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上)【完结】(33)

2019-04-01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那姓赵的侍卫道:“不可莽撞,得好好盘问。”俯身伸手,在那姓劳太监的下巴骨上一托,给他接上了下巴。齐乐喝道:“你们干这件大事,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这等大胆,快快招来!”那太监道:“冤枉,冤枉!是太后吩咐我们……”齐乐一跃上前,左手按住了他的嘴巴,胡说八道!这种话也说得的?你再多口,立时便杀了你。“右手拔出匕首,倒转剑柄,将他击得晕了过去,转头向众侍卫道:“他说这是太后指使,这……这……这可是大祸临头了。”

  众侍卫一齐脸上变色,说道:“太后吩咐他们将刺客引进宫来?”他们都知皇上并非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向来精明果断,难道皇上得罪了太后,因而……因而……宫闱之中勾心斗角,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有,自己竟然牵涉于其中,委实性命交关。

  齐乐问另一名太监:“你们当真是太后派来办事的?这件事干系重大,可胡说不得。当真是太后差遣的?”那太监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齐乐道:“这几张银票,也是太后给的?”三名太监一齐摇头。齐乐道:“好!你们是奉命办事,并不是自己的主意,是不是?”三名太监连连点头。齐乐道:“你们要死还是要活?”这句话可不易用点头来表示,三名太监一人点头,一人摇头,另一人先点头后摇头,想想不对,又大点其头。齐乐问道:“你们要死?”三人摇头。齐乐问:“要活?”三人点头点得快极。

  齐乐一拉两名为首的侍卫,三人走到屋外。齐乐低声道:“张大哥,赵大哥,咱们的吃饭家伙,这一趟只怕要搬家了。”那姓张的名叫张康年,姓赵的叫赵齐贤,都是汉军旗的,早已给吓得神魂不定,齐道:“那……那怎么办?”齐乐道:“我是半点主意也没有,张大哥、赵大哥瞧着该怎么办?”张康年道:“倘若张扬出来,也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如果能够遮掩,那是最好不过。”赵齐贤道:“是啊,不如将这四名太监放了,大家装作没这回事就是。”张康年道:“就只怕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齐乐道:“放了他们,本来极好,不过要他们不可去禀明太后。否则的话,太后一怒之下,要杀人来灭口,这四个太监固然活不成,咱们这里一十七个兄弟,再加上我,多半要分成三十六截。”张赵二人同时打个寒颤。张康年举起右掌,虚劈一掌。齐乐向赵齐贤瞧去,赵齐贤点点头,问道:“他们身边那四张银票?”齐乐道:“这六千两银子,众位大哥分了就是。我是吓得魂飞魄散,只求这件事不惹上身来,银子是不要的了。”

  张赵二人听得有六千两银子好分,每人可分得三百多两,更无迟疑,转身入内,在四名亲信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四人点了点头,拉起四名太监,说道:“你们既是太后身边的人,这就回去罢!”四名太监大喜,走出屋去,四名侍卫跟了出去。只听得外面几声惨叫,跟着外面一名侍卫叫道:“有刺客,有刺客!”另一人叫道:“啊哟,不好,刺客杀死了四个太监。”四名侍卫走进屋来,向齐乐道:“桂公公,外边又有刺客,害死了四位公公。”齐乐长叹一声,道:“可惜,可惜!刺客逃走了,追不上了?”一名侍卫道:“就没见到刺客的影子。”齐乐道:“嗯,那是谁也没法子了。四位公公给刺客刺杀之事,你们这就去禀明多总管罢!”众侍卫强忍笑容,齐声应道:“是!”齐乐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众侍卫也都大笑不止。齐乐笑道:“众位大哥,恭喜发财,明儿见。”

  齐乐匆匆回到住处,将到门口,忽听花丛中有人冷冷地道:“小桂子,你好!”齐乐一听是太后的声音,转身便逃,奔出五六步,只觉一只手搭上了左肩肩头,全身酸麻,便如有几百斤大石压在身上,再也难以移步。只得陪笑道:“太后,你也好啊……”

  只听得太后沉声道:“小桂子,你年纪轻轻,真好本事啊。不动声色,杀了我四名太监,还会插赃嫁祸,连我都敢诬陷,哼,哼……”齐乐心知太后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哀求都是无用,便说道:“太后,你此刻杀我,已经迟了。刚才那些侍卫们说些什么话,想来你都听到了。”太后阴森道:“你说我派这四名没用的太监,勾引刺客入宫。哼,我又为的是什么?”齐乐道:“我何须知你为的什么。你掌力一吐,立时叫我毙命。”太后道:“是,我一掌便可打死你。”齐乐道:“那就杀了小桂子,明日宫里,人人都知道了。‘小桂子怎么死了?’‘自然是太后杀的。’‘太后干什么杀他?’‘因为小桂子撞破了太后的秘密。’‘什么秘密啊?’‘这件事说来话长。来来来,你到我屋子里来,我仔仔细细的说给你听。你千万不能跟旁人说啊,这件事委实非同……非同小可。’”太后气得搭在她肩上的手不住发抖,缓了一口气,才道:“大不了也只那十几名侍卫知道,我杀了你之后,立刻命瑞栋将这十几个家伙都抓了起来,立刻处死,还有什么后患?”

  齐乐哈哈大笑。太后道:“死在临头,还亏你笑得出。”齐乐道:“太后,你说要瑞栋杀人?他……他……哈哈……”太后问道:“他怎么样?”齐乐道:“他早已给我……”太后又问:“早已给你怎么样?”齐乐道:“他早已给我收得服服贴贴,再也不听你的话啦。”太后冷笑一声,道:“凭你这小鬼能有多大本事,能叫瑞副总管不听我的话。”齐乐道:“我是个小太监,他自然不怕。瑞副总管怕是却是另一位。”太后颤声道:“他……他怕的是皇上?”齐乐道:“我们做奴才的,自然怕皇上,那也怪他不得啊,是不是?”太后道:“你跟瑞栋说了些什么?”“什么都说了。”太后喃喃的道:“什么都说了。”沉默半晌,道:“他……他人呢?”齐乐道:“他去得远了,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太后,你要见他,就只怕不怎么容易。”太后惊问:“他出宫去了?”齐乐顺水推舟,说道:“不错。他说他既怕皇上,又怕了你,夹在中间难做人,只怕有杀身之祸,不如远走高飞。”太后道:“远走高飞……”,太后哼了一声,说道,“他还说什么?”齐乐道:“也没说什么。只说,我托他的事,他无论如何会办到的,他立下了重誓的。”太后道:“你托他办什么事?”齐乐道:“也没什么。瑞副总管本来说,他不做官也不打紧,就是出门没盘缠,那又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我就送了他两万两银子的银票。”太后道:“你倒发财的紧哪,哪里来的这么许多银子?”齐乐道:“那也是旁人送的,康亲王送些,索额图大人送些,吴三桂的儿子也送了些。”太后道:“你出手这样豪爽,瑞栋自然要感恩图报了,你到底要他办什么事?”齐乐道:“奴才不敢说。”太后厉声道:“你说不说?”搭在她肩头的手掌压落。齐乐“哎唷”一声,太后放松掌力,喝道:“快说!”齐乐叹了口气,说道:“瑞副总管答应我,奴才在宫里倘若给人害死,他就将这中间的原因,详详细细禀明皇上。他说他要去写一个奏摺,放在身边。他跟我约定,每隔两个月,我……我就……”太后声音发颤,问道:“怎么样?”齐乐道:“每隔两个月,我到天桥去找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汉子,问他:‘有翠翡玛瑙的冰糖葫芦没有?’他就说:‘有啊,一百两银子一串。’我说:‘这样贵啊?二百两银子一串卖不卖?’他说:‘不卖不卖。你还没归天吗?’我说:‘你去跟老头子说罢!’他就去通知瑞副总管了。”危急之际,编不出什么新鲜故事,只好将陈近南教她和徐天川联络的对答稍加变化。

  太后哼了一声,说道:“这等江湖上武人联络的法门,料你这小贼也想不出来,是瑞栋这胆小家伙教你的,是不是?”齐乐假作吃惊道:“咦?你怎么知道是瑞副总管教我的?是了,他跟我说的时候,你都听到了。”只觉太后按在自己肩头的手不住颤动,过了好一会,听得她问:“你到时候如不去找那卖冰糖葫芦的,那怎么样?”齐乐道:“瑞副总管说,他会再等十天,我如仍然不去,那自然是我小命不保,他就想法子来禀明皇上。那时候奴才死都死了,本来也没什么好处,不过奴才对皇上一片忠心,要请皇上千万小心,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别要受人暗算。那也是奴才和瑞副总管忠心为主罢啦。”

  太后喃喃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好得很哪。”齐乐道:“这些日子来,奴才天天服侍皇上,可半点口风也没露。只要奴才好好活着,在皇上身边侍候,这种事情就永远别让皇上知道的好,又何必让皇上操心呢?”太后吁了口气,说道:“你倒是个大大的好人哪。”齐乐道:“皇上待我很好,太后待我可也不坏。我对太后忠心,说不定太后心中一喜欢,又赏赐些什么,那不是大家都挺美么?”太后嘿的冷笑几声,说道:“你还盼我赏赐你什么,脸皮当真厚得可以。”冷笑声中竟有几分欢愉之意,语气也大为宽慰。

  齐乐听得她语气已变,情势大为缓和,忙道:“我有什么贪图?只要太后和皇上平平安安的,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咱们做奴才的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太后你老人家万福金安,奴才明儿这就到天桥去,找到那个汉子,叫他尽快去通知瑞副总管,要他守口如瓶。我再要他带三千两银子去,说是太后赏他的。”太后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人办事不力,弃职潜逃,我不砍他脑袋是他运气,还赏他银子?”齐乐道:“是,是!这三千两银子,自然是我出的。太后怎能再赏他银子?”

  太后慢慢松开了搭在她肩头的手,缓缓地道:“小桂子,你当真对我忠心么?”齐乐跪下地来,说道:“奴才对太后忠心,有千万般好处,若不忠心,脑袋瓜子搬家。小桂子虽然糊涂,这颗脑袋,倒也看得挺要紧的。”太后点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很好!”说一声“很好”,在她背上拍一掌,连说三声,连拍了三掌。齐乐避无可避,登时头晕目眩,立时便欲呕吐,喉间“呃呃呃”的不住作声,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她打得是背上就不往怀里也揣那么多东西了。

  太后道:“小桂子,那天晚上,海大富那老贼说道:世间有一门叫做什么‘化骨绵掌’的功夫,倘若练精了,打在身上,可以叫人全身骨骼俱断。这门功夫是很难练的。我自然也不会,不过觉得你这小孩很乖,很伶俐,在你背上打三掌试试,也挺有趣的。”齐乐胸腹间气血翻涌,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又是鲜血,又是清水,大口吐了出来,心道:“去尼玛的,还好劳资提前有所准备,不然非当场给你在这化了。”

  太后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打死你的,你如死了,谁去天桥找那卖冰糖葫芦的呢?只不过让你带点儿伤,干起事来就不怎么伶俐了。”齐乐道:“多谢太后恩典。”慢慢站起,身子一晃坐倒,又呕了几口血水。太后哈哈一笑,转身没入了花丛。

  齐乐挣扎着站起,慢慢绕到屋后窗边,伏在窗槛上喘了一会儿气,这才爬进窗去。小郡主沐剑屏低声问道:“桂大哥,是你吗?”齐乐刚爬到窗口,说道:“我……”一口气接不上来,砰的一声,摔进窗来,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身来。方怡与沐剑屏齐声“啊”了一声,惊问:“怎……怎么啦?你受了伤?”

  齐乐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但听得两女的语气中大有关切之意,心情登时好多了,哈哈一笑,喘了几口气,说道:“你,你们两都受了伤,我如,如不也伤上一些,那叫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沐剑屏道:“桂大哥,你伤在哪里?痛不痛?”齐乐道:“好妹子有良心,问我痛不痛。痛本来是很痛的,可是给你问了一声,忽然就不痛了。你说奇不奇怪?”沐剑屏笑道:“你又来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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