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作者:若萧(下)【完结】(44)

2019-04-01  作者|标签:若萧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齐渃的客房内,整理到一半的行李还摊在床上,两人刚一进门,瑟丹便重新行了大礼道:“在下瑟丹,拜见公主,公主千岁。”

声音压得极低,齐渃仍旧担忧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发现才松了口快快让他起身。

“不知宜和公主为何会前来长宁县。”

瑟丹开门见山的提问,但是没有马上得到齐渃的回答,对方淡漠的表情猜不透原委,知道从中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个问题:“公主之后打算去哪里?”

依旧是沉默,瑟丹沉了沉眸子,耐着性子继续道:“这里贼匪横行,不如让在下互送公主前往吧。”

“多谢瑟丹大人的好意。”终于等到齐渃开口说话,不过只是冷漠的拒绝,“我已妥善安排好了行程,无需多加劳烦。”

“公主见外了。”瑟丹走上前了几步,他身材高大魁梧,无形中给了齐渃气势上的压力,“既然在下在此偶遇公主,我们两国既已联盟,怎可放公主去冒险,万一有所差池,我可如何担当的起。”

互送是假逼问是真,不知不觉中瑟丹已经封堵住齐渃跑出客房的去路,而身后窗户虽然敞开,却是几丈高,从此跳下怎么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况且下面都是他的手下,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西平郡。”齐渃淡淡的答道,“我将要前往西平郡,离这里不过三四天的路程,瑟丹大人,可以放行了吧。”

“西平郡……”瑟丹低沉的呢喃,若有所思的用手顺着下巴的胡须,“宜和公主可是前往寻找辰王?”

果不其然,对方马上联想到了驻守在西平郡的三万人马,齐渃长叹口气算是默认,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也该是放她走,将下巴高傲的抬起目光冷冷的睨着瑟丹,颇有些逐客的意思,对方却苦恼的摇头道:“只怕宜和公主的打算要落空了,在一月多之前,辰王便率军回京了。”

“进京?”齐渃大惑不解,从齐浱派往西平郡不过是四月前的事情,怎会回京。

“在下所言非虚。”瑟丹道,“若是不信,公主大可前去一看,不过……”

“不过?”

“辰王回京公主蒙尘,若是我没猜错,京城势必有所发生。”瑟丹自信满满的说,还不忘瞧一眼齐渃的反应,“既然如此,应该某些人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要找到您了,您此去西平,还真是合了他们的意……自投罗网。”

有意加重的最后一字,听在齐渃耳中尤为刺耳,的确瑟丹完全没有必要骗她,但真是如他所说,那么自己现在处境可谓凶多吉少,对方踌躇满志等待着齐渃回话,齐渃并非愚笨,知道他心中早有自己打算,虽然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可现在哪是负气之时。

“那么瑟丹大人有何提议?”

瑟丹眼底闪过一丝敬佩,为她处事不惊也为她的识时务,“同我们一块回北旬。”

“既然大人已知天下都在抓我,你岂不是和天下为敌?”齐渃笑着说,“而我又怎么能相信你,不是拿我作为去交换好处的筹码?”

“因为我相信,永沣帝龙威护体,必可惩奸除恶。”说完这些瑟丹自己摇头笑起来,“至于信任,我想,我们王妃应该足够让您安心的吧。”

搬出裳儿的确让齐渃有所动容,瑟丹微微弯下腰右手摊成掌,放在自己胸口道:“我以我们真神安拉为誓,必定确保殿下您的平安。”

  ☆、第一百零五章 进

会救下齐渃,瑟丹有自己的打算。

见过齐潇雷厉风行的手段,他的确不信那样的帝王会被奸臣谋害,而且一月之前齐浱匆匆回京,就很好说明了齐潇有她自己的对策。不过,倘若真的大昱不幸改朝换代,那么前朝公主,在他们手里也是很好的邀功,虽说有些奸诈,但败者为寇又有何声讨不公,到时候就算与裳儿姐妹情深,大局当前也由不得那些情谊恩情。

两人从楼上下来同沙克江说了之后打算,所有人都大为惊讶,不清楚刚才那一柱香的时间里,他们两之间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要一同回北旬。

为避免引起祸端,瑟丹对齐渃的身份缄默不言,至于为何齐渃改道同他们一块回北旬,瑟丹没有说太多,只是命人打点好行囊,就速速启程赶回北旬。

在这边齐渃与瑟丹偶然相遇,那边齐浱率军行军千里直达京城,除了一直守在边关的三万大军,在其后方还有秦典麾下的十万大军。

先前齐潇将他派去北旬的边境,明中是让他统帅剩余的三万兵马,暗中早已给了虎符,让他抽取镇守边关的十万大军,速速回京。

当时齐浱不明齐潇为何如此,齐潇望了一眼案上的奏折道:“倘若宫中如常,你领兵入京便可,但倘若有异。”齐潇掂了掂手中的软玉,这块软玉已经没有了统领万军的作用,但是齐潇在议事时,总还是习惯把玩在手中,“见机行事罢。”

以为齐潇会有特别明确的指示,却是如此敷衍笼统,要不是她向来不苟言笑,真会当她是在玩笑,齐浱低头思忖了番,依旧抓不住太多要领,只得询问道:“既然陛下让我率兵归京,必定是察觉些异样,何不直说,也好让臣早做防范。”

“世事无常,即使朕现在如何揣测,到时局势瞬息万变又岂能预料。”齐潇揉了揉额头,齐渃日渐虚弱的身子还有成出不穷的政事,早已让她疲惫不堪,“你只要记住,切不可鲁莽,还有,莫以硬碰硬。”

“遵旨。”接过齐潇递来的虎符,齐浱抱拳跪在地上。

“你这一去少说也将半年,池羽那边自可放心,朕会打点好一切。”不知齐潇是有意或无意,此刻提起魏池羽都让齐浱举着虎符的双臂微颤了一下,“你择日便启程吧。”

齐浱心里明白,齐潇并没有对他彻底信任,也难怪,之前刚刚兵刃相接哪有可能推心置腹,交予他虎符权力的同时,齐潇也提醒着齐浱,对他所重要的人都在自己的掌控下。

带领当年在蛮夷一同打拼的将士,快马加鞭用了短短一月不到就到达西平郡以北,用虎符集结十三大军回京,齐潇最后的叮嘱一直盘旋在齐浱的脑中,在离大昱还有半月行程的时候,早前派去的探子终于归队。

早在半月前,齐潇就再未上过早朝,一直以身体抱恙为由,深居养心殿避不见客,虽然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求齐潇住持朝政,都被楚屏一一挡回。

而且还听说,礼部正在拟定册封皇夫的准备,楚屏手里不单握有广纳玺还有册立太子太女之用的嗣天玺,齐浱心中一惊,他一直以为楚屏是要逆天下大不韪谋.权.造.反,弑帝攥位,才一直不愿放权给齐潇,原来他的目的一直都只在齐潇。

若是改朝换代,现今大昱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逆天而为必定会腥风血雨把几百年来的基业毁于一旦,但是若是当上皇夫,不单名正言顺的可以同齐潇治理朝政,将来的子嗣也可册立世子,继承大统。

这也就难怪为何当时齐潇讳深莫测不肯直言,任谁会想到楚屏真会要迎娶自己的外甥女当今圣上。不过所谓同姓不婚,既然两人一个姓楚一个姓齐,虽为舅甥关系也并未触犯大昱律法。

齐潇轻描淡写的‘见机行事’,让一路行军的齐浱想破了脑袋,自己身后是十三万大军,对方是十万,人马上不见得有太多优势,况且齐潇再三叮嘱切不可以硬碰硬,怕到时自家内战折损兵力,反倒让虎视眈眈的蛮夷或是北旬趁虚而入。

还是需要出奇制胜打他措手不及,行军上耽误不得半天,不然被楚屏发现提早有所防范,那就更难得手,十三万大军日夜赶路戴月披星的在正月的最后一天到达京城郊外,打头阵的约有五千人,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士兵。

隐秘在郊外树林中,齐浱对着远方耸立的城墙若有所思,他曾经成功不费一兵一卒潜入皇城,但是同样招数用第二次简直自寻死路,现在对手和自己势均力敌,那么前贼先擒王,最好的办法就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中,擒拿楚屏逼他交出兵权。

城门除了如往常那样申时一过便拉起吊桥次日辰时再落,检查盘问比过去更为严密,想要半夜蒙混进去是绝无可能的,观察了小半日发现进入京城的商队比平日里多得多,而且都是整车整车的货物。

一细想就知楚屏是开始筹备婚典用品,齐潇一月未出政,朝中早已议论纷纷,而且伏守在城外的十万大军兵马粮草无疑不是压力,难怪楚屏沉不住气的要速战速决了。

齐浱看着来来往往的马队,招呼了手下数十名将士,埋伏离城门两三里地的官道两边。

行商车队络绎不绝,一直待黄昏人群稀落只有零星马车匆匆,要在门禁之前进入京城。

一个约莫二十多人的商队驾着四五辆马车过来,清一色的短褐汉子,几人驾着马车,几人在后助力推行,脸上都有些急切,大概是怕今晚入不了城门。

齐浱悄无声息的拔出佩剑对着身后众人撇撇头,数十个精兵勇将一齐冲到官道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一一拿下,为首的人还来不及喊出几句话,就被布条封住了口拖进树林。

把他们的布衫脱下换到自己身上,又用牛皮绳将他们捆绑,二十个将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变为了从蜀地行商至此的商人,盘点了车中货物和必要的同行文书,原来是酒商,难怪马车行驶的如此吃力。

这些事情做完不过一刻时间,把脱得只剩下亵衣的一群汉子扔在树林中,天寒地冻的的确为难了他们,不过只要到了明一早自然就有人发现他们。

同部下说定好了暗号,齐浱回到大军等待远处城内给的信号。

一切如常,月光隐隐反射出草丛内青鳞甲胄的寒光,齐浱摸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城墙上的夜空,生怕错过任何细小的信号。

三更?或许已经是四更天?乔装混入的部下都是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士兵,自己早就对他们的能力深信不疑,但是此刻还是不安的让心脏雷鼓般跳动,安静的四周更是使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如发丝的微光攀越过城墙,在墨色空中画出一道弯曲的光影,忽明忽暗的红光闪烁了片刻又沉入黑夜,齐浱瞪大了双眼对着早已暗下的夜空,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齐浱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期盼而产生的错觉。

“殿下!”副官在旁边唤道,“得手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克制不住的亢奋,一双双期待的眼神等着齐浱发号施令。

“入城。”

齐浱一声令下,五千兵将躲藏在夜色下来到京城门外,吊桥已经落下,之前混入京城的二十个士兵趁守夜交接班时,趁虚而入斩杀了城门守卫。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子元宫前,之后才是关键所在,好不容易避过楚屏十万大军来到此地,若是被人察觉之前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到时候两军对垒死伤无数必是下下之策。

这会已经是四更天,守在门外的护卫忍不住打着哈欠伸起懒腰,子元宫最外围墙足有数十丈高,攀爬不易唯一的入口只有眼前防备最弱的白虎门。

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传给下手在他耳边嗫嚅了几句,下手点点头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侍卫前,藏在暗处的齐浱听不清他们之间对话,不过明显看到守卫见到令牌后的犹豫和困惑。

令牌不假,不过来者甚是可疑,敲开旁边侧门要汇报此事,小门刚打开守卫只觉脖子上一凉,随后倒地不起,藏在暗处的众人一呼而上,不消半刻便将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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