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本刻本均无。
做月要做十五月,做chūn要做四时chūn。做雨要做连绵雨,
做人莫做无情人。
案,抄本刻本均无。
见郎消瘦可人怜,劝郎莫贪欢喜缘,花房胡蝶抱花睡,
可能安睡到明年。
案,手写本“可能”原作“看他”,后改,抄本作“如何”。刻本无。
自剪青丝打作条,送郎亲手将纸包,如果郎心止不住,
请看结发不开jiāo。
案,“送郎亲手”抄本刻本均作“亲手送郎”,“请看”均作“看侬”。
人人曾做少年来,记得郎心那一时,今日郎年不翻少,
却夸年少好花枝。
案,却夸年少抄本作却夸新样。刻本无。
人道风chuī花落地,侬要风chuī花上枝,亲将huáng蜡粘花去,
到老终无花落时。
案,抄本有,刻本无。
第一香橼第二莲,第三槟榔个个圆,第四芙蓉并枣子,
有缘先要得郎怜。
案,并刻本作五,“有缘先要”作“送郎都要”。抄本无。其后有题记云:
十五国风妙绝古今,正以妇人女子矢口而成,使学士大夫操笔为之,
反不能尔,以人籁易为,天籁难学也。余离家日久,乡音渐忘,辑录此
歌谣往往搜索枯肠,半日不成一字,因念彼冈头溪尾,肩挑一担,竟日
往复,歌声不歇者,何其才之大也。
钱塘梁应来孝廉作《秋雨庵随笔》录粤歌十数篇,如“月子弯弯照
九州”等篇皆哀感顽艳,绝妙好词,中有“四更jī啼郎过广”一语,可
知即为吾乡山歌。然山歌每以方言设喻,或以作韵,苟不谙土俗,即不
知其妙,笔之于书殊不易耳。
往在京师,钟遇宾师见语,有土娼名“满绒遮”,与千总谢某昵好,
中秋节至其家,则既有密约,意不在客,因戏谓汝能为歌,吾辈即去不
复嬲。遂应声曰:“八月十五看月华,月华照见侬两家,(原注,以土
音读作纱字第二音),满绒遮,谢副爷。”乃大笑而去。此歌虽阳chūn二
三月不及也。
又有乞儿歌,沿门拍板,为兴宁人所独擅场。仆记一歌曰,“一天
只有十二时,一时只走两三间,一间只讨一文钱,苍天苍天真可怜。”
悲壮苍凉,仆破费青蚨百文,并软慰之,故能记也。
仆今创为此体,他日当约陈雁皋、钟子华、陈再芗、温慕柳、梁诗
五分司辑录,我晓岑最工此体,当奉为总裁,汇录成编,当远在《粤讴》
上也。
huáng君与晓岑书中有云:“惟出门愈远,离家愈久,而惓恋故土之意乃愈深。
记阁下所作《枌榆碎事序》有云,吾粤人也,搜辑文献,叙述风土,不敢以
让人。弟年来亦怀此志。”其欲作《客话献征录》,有记录方言之意,写《山
歌》则即搜集歌谣也。此是诗人外的别一面目,不佞对之乃颇感到亲切,盖
出于个人的兴趣与倾向,在大众看来或未必以为然耳。我所佩服的是huáng公度
其人,并不限于诗,因此觉得他的著作都值得注意,应当表章,集外诗该收
集,文集该刻布,即《日本杂事诗》亦可依据其定本重印,国内不乏文化研
究的机关与学者,责任自有所在,我们外行只能贡献意见,希望一千条中或
有一个得中而已。
顺便说到《日本杂事诗》的板本,根据huáng君所说,计有下列这几种:
一,同文馆集珍本,光绪五年己卯。
二,香港《循环报》馆巾箱本,同六年庚辰。
三,日本凤文书局巾箱本,未详。
四,中华印务局本。
五、六,日本东西京书肆本,均未详。
七,梧州自刊本,光绪十一年乙酉木刻。
八,长沙翻本,未详。九,长沙自刊定本,光绪二十四年戊戌木刻。
以上一二七九各种寒斋均有,又有一种系翻印同文馆本,题字及铅字全
是一样,唯每半页较少一行,又夹行小注排列小异,疑即是中华印务局本。
尤《年谱》称“后上海游艺图书馆等又有活字本”,惜均未能详,huáng君似亦
不曾见到,或者是在戊戌作跋后的事乎。香港巾箱本当即是天南遁窟印本。
钱《年谱》在光绪五年项下云:
“夏,先生《日本杂事诗》出板。”小注云:“为京师译署官板,明年
王韬以活字板排印于上海,为作序。”据王韬在光绪六年所撰序中云:
“因请于公度,即以余处活字板排印。”又《弢园尺牍续编》卷一《与
huáng公度参赞》书中云:
“自念遁迹天南,倏逾二十载,首丘之思,靡日或忘。”时为辛巳,即
光绪七年。可知所谓“余处”当在香港,而活字板与集珍亦本是一物,不过
译署官板用二号铅字,遁窟本用四号耳。以言本文,则遁窟本似较差,注文
多删改处,未免谬妄。自刻本皆木刻,最有价值,乙酉本有自序一篇,戊戌
本有新自序及跋各一篇,都是重要的文献。《杂事诗》原本上卷七十三首,
下卷八十一首,共百五十四首,今查戊戌定本上卷删二增八,下卷删七增四
十七,计共有诗二百首。跋中自己声明道:
“此乃定稿,有续刻者当依此为据,其他皆拉杂摧烧之可也。”至其改
订的意思则自序中说得很明白,去年三月中我曾写一篇小文介绍,登在《逸
经》上,现在收入文集《风雨谈》中,不复赘。这里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便是这定本《杂事诗》虽然是“光绪二十四年长沙富文堂重刊”,(此字及
书面皆是徐仁铸所写),其改订的时候却还在八年前,说明这经过的自序系
作于“光绪十六年七月”,——与他作《人境庐诗草》自序在一个年头里,
这是多么有意义的偶然的事。我们虽然不必像吴雨僧君对于诗草自序的那么
赞叹,但也觉得这三篇序跋在要给huáng君做年谱的人是有益的参考资料。话又
说了回来,中国应做的文化研究事业实在太多,都需要切实的资本与才力,
关于huáng公度的著作之研究亦即其一,但是前途未免茫茫然,因为假如这些事
情略为弄得有点头绪,我们外行人也就早可安分守己,不必多白费气力来说
这些闲话了。
(民国二十六年二月四日,在北平)
[附记]去年秋天听说有我国驻日本大使馆的职员在席上大言《日本国
志》非huáng公度所作,乃是姚栋的原著云。日本友人闻之骇怪,来问姚栋其人
的事迹,不佞愧无以对。假如所说是姚文栋,那么我略为知道一点,因为我
有他的一部《日本地理兵要》,但可以断定他是写不出《日本国志》那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