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330)

2019-03-10  作者|标签:周作人

  土及衣食住的地方,或者有人觉得繁琐,这小毛病当然也可以说是有的,但

  于知人论世上面大概亦不无用处。我常想假如有人做杜少陵或是陆放翁的新

  传,不知他能否在这些方面有同样的叙述,使我们知道唐宋人日常的起居饮

  食,可以推想我们诗人家居的情状,在我是觉得这非常可以感谢的。所有这

  种问题都是原著者的事,于我无gān。我的工作是在本文以外,即是附录中的

  那些萨波的原诗译文,一一校对海恩斯本的原文,用了学究的态度抄录出来,

  只是粗拙的达旨,成绩不好,但在我却是十分想用力的。既无诗形,也少诗

  味,未必值得读,但是介绍在《诗经》时代的女诗人的诗到中国来,这件事

  总是值得做的。古典文学即是世界文学遗产的一部分,我们中国应当也取得

  一份,只是担负的力气太小,所以也分到得太少罢了。

  一九四九年八月二日,在上海。

  □1951年刊“上海”版《希腊女诗人萨波》,署名周遐寿

  □未收入自编文集

  希腊女诗人萨波例言

  一、本书介绍古代希腊女诗人萨波,以诗为主,以生活为副。但在实际

  上,因为诗不好译,又遗文散逸,所存多是断简残篇,难成卷帙,所以夹杂

  在生活中间,长短共八十节,诗集中重要的差不多都收罗在内了。

  一、本文六篇,均取自英国韦格耳(ArthurWeigall)著《萨波传》中,

  全书太繁冗,故其馀未译出。有可补充的材料,收入各篇后附录甲中。文中

  所录萨波的诗,另照诗集原文校译,列为附录乙,此系原诗真面目,可资参

  考处当不少。

  一、《关于萨波》一文系编者所写,将其生活简要的叙述一下,对于几

  个问题亦稍加研究,附于卷端。

  一、人地名译音务期正确,以两国对音为原则,即是说勉力以中国字去

  表现希腊语音,不用第三国读法。古希腊文已是死言语,究竟古人如何发音,

  至今已不可知,(现代希腊人虽然仍用旧字母,已经读得很特别了,如

  b字

  读作

  V之类,)但欧洲学者大抵有一假定读法,今悉从之。所谓第三国读法,

  即用了英美人的读法去读以罗马人拼法所拼的字,如尼开(Nik

  é)拼作

  Nice,

  便读为“奈西”,(不是“奈司”已是很好了),基耳开(Kirk

  é)拼作

  Circ

  é

  读为“首西”,即亚柏罗地德亦读作“亚孚罗大替”了。古典的专名经罗马

  人拼写,沿用至今,容易误读,准名从主人之例,都应一一改正才对。

  一、对音原拟各音规定一定的汉字,但难以实现,因为往往有音无字,

  不能不迁就用近似的替代,又如

  l、r音,中国字无法区别,也只能混写作一

  个字了。

  一、人地名中国早有译音者,今多仍之,不加改译,如雅典、荷马、梭

  格拉底、柏拉图、亚列士多德之类,但哥林多、以弗所、昔昔利等,今亦改

  为科林朵恩、厄贝索思、西基利亚了。

  一、萨波用故乡方言自称泼萨巴(Psappha),今依通称为萨波(Spphō),

  此处萨字读入声更为正确。最初介绍她的名字到中国来的实是梁任公,他在

  所办的《新小说》上,大概是《新中国未来记》吧,引有英国拜轮的《哀希

  腊歌》,依据日本语译音,有“萨芷波歌声高”之语,算起来已是距今四十

  多年前的事了。

  □1951年刊“上海”版《希腊女诗人萨波》,署名周遐寿

  □未收入自编文集

  乌克兰民间故事序言*

  我们谈乌克兰民间故事,不能不从果戈理(N.V.Gogol)说起,因为乌克

  兰是他的故乡,他自己是一个哥萨克人,他最能理解并尊重乌克兰的歌谣与

  故事的价值。他的大著《死魂灵》是成于晚年,但是他的早年著作也并不是

  不重要,他在那里便给他故乡的历史与人与地做了很大的纪念。

  乌克兰亦称小俄罗斯,或南俄罗斯,是一个大草原,大家知道它是苏联

  的谷仓,但是这也就规定了它的历史和人民的性格。这是一个平原,所以是

  四通八达的,北边是大俄罗斯,西边是波兰,南边是克里米亚,东边是北高

  加索,这两面都是鞑靼族,波兰是天主教国民,在希腊正教的信徒看来也是

  外道。在十三世纪上半,成吉思汗的儿子拔都侵入俄国,夺取了乌克兰首府

  基辅,后来在伏尔加河畔建设了钦察汗国起来。十四世纪中,白俄罗斯的该

  地明王解放了南俄一带,乌克兰逐渐统一,哥萨克人也从此出现了。据说这

  里民族成分很是复杂,有的是波兰的亡命,有的是从鞑靼和土耳其来的,逃

  亡出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能够吃苦冒险,这边也让自由加入,就

  只有一个条件,必须信仰希腊正教。这些人便叫作哥萨克,有人说这字源出

  于土耳其语,但未知其详。

  果戈理曾经想写过一部六册的乌克兰史,没有写成,但在引论上有云:

  在三个敌对的民族遇着的地方是以人骨作肥料,人血来浇灌的。一次鞑靼族的侵入

  就毁坏了种地人的整个工作,草地与稻田被马蹄踏坏,或被火烧掉了,房屋拆成白地,住

  民逃散,或是和牛羊一起被赶出去当俘虏。这是一个恐怖的地方,因此那里只能造成一种

  能战的人民,结合坚固,qiáng悍凶猛,他们的整个生存就是专为战争,训练了去作战的。他

  们的目标当然是保护乡土,但又一目的乃是抵抗外道,因此他们的时代与情形仿佛与西欧

  的十字军武士有点相像。但是如果戈理所说,这却是并不相同的:

  他们并没有罗马公教(即天主教)骑士的那种严峻,他们并不立什么誓愿,或是斋

  戒,他们对于自己不加什么限制,或克制情欲,却只是像他们所住地方特聂伯耳河中的岩

  石似的屹立不屈,在他们狂bào的酒宴快乐的中间把全个世界都忘记了,有些亲密的结社,

  像在qiáng盗集团所有的一样的东西,联结他们在一起。他们一切都是共有:酒,食,住所。

  一个永久的恐惧,永久的危险,引起他们对于生的轻视。哥萨克对于一斗的好酒比他自己

  的死生更是关心。这个边界上的公民,只看他着了半鞑靼半波兰的服装,这多么显明地标

  示出边区的jīng神,——亚洲式的骑在马上跑着,一会儿没在深草里了,一会儿像老虎从埋

  伏地出来似的那么快地跳了起来,或者忽然从河和池塘里钻出来,都带着污泥,对于鞑靼

  人是一个恐怖的影象。

  这些武士守护着那草原,阻住亚洲的外道民族,不让侵入欧洲,一面也把社

  会建设起来,据说在十六世纪初头村镇生活已经很整齐了。因为是边界地区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30/362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