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 by 蛛蛛【完结】(2)

2019-03-18  作者|标签:


曾经深爱过

阿故遇见林深那年,他十八,林深十九岁。

阿故是我的朋友,他是个极其英俊的男生,高,有浓密的头发,还有灿烂的笑容,我喜欢他的肩膀,很宽,看上去安全。

那年我们高三,他坐我旁边,天天读书做题,青黄不接的日子,有时候我举起手,中指上有厚厚的茧。

我说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阿故阿故,不如你来养我吧,我就不读了。


  曾经深爱过

  阿故遇见林深那年,他十八,林深十九岁。
  阿故是我的朋友,他是个极其英俊的男生,高,有浓密的头发,还有灿烂的笑容,我喜欢他的肩膀,很宽,看上去安全。
  那年我们高三,他坐我旁边,天天读书做题,青黄不接的日子,有时候我举起手,中指上有厚厚的茧。
  我说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阿故阿故,不如你来养我吧,我就不读了。
  阿故就微微的笑,那时候他认识了林深,一个极其清秀的男孩。
  林深有褐色的皮肤,**,他的头发漆黑柔软,戴着黑框的眼镜,笑起来,左边脸颊一个小小的酒窝。
  他来复读。
  开始坐我前面,并不多话,每天沉默的做着厚厚的一叠题目,我对他好奇。
  那天我推阿故,要他找林深借卷子,阿故总会让着我,我们青梅竹马。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是温柔的金,很轻很轻的撒下来,林深转过头,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问:“你们要什么?”
  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他有漂亮的眉毛,我想,然后看见阿故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故事这样开始,出乎我的意料,很久很久以后,我仍然后悔着,那天,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要认识林深呢?
  后来阿故说,他从来没有看到那样清秀干净的人,眼睛冷冷的,看着你,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冷淡。
  林深不快乐,阿故说。
  成为朋友是件简单的事,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豪爽,不会想什么不开心的事。
  所以林深依赖着我。
  真是段快乐的日子呢,夏末,桂花开得蓬勃,校园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站在树下,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金黄的花朵纷纷扬扬。
  花瓣雨。
  我总是开心的叫着,林深在一旁翻书,阿故看着我笑。
  晚上有星星,夏末的星星分外的远,而且亮,有风吹过,我看见风吹起林深的发,露出他的眼,那样寂寞的眼神。
  阿故轻轻的伸出手,抚过他的脸,温柔无限。
  学习很累,我看得出他们的**,却无力阻止,阿故对我说:“离,你应该明白我。”
  我忧郁的看着他,这样的感情,出现在错误的时间。
  他们相爱,很苦。
  有时候我看见他们**的亲吻,明明还是孩子,却有那样激烈的吻,林深的眼神越发的寂寞,有着深深的忧伤。
  他疲惫的说“我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生,但是我知道我需要他。”
  我们只是孩子呢,不知道要负什么样的责任,我不忍心责怪他们。
  阿故总是静静护着林深,有如空气存在。
  林深带着一枚戒指,银色,一尾银色的鱼,游过我的眼角,我看见他甜蜜的笑。
  那天他穿着暗绿的衬衫,里面一件黑色的T恤,阿故在他身边,左手的无名指上,有着同样的戒指。
  他们微笑,我无话可说。
  希望他们能永远开心,我这样的想,但不相信,那天晚上的星星,分外的寂寞。
  后来阿故买了盆花,怯怯的绿,很瘦弱的一枝花,没有生长。
  我问他:“你为什么买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悠悠的叹了口气。
  林深说:“只是很喜欢这绿,看上去快要枯死的花,却顽强的绽放绿色”
  我静静的看着那盆花,很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他们的世界,如今只容得下彼此,那样绝望而激烈的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他们尽力燃烧。
  阿故的母亲来了学校,哭着对他说:“你想要找几个女朋友我都不管,我以为离是你的朋友呢,离有什么不好的。”
  林深在一旁,麻木的听着。
  阿故的母亲有着悲哀的表情,那悲哀发自内心,她真切的望着林深,我黯然,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他是男的,所以相爱也无法在一起吗?
  有多少人能有刻骨铭心的感情,他们虽然是孩子,我已经知道,没有结局。
  那天林深答应了那个为着孩子而恳求自己的女人,她没有错,然而自己也没有错,一切都是老天作弄。
  或许他出现得太早,他们相遇,因为年轻,所以爱得分外的浓烈,连我这旁观者,都为之感动,又是因为年轻,所以他们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只好,错过。
  故事如何的继续呢,我无法想象。
  林深还是走了,没有回来,他说他要走的远远的,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阿故沉默的听着他的话,没有泪。
  他们的一生,已经完结了,一次恋爱,他们付出所有。
  那花开了,小小的一朵,雪白的花苞,顶尖一抹红,凄艳。
  林深说过,那花叫,滴血的心。
  滴血的心呵,我惨淡的笑,那两个人的感情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旁观者,所以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飞蛾扑火,那瞬间灿烂,永世不忘。
  很久很久以后,一个晚上,有同样温柔的风,我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绝爱》,晃司用着痛楚的表情问:“如果你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为他死,那个人离开了你,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阿故不知道,林深,也不知道。只是,曾经深爱过。
  终于,痛哭失声。
  ————END

  她什么都没有说

  很早以前青惠就觉得刘记明有秘密。
  刘记明是她的男朋友,相恋五年,平平淡淡的走,就这样,生日的时候记得送花,平常打打电话,还有,下雨时偶尔他会送伞。
  近来刘记明不对劲,青惠这样觉得,行事匆匆,还有,每个周末都会有的一束满天星,从上周开始已经消失。
  李青惠不觉得自己在恋爱,她渴望天雷地火,渴望能有人来燃烧她,但是他始终平淡如水,唯一的浪漫是每周的一束花。
  青惠没告诉他,其实自己比较喜欢玫瑰,要开得大朵大朵的,艳得像血的玫瑰。
  刘记明没有送过她玫瑰,一次都没有。
  那天他约她见面,在茶座,青惠叫了杯花茶,记明坐在她面前,仍然是英俊的。
  他有很好的气质,平头,穿深色西装,不抽烟。
  青惠捧着杯子,和刘记明五年感情,都快成兄弟姐妹,但还是记得初次见他时的情形,那年她已经大二,学姐拿了份材料要她交到系办。
  那天有很好的阳光,她一头撞进系办,见里面几个师兄惊讶抬头,脸哗的一下,直热到耳根处。
  后来刘记明这样形容,那天做预算做得气闷,猛然间抬头,见到个年轻学妹,头发短短眼睛大大,一张脸烧得红红的,心里不由喝声彩,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那时候的青惠,一双眼睛纯真如小鹿斑比。
  刘记明双眼露出温柔之色。
  青惠问:“你在想什么?”
  很久没有出来喝茶了,毕业后要找工作,找到工作想升职,两个人都忙,感情就这样平淡下来。
  青惠其实有预感的,所以记明在电话里面支支吾吾的时候她就说:“我们出来说清楚吧,不要这样拖下去,没意思。”
  在茶座,记明露出内疚神色,他说:“浪费了你那么长时间。”
  “我也不是不快乐的。”青惠拍拍他的手说:“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那天天气很好,记明却失约,青惠也不恼,单个人去逛商厦,隔着玻璃门她看见记明笑得很温柔,也没急着出去见他,因为他身边有人。
  一个男孩,二十一二,很跳脱,穿着白色T恤,笑起来一脸阳光的,青惠的脸松了下来,会是记明的朋友吗?
  慢着,才想出去,青惠见那男孩挽着他的手,动作表情,分明不象朋友,他有点生气,抬腿就走,记明追上去,低声哄着他。
  隔着道玻璃门,青惠冷眼看各种桥段上马,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一切。
  为什么最近记明总是心不在焉,为什么他总是言辞闪烁,一切事情有了解释。
  青惠痛彻心扉。
  一口浊气涌上,我李青惠输给个男人,仿佛让人打了拳,她眼冒金星,更多的却是不甘心,输给个男人,天大笑话。
  记明却是快乐而痛苦着,原来有个美丽的女朋友,可以预料的大好前途,如今抵不过那个他一个笑脸,那样灿烂的一张脸。
  他令他快乐。
  所以记明绝望的需要他,不管他是男是女。
  找青惠摊牌,那天青惠看见了他,记明同样的看见了青惠,心里不是不害怕的,没有做好准备要让这恋情暴光,记明要工作,他还想学习。
  他怕青惠玉石俱焚,她一直是个刚烈的女孩,那天她的表情可怕。
  现在的记明松了一口气,青惠继续说:“是我们不合适,所以我们分开吧。”
  那天想过很多方法,去威胁记明,把事情捅出去,他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是众人的指点也够他受的了,那又能怎么样呢,离开的人是不会在回来了。
  青惠一时间想得明白,放过他,其实也是放了自己,何苦逼人太甚。
  看记明的神色渐渐放松,她的心不由温柔的一动。
  原来也有过那么快乐的日子呢,青惠想起以前,校园里有许多木棉,开起花来一团团像火,记明在木棉下唱歌:“红红的花开满了木棉道。”
  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他是他,我是我。
  青惠站起来说:“啊,我约了人呢,就这样吧。”
  她洒脱的眨眨眼“你那个朋友,很帅气,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呢。”
  刘记明感激的望着她。
  事情就这样结束。
  她知道他的秘密,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为此,刘记明余生感激李青惠。
  ——END

  活着

  杜宇决定复读的那一天,台风袭击了他所在的那个沿海的小城市。
  风刮得很凶,却没有下雨。
  乔很认真的说:“我会等你的”
  杜宇就笑了,在他的房间里,第一次吻了乔。
  那天风很大,乔穿着烟灰色的大裙子,荷叶边,绣着大朵大朵的花,吻她的时候,她的嘴唇冰凉,身体却是炽热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雨却始终没有下。
  日子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杜宇走进班级时,不意外的,收到了诸多同学关爱的眼神,毕竟,考了七百多分的他,再来读高四,简直是匪夷所思。所以当老师请他自己挑个座位时,同学并没有不服气的感觉,人家是七百多分啊,这样,算是奠定了杜宇在这班上特殊的地位。
  杜宇认识了林深。
  一个唯一不问他为什么复读的人。
  林深很安静,清秀的脸,戴着黑框的眼镜,笑起来,左狭一个小小的酒窝,整天听着一首歌。
  ——活着,没有任何幸福。活着,在世界上拖着痛苦的自我。哭了,夜还是彩色的。死了,世界还是活着。被爱的人,记得只是挫折。而痛哪,是不能被原谅的。
  林深说“人,不能原谅的,只有自己。”
  学习很苦,乔不停的寄信过来,淡紫的信封飘逸的字迹,信的开头总是淡淡的“最近怎样,天气已经转凉了,记得穿衣服。”
  乔说大学的生活并不象想象中美好,校园中的那许多法国梧桐,原来也只是普通的树,当初的憧憬,和现实好象对不上号,或许,你的决定才是对的。
  杜宇看完信时,数学卷子分了下来。很漂亮的分数,老师的眼睛很亮,杜宇毕竟是杜宇,什么时候都是第一的。
  而林深的分数却不那么好看,讲评卷子时,他在卷子下压了一本书,尼采的《论悲剧的诞生》,杜宇的脸很冷“你究竟是要读书还是看书?”
  林深却笑了:“我们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读书吗?就算进了大学又能怎样?大学不过是另一个骗人的地方。”
  杜宇沉默了。
  学校附近有许多网吧,杜宇最喜欢的是一家叫情网的,机子不错,通宵才八块,还送一包泡面做消夜。杜宇总和同学一班人杀去联机打红警,昏天暗地的混战了一番后,就在劣质泡面的香气中沉沉睡着。
  杜宇不是很喜欢红警,星际还马马乎乎,不过操起雷神之锤常把小游K得哭爹叫娘,这时,小游总会说:“干,了不起我们单挑KOF”小游玩起拳皇,一个八神可以KO杜宇三个。
  林深是不玩游戏的,实在掰不过大家,他也只玩RPG,可惜他技术实在不行,玩了几次仙剑都在迷宫中转啊转的,出不来。可他怎么都不看攻略,所以只好绵绵无期的将仙剑进行到底。
  玩游戏时,林深的脸甚至是严肃的,杜宇总是忍不住问:“只是游戏而已,用得着吗?”
  林深笑着回答,游戏是另一个人生。
  其实大家都觉的林深很怪,说起话来好象总是很诡异,动不动人生啊活着啊大道理一堆,所以不是和喜欢和他在一起,毕竟高四很沉闷,再和一个沉闷的人讨论人生的话,不如死了算了。
  杜宇却不觉得,他认为林深是真的在想这些话,他问别人的同时也不停的问自己,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让林深对这个严肃的问题感兴趣,但在林深问他时,他从来没有嬉皮笑脸的。
  对此,林深很感动。
  但在又分了30张卷子后,连杜宇都忍不住了,痛骂了声“KAO,过的是什么千疮百孔的日子。”
  林深笑了起来,一张脸灿烂的不容逼视,一时间,杜宇呆住了
  故事的开始,实在是太简单了。杜宇在那个笑容里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成长。
  林深很平静,数学课,英语课,几乎所有的课他都在看书。一本本的,光明正大的放在桌子上。
  老师没有说什么,因为林深毕竟属于那种自生自灭的学生,安静,不出挑,成绩不好不坏,让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或许他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成为杜宇的同桌,而且是好朋友。至少表面上如此。
  乔仍是不停的写信过来,杜宇在拆信时漫不经心,他知道他的心已经不会为乔而热烈的跳动,现在只有林深,只有林深啊!他总是偷偷的看着林深,看他淡漠疏离的眼,在面对书时,跳跃着灿烂的光,他苍白的皮肤,漆黑的发,俏皮的小酒窝,都令杜宇的心,温柔的呼吸着,杜宇听到自己的心每跳一次,都在轻轻的说“林深啊林深”
  这是乔无法给他的,乔使他心情平稳,但又显得平淡若水。和乔在一起,没有任何悬念。
  林深却不一样。
  狮子座流星雨的那天,很多同学上了山,搬了几箱啤酒,带走几乎所有的毛毯,临走前小游笑嘻嘻的说:“杜宇啊,真的不去啊,我们可是要开个大PARTY,明天你会后悔的。”
  杜宇摇了摇头,林深说他不想去,在天台也能看见流星雨的。
  很晚的时候,流星雨才来,天台上没有人,安静的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深黑的天空中一次次划过银色的流星,林深喝了很多酒,空瓶子堆在他身边,他语无伦次的说:“你留下来的时候,我很高兴。”
  杜宇轻轻的笑了:“你喝醉了。”
  “我没有”林深说的很大声。
  “只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爸爸不要我,妈妈也不要我,连唯也离开我,还好有你。”
  林深不停的说话,在语言中,杜宇明白了这个瘦弱的孩子有着一段并不美好的童年,他心疼的想着幼小的林深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看着寂寥的天空,想着林深不停唱的那首歌“哭了,夜还是彩色的。死了,世界还是活着。被爱的人,记得只是挫折。而痛哪,是不能被原谅的。痛会一点点一件件吃掉想念,想念有一天有一夜你会出现。觉悟的,再深刻,再多残忍。就算我的,我还活着。你是看不到听不到存在身边,等到咬住了遥远的一点牵连。真心人,爱过了,就会懂得心死了还要活着的坎坷。”
  林深说“给我一个活着的理由。”
  他不停的说。给我一个理由。
  “我”
  星空下,杜宇长叹。
  我要如何才能放开你呢。
  时间过得飞快,放了寒假,很短,才十一天,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十,林深说,怎么短的假他就不回去了,反正家里也没有人,一个人的话,在哪还不一样,语调很是苍凉。
  林深的父母仍在国外,只是一笔分外大的汇款表达了春节的喜庆以及他们对儿子的关心之情,林深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很是想笑,于是银行空荡荡的大厅中,一遍遍的回荡着他尖锐的笑声。
  杜宇赶在两个经警向他们走来之前,把林深拉出了银行的大门。
  街上很热闹,年三十了,林深呆呆站着,分外的寂寞。
  夕阳一点点的坠下。
  灯一盏盏的亮起。
  人一个个的减少。
  杜宇静静看着他,心温柔而酸楚的痛了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中,淡淡的痛蔓延开,这是这颗心第一次感到痛楚的滋味,也只能这样了,不让他知道,在一旁,安静的守护着他,杜宇对自己说,我真的完了。
  寒假的聚会特别的多,杜宇一一的回绝掉了,理由是要努力学习,专心学业,无暇玩乐,说这话时,他忙着和林深双打泡泡龙,电话那边的老同学很是感动说杜宇啊,你这么认真一定会考好的,连以前的班主任都打电话来,语重心长的教育“努力学习是对的,但也要劳逸结合啊,别把身体给熬坏了。”估计是那个老朋友一时间太感动,就把杜宇的光辉事迹给宣传出去了。
  放下电话,林深狂笑,因为杜宇在忙着脸红的时候,林深终于扳回一局,回到电脑前的杜宇看着自己那条泡泡龙惨叫着晕倒。脸色青青紫紫的,他看着笑得喘不过气的林深,狠狠的说“不行,再来一局。”
  “愿赌服输啊,做人要有风度”林深也语重心长。
  “KAO”
  杜宇假笑“哦,风度啊,是谁输了以后把存档都删了的。”
  林深理直气壮“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来着?”
  寒假这段时间,林深就住在杜宇家里,他很开心,终于不是一个人过春节了,以往有去亲戚家,招呼的是很热情,总觉得那热情中透着一份假。而杜宇的家,令他很安心。
  乔回来了。
  乔穿着灰色的长风衣,头发留得更长,漆黑柔软的象海中的水藻。只是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忧郁。
  乔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
  她见到林深时很客气,但有时候,客气已经表达了一种冷淡。
  乔说:“你是认真的。”
  杜宇沉默了。
  乔静静的看着他,终于,转过身,走了。背挺得很直,她永远是骄傲的。
  “你为什么不追?”林深问杜宇笑了,那笑容很苦涩。
  林深在他桌子上看见一本书,金庸的《白马啸西风》李文秀在里面幽幽的说“那些都是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
  再上课时,同学们都很紧张,第二轮的复习连老师都带着火气,林深在外头租了房子,一个房间,杜宇也搬了进去。房间很小,租金却贵得烫手。
  林深很是无所谓,他的钱,够他花到下辈子有余,一对不负责任又会挣钱的父母,给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杜宇的成绩越发的好,一模的分数破了记录,同学们看他的眼光中有着纯然的佩服,一个太强的人对自己是没有威胁性的,林深的成绩还是不好不坏,他常常看着自己的分数叹息“鸡肋,鸡肋。”
  天开始热了起来。
  很闷,栀子花的香气浮在空中,隐隐约约。
  仿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林深总是这样感觉。
  在一个闷热的夜晚中,林深证实了他的感觉,杜宇吻了他,黑暗中,那唇炽热,他听见杜宇一遍遍说着“我爱你”
  恶心。
  林深张开了眼,一字一句的说“你让我恶心。”
  杜宇很平静。有的只是绝望后的冷燃。
  乔再次回来,她说:“他是爱你的”在甜品屋强劲的冷气中,乔的嘴唇颤抖。
  林深很冷淡,对他而言,杜宇是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无法将杜宇和自己的爱人联系起来。归根到底,林深也只是个脆弱的孩子,他要友情,杜宇却给个他爱情。
  无法接受的并不是因为杜宇是男的,若是为了这种理由拒绝杜宇的话,林深也就不值得杜宇去爱了,他只是茫然,在赋予杜宇绝对的信任时,他认为这已经足够,杜宇却背叛了他的信任。
  杜宇说:“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太沉重了,林深实际上不相信爱情,一个错误的例子使他在未来很久的岁月里无法相信爱情。他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杜宇。在这一年里,杜宇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只是,这告白来得太早。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注定是一场遗憾。
  在错误的时间里,杜宇爱上林深,所以注定悲剧。
  林深消失了,他说他要想一想。
  极其平静的度过了三天,七月的太阳很烤,杜宇的心却是一片澄明。出了考场,乔很紧张,杜宇笑了笑,说:“走吧。”
  林深始终没有出现,他放弃了考试。
  之后的一个多月,杜宇没有出门,同学们找他出去玩时杜宇总是说太累,没有心情。他不停的打着仙剑,坐在电脑前,看着李逍遥和赵灵儿一次次相遇,然后相爱,最后分开。杜宇没有用修改器,每次看到赵灵儿在李逍遥怀里死去时,在风扇轰窿窿的响声,他的心,缓缓的,缓缓的,痛了起来。
  还是没有下雨,七月的天闷得让人想哭。
  哭了,夜还是彩色的。死了,世界还是活着。被爱的人,记得只是挫折。而痛哪,是不能被原谅的。痛会一点点一件件吃掉想念,想念有一天有一夜你会出现。觉悟的,再深刻,再多残忍。就算我的,我还活着。你是看不到听不到存在身边,等到咬住了遥远的一点牵连。真心人,爱过了,就会懂得心死了还要活着的坎坷。
  终于明白了这首歌,但是心已经百孔千疮。
  放榜的时候乔笑着说恭喜,杜宇没有很兴奋,渴望以久的事得以实现后,有的居然只是莫名的空虚,仿佛心里破了个大洞,汩汩的流出一种自己所珍惜的东西。
  林深打了个电话。线路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他的声音清晰而遥远,他说他在西藏,不会再回来了,西藏的天空很蓝,让他觉得平静,或许他会去云南,但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凑和着过吧。十九岁的声音有着九十岁的淡然。
  放下电话时杜宇明白,林深是彻底的,走出他的生命。
  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雨,终于下了起来,先是一点点,渐渐的大了起来,城市在这倾盆的雨面前颤抖着。天和地都笼罩在汪洋中。
  大雨中,杜宇痛痛快快的哭了。

  无限**

  大二一年我过得相当的堕落,这由我的成绩单就可以看出来。
  开学的时候我先过去了两天,骆驼还有山贼还有猴子都还没有到,我就先找了张看起来干净点的床铺睡了下来。
  去补考的时候那个漂亮辅导员特深沉的告诉我“伟兵啊,你要对得起你的父母。”
  那辅导员是学校刚出来的雏儿,先前那个西装领带的老头已经升了上去,现在在办公厅里坐着,换了个人过来,个子小小的,笑起来特甜。年纪轻轻的,脸皮也薄,冲她笑了笑,她居然脸红了起来,嘿嘿。
  跑去交补考费,妈的,一科要二十大洋,居然碰到另个宿舍的小黑,他见我过来,抬头说:“你也来了?”
  我说哥们居然碰到你,瞧你读书读得快吐血的样子,也来补考?
  他的脸腾一下红了,嗫嚅道是啊是啊,就一科。
  那样子有点像蛤蟆,蛤蟆是个人,一个和我很熟的人。
  然后三三两两来了些面熟的兄弟,校门口网吧经常见到的,打CS的高手,还有几个是一块儿玩星际的,他们泰然自若左顾右盼,然后互相交流起来说“今天是谁监考啊?”
  “理他的,等下你做完了,抄一份给我。”
  “没关系,兄弟叫人在外面等着呢。”
  考的时候有人传答案给我,潦草的抄上去,两监考老师,一个在抽烟一个在发呆,我出门,走的时候却看到小黑坐在角落里,神色凝重的对着卷子,没由来心一软,我把那张纸团成团,扔到他桌子上。
  过了两天,同宿舍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已经是晚上,他们推门进来狂呼一声,好多的灰尘。
  我是先来两天,但是没有打扫房间,就挂了蚊帐还有铺了席子,他们来的时候我正在撕箱子的封条。
  那胶布封得严,拿出一把蝴蝶刀,一刀划下去,我搬出一台显示器,他们说你总算把机子搬来了我说是啊是啊,放家里浪费,好歹学校有校网不享受下岂不是暴殄天物。
  宿舍那几头奸笑起来说正好,刚搞到几片好片子,你看不看?
  不就是毛片,大热天看这,你累不累啊。
  山贼说怎么会累,放松放松拉。
  我撕开一包烟,哗一下躺在床上说,也行,你们装吧,装完了叫我起来看,爷爷的,累死人了。
  骆驼问:“蛤蟆回来了吗?”
  我躺着,嘴里叼着烟,骆驼很轻的问:“他回来了没?”
  我说他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说话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想起他的脸,那张瘦瘦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结果一觉睡到第二天,午饭的时候我起来刷牙,上海的夏天很热的,那种热并不是透爽的,让你痛痛快快出一身汗的那种,而是闷,像是把你扔一锅里,然后盖上锅盖死命蒸的那种。
  昨天晚上蛤蟆还是回来了,没有带什么东西,我也没过去,山贼他们说蛤蟆更瘦了,我说是吗?然后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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