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番外 作者:六遇【完结】(20)

2019-03-29  作者|标签:六遇 恩怨情仇 天之骄子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先生,张松涛既已除掉,不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吗?”

  沈修闻言有些讶异,眉毛都上挑了几分:“怎么,今天上早朝有人问了?哪有抢着年关派任新官的道理,这不是不合法度吗?”

  “可不是吗。只是我哥哥他着急,早朝时就让舒铮提了这事,说什么张松涛贪污一案牵连刑部官员众多,现在已经有些调济不来了。六部中属吏部刑部户部最为吃重,这四部原本都在他手中握着,现在折了刑部,那他手上就只剩三个。我母亲近来又有些过于倚重我,周琛儒是个极稳重的人,从来只会顺着时宴的意思,难免他不会在心中倾偏于我,工部戴经是周琛儒门生,向来尊重老师。在此之上如果刑部又被我抢走了,他恐怕夜里要睡不踏实了。”时白露说着说着眼前忽然一黑,险些就要摔倒在地,幸而她反应极快拉住了桌案的一角。

  沈修见她此刻脸上现了几分潮红之色,料想可能是板疮发炎了,忙上前想要搀扶她找块地方坐下再去叫小铃召医官来。可四下一看,这书房里能坐的都是硬木座位,连块软垫他都没见着。

  时白露缓了这半会儿,才回复些体力,她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先生只管接着讲,我离开楚国已有数载,朝中局势也是仰仗先生才得知一二,对有何人才可用可选却是一概不知。”这宫中的红木板子果然比不得上次的毛竹板子,余威竟然如此了得,现在身后这一阵阵针戳般的刺痛许是药效发作了,那御医只说效果好,怎么就没说会如二次受刑一般。

  “大理寺卿郑钧昊。”

  冬暖宫。

  腊梅开得妍艳,冷风袭来,偶有几朵残花或是落在雪道上,或是降在宫女太监的肩头上。王芍掌着灯,借着烛火给时宴引路,穿过假山便是一道长廊,每隔数米就有掌灯的宫女站着,纵是这深夜里也是亮如白昼。下了台阶绕过画扇屏风后才到了主宫,王芍把鎏金龙首兽纹灯盏交给守在门前的宫女后,便为时宴掸了掸衣衫上的雪水和花瓣,撩起被屋内炭火烘烤得暖融融的毛皮帘子,二人这才进去。

  为了不将寒意带进内屋,时宴握着手炉在外屋坐着烤了一会儿火才携王芍进去。才到转角处,便听见杯盏摔地和一众人等下跪求情的声音,几名太监慌慌张张地端着木盘出来,见了时宴忙刹住脚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请安:“陛下。”时宴看了木盘里的破碎碗碟一眼,脸色沉了几分,快步朝前走去。

  “我说了我不吃!”时宴前脚刚踏进内屋,便见着时白兮朝自己脚下扔来一个菜碟,里面盛着的香油溅了她大半的衣摆。原本沸腾喧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一会儿瞅瞅时白兮,一会儿又瞅瞅脸色难看快步走来的时宴。

  时白兮只瞥了时宴一眼便把头扭向一边,还不忘顺势踢了脚边的几个碗碟一脚。时宴低头看了看被撒在地上和汤汁混在一起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抬脚跨过这一摊污秽之物,走到时白兮跟前细细看了看桌案上还□□残存着的几道菜品,轻声询问:“怎么了,可是吃腻了?若是吃腻了叫人去御膳房说一声,叫厨子换些花样便行,浪费了这些饭菜事小,平白无故地气着自己可不是好事。”

  王芍随着时宴一直紧绷的脸此刻才渐渐放松,唤了身旁几个人收拾收拾地上的残渣。方才时宴用完晚膳才要小憩一会儿,冬暖宫便有人传话来说时白兮闹脾气不吃饭,传了几次膳便被砸了几次碗筷,时宴心里着急,只匆忙披了件袍子便赶了过来。一路上脸色沉郁,才重罚了时白露,王芍担心时宴余气未消,时白兮又是个自小被宠坏了的主,万一三两句不合心也遭了秧可不得了。现在一看,王芍的担心实在多余,时宴对待时白兮从来都如另一个人一般。

  一勺奶汁炖鸡才凑至时白兮眼前,便被她一抬手打翻,幸而时宴刚刚也是把它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否则手也要被烫着了。时白兮看见时宴的衣袍都被弄脏了,手背也是沾了汤渍,喉间微微一动,却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时宴用手巾擦了擦污渍,脸上也没有丝毫恼怒之色,只是把碗放回桌案上,随意地坐到时白兮身侧,爱怜地抚了抚她脑袋:“看来不是这饭菜不合心,是谁惹着你了,跟娘说来。”

  “真的?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可以说吗?”时白兮言语里有些许疑虑,见着时宴点头了才抿抿唇接着说道,“娘,你不要老是打人好不好。舒瑜姐姐身体不好,那天被你打了板子,我虽然不能出宫探望,但是也托医官回来告与我一些消息,说舒瑜姐姐断断续续发了三天三夜的烧,喂的药都吐了出来,后来还是靠着针灸才慢慢熬过来。”

  时宴嘴角有些许苦笑溢出,她是没猜错,时白兮是对自己连日来这些“暴行”不满了,只是这种话由被她从小宠着护着长大的女儿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都不是滋味。

  “她不只是你舒瑜姐姐,她更多的是娘的臣子,犯事了如何打不得?我还是看在你们几个的面子上轻饶了她。”

  时白兮又急道:“那姐姐呢?大冬天的你把她一个人关在宗人府,回来了还没多久又打她板子,打了板子也不哄哄她,连个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就遣人送她回府……”没待她说完,脑袋上就被时宴狠狠敲了一下。

  “你耳目倒是不少,我派人送她回府还没到两个时辰吧,你倒全知道了。我当你不吃饭闹得是什么脾气,嫌我打疼你姐姐了?莫不是还想央我许你出宫看她?”时宴见她捂着脑袋一直在揉,泪花都被激了出来,忙揽过她脑袋,轻柔地帮她揉着。时白兮自小被她宠惯了,别说挨打,挨骂都是少有,就这样被敲一记脑袋瓜子怕是也疼得难受。

  “什么叫我姐姐……”时白兮嘟着小嘴咕哝,“难道娘你打姐姐就不心疼吗?姐姐她刚回来没多久,您就关了她一次,打了她三四次。您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行吗,像今天这种小事何必动板子呢,您倒觉得是对姐姐好,只是也许在姐姐眼里看来倒成了自己不受您待见不被您喜欢,她在外漂泊那许久,您也从来不问她过得好不好……”

  “你姐姐跟你说的这些话?”时宴听得心里又是纳闷又是怅惘,不由打断了她,这种话时白兮一个人怎么会说,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

  时白兮摇摇头:“不是,姐姐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只是我前几天读了本书,里面凑巧写了几个质子的轶事,加之这几天宫里闲言碎语甚多……”她说到此处见站在时宴身后的王芍对自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虽然不知是何用意,但也停了下来。

  “什么闲言碎语?”时宴淡淡看了王芍一眼,王芍心虚地低下了头,只得心里暗暗叫苦,怪她提醒得慢了,时白兮单纯,从来不知道该把话说到哪个地上合适,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宫里下人之间的谈资,一般传不到时宴耳边,只是现在如果被时宴知道了,少不得要大动肝火。

  “……我也是前几天无意间听见几个宫女闲聊才知道的。她们说姐姐不得宠,从前便被您送到宋国当人质,现在回来了,娘您表面上对她诸多赏赐,但是私底下常常棍棒加身。”时白兮只顾自己说,却是没注意到时宴的脸色渐渐阴郁下来。“儿臣听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她们见着我来了就闭了嘴。”

  “还记着那些宫女的模样吗?”

  时白兮摇摇头:“不记得了,不过应是了水榭当值的人。”

  “王芍,传令给内廷司,把了水榭当值宫女的舌头全部拔了。”时宴与其说是说给王芍听倒不如是说给屋内的一众内侍听,她语气刚硬,不怒自威。扫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宫女太监,她继续说道,“与其留着舌头搬弄是非不如拔了干脆。”

  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时宴低眉看向还不及自己个头的时白兮。“娘……儿臣当时骂过她们了……都快过年了,多晦气啊。”时宴素知自己这个小女儿虽然骄纵了些,但是心地却极是纯善,她抬起手来捏了捏时白兮娇嫩的脸蛋,宠溺笑道:“傻丫头,若是骂骂就管用,还用得着刑罚来约束人吗。都快过年了,她们也不让你娘舒心,你看看是帮谁?”

  “那自然是帮娘亲啊,好吧……娘您说了算,儿臣不为她们求情了。”时白兮微眯着眼享受着时宴的揉搓,而后又环抱住时宴被玉带裹束的腰:“那儿臣明天可以去探望姐姐吗?”

  时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边摇头:“不行。先不说你身子弱,先前便答应过我虽在楚京过年但是不到开春还暖时日不会出宫受寒。再者,白露她这次犯的是楚律,谁都不能给她开脱,京兆尹都到我这里参了一本,我也不能在朝臣面前纵容她。你只当我狠心,打了她不抚慰也不留她在宫中休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怎能徇私。还是说你也认为我待她不好,我不喜欢她?”

  “当然不是了!”时白兮闻言,一下子从时宴怀里弹出,急急辩道,“那什么七珠双刃匕哥哥跟你求了好几次你都不给,姐姐才回来你就赏给姐姐了,我当时在殿里看见哥哥都有点醋意了。后来你还不顾自己安危给姐姐挡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姐姐呢。”

  那七珠双刃匕时宴赏给时白露其实不只是为此,只是时宴不想时白兮再知道得深些反而染了她原本澄澈如水的心性。

  “乖,你知道这些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憋出一章,这几天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保持了,如果不能保持也会尽量两日一更

  ☆、第 29 章

  正月初十。

  孙山着一身青色棉袄在字画摊上吆喝叫卖,家里的那一间土木屋子早已破败不堪,他要努力攒钱修缮房屋,年假以来除了除夕那天,一直都没有休息过。今天女儿孙梅体恤他操持家业辛劳,也出来帮他。

  “这东西怎么卖?”蹩脚的楚国口音。孙山抬头,见是一个长满了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披头散发只在额头束了条绑带,豹皮腰带上挎了一把腰刀,胡服皮靴。身后还跟着差不多打扮的四名仆从。

  “对联四钱,贴画七钱,爷您随意挑,嘿嘿。”孙山一边赔笑着一边把孙梅推到了自己身后,那男人眼神却愈加放肆地打量着孙梅胸前的两团浑圆之物,眼睛随着孙梅的躲藏而移动,半刻都不肯挪开。

  “这幅美人图不错,我要了。”男人色眯眯的笑着,粗鲁的推开瘦弱的孙山,径直朝孙梅扑去,他力气颇大,任孙梅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他一把撕开孙梅单薄的衣服,如饿狼一般栽进□□的沟壑山谷中,亲吻吮吸啃咬。孙梅双手被他束缚着,动弹不得,周围的人群早就作鸟兽散,生怕自己被卷进这无辜事端中。

  孙山初时有些惊呆了,此刻看见女儿脸上满溢的泪水才清醒过来,他正颤抖着手要从字画摊上拿砚台从男人脑后砸去,一直在旁边叉手笑看的仆从立马轻而易举将他擒获,还捏着他的下巴逼他生生看着自己女儿被□□。

  “咚——”孙梅咬紧唇肉狠狠撞上男人的脑袋,额头上立马青肿一片,她想趁着男人吃疼不备之时起身逃跑,岂料那男人皮糙肉厚,气恼胜过疼痛,他一把抓过孙梅,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耳刮子,直将她打得半晕了过去,再无力反抗。他嘴里咒骂着,大步上前解了自己腰带、裤子,又大力撕开孙梅的裙裤,随后毫不留情地横冲直撞进去。

  孙山双臂被缚,他死命挣扎逃脱,被捏住的下巴几欲碎掉。所幸,大抵是刚刚四散的百姓有人去通报了官差,孙山看见有一队官差赶来,忙大声呼救:“大人大人!救救我女儿吧!”他声音颤抖,两眼充满希冀地朝他们望去。

  只见带头的官差原本拔了刀,待走近时,看见那几个人的衣着服饰后就微微蹙眉把刀收回刀鞘。一直捏着孙山下巴的仆人见男人云雨得正在兴头,于是朝那官差走去,耳语了一番,孙山的心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小的就不打扰吐火大人兴致了,只是毕竟天子脚下,还望大人下手轻些。”官差说完这话后转头就走了,再没有看孙山父女俩一眼。

  孙山眉目渐转悲凉,耳边充斥着男人的粗大的喘息声和女儿带着血泪之声的□□。他一阵恸哭嚎叫后忽而冲天喊道:“四十载偶得平安喜乐,无一晌曾梦青天白日。来世宁为蝼蚁度余生,不作苟且偷安南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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