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卿姽婳+番外 作者:森书墨【完结】(5)

2019-02-19  作者|标签:森书墨 前世今生

  自打竹尚书吩咐上路的那天起,车夫甚至于秦尧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因为这位的指令实在太过奇怪,走走停停,有时风和日丽走得好好的却非要停下休息,有时候大雨倾盆却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停下休息说是水土不服、快马加鞭说是急着赶路大家都能理解,可快马加鞭之余还要绕远路是什么理呢?

  直到顺利到达了庸州,车夫都没想通,当然秦尧是明白了。

  秦尧的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的,之前就料到有人要找她麻烦,向嬴世堇求过助,也和万俟淡略提带着商议了几句。竹尚书准确来说是万俟淡找来的。同时,嬴世堇在军中的心腹斥候被派出跟着秦尧探路,时刻通报消息过来,竹玖再凭借着良好的算术功底,根据对方的位置、与自己的距离、以及对方的行进方向变化来计算行进速度和日程安排。

  就这样,杀手们埋伏不成、追杀无果,东西南北绕了个遍,却是望穿秋水君不来,让溜了过去。

  虽说如此,顺利到达庸州后也不会轻松,接下来等待着秦尧的毫无疑问将是算计与折磨。

  竹玖帮了这个忙,嬉皮笑脸地调笑了一阵才作罢,直接奔赴羌州度她的别致大漠商旅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雨欲来

  照磨照磨,掌管的是照刷磨勘,级别不过从九品,几乎是不入流了,不用说正儿八经的进士,连两榜出身的举人也不会刻意来办这个闲差。所以秦尧到庸州府任照磨,已经是在政治生涯上近乎山穷水尽了。若不是锦宝帝初上位,不敢大动作惹民间骂名,可能直接充军也没得说。

  但是秦尧却不太在意,除了被追杀这一点,基本上所有的窘况她自己都有所准备,尽管翻身的路真的是修远兮。

  舟车劳顿后,秦尧似乎也学油了,并不去上任,而是买了宅子,破天荒雇了仆人,好好养了半个月的伤,然后在庸州的唯一一家大酒楼花钱置办酒席,再派仆人一个司一个司请来各部门官吏,交流了很久感情到才各自散去。不得不说,淡用过的那招在秦尧手上才完美诠释了出来。说她学油了,恐怕也不尽然,只是以前她喜欢端着茶杯刚正不阿,因为那是她的真性情,有罗蓄帝撑腰,她就不惮表现这一点,但她不傻,这时候该干什么她也知道,所以结果还是不错的。

  郾城侯的经验其实相当正确,在花了大价钱搞关系后,终于,秦尧将痛苦不堪的流放逆转到如鱼得水,虽然无权但是秦尧有钱,尽管一般京官可能看不上,但当地官员还是表示这个新来的相当上道而且够义气,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建立了深厚友谊,开始称兄道弟,人家不但不管她,甚至还公然违反京城里的命令,许她随意活动。

  在另一边,嬴世堇正在策划入京勤王。她当然不是王,王是那位倒霉的、被鸠杀的梁王的同父同母的弟弟舒王叶佑湘。为何必须要拿回朝政控制权?不是因为被排挤,而是因为一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改革。

  罗蓄帝同样是被谋杀的。

  正因为这场改革。

  这场改革的目的是去浊留清,扫荡结党营私之乱况。

  大江南北十八个省区已经初步推动了这场改革,然而旧官僚的势力仍然顽固地钉牢,可是根已经不稳了。

  若不动作,也许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且若不动作,也就没命了。

  此时,万俟淡正在皇宫中。

  面前当然就是锦宝帝。

  “表兄,那些老头子着实可恶,以为扶持一下就了不起了,竟然还敢伸手裁减你的内库,再不管就来不及了,我看着都急啊。”

  不得不说,万俟淡跟大部分大臣们面都没见过,而秦尧她们和现在的锦宝帝只在朝堂上打过照面,但万俟淡却和锦宝帝再熟不过了。哦,只要是京城里的纨绔,万俟淡还真未曾有不熟的,更不用说头号纨绔,当年的陕王叶佑盛了。

  “你说得是。”锦宝帝更不避讳,“那群死老头子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个贪赃枉法真以为我治不了他们了,这刘康,口口声声为天下节流,要老子作表率,谁不知道他家里真金白银比国库的都多。还有那个国子监的韩之言,声势闹的大咧,搞了个万人书要求取消女官制,老子就不懂了,他是想让我天天上朝看着那些歪瓜裂枣的大老爷们吗?”

  “表兄,他们真是太过分了,不能再忍了,取消女官制,那我岂不是也得让出荫职,他们把我们这些王公子弟是要逼到什么份上?这是在砍我们的命根子啊!”

  “是过分,是过分。”锦宝帝起身行了两步,似乎有点犹豫。

  万俟淡立马又加了把火:“这次他们要削表兄您的内库,下次可就是您的三宫六院都要经他们手过了啊!我府上最近新进了两个舞女,本来是想进献给表兄您的,可是要是光明正大地来,那群都察院的指不定怎样编排呢!我是无所谓,但就怕他们坏了您英明神武的形象啊!要是偷着来,那五城兵马指挥司在蒋霆手上,我是没能力啊!”

  “表妹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明日我就去撤了蒋霆,那群老头子自视清高、都一副不屑外侍的模样,这次定不敢胡说,那五城兵马指挥司还是在表妹你手上放心啊!”

  淡笑着应是。锦宝帝在某种意义上聪明也是聪明得紧,可惜没用在朝政上。

  回郾城侯府后,万俟淡修书一封往嬴府,派小厮带给姬蔺昭。

  第一计已奏效。

  一时间,皇城内各种暗流涌动。

  而此时远在河东,嬴世堇考虑的同样是一件难事。

  对于嬴世堇来说,反只是时间问题,但对于很多官兵来说,不是。

  贪腐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上万青年官员已在各地群情激亢地纷纷造势,但还缺时间,还缺偷渡粮草、发动各级官兵的时间。尤其是那些总兵、参将,一个个滑得胜过泥鳅,恩威并施、情理齐晓,也需要大把时间。

  嬴世堇有点紧张。

  姬蔺昭此时在朝中不断周旋,除了对自己的父亲虚与委蛇,还要想出各种荒唐的理由阻止朝廷下达清查河东军、先对各地星火泼冷水的命令。

  很累,真的很累。

  姬蔺昭每天晚上对着烛光揉着眉头,心里千般盘算,一天天苍白下去的脸色后是汹涌的力量,也许是身处外地的那个身影、也许是一腔抱负和才华的爆发!

  终于到了那一天!

  决裂!

  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是通州守将陈友。河东军驻地就在通州之北三十里。

  这是一个极其顽固、和姬扬界有相当复杂关系的主儿。

  真是奇怪啊,嬴世堇这样感慨,联姻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她的岳丈大人现在可是汪党最最核心不过的首辅大人,这一反,自家的娘子也是受累了。

  不过,当陈友的脑袋被摆在通州校场上时,嬴世堇召集了所有军士。

  城中被杀者的鲜血还未擦净,嬴世堇面对黑压压的军队最后发表了自己的声明,现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然而,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处,一个声音穿了出来、穿到每个人心底:“清明天下、在此一举!”

  然后有着细碎的声音从军阵中传出,最后越来越大,汇成一句话:“清明天下、在此一举!”

  城头新插的舒王旗帜猎猎飘荡。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评论、求评论,没有评论让在下郁郁寡欢啊~

  ☆、星火燎原

  士兵们知道,就要打仗了,得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去拚命。毕竟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考虑,一般类似造反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值得庆祝的,特别在成功之前。但是,他们脑海里或多或少映现出来的画面——也许是家中新婚的妻、也许是高堂白发苍苍的老母,总之,那些温馨的笑靥终于在此刻化作了出征的动力,因为,胜利将会意味着家境的改善——没有重税、没有欺压。百姓最渴望的不就是安康而舒适的生活吗?

  嬴世堇在高台上身形有些踉跄,多少人努力了多久呢?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刻。堇郑重地扶正头盔,下令道:

  “出征!”

  皇城吏部办事处

  姬蔺昭捏着邸报站起了身,一阵阵晕眩冲击着她的大脑,耳际嗡嗡作响。以至于从门外冲入一队士兵时她甚至没有看到,直到领头的人示意身后两个士兵扭住了姬蔺昭的胳膊。

  姬蔺昭并没有挣扎。

  来的人不是大理寺的属军、不是兵部、更不是应该处理皇城内安保的五城兵马指挥司。是现在的首辅大人——姬扬界的亲兵、私军。

  姬蔺昭知道,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处理自己的,也只有姬扬界了。姬蔺昭的奏疏一向上得很有技巧。除了手把手教给她这些的姬扬界,姬蔺昭自信没有人看得出破绽。

  姬蔺昭不知道姬扬界会有多么恼羞成怒,她的脑海里,现在全都被一抹轻盈的身姿霸占。

  我能做的都做到了。

  堇,接下来是你的舞台。

  皇城内,所有手无寸铁的平民都躲在家里。官道上不断有绝尘的驰马飞跃而过,锦宝帝第一次召了午朝。

  形势已经太过严峻,由于锦宝帝的确做出了不少荒唐事,舒王打的名号相当正义,所以百姓似乎也没有什么反抗。在嬴世堇的军队一路攻下的不少城池中,连守军都没牺牲几个,大多是乖乖开了城门接受招降。至于殉节的,也只有某些迂腐老朽的道学先生。

  锦宝帝并没有这么不得人心,这场战争也几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场踌躇满志的新生代与盘根错节的旧官僚的斗争。

  锦宝帝只是一面盾牌和一支长戟。但当有人愿意勇往直前,盾牌终将瓦解;但当有人对死亡已无畏惧之心,长戟也将不能成为压迫的工具。

  朝堂内,锦宝帝和众多老狐狸唯一信任的一位儒将终于被任命为这场战争的指挥官——竹玖。

  副将——杨安。

  不得不在这一仗之前插一句,竹玖在此之前是工部尚书,杨安是光禄寺卿,都是和战争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位。然而,她们的确是在皇城中现在最好的人选。即使是中央将军高志、兵部尚书吕谨柯,也不会胜过一筹。

  没有人不相信姬扬界的眼光,而她们,也将会完成这份信任。

  晨雾初散,战斗打响。

  皇城守卫及各地被击溃却存愚忠的将领、兵士,共计二十万,分兵八个城门。

  时值严冬,城垛上的士兵们即使扛着厚厚的精钢甲,却并没有感觉体内有留下多少温暖,城下虎视眈眈的河东军已经摆好了战阵,而他们身后的指挥官和副将却一直在鼓捣着几架和礼炮差不多的黑乎乎的东西。

  很多人并不对后头那两货抱有任何信心。原来的西河府守将张坝就对他们嗤之以鼻。他去询问如何布防时,指挥官就问:“我们有多少人?”

  张坝告诉她说有二十万零九百四十人。

  然后她当即下令按军种和数量平均分配到每个门,最后剩下来的到她这儿来做后援。

  张坝对天发誓他从没听到过这么草率的布防计划!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皇家把砝码全压在了她们身上,我们只是棋子啊。

  整个军中都弥漫着这样的氛围。

  但很快,在战争打响后不久,他们就意识到了他们想法的愚蠢。在嬴世堇的先头部队开始选择煦门进行攻打时,所有兵士只是按着套路扔大石头、烧着的木头,泼热油,然后再是放冷箭。熬了两天左右,皇城守军就落在了下风。尽管河东军死的人更多,但是长久以往,城门必破。

  嬴世堇并不忧,唯一使她担心的是姬蔺昭这么久一点讯息都没有,而事先安排好的万俟淡竟然完全没有按计划偷开城门,到底城里出了什么问题?

  哦,其实也很简单,竹玖手下的后援队把郾城侯府给勉强控制了。

  惨烈的战况又持续了一天,各个城门下都堆满了尸体,竹玖的战略并无问题,想想也是,双方都是几十万大军,分什么主攻主防!

  腊月二十九日,显门城墙被河东军砍开了一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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