷就和齐渃一块落座,给每人的杯中注满米酒,小绿古灵精怪的先是敬了齐渃心想事成,秋林跟着祝齐渃富保安康,轮到裳儿,没说祝词单单说了“我敬主子。”就举杯喝下一杯,又给自己注满酒道:“刚才那杯是谢主子这十多年从未把裳儿当下人看过,但是裳儿心里只认主子一人。”说完又是喝下一杯,倒满第三杯裳儿抹了抹嘴角道:“这杯,我敬主子洪福齐天。”

被裳儿说了心头一热,齐渃微红了眼眶昂头把酒喝下,接着举了筷笑道:“空腹喝酒伤神,这里没有外面的麻烦的礼法,快吃吧。”

刚吃了几口,就听到外面唱喏,裳儿拿筷子的手一顿,第一时间看向齐渃,正好把她面上闪现过的惊喜收入眼中,心下一沉接着是无尽翻涌起的恐慌,还带有了丝酸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里,作者要说一下

为什么会有牙印,我想看过完整版的各位应该懂吧,但是为什么会有痕迹,那么久了应该没了啊,作者想说,因为我想让它有痕迹(哈哈哈哈哈

最后裳儿的心思,其实伏笔写了很多,大家早该猜到了

  ☆、第六十章 留

遣了所有人,甚至连贴身侍女都退出了房间只留下齐潇与齐渃,桌上之前还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凉了许久,两人也对望无言了许久,烛火剪了一双曳影投射在后面泛黄的墙面,如定格的皮影戏忽明忽暗。

良久的沉默没有边际,只能从双方的细微动作查知,两人都并不平静,只是生怕一句话打破好不容易的相聚。浅白色的米酒注满了酒盅,倒影出齐渃与齐潇各自深沉的面容。

墙外细微的声响打破沉静,齐潇眯了眼睛寻找发出声音的地方,忽然一道黑影从窗口闪进,跃到了放着花瓶的花几上将上面的花瓶打翻,砸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齐渃整个人惊的站起,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自己已被齐潇护在怀里。

而闯祸的始作俑者,则怡然自得的坐在地上用后抓给自己的耳朵掏痒,拖它的福,齐渃闻到齐潇身上让人心安的淡香,心中软的快要掐出水:“是墨爪。”似是感谢墨爪相助,齐渃对着它报了个笑,“潇儿莫怕。”

因齐潇的到来,正门被侍卫与仆从们守的水泄不通,墨爪这才迫不得已的从后屋的窗子跃入。

等候在外厅的侍卫听到声响,掀了门帘走进,未见其他可疑人物,却发现齐潇与齐渃亲密的抱在一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齐潇睨了一眼他们,冷冷的摆手让他们退出,侍卫悉数退出后,齐潇松开了抱着齐渃的手道:“我哪是怕,只是担心你又被贼人所伤。”

“那也是怕。”齐渃定定的辩驳,“怕我被伤。”

齐潇坐回原位不去反驳,看了一眼放在前面的酒盅昂头喝下一杯,米酒不似御用竹叶青那般清醇爽口,到是有了别样的香甜,“不是还没吃饭吗,正好我也没吃,一块吃吧。”

起身给齐潇重新酌满酒,桌上菜已凉,齐渃本想让裳儿拿去重新回热一下,齐潇倒不介意,举筷就吃起来,又夹了一筷蔬菜到齐渃碗里让她快吃。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江州那栋民居,在简陋屋舍下,两人温馨幸福的围坐在饭桌前吃饭。

席间两人说的不多,齐潇只顾着闷头喝酒,齐渃知道齐潇酒量并不深,虽然米酒的度数比竹叶青还要低上些许,但是这样喝闷酒更是容易醉,再次给她酌满酒,用手轻轻按住了齐潇的手腕,“如此喝酒容易醉,潇儿多吃些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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