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卿姽婳+番外 作者:森书墨【完结】(9)

2019-02-19  作者|标签:森书墨 前世今生

  理晋四年秋初 风瑟瑟 元城南门码头

  秦尧没带多少行李,只是拎了自己的茶具箱和几件衣裳。杨安定的船是艘规格较小的,位置也在码头较偏僻的地方。秦尧没有先上船,只是站在船头偏左的地方垂眸盯着泛起点点波澜的江水,她的身上,是那件白色的绣梅儒袍,腰间束着一条旧布带。这是秦尧与淡初见时的那身装束,也是秦尧沏茶时最爱着的衣裳了。时光荏苒,一晃近五年,但是那些日子的时光却仍然历历似是鲜活在眼前......

  时间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但秦尧想淡是找不到的了,她是个笨蛋啊!也许她回楚家是订婚,也许她从来只是把自己当朋友......秦尧心中思绪各种纠缠一点点使她的心冰凉下去,她的眼色似乎有些黯淡。

  还是走的好,一了百了,斩断那些前......

  “尧尧——”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在身后响起。

  秦尧甩了甩头,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如梦如幻,秦尧终是还存了一点希望,回眸望去,而那个耀眼的身影忽然“啊”了一声,竟然跪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终复携手

  我终于面对面地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码头上秋风瑟瑟,风沙迷眼,但我的眼却远远地就圈紧了那个身影。

  尧尧,她果然在。

  “尧尧——”我大声喊道,这一声似乎将我最后的力气也吞噬了走。

  我已记不清具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没见到她了,也记不得今天到底跑了多少地方,费了多少周折。

  秦尧......她大概听到了我的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但脚步却迅速往船甲板上缩了两步。

  我知道,如果这一次我不能抓住她,那她的所有美好大概都会离我而去。我拔腿就追,无奈两腿再也不肯助我稍许力量,一阵骤然抽痛,使我腿一软,便摔了下去。

  “尧尧。”我又叫了一声,但是那声音已经无法穿透人群的喧嚣了。

  我感觉我被困在了无法逾越的高山中,永远也接触不到山那边自己最钟爱的景色了。人群渐渐密集起来,终于将秦尧的身影都完全埋没了。无助,笼罩了我内心、躯体的每一寸。

  这时,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箱子,而握着箱子提手的那只手......

  我迅速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那只手,我绝对不能让手的主人再跑了。

  当淡的手久违地包裹住自己的手时,秦尧终于有勇气直视淡了。

  淡瘦了。

  秦尧有点心疼。

  其实她自己束着的衣带不也是长出了一截吗?

  淡死死地握着秦尧的手在那儿喃喃:“尧尧,不要走了,不要走。”

  秦尧看着她,不由得笑了,一如当年。

  很一会儿,秦尧答道:“船都开走了,我是走不了了。”

  “那就好。”淡撑地站了起来,秦尧也慢慢起立,只是两个人的手并没有松开。

  万俟淡望着秦尧的眸子望了良久,然后忽然紧紧地抱住了秦尧,在她耳边说:“尧尧,嫁给我,我们回去就筹办成婚的事宜。”

  “淡,”秦尧轻轻唤她的名字,然后叹了口气,

  “我,秦尧,愿陪万俟淡度过余生,从少年白衣,直到不存一息。”

  “誓与卿同。”

  “铮——”

  “蔺昭,墙上挂的星噬的弦什么时候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结局就算成番外好了

  ☆、番外一 江船暖醉

  番外(二)

  坐在舷窗边的淡显得容光焕发,尽管,她自从新婚燕尔后一直容光焕发。

  这是一艘小画舫,淡租下它以和秦尧游船,以及一路再往南,去晴京附近的暮云山郊游。

  选择去晴京远郊度过新婚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是有很多值得信服的原因的——比如顺道和秦尧去一趟新落成的郾城侯府见没法在婚宴那天从皇城赶过来的郾城侯,哦,关于这一点,实在是淡留给他十天时间太仓促;再比如要去见见昭昭和嬴世堇,差不多到的时候朝廷也该放假了,一起去暮云山玩......对了,玩,这才是淡有生以来给出最周密的出行计划的最重要的原因。

  “尧尧,尧尧。”淡忽然趴在舷窗边叫了起来。

  秦尧刚用完一盏茶,正在倒第二盏,听到淡的声音,便轻轻放下了茶壶,拎着长长的衣摆站起身,然后从茶案后绕出来走到淡身边:“怎么了?”

  淡伸出手,用食指顶在窗上,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尧尧,那儿有一对鸟呢。”

  的确是。秦尧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江南气候此时还不算太寒,江面上一只嘴红色,脚橙黄色,羽色鲜艳而华丽,头具艳丽的冠羽,眼后有宽阔的白色眉纹,翅上有一对栗黄色扇状直立羽,像帆一样立于后背,另一只嘴黑色,脚橙黄色,头和整个上体灰褐色,眼周白色,其后连一细的白色眉纹,十分显眼。

  “那是鸳鸯。”秦尧轻声慢语,“鸳鸯于飞,毕......"

  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秦尧似乎是觉得说这个总有一些破坏这对鸳鸯爱情的意思。

  “我知道这句话哦,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好像是哪个很久远很久远的人作的诗句。”

  “嗯。”秦尧无奈地应了一声。

  淡一边盯着鸳鸯又看了一会儿,一边将手伸进了怀中,然后右手握拳站了起来:“尧尧,我捉了一对鸳鸯哦。”她骤然摊开手掌,一对羊脂鸳鸯玉佩赫然呈现在秦尧眼前。

  “尧尧。”淡似乎很喜欢叫秦尧的名字,顿了很久,她又说道,“让我替你带上。”

  秦尧点了点头。

  万俟淡紧张地捏着系着玉佩的红线,将它送进秦尧的颈间。欣赏着白皙的肌肤配上脂白色的玉质,淡笑意浮上脸颊,眉间的得意无需赘述。

  “那么,淡,是不是该让我帮你带了呢?”

  “啊?是......唔,不是,那个......”淡盯着手中攥紧的另一块玉佩,竟然语无伦次了起来。

  秦尧悠悠地把住了淡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出两指从淡的指缝间抓住红线,扯了出来,玉佩很滑,以至于淡一不留神,玉佩便滑出了淡的手。

  秦尧做出了和淡之前一般无二的动作。

  “尧尧......”淡皱了皱眉,却露出了与她平时不符的一丝狡黠,“我们也会像鸳鸯一样总是出双入对、不离不弃的是吧。”

  “嗯。”秦尧笑着摸了摸颈间的玉佩,又望向窗外,江水向东,那对鸳鸯依旧依偎着游向南。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愿是共渡

  嬴世堇和姬蔺昭婚后第一年七夕乞巧。

  府中女眷出出进进忙着摆长案、备贡品。姬蔺昭窝在房中,并不外出一步,仿佛乞巧这件事与她丝毫没有干系。她在书桌前踱步,手中捏着一张白纸,似是信纸。

  夜色已然降临,外面的灯火星星点点,声音也喧哗了起来。姬蔺昭嗤笑了一声,对这种求神拜佛的事情独是了无好感。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人推了开:“蔺昭,不出去吗?”

  是嬴世堇。

  姬蔺昭有点意料之中,但她打定主意不出去。

  于是她转过身,刚要说什么,却发现堇两颊绯红,脸上的笑容似乎昭示着她对这种传统习俗浓厚的兴趣:“嗯......。”开口竟是踌躇,方才打定的念头似乎一下子灰飞烟灭了。

  “出来吧。”嬴世堇伸出了手。

  姬蔺昭愣了半晌,终究还是应了。

  外面的确很热闹,总督府的女眷相当多,但姬蔺昭和她们大都不熟,只是随着嬴世堇在不前不后的地方驻足,学着她们的模样罢了。

  好累,姬蔺昭这么想,家里从来没搞过这样麻烦的活动,连祭祖都没有。

  然而嬴世堇所显露的兴趣却使她不得不在这里留着。姬蔺昭侧过头看嬴世堇,她正很认真地俯首拜织女。直到大家都起了身,她才悠悠地挺起脊背、睁开眼睛,然后望向了死盯着她的姬蔺昭:“蔺昭,你拜得好快。”

  我根本就没有拜。姬蔺昭暗想,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敷衍地点头,不就是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的女儿吗?谁要拜她啊!

  “许了什么愿?”嬴世堇笑得灿烂。

  "......"姬蔺昭无言以对。

  嬴世堇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希望我的沟通能力能提高一点。”

  这是乞巧么?乞巧不是祈求什么针线活做得灵光、早生贵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么?姬蔺昭低下了头。

  “总感觉和蔺昭难以说上一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果然是我不善辞令吧,希望以后我能说话聪明点。”嬴世堇忽然如是说。

  “没有的事。”姬蔺昭下意识地否认,“堇很会说话。”

  “是这样吗?”嬴世堇不置可否,却依旧笑。

  月已出。

  姬蔺昭的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佼人僚兮。

  原来嫁给她也不错。

  乞巧活动全部结束已是半夜。

  看遍巫山沧海,望尽洞庭云雨。

  愿是良辰美景。

  星光之下,那未点起灯的书房里,一纸信笺的灰烬落在桌上。而新起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父亲,道不同,不相为谋。”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 家合而欢

  理晋八年了。

  余页诚从曾经的皇城,现在的幽京回京述职,自然要拜访现在的吏部尚书姬蔺昭。

  寒暄过后,余页诚笑道:“姬大人不日也要高升首辅的吧,当真不负才俊贤臣之名呢!”

  也......姬蔺昭的脸色一阵晦暗,用“也”,指的是他吧,但犹豫了许久,姬蔺昭还是踌躇着问出了口:“他......现在怎么样了?”

  余页诚短短迟疑了刹那,随即反应过来,“唔......和以前一样。他只是附从的轻罪,本来可以留任的,但他自己辞职了,就在城门附近换了套小宅,自己一个人过活,也不请人。不过来的前几个月,我在街上见他,看来他的身体实在已经不硬朗了,这个年纪还是为官的事业期,感觉他现在状况不太好……”

  姬蔺昭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轻声道:“我知道了......向渡(余页诚的字)你管那边的漕运,该是有熟人,要是他愿意,能托个可靠的送他到我们这边来吗?他把我养大,我给他送终,不枉我学的那么多年礼法才是。”

  余页诚有点惊诧于姬蔺昭如此柔和的语气以及挺长的语句,但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晚上,姬蔺昭回到嬴府用晚餐,嬴世堇回来得也早,但在餐桌前呆立了好久,姬蔺昭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姬蔺昭知道嬴世堇一直都很尊重自己的想法,可是啊,他毕竟是与堇为敌过啊,尽管他只是懦弱得附和他自己生而从属的旧官僚集体,可是他的的确确是自己决定和堇,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

  姬蔺昭慢慢坐下,礼法告诉她即使父亲利用过自己但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有一半是继承于他,也是他将自己养育至斯,这种羁绊是必然的,这辈子都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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