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五)【完结】(18)

2019-03-23  作者|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剧 复仇虐渣

  我既尴尬又忐忑,却不得不出面顶住,笑向母亲道:“我们还叫了百戏,阿娘是想现在看,还是一会再叫?或叫她们奏一支《万岁乐》小曲来?”

  母亲懒洋洋地看我:“你们自管乐你们的,朕不过随意看看,一会便走。”一面说,整个人却已陷到主座中,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将眼去看贺娄,她早已吩咐了人,捡最好的菜给母亲重上了一桌,又替婉儿在主座旁安了一小座并一小几,这本是近些时候宴饮的常例,婉儿也因此更显贵重,此刻上官承旨却忽地守起规矩,伏身辞道:“不敢与陛下并坐。”

  贺娄看我,我到此刻已确定必是母亲与婉儿之间闹了矛盾,硬着头皮笑道:“上官承旨是近御之人,与我们本不一样。譬如朝上仪卫,非敢与陛下同立,以近御故也。宴中亦然。”

  婉儿只伏在地上不说话,我便更尴尬了,偏头看阿欢,阿欢起身向母亲道:“庐陵王妃妾韦氏有言进谏。”

  我手心里捏着汗,悄悄抬头去看母亲,母亲面上喜怒莫辨,斜着眼来看阿欢,只将手一抬,算是准许一听,阿欢正色道:“妾有言,上官婉儿虽是陛下近人,分在亲昵,既封承旨,职在奉御,掌序燕寝,格理丝臬,职司所在,毋得有违,虽是内宴,不序朝礼,亦请从其所司,侍奉肴馔,方是明分内外、尽公守职之道。”

  话音甫落,便见婉儿叩首道:“妾以为庐陵王妃所言甚是,伏请撤去此几案,容妾侍立左右,为陛下奉饮馔。”

  母亲看阿欢一眼,又盯着婉儿看了许久,扬起下巴,傲慢地道:“准。”

  我愁得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太平:爸爸妈妈吵架会对孩子造成心理阴影的知道么?

  则天:你有意见?

  太平:…没。

  则天:嗯反正有意见也没用。

  太平:QAQ。

  守礼:其实宝宝心里才最苦QAQ。

第426章 心魔(三十三)

  婉儿觉得自己的担忧实是空穴来风, 其来有自——皇帝与她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什么卿卿我我的感情, 她名分上便只是天子妾, 实际上, 也不过是皇帝宠“幸”她。阿娘说“以色事人”,单只是“事”这一字, 便道尽了其中微妙。

  婉儿本以为自己早已将这道理牢牢地记在心中,现在看来,却还是有些懈怠了。皇帝心情好时能与她称卿道我,一旦心情不好,天子的架子便立刻摆出来,凛然不容侵犯——无论是在私底下,还是大庭广众下, 更不必提这事会不会伤她这小小承旨的脸面了。

  不过现在省悟,总还不算太晚,毕竟未曾有过什么大错失, 不然日后对景发作,反是祸事。

  婉儿小心地按下难堪, 垂着手,恭谨地侍立在侧,望见侍儿端酒馔来, 便亲手接了,放在案上,皇帝向哪道菜望一眼, 便忙夹到她盘中,摆得整整齐齐,不伤御览。这一切都还是在皇帝无意时做的,皇帝一转头过来,她便极有分寸地退在一旁,与御座间隔出三步,免得使人生出她与皇帝并列的假想。这虽是侍儿的礼数,婉儿却也十分熟悉,做来灵巧轻捷,毫不忸怩,料想皇帝应当挑不出错来。

  然而“她”不但并未因此而心情好转,看起来反倒还像是更差了,宴才开始,便已丢了箸,闭了口,端坐在主座上,肃容盯着场中百戏,伎人经不住她的目光,演错了好几处地方,仓皇退下之后,歌舞便都休了,殿中一片静寂,所有人都肃容正坐,伏请皇帝的示下,皇帝却依旧是默默地坐着,神情严肃,眼光自左至右,一一扫过殿中人,不知是谁起了头,与她目光对视,吓得伏身拜下去,于是殿中忽地全都矮了一截,所有人都伏地拜着,静候圣训。

  她却在这时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片鱼脍,蘸着橙泥蒜齑送进口里,慢悠悠吃完,方轻声笑道:“怎么突然行起礼来了?嫌朕搅扰了你们的宴聚?放心,朕不过坐一坐便回去,不打扰你们。”

  婉儿至此已领会了她的意思,必是不愿这些人聚集结党,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已明白过来,长乐公主第一个抬起头,陪着笑道:“圣人亲临宴会,本是儿妾辈的大幸,旁人求都还求不来,妾等怎会嫌弃?只是眼看时候不早,冬日天又黑得快,怕她们回去路途不便,今日只好点到为止,还望阿娘陛下体恤。”

  皇帝果然如她们所料,连一个造作的挽留之态都吝于给予:“既如此,今日就散了罢。明德之功,朕都记在心上,让高延福派几个人,好生将崔将军送回去,另给物三百段,当是朕为崔将军接风洗尘了。”

  有了这吩咐,殿中人顷刻间便散得一干二净,皇帝入内时未带从人,这些人一走,偌大殿内,便只剩皇帝与婉儿。

  婉儿莫名地生出些不安,觉得皇帝今日之举,恐怕未必只是不愿看见女官集会这样简单,然而还顾近来之言行,自问并无极出格之事,偶有些不为臣礼的地方,也是皇帝自己亲口准了的——自然,若是皇帝出尔反尔,她也无处可诉,这便是古往今来以色事人者的悲哀。

  婉儿垂了眼,低头躬身,两手合在身前,静候皇帝的质问,皇帝却只是示意她倒了一杯酒,自己默默地喝了,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出去,婉儿跟在她身后,至门口时瞥见外面又下起雪,自外袍之外,又忙取了大氅来替她披上,皇帝抬着手一动不动地任她施为,两眼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婉儿替皇帝穿好衣裳,取了伞送她至辇上,冒雪跟辇走了一路,送至贞观殿寝殿,侍奉着更了衣、倒了茶、备下笔墨、铺开被褥,又将香炉、手炉、炭盆、门窗、拖鞋、花瓶等一一亲自看过,看皇帝再无吩咐,方退出来,在侧间小室内坐着值守。

  今日本是徐长生姊妹的班,两人正引了几个宫人在下双陆,看婉儿进来,徐长生口内便咳叹道:“晦气,晦气,不玩了。”将筹码丢开,任侍儿们拿了,自将内间床榻一占,唯恐婉儿抢了地方。

  小奚带着一个小宫人侍奉婉儿,见徐长生的模样,不觉将鼻一皱,便要过去说话,幸而婉儿看见,叫住了她,怕她留着生事,忙道:“雪湿了袜,你回去取双新的来,还有我的书。”小奚尤挤眉弄眼地扯她的袖子,不大服气地去看徐长生,被她在头上敲了一下,才气哼哼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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