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卿姽婳+番外 作者:森书墨【完结】(6)

2019-02-19  作者|标签:森书墨 前世今生

  这时城上的箭石渐弱,河东军大喜,一边死力突破,一边去搬吕公车。

  大凡这时,指挥官都会下令后撤,进行巷战。但是这是最后的皇城,是不能这样处理的。显门主将朱成忠迅速上报,然后指挥官下达了一道奇怪的命令:“把显门开开!城墙口子弄方正点儿!他事勿问!”不知何时,那个副将已经不在这边了。当主将无奈地将指挥官的命令下达下去后,一队骑兵冲了出去。

  出去的是杨安和她率领的后援队以及一些城门守军和工匠。

  正在准备攻城机器的河东军士兵被冲杀一阵,乱了阵脚不得不退后;正在死命突破那个豁口的河东军士兵被前后夹击,尽数死在城门下,而工匠们迅速下马,借着尸体的掩护开始与豁口内的工匠合作组装着什么。

  等河东军卷土重来时,那个口子已经被一个铁疙瘩塞了个严严实实。河东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铁疙瘩亮了起来,然后自己的军阵爆炸了开来,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那是很久很久的大宣纪时最常用的守城工具之一——天阑炮。

  河东军再无寸进。

  皇城,如何能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主角是不是变了……交代完会拉回去的。

  

  ☆、三年之变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让主角露了个面,求评论好不好

  伤亡太过惨重,嬴世堇只好下令围城。

  一围就是三年。

  嬴世堇至今还记得自己下令退后十里扎营时,那个可恶的竹玖突然出现在城头,表情格外复杂,应该有无奈、愤怒、不爽,她身后的那个杨安依旧是似笑非笑,但也蹙着眉头。

  这使当时的她确信城内一定是存粮不多,然而三年过去了,守军还是相当有精神,甚至于意气风发。嬴世堇的心中实在无法言喻的憋屈,可能不仅是憋屈,还有久别的蚀骨。

  城内的竹玖从来不急似的,在河东军开始围城后,她就借着那群老狐狸都得仰仗她做了这么几件事-—停发某些曾经的肥差的俸禄,现在干不了活的都回家待业去,让所有宗室贵族和豪门子弟集中入住皇宫,散下暗桩调查百姓家中存粮,一旦明确不够就开国库进行私下的赈济。

  皇城华丽地始终就是无法被击破。

  谁叫人家收了那么多年税,有资本了呢?

  江南晴京

  “陛下,治国之道当以“道”字最难,不要偏信一人一教,要权衡天下太平,这是享荣华不得不背负的责任。今天微臣就讲这么多了,望陛下有所悟。微臣告退。”

  “太傅所言寡人省得了。”叶佑湘点头,站起身相送,他只有十五岁,但经过三年的学习已渐有明君风范,那边说话的人捧起茶杯,悠悠地退出了殿堂。

  秦尧已经在江南做了三年太傅。叶佑湘的朝廷在晴京建立伊始,她就从庸州被调了回来。这样说来,也是许久没有见过淡了。

  第一次看见叶佑湘,就感觉他和淡有那么一些相像,相似的眼睛和并不稳重的性格。但是三年,足以改变的太多,秦尧倾囊相授的同时,的确是将叶佑湘磨砺得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继承大统之人,而且也成为了最适合主导改革的君王,因为他并不认为必须以儒治国。

  但也正因为此,秦尧已经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淡的影子,因而思念也更加疯狂地蔓延。思念这种东西说不清也道不明,她同样想念仍在前线的堇,却感觉这与对淡的思念是不同的,那是一种近乎噬骨的疼痛。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那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对淡的感情。本来只是图个新鲜的,逐渐却又加深至了一种习惯,然后离得久了,又愈发觉得缺失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疼痛。

  于是秦尧更多地捧着茶杯,去轻啜那种苦涩,去平复自己的心情,然而这只是徒劳地使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失眠、头痛开始一点点侵蚀她本就不算硬朗的身子骨,于是感觉很累,累得不想再思念,不想再努力什么。

  理晋三年末,太傅秦尧递辞呈,之后卖宅离江南,遇故人但言游历四方。

  依旧是一个僵持的清晨,河东军却发现敌方的兵士难得有些骚动。这个情况立马被报告给了嬴世堇,然而堇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方的将领太过可怕,堇也不愿再让自己的部下以身犯险。

  然而这时的城头上,忽然出现了几个不同的身影,绝对不是指挥战斗的那几个人。嬴世堇不得不带着一些斥候前行几里查看,也不是不得不,但她一直是喜欢参与在战斗中的。

  被缚在高城之上的竟然是一些王公子弟,嬴世堇惊讶之余忽然听见旁边的一个斥候惊呼:“那边的两个不是元帅您说的姬郎中和万俟世子吗?”

  城墙上除了那些兵士和人质,就只有身着黑袍的姬扬界了。姬扬界似乎也注意到了嬴世堇一行,却并无动作,也不着人喊话,也不杀人祭旗什么的。很久以后,他又下了城楼。

  嬴世堇摸不透他们要做什么,只是逐渐小心地又靠近了几百步,但始终在天阑炮的射程之外观察。

  正在这时,正对河东军营的万代门被缓缓打开,让河东军无不恨得牙根痒痒的那两道身影稳坐马鞍之上,两骑并行而出,那马缓步轻行,似乎走仪仗似的。直到成功吸引嬴世堇的注意(这么大张旗鼓怕是早就从一开始就引到了),竹玖放下手中的缰绳,抱拳微笑道:“嬴将军,真是别来无恙。”

  “竹尚书好谋略。”嬴世堇勉强还了个礼,视线却不停地在竹玖和城上的姬蔺昭身上来回打转。

  竹玖在马上欠了欠身,她并没有披甲,然后笑颜一展:“嬴将军勿忧。城上除我锦宝帝外五十二名与舒王朝廷有染的王公战毕都会归还。”

  嬴世堇瞪着这两个一脸笑意的家伙暗诽:要是还给我尸体有什么用!但愿这两个混蛋不要动手。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杀人的。现在的状况也并不缺这么几个。”杨安忽然变得面无表情,感觉相当无所谓,“我们城里也不缺粮食,这次谈判我们只有一个条件。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拖下去对你们没好处。比如上面的人,我们是文明人,不动刀子,但是我们没有养内奸的义务吧......再比如......”

  “够了,”嬴世堇已经不是很冷静了,“有什么条件我自洗耳恭听。”

  “你说吧。”竹玖侧过头看杨安,在一边轻声道。

  “好的。”杨安终于缓下了脸色,有点笑意浮现了出来,不知刚才是不是故意演戏去沉下脸色的,“以将战定胜负,除参战双方共四人外不得有人掠阵,否则......至于结果,你们胜,皇城拱手相让;我们胜,你们的军队必须班师,二十年不得再以任何方式企图得到皇城。”

  嬴世堇切齿,一边的斥候见主帅不决,便故意嚷道:“好不公平,我们这边这么大的优势,因为一场将战就要将地盘让给你们,真是恬不知耻的条件啊!”

  杨安盯着那个斥候笑道:“你们真能攻得下皇城,有我们在,十年尔等也莫想破皇城!”

  那笑颜和张扬的话语似乎利刃一般将那个斥候唬得不敢再多言。

  “容我回军商议,三日后答复可好?”

  ☆、所谓将战

  三日时间一眼即过,城楼上的人也就被绑了三天。不知道是谁下的令,这三天他们真的不再“养内奸”了,几乎滴水不舍。而这三天的天气竟然相当诡异,平时风和日丽,半阴不阴,一到中午骄阳刚露个头,就下了点小雨,除了腹中饥了些、腰腿僵了些,被绑着的手麻了些,其余也并不太难熬。

  嬴世堇见此状况,也稍有安心,终于派人射去箭信,决定接战。

  很快,对方的答复也到了,很漂亮的一手公文。意思也简单,约下时间地点,静候卿至。嬴世堇将佩剑什么的都准备好,忽然看到了被她藏在箱底的那个包裹。堇一点点地将它打开,露出了当年盛放星噬的匣子。这包裹当初是姬蔺昭亲手打上的结,因为星噬的威力太大,又不易操控,尽管堇能拉开而姬蔺昭也同意相赠,姬蔺昭却始终不允许嬴世堇使用。

  但是,如今的胜算几何,嬴世堇实在不敢打包票,终于,堇将星噬握紧在手中:姓姬的,你可得等着我啊。

  然后,嬴世堇缓步走出营帐:“智叶,三年成败在此一役了。”

  预定的地点就在两军交战阵前,既在天阑炮射程内,也在河东军强弩机射程内。划定的将战区大约是1000步*500步的矩形区域,当嬴世堇和智叶到的时候,竹玖和杨安依旧是昨日的装束,配上一副笑容简直就是欠揍。尤其是竹玖,不配甲胄,是轻侮我们吗?智叶在一边刀已出鞘。

  杨安见智叶出刀,在那边欠身一笑,也拔,还顺手挽了个剑花。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竟然都拿着唐刀。

  智叶手持陌刀自不用说是那军制的断马刀,大气之至,可杨安手中却是拿着所谓的仪刀。仪刀多出现在重要的礼仪场合,长刀为环手,有十分明显的呈菱形的刀挡。刀鞘上有比较明显的双吊环挂在腰间,或双手持握顶部或伫立身前。仪刀作为皇家御用军队和侍卫的重要兵器,刀身比较长且形制上“施龙凤环 ”,承袭汉环手刀式样,装饰上 “装以金银”极尽奢华,但却并非杀敌的利器。

  这时,竹玖在那边做了个“请”的动作,将战已然开始。

  先对上的自然是仪陌之争。杨安将座下马弃了,身形轻纵开,然后以刀代剑将刀尖送向智叶胸口,一边还说着历史上的仪陌之争,生怕对手不知道似的。智叶听得心烦,手上力度也加大了几分,大开大合,将杨安的仪刀一次次格开,然而因为杨安抢了先手,此时她也只能以防御为主。

  “对了,你的刀砍过多少人啊?"那个之前一直叨叨的家伙终于换了个话题,就是这一刹那,智叶终于成功抢到破绽,反客为主。

  见智叶不答,杨安却不放弃,将问题翻来覆去地问了好几遍。智叶只好敷衍一句:“上百儿千儿的吧。”

  “哦哦哦。”杨安似乎很满意,身形急退开十几步,站稳后蓦地笑了起来。

  那边的竹玖和嬴世堇竟然一招也没过过,一直在靠言语试探,然而堇发现在这一点上她是丝毫占不到便宜,那家伙不仅文字游戏、语言陷阱玩得一个比一个好,而且还更擅长......总之那种话简直是又贱又下流。堇实在是不能理解她这样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然而口头交锋了一阵,竹玖又故作无奈地表示你太弱了,然后也是策马急转飞逃几步,恰恰落在退了后的杨安身后两步。

  堇见她拉开距离,心下也是略喜,当即搭弓瞄准。可连着几箭,箭矢都被竹玖闪过,越过她的身边牢牢地钉在了沙地上。

  而且她不断打马后退,以致堇追了一段后,箭矢逐渐逐渐就力不从心了,她的马相当地高速,变向也相当灵活,不知是不是专门为了逃跑准备的。堇一边暗骂,一边盘算了一下,打算去助智叶先解决掉那个同样可恶的副将。

  嬴世堇回马到智叶那边。

  此时智叶和杨安都在地上你来我往。尽管刀影飞舞,竟一点金铁交错声都没有。嬴世堇细看,智叶的每一刀都神奇地被杨安堪堪避过,而杨安的刀,似乎每次也离砍到智叶都差着那么点距离。

  而沙地上,一条条宽而深的刀印沿着她们打斗的痕迹派向西。

  嬴世堇举弓相对,正要松手的一瞬间,却觉心下一惊,当即扭身低头,将手才放了,箭便狠狠没入一边的沙石之中。

  是那个竹玖设的陷阱。嬴世堇刚反应过来,又不得不躲避。

  缠斗一晃便是两个时辰的时间,堇踩了三个陷阱后才终于发现自己是没可能帮智叶的了,只好住马小心翼翼地观察竹玖的迹象。竹玖离嬴世堇大概有七百步之遥,几乎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智叶和杨安应该终究是能分出胜负的,可是不将这个竹玖解决掉实在也是赢不下这一场。后方大概也供不起河东军在这儿耗了,毕竟战后的休养生息真的太重要。

  嬴世堇想了许久,终于是不得不拔马追逐那个影子。那个影子却不偏不倚、停在哪儿一动不动。待堇打马近了却发现这一路竟也没了陷阱,而竹玖甚至下了马半倚在马鞍边眯缝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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