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记(修真)上 by:白衣若雪【完结】

2019-02-19  作者|标签:白衣若雪

文案:

一只鸟妖的坎坷修仙记。文案无能,一切以实际内容为准。

莫非真的不知道他自己是妖,所以他竟然厚着脸皮在长陵山晃荡了这么多年,而且还遇上了一个这样好的掌门。

注:

二皮脸受,温柔攻。

主角:莫非 ┃ 配角:玄天、莫霖、莫麒等众人 ┃ 其它:莫非修仙记、莫非成魔记

第一章

莫非蹲在地上,拽了一根草有意无意的嚼着,眼光上下的乱看,极力的想从那群人裤子缝中瞄一眼来人是谁,他长的不够高,他的师兄师弟们都比他高,所以他就想要不就从他们的裤子缝里看看吧。不过还是失望了,他们这群人都穿这外袍,所以压根看不到。

看不到师傅不打紧,师傅以后看,反正来日方长,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但是许长行师叔说师傅带来了一行人,是玄门的人,那个大名鼎鼎的玄门,他们师傅这次就是去找玄门的人的,听说是想让他们长陵归到玄门之下。

所以今天就是玄门的人来视察的,莫非也非常的想看看未来的掌门,更想看看掌门带来的女弟子。这个玄门的掌门不是一般人,他是第一个敢公开招收女弟子的,是男女弟子一起招收。

他们御剑派不知道哪一个老顽固立下的规矩,一个门派只能招收一类人,要么只招女弟子,要么只招男弟子,就跟他们长陵山一样,要么一水儿的和尚,要么一水儿的尼姑。长陵山在外人眼里有个外号叫长陵道观,跟他们南面的峨眉庵遥相呼应。

所以今天玄门的到来让他们这么积极,争向观望,把门口挡的结结实实。莫非郁闷的望着这结结实实的人墙,他们长陵山不够气派,这门口建的实在是太窄了,里三层外三层之后直接没他什么份了,他就算趴在地上也看不到裤子缝外面的世界。不能怪他不提前来站位,只是住的较远,等到他来早就没位置了。他往里挤了好几次都挤不进去,被他们一个胳膊就轮出来了。

莫非虽然皮肉结实,但是被轮了几次后也不太敢往里挤了,只能想点旁门左道了。他咬着从口袋里摸出来的一根草,开始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能让他站一站的地方。哎,没了,能站的高的地方都让人占了。

莫非慢慢的磨蹭到了他的斜后方,他的斜后方是一排望山石,极为陡峭,可现在上面坐着一个人,长腿悠闲的搭着,这么长的腿他不站着,他竟然还坐着,太浪费了。

莫非觉得心口猛的那么一嫉妒,于是心脏跟针扎一样疼了下,他赶紧把口里的草吐出来一看,操,果然吃了断肠草,这是什么时候塞嘴里的?莫非深吸了口气,把这口郁闷之气平下去后继续仰头看他:“莫霖,你能看到他们吗?他们来了吗?”

他的声音是带着讨好的,这么眯着眼露着八颗大牙的脸看上去也是挺献媚的。只是被他叫的那个青年连看他都没有看,依然成四十五度角看着远方,俊俏的面容沉的跟冰一样,仿佛外界的世界与他都无关。

莫非早就习惯他这表情了,就当他耳朵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仰着脖子看莫霖,他决定跟他持久战。莫霖虽然是冷漠的,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有希望,其他人都讨厌他。莫非虽然练功不行,但是脑袋瓜还是挺聪明的,知道视而不见要比讨厌好。

而且莫霖最讨厌引人注目,所以只要他锲而不懈的仰着他的脖子看他的话,他应该也会‘动容’的。

果然没有一会儿,就引来了几个人围观,有一些新来的弟子比他强不到哪儿去,金鸡独立站不太久,在未来掌门没来前也得下来歇一会儿。

这一下来就看莫非又在缠着莫霖,都有些乐了,笑话他道:“莫非,你有本事上去跟莫霖师叔说啊,在下面跟人抢有什么意思啊”

莫非扭头跟他们笑骂:“你们管得着吗?我跟你们抢了吗?”他这一个飞眼颇有几分妩媚,他生了一双凤眼,眉间还生了一粒红痣,如果不看他变紫了的嘴唇的话,这么一扭头还是有几分风情的,而且他被人奚落了也不恼怒,嘴角还是含笑的,所以众人都打趣他:“我那个位置给你,你也看不见啊?”

他们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莫非,莫非的身高也是众人打趣的话题,他们修道之人身高力量都是可以随着修行增长的,倒也不是说级别越高身高越高,而是每个修行之人都能身量匀称,气度非凡,天人之姿说的也大抵是这个意思。

莫非来了这么久,比他们进师门早了很多年,可他依然维持在6尺左右的身高,他的同龄人早已比他高出一个头去了。

他在厨房帮忙,那整天偷鸡摸狗、灵芝金草的他没少吃,也难为他能这么匀称的保持这个身高,这么多年不见长。

莫非哼了声:“你们给我我也不稀罕,在别人身后有什么意思,要看就要看高的。”他说完又仰着脖子看莫霖。

众人看他锲而不舍的样子都哄笑他,莫非因为练功不如他们,所以从不敢翻脸,每次跟他们都能对骂上两句,他们久而久之也不把他当师叔看了。

听他这么的崇拜莫霖,他们几个又笑了:“莫非,这么高的地方,就算莫霖师叔让给你,你准备怎么上去啊。”

喊他就喊名字,喊莫霖就带上了师叔,莫非看他们那个崇拜的眼神哼了声:“你们几个不想吃饭了吗?还是想被我毒死啊!小心我给你们下毒药啊!放断肠草!”

众人听他这么说想起了什么脸色都不太好看,都不再理他。

莫非是他们这里的头号无赖,没脸没皮的,不说是坑蒙拐骗、好吃懒做,可也差不多了。他练功不行,来这里十多年了一点出息都没有,今年新招收来到弟子中好一点的都过了融合阶段了,差一点的人也过了旋照了,可他连筑基初期都没有过。

这种巨大的差距深刻的打击了他,他没有去反思努力,嫉妒心倒是一年比一年厉害,搞破坏、抢人武器,毁人宝鼎这些事每隔几天都会做上那么几次,这些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众人也就当他恶心人,躲着他罢了。可他上次闯了镇邪谷害死了掌门,犯下滔天大错。要不是许长风师傅念他无父无母,早就赶他下山了。

虽然念在许长风师傅的份上没有赶他走,可整个长陵山上的人都不待见他了。就不应该待见他,他害死了掌门。想到这些他们终于想起不应该跟莫非靠的太近,更不应该跟他对骂,应该彻底的不理他,都怪这个莫非老是招他们说话。这要是让莫寒师叔看到了,一定会把他们大骂一顿的,这个莫非,太可恶了。

几个人咳了声跟他们头顶上方的莫霖打了招呼:“莫霖师叔,那我们先告辞了。”师门的辈分划分还是非常严格的,师侄辈的弟子是要跟师叔级别的打招呼的,然而莫霖连看他们都没有看,径自站了起来。

没等莫非看清楚他动作的,已经飘飘的落到后方那个更高的岩石上了。莫非咽了几口唾沫,心里有些羡慕,他真是够厉害的,他们俩都是‘莫’字辈的,莫霖已经到了轻功飘飘如鬼的地步,他还处在四爪并用的阶段。

几个新弟子看莫霖飞走,也知道他大概是生气了,这个师叔脾气一直都是很冷漠的,所以他们几个相互看了一番,讪讪的想要告辞,正好前方传来呼喊声:“哇,看到他们了,他们已经落到灵虚殿门了,哇!御剑飞行啊!”这是新来的弟子呼声,谁没见过御剑飞行啊,果然他们被骂了:“小声点,站好了!别这么没出息!给师傅丢人!”

他们走了后,莫非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莫霖已经被他膈应走了,现在这个位置是他的了。不过这快石头还真是挺高的,莫非费了一番力气终于爬上来了,爬上来也没顾得上喘口气,正好看到那群人。

玄门的人来的还挺多的,一水儿的白衣服,所以最上面两个人最明显,蓝色的是他们的许长风师傅,他们长陵山的人不管什么级别都是蓝色的衣服,区别在于肩膀处的背褡,师傅的背褡是深蓝滚金边的,所以师傅好认。

鸦青色衣服的不认识,不过能跟师傅并排在最前方的应该是个大人物,莫非把眼睛瞪大了,眼神越发的贼亮,脖子努力的往前伸着。

他坐这么高了,还跟看不到一样,这伸头探脑的样子也挺别致,跟水池里的王八差不太多,幸亏他此刻站的高,别人看不见,要不又得让人笑话一顿。

莫霖原本不太想看他的,奈何他向外看就得越过他,不得以的扫了他几眼。

莫非不太敢回头看他,知道莫霖就离他不远,但是他也不敢回头跟他打招呼,上来了才知道这个地方太小了,只容他一个屁股坐着,于是也就只好这样了。幸好他瞄的这个位置是真好,视野非常宽阔,那行人的脚程一目了然,比前排的那些人也差不到哪儿去。

前排的师兄喊:“快列队欢迎!他们已经到三殿了,马上就到这里了。”莫非还伸着脖子往下看,他不着急下来,等他们上来了再下也不迟,因为等一会儿他还得站到这些人的人后,那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且莫霖也没有下来,所以他就再等一会儿吧,等会爬下去就是了,上难上,下就快了,哧溜一下,跟猴一样,他爬树可溜了。

莫非想的挺好,所以等莫麒出来迎接时,看他还跟猴一样蹲石头上皱眉了,低声斥他:“莫非!快下来!你看你坐在什么位置!太不庄重了!”莫非切了声:“莫霖比我站的还高呢!你怎么不说他!”

莫麒嘿了声,他这张嘴还挺溜,还敢攀比莫霖,他横了他一眼:“放肆!人莫霖哪里在那!你还不快下来!”

莫非想回头给他指指,就看见莫霖已经在地上了,而且站在了最头上的位置。要不是他的衣袂飘起来的风刮他脖子里了,他都找不到证据,他指着莫霖说:“他刚刚下来的!你看见了吧,他真是刚下来的!他刚才还在我后面的!”

莫麒看着越走越近的人急了,玄门的人都高高在上的,难得下来一次,要是让他看见这个莫非在这里胡闹那可真是丢人现眼了,他狠狠的呵斥了一声:“你别丢人了,赶紧下来!”

莫非看他发火了,嘴角撇了撇,开始往下爬。他虽然跟莫麒是一个辈分的,甚至他还是他的师兄,可他打不过他,渐渐的就成这个样了。莫麒代替师傅管理长陵山,没他什么份。

莫麒看他往下爬了,挥了下袖子,点了几个跟他差不多资历的师兄弟们前去迎接,不再管他,本来今天是个大日子,不想让莫非来的,他来了也不过是拖后腿,而且还是个罪魁祸首,就应该不让他出来。可许长风师傅不偏不向,哪个弟子都挂在心中,如果看不到他一定会问,那时候更丢人,所以算了,让他排在最边上好了。

莫麒看着接近的人群露出笑容来:“走,我们去迎接师傅跟玄门的师兄师姐们。”同辈份的师兄弟们都去迎接了,莫非还没有下来。他有些着急了,他原本觉得下来挺快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不对了,明明记得这里有个地方可以踩来,怎么下的时候就没了呢?

小辈弟子们原本眼睛都看向门外的,这下都被他吸引了,看他东摸一把西踩一脚的,就是没下来都有些急了:“莫非,你快点!他们快来了!”

莫非只好快点,他发了狠,伸展了个极为大气的动作,大鹏展翅,一只腿无限的往旁边拉伸,终于踩到了一块石头。可还没等他松口气的,脚下那块石头就松动了,于是他整个人往下滑,好不容易在众人惊呼声中停下了,是他的衣服勾住了一块石头,把他挂住了。

莫非攀紧了石头,这一下头上便冒了一层冷汗,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郁闷的漕了声。他虽然被挂住了,可他的腰带断了!这一抖腿,只觉腿间一凉,裤子掉下去了。

众弟子也由惊呼到哈哈大笑,笑的连那玄门的来都不顾了。

莫非整个人贴在石壁上,如果这石壁能有个洞的话,他就能钻进去了,操!他倒不是在意他的裤子掉了,裤子掉了就掉了,可他里面的大裤衩还破了个洞,他昨晚还没有来得及补呢!现在屁股正在外面吹凉风呢,让这些人看到了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

莫霖听到女弟子的惊呼声后彻底的不想回头了,玄门的人到了。

玄门的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欢迎仪式,但是这效果挺好,都忍不住乐了。女弟子们脚一跺,齐刷刷的扭开了头,面颊绯红,这人也太讨厌了!

长岭弟子们看着玄门女弟子门娇羞摸样,也怪这个莫非太讨厌了,总是用这种伎俩出风头。

莫霖看着挂在墙壁上的莫非,再看看他露着的屁股,那张长年不变的面瘫脸也抽了下,替莫非抽。莫非常常干些不着边际的事,但这次丢这么大人估计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女孩子面前掉了裤子啊。

莫霖同莫非是同门师兄,交情颇久,见识过他的内裤,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莫非的……内衣,如果那个还算内裤裤的话,别人的内裤裤都是大裤衩,足以盖过大腿根,可他的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短,这补丁打的也挺有个性,先不说针线功夫粗糙,单说奇怪,补一个留一个,两瓣屁股藏一个露一个。这让外人看了得想他们长陵山多穷啊,连内裤都是补了又补还没补完。

莫麒的脸已经不知道怎么扭曲了,他既想怒又忍不住想笑,所以脸也跟着他的情绪百花筒似的变了又变。变完了后跟旁边的玄天小声的解释:“让玄师兄见笑了,这是……厨房的弟子,不懂事……”

莫麒看着被衣服挡住头的莫非便没有叫他的名字,他真是不想叫他师兄,要不是他来师门早,他早就不认他了,竟给他丢人。

玄天没在意他的解释,看着莫非露着的屁股也笑了。他没有去忍笑,嘴角一扬,那双温润的双眼也带上了点点笑意。

第二章:掌门来了

莫麒虽然看他笑了,但还是想解释一下,他们长陵山并不是都跟莫非这样的,他们长陵山在他的带领下是很好的。在师傅出游,其他长老闭关修行时,他算是代理掌门,虽然跟莫云、莫寒三个一起,但是就因为是一起代理,他就更加的努力了,所以他准备了这么些天,就想让未来的掌门看见一个正气浩然的长陵山,结果都毁在了这个莫非身上。莫麒已经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玄天看他着急抬了下手跟他旁边的徐长风笑:“我听长风师叔说长陵山的师弟们顽皮,如今一见果然有趣。”许长风师傅听他这话不太好意思的摸了下他的胡须,他是为了让长陵有更好的发展,一路上把他们长陵弟子夸奖了很多。

他现在还是没有认出挂在石壁上的那个不是其他的弟子,而是他的大徒弟。他当年收了三个徒弟,除了莫非都已经年长,都能独挡一面了,于是他这个师傅最近几年常出去游历,有时候一游就是一年,所以他看着挂在石壁上的徒弟一时间没认出来。而且莫非背对着他,衣服挂在上面,脑袋都被遮住了,他只凭一个屁股蛋儿跟两条腿认不出他徒弟情有可原。

莫非手扒着石头已经快撑不住了,他的衣服被石头钩住了,他不太敢动,听他们还在下面寒暄,他更急了,感情他们以为他在这荡秋千呢!

莫非再也不要面子了,开始大喊:“师傅!是我啊,我下不去了,你快来把我带下去!快点!啊!”

他真是说撑不住就撑不住,话没说完,人就掉下来了。

莫霖刚想移形换影,就发觉眼前一闪,他的发丝微微的动了下,有个人的速度比他更快,这是御风诀!比移形换影更加的快速、更加的轻盈,而且飞行距离无限制。

莫霖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看着已经接住莫非、没有落地反而又飞向比他刚才站的那个石头更高的地方的玄天,微微眯了下眼:他这是来这里炫耀功夫了。半空转身,不需借力,更不需要支点,想去哪就去哪,这一手功夫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做的到。

果然他的师傅也在一边感叹:“长行,这玄天功力进步神速啊,这御风诀是练到第九重了吧,这么一起、一折、一落间,轻如飞燕,迅如闪电,不错,不错,玄师兄又出一高徒啊。”

特别是与自己徒弟相比较,人家的徒弟就越发的好了,看人家衣袂飘飘,落地无声,自己那徒弟叫的整个长陵山都抖了。

许长行听着莫非那惨叫声也尴尬的笑:“是啊,玄华师兄对弟子要求严,玄天是他的儿子,他拿着就更严了。”而且哪里是严,直接拿剑砍。他们几个以前有幸见过他教育玄天,直接封了结界在里面打,外人想劝都没门。

许长泽想着他那教徒方式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不欣赏他师兄的教徒方式,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严师出高徒。

许长风看着高台上为莫非披衣服的玄天笑:“爱护师兄弟,品质端正,我们修道为的就是除魔降妖,维护黎民苍生。”

更难得他行事周全,护着莫非去了更高的地方,没有直接落地,保全了莫非的面子,也顾虑到了下面的女弟子,有大家之风,好。

徐长泽也点头,是好,最重要的是,仅这一招就像所有人证明了他的实力,在他来当掌门前他还担心其他弟子不服气,现在看来想多了。这个玄天的功夫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玄华掌门派他来,看样子有他的道理。

许长行倒是看着西边那连绵不断的高山笑了笑:“玄长辄师兄看到他这样好一定会很高兴。”

许长风也微微点了下头:“后继有人了。”

玄天带着莫非飞到了望山石上,想把他放下的,但这个师弟不仅叫声惨烈,抱他抱的也太紧了,整个人都是贴在他怀里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腰间,玄天看着他那双他光裸的腿只好抱着他转了个身,背对着众人。

转完身来他还不下来,玄天笑了下:“吓着了?”他好像是真害怕,现在还闭着眼,他也没干什么吧。

他说话声挺好听的,莫非听着他的话忙睁开了眼,这才看清是谁带他上来的,他长的好看,莫非还没有想出形容词就发现自己极为不妥的姿势,于是连忙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了,实在丢人丢大了,他的裤子是彻底的掉了。

这个救他的未来掌门,不知道用的什么功夫,三起两落的,他的裤子彻底的没了,要不是里面的内裤他自己穿了根线系着,现在也不保了,他的外衣一大半都被石头刮去了,现在也盖不住屁股了,他站这么高,很清楚的觉到了屁股间的凉风,嗖嗖的。

莫非正红着脸想怎么跟他开口要件衣服时,玄天就把衣服披他身上了。莫非低着头喃喃的谢他:“谢谢你。”玄天看着他涨的有些紫红了的脸笑了下:“你就是长风师叔的大徒弟——莫非?那就是我的师弟了。”

这师弟长的倒是……玄天上下的看了他一眼,看完了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凡修仙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些灵气,当仙根修为越深,人就会越清气,不说五官如何,至少仙风道骨应该有一点儿,但这些清气在这莫非身上完全看不到。

他长的跟……那山下不成气候的小妖似的,脸色青白,嘴唇有点发紫,他要么是吃坏了东西,要么就是体质有问题,这么想着他便不着痕迹的搭上了他的手腕。

莫非本来不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的,但一听他提他的师傅终于不太好意思了,他又给他师傅丢人了,而且这次还丢人丢到家门口了。

于是他虚虚的握了下玄天伸过来的手,然后就装模作样的穿衣服,想挽回点面子,都是同辈师兄弟,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玄天松开他手腕,看了他一眼:“吃了什么?”他确定是吃坏了毒草,这么毒的断肠草他竟然还没有事。

莫非正系衣服不太明白他说的话,答非所问:“吃的包子。”玄天看他一脸的茫然,叹了口气不再说他,他初来长陵山,别人不愿意说的话他不能深究。

玄天看了一眼他穿好的衣服,衣服系错了,他想跟他说说,但是看了下莫非的身高便没法说什么了,他这衣服不适合他,有些长了,这么错系着还能往上提一点。玄天不好再看他那补着补丁的裤衩,以及光着的双腿,便开始看长陵山的布局。

这块岩石极高,站在这里能够看到长陵山的整个外貌,长陵山虽然不及玄门气派,可也不错,群山环绕,高耸入云,让人心旷神怡,能成为仙剑第二门派也有他的道理,他笑了下:“你们长陵山山高水清,云雾缭绕,倒是个好地方。”

他说话不紧不慢,一向如此,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高高在上,所以莫非听着以为他是客气话便也跟他笑:“是吗?那你喜欢就多住些日子。”

他一边等着奉承他,一边系扣子,所以这扣子就系错了,他把盘扣系到最后了才发现有一个没地系。不过算了,不弄了,玄门的衣服好像跟他们长陵山的不一样,莫非打量了一下下摆,这么穿着行了,只要能盖住腿就行。

莫非低着头看着已经垂到脚面的衣服越发的郁闷,这是他的外袍,长度到小腿间为正好,也就是说他比他矮了不止一个头。莫非小幅度的抽了下嘴,他比其他的师兄弟都矮,所以比玄天矮了这么多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莫非觉得自己想通了便抬起了头,他超玄天笑:“玄掌门,我弄好了,我们下去吧。”

他自己是下不去的,这块石头比他刚才那块还高呢。

玄天也笑了下:“谁说我是掌门的?”他正想揽着着他腰,哪知他更大方,手臂都抱过来了,抱的很紧,玄天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抱着他飞下来了。

莫非抱紧了他终于有时间回答他:“你不是我师傅请来的掌门吗?”

掌门的大腿是要抱的,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下,他第一次见掌门,掌门就救了他!尽管知道也就这一次了,掌门是不能随便攀比的,但就因为不能随便攀比,所以这一次就够了。

玄天从小到大没少听恭维话,所以莫非的恭维话他也只是笑了笑,抱着他再一次的飞下去。这一次比较好,没再听见他的惨叫声,玄天看了他一眼,他这次终于睁开眼了,满眼的兴奋。玄天微微笑了下,这就对了,他的功夫不可能差到让人害怕。

两人落地的时候,众人终于都上来迎接了,请玄门的人进殿了。

第三章

玄天的衣服有些长,莫非便提着衣服跟在莫霖的旁边,他的辈分是大师兄,莫霖是二师兄,莫麒是三师兄,他们三个是许长风师傅的亲授弟子,所以跟在了许长风的身后。

师傅在前面带路,后面的徒弟就窝里反了,莫非把一路上斜眼看他的莫麒一次次瞪回去,两个人隔着莫霖一次次眼神交错,光顾着眼杀十八技了,差点绊倒,这袍子实在太长了。

莫非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后面传来玄门弟子的轻笑声,莫非狠狠的瞪了一眼莫麒,莫麒对着他笑了下,算是挑衅,他算准了莫非不敢接受他的挑衅,果然莫非也就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再也不敢跟他对视了。

许长风师傅听见动静回头看他大徒弟,他徒弟眼光有些躲闪,并不肯直视他的眼神,于是许长风师傅也只好先顾着把玄天领进门。

莫霖跟莫非虽然也算是大弟子,但是主管长陵俗务的却是莫麒跟许长和的两个大徒弟莫云跟莫寒。所以安排玄门的众弟子住宿的事就由他们几个去安排。莫麒在莫非一脸羡慕的眼神中带领玄门的女弟子去天璇殿了。

许长风师傅跟许长行、许长泽等人则带着玄天进了太极殿,沿着他们来的路直通的这个殿就是太极殿,他是长陵山的主殿,平日里聚个餐、开个大会的都在这个地方。建的非常的壮观,在莫非看来是非常的壮观了。这里算是接待贵宾的地方,也将是未来掌门的办公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玄天将是长陵山的第二十三任掌门。虽然这个人年轻了点,但是特殊时期,长岭掌门去世的太突然,于是他也不得不凑合下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玄天在一众同门师兄弟中还算是好的,至少要比莫非好多了。莫非虽为大弟子,可他修到现在什么都不是,但玄天年纪轻轻却已创立玄门,独创七玄剑术,弘扬了御剑派,使他们御剑派一跃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没几年御剑派就成了人界最大修仙门派,武林中的第一门派,以及所有娶不到媳妇的男弟子的向往之处,去了玄门也意味着修仙的路上不会寂寞了,就算最后成不了仙,娶个媳妇也好。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送自己的孩子来他们山下试灵根,但凡试出三灵根的都美的不得了,这便意味着能成为御剑派的弟子了。能成为御剑派的弟子,哪怕只是学的九牛一毛那也不得了,不说是能纵横三界,至少能傲视武林。如果能修的仙缘那就更不得了了,长生不老不在话下。

所以他任长陵掌门众人是没有意见的,事实上能高攀上玄门对他们长陵山来说是好事,从此以后他们就比嵩山、横山、太白山高出一个脑袋来了。

参观完大殿之后,便是认亲大会,玄门跟长陵山的弟子互相拜见,他们都算是同门,同为御剑派,虽然山头不一样,可都是一个祖师爷,玄渐寒。

玄渐寒创立了御剑派,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如今弟子已经名满天下。光正式的有名号的门派就有九个,九鼎门第一,这个无人有异议,这是玄渐寒最早创立的门派。长陵山排第二,这个异议很大,特别是长白山的人,常年抗议,说长陵山没有他们长白山一个山头大,他还敢排在第二位,要不要脸啊!

长白山这么多年乐不此疲的抗议也让人不得不怀疑长陵山的能力,都怀疑他藏了什么宝贝。

莫非也曾怀疑过,说实话长白山的人怀疑的对,因为他们长陵山确实不够气派,门头比人家小,弟子自然也比人家少,每年的御剑大赛他们都排倒数。特别是最近几年玄门发展起来后,他们就更抬不起头来了,连一个新成立的门派都打不过,这说出去多丢人啊。

莫非心里也曾幸灾乐祸的想过,看样子这长陵山得此第二的名号跟他这个大弟子性质是一样的,是靠年岁升上去的。嘿嘿。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玄门的人来了,也就是说玄门要跟长陵山合并了,那他们这个第二门派就实至名归了。

从此以后长陵山的弟子跟长白山的弟子骂架就有底气了,所以他们格外兴奋,把玄门的人当成亲兄弟……亲娘了,对待难得来的女弟子,他们不太敢热情,只好当成亲娘供着了。

莫非也很想去热情一番,但是还没等靠近他们就笑了,众人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不知道是没有衣服穿还是舍不得脱下玄天的衣服,就一直穿着这件长袍,而这件长袍也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众人,他大庭广众之下掉了裤子的事。

所以众人看着他就笑,得知他是许长风的大弟子时都有些尴尬了,都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莫非倒是旁若无人的站了起来,未语先笑,他好像一直是笑着的,用手挠挠头,声音蛮悦耳:“我是长风师傅的大徒弟莫非,刚才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想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欢迎仪式,希望没有惊到你们。”

玄门弟子第一次来比较含蓄,能够憋住笑,但长陵山的弟子就很不给他这个大师兄面子了,虽没有爆笑,但是窃笑声还是不绝于耳。

莫非听见他们的笑声有些懊恼,他咬了咬牙,重新咬出一个看上去很有大家风度的笑来:“我知道你们想笑,都笑吧,没关系。我是因为从小就在长陵山长大,以年岁长任的这个大师兄,其实武艺平平,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玄天端着酒杯送到嘴边,嘴角微微抿了下,这个师弟说的话很有水分,说是武艺平平,压根是一点武艺都没有。他摸他手腕时已经试过他的骨脉了。筋脉沉滞,不是习武的材料,五灵根,仙缘可以等于没有,所以筑基的门槛过不了。不过这小孩脸皮还是挺厚的,一点都不带红的。

玄天虽然想笑,但还是帮他他下了台:“莫非师弟太过谦虚了,自今日起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同门师弟,不必见外。”

他既然都帮腔了,于是这大殿里重新热闹起来,“大师兄客气了,大师兄自谦了……”的话特别亲热。莫非也只好跟他们亲热的笑了笑,玄天把他捧得太高了,把他划到他的师弟里面,与掌门同辈,这个位置太抬举他了,他这个大师兄是真的有名无实的,也许过了几天他就露馅了。

莫非抬眼偷看他,没想到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原来他一直等着他呢。于是莫非跟着人群跟他笑了笑。

玄天看他已经回他了,便点了下头去跟旁边的长风师傅说话去了。

他有些地方莫名的认真。

莫非看他已经去跟长风师傅说话,便也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他一番,刚才都没顾上。

这个人长的是挺好的,那种好看莫非依然没有具体的词,浓眉大眼,高鼻薄唇,这些词在他身上都觉得用烂了,他比这些要好看,如果非要让莫非形容的话,他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生的好,贵气天成,一颦一笑含着清贵。

他此刻正跟三大长老说话,所以正是笑着的,这一笑让他有一种温润儒雅的感觉,平白的觉到了亲切。

他比起老掌门许长和要……好,给莫非的第一感觉好,救过他,还跟他笑过,许长和就从来没有跟他笑过,这十多年一直都那样,威严肃穆的跟墓碑似得。

莫非以前的时候腹诽他过,但现在一想到墓碑这个词,就有些心虚。

许长和正值盛年,功力与威严都是鼎盛时期,前一段时间因为与炎魔大战,伤了元气,在辟仙谷中养伤,长陵的三大长老为他疗伤,就快成功了时,他就进去了。然后谷中警铃大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许长和就这么去世了。

莫非正走神时就看见玄天站了起来,莫非听见他说:“麻烦三位师叔带我去看一下长和师叔吧。我早应该过来看看长和师叔,玄门的众弟子也应当凭吊长和掌门。”

他话语温和,可是语气坚决,莫非一个激灵也跟着站起来了,这一下倒把在座的人都惊了下,玄天也看了他眼:“怎么了?”

莫非咳了声,他这是条件反射,一听到前任掌门就紧张,但是他怎么能说不让他们去呢?于是他就打了哈哈:“都快中午了,要不你们先吃饭?”

他这话说完,就看见他对面的莫霖看了他一眼,莫霖一般不看他,这看他的时候一定是他又干了什么白痴事。莫非有些紧张了,他咽了一下唾沫去看莫霖下首的莫麒,莫麒比莫霖有表情,那表情一看就明白:白痴,你除了吃饭还知道什么,但凡一个正常人不都知道来这里第一件事要凭吊一下掌门啊!

莫非明白了,他其实也知道来这里第一件事应该先凭吊前任掌门,就是心虚了下,所以大脑就白痴了。真是够白痴的,莫非干笑:“哈哈,没事,我说笑的,哈哈……”

凭吊掌门这么严肃的事,他说是说笑的,莫霖这次已经不看他了,深觉他无药可救。莫麒因为要保持他严肃哀穆的表情也不再看他。许长和的而弟子莫云冷冷的看了一眼莫非,莫非终于不笑了,也不说了,现在是说的越多错的便越多。

好在玄天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时间尚早,我等见过徐掌门便回来,麻烦三位师叔带我们去一下。”莫非非常感激他给他解了围,看他面色肃穆便也把到嘴边的笑给憋了回去。

第四章

许长和是长陵的第二十二任掌门,任掌门几十余年年,为长陵可以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他的去世让众人难过。因为东方漠猖狂,他死后的消息没能公布于天下,御剑派的所有弟子也不能来给他凭吊,所以长陵的弟子一直觉的愧对他,特别是许长风、许长行、许长泽这三位长老。

许长风站在墓前语气有些苍凉:“长和师兄,玄天来看你了,我遵照你的嘱托为我们长陵找来了掌门,玄天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稳重大气,能肩负掌门的大任,你放心吧。”

玄天上前了一步:“长和师叔,我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长陵,让长陵发扬光大。会遵循我们御剑派的理念,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守护苍生,潜心修道。”

他说的话很短,可每一句都说的很坚决,让听的人觉得踏实。

莫非看着他师傅很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玄天也一脸郑重的在墓前鞠了一躬,他鞠躬了,他身后的所有人都跟着他鞠了一躬。这是莫非第一次给过世的长和掌门凭吊,长和掌门因为他而死,所以众人都没有让他参加葬礼。这次算是跟着玄天沾光了。

莫非鞠完躬后习惯性的看了看他的右面,他的右侧莫霖也正好站直了,一张脸面瘫着,无喜也无悲,莫非无数次的吐槽他,他这种人天生适合给人扫墓,他不去给人扫墓都可惜了。

莫非正吐槽他,没有想到莫霖竟然看他了,两人眼神前所未有的撞到了一块,莫非先怔了下。莫霖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的,莫非跟他对视不下去了,先扭开了头,心里想自己真是够憋屈的,怎么就不敢瞪回去呢?大概是这个地方让他紧张吧,任何人看他都让他觉的心虚。

莫霖看他那副心虚的样眼皮微微合了下,这个莫非每次都偷看他,被他抓到后却又不敢跟他正视,每次都弄的跟做贼一样。这么一个没有能力的家伙,他是怎么能毁掉世生石的?

莫霖看着莫非百思不解,长和掌门因重伤在镇邪谷疗伤。世生石只所以称为世生,就是因为他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惜三大长老为他起的三生阵不仅没有治好他,反而让莫非毁了,世生石粉碎成烟的那一刻,掌门吐血而亡。

世生石是神器,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毁了?

莫霖盯着莫非看,他很清楚莫非的能力,他连块石头都捏不碎,别说是世生石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

莫非被他看的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他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他:“看什么!喜欢上我了?”

莫霖便不再看他,莫非磨了磨牙,这个混蛋又扬起了他那面瘫脸了,刚才盯他那一会儿干什么!他难道真的长的不好看!

前面玄天已经拜祭完长和掌门,于是莫非也不好再跟莫霖闹,再说跟他也闹不起来,他一个月能说十句话就不错了,跟他吵架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中午的时候给玄门的人接风洗尘,莫非又跟着他沾了光,不仅没有把他赶到崖那边,反而让他留在了大殿了。这些新来的玄门弟子不摸情况,目前都还不知道长和掌门是他害死的,所以对他还比较亲热。见了他都会喊师兄,还有喊他师叔的,喊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莫非前面说的那话是真的,他是因为入师门早所以排行大师兄。

他是八九岁的时候就被长风长老捡回来的,并收他为徒,到今天已经是十年了,比莫霖都早了一年,莫霖是他九岁的时候来的,虽然来的时候比他还大八岁,可是来的晚就是晚,必须要排在他后面,要喊他师兄,不过莫霖从来没有喊过。

莫霖不喊他师兄,他也直呼他名字,莫麒来之后觉得他们俩这关系特别混乱,经过一番介绍之后,于是他也跟着莫霖喊他莫非了,他们两个混蛋从没有把他当过大师兄。

莫非想到这挨着扫了他们俩,他们俩现在都坐他对面,今天是所有弟子都出席了,所以论辈分排的位置。莫麒正忙着跟玄门的弟子拉关系,所以他的周围热热闹闹,这个家伙一直是能言善道的。

相比起他的能说会道,莫霖的桌子就显得格外冷清了,看他这么冷清,莫非心里终于觉得舒服点了。莫霖的脾气是特别奇怪,他的剑术可以说是长陵出类拔萃的了,长陵山的高徒并不少,可是十几年前因为与魔界大战,损失了不少高徒,所以三大长老才破例亲自收徒,莫霖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他的修为最好,是这些同期进来的弟子中最好的一个,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练功了。所以他练成这样莫非并不嫉妒。他只是替他心痒,如果他肯分点心做点别的事的话,那莫麒就不会骑在他头顶了。

莫非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莫霖管理长陵山的话,按照他们俩的交情,他的日子应该能好过点吧。当然也只能是想想了。莫霖什么事都不管,他只负责出剑。现在就是,又在低头擦他的剑了,莫非不用看就知道那把青霖剑他擦的能照人影子了。

莫非摇了摇了头,这个家伙无时无刻不抱着他的剑,睡觉都抱着,不知道他以后娶了媳妇剑放哪?或者他这辈子娶不上媳妇了?

莫非低头啃了一口桃子,这么一低头的时候发现他杞人忧天了。

很多姑娘正含羞带怯的往这边打量,当然不是他这个方向,是莫霖的方向。

玄门的女弟子没有他们长陵想的那么娇贵,并没有单独开一席,也跟他们一样都坐在了大殿中,隔得有一点剧距离,可这点距离也不妨碍看人,看完人之后还能窃窃私语一会儿。

莫非听不见她们说什么,所以他统统想歪了,她们一定是被莫霖这冷酷劲给迷住了。

莫非不得不承认莫霖长的帅,属于那种又冷又酷的那种,那张脸跟冰雕的一样,莫非下意识的捏了一把桃子,这一下有点用力,桃子被他捏破了,溅了领口处一些,莫非连忙擦了擦,幸亏玄天没看见。

他是把桃子想成了莫霖的脸了,他以前的时候,特别是莫霖刚来的时候,看着他冰冷着一张脸特别的想上去捏捏,但是都没有去试过。因为莫霖当着他面,把他门前那颗百年杏树砍断了,从那以后他这念想就没有敢去实验过。

莫非悻悻的咬了一口桃子,他跟莫霖算是一起长大的,到现在快十年了,这个家伙什么都比他好,以前的时候剑法比他好,现在又比他招人喜欢。

聚餐大会已经结束了,玄天他们都去休息了。莫非紧跟在莫霖身后,喋喋不休,做出给他参谋的样子:“莫霖,你有没有看今天来的女弟子啊?你知不知道……”

别的弟子看他紧黏着莫霖,跑的还特别快,想上去拦他但又顾忌莫霖,莫霖的脸冰冷冰冷的。他是谁都不爱理的,但是他却让莫非跟着了,莫非常年缠着他,倒也缠出点效果来了,哼,算了,就让这个莫非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反正他晚上都要走的。

莫霖不理他的胡言乱语,径自往练功房走,莫非也习惯了,紧走几步跟上他:“我看那个叫邵水寒的师妹最漂亮了,她也挺喜欢你的,席间看了你八次。还有那个叫玄临岸的,也挺好看的,据说还是掌门的妹妹呢……亲的……”

他简直跟媒婆一样,莫霖进了练功房便把门关上了,莫非脸贴门上,拍了他几下门:“喂!莫霖你太过分了啊!我这是替你着想呢!说话呢!”莫非又不咸不淡的拍他门,莫霖也不理他,他一旦开始练功了,外面的事情就打扰不了他了。

莫非也知道白敲,所以他敲了几下后便不敲了,不过他也没走,莫霖是莫字辈的大弟子,在长陵山住独门独院,而且他这脾气,能来找他的人也不多,所以只要进了这里就没有人来打扰他了,这里是莫非最喜欢来的地方了。

莫霖对他这一亩二分地并不怎么在意,所以这么大一个院子都让莫非占了,莫非看着中午的大太阳一瓢瓢的浇水,那些本就被太阳晒得蔫蔫的药草、菜圃、花木经他这一浇,扑棱一下,支楞起来了,不过也就支楞了那一下又蔫下去了。

莫非浇水都喜欢中午浇,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但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些花草中午浇后虽然当时蔫蔫的,可后来就越长越壮,而且非常耐活,不管多大的太阳都不会晒死。这大概是物极必反的原理。莫非浇完了花草后就堂而皇之的进了莫霖的房间。

莫霖的房间挺整齐的,他的东西放的也很整齐,一目了然,换下的衣服就放在书架旁边的木桶里,莫非领着往外走,先把衣服泡在盆里,然后拧了毛巾去屋里擦凉席桌椅。

凉席擦完之后就去洗衣服,洗的并不是很情愿,一边洗一边嘀咕:“倒是换的勤快,是因为有我洗吧。”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洗了,而且洗的很麻利,他这些年就干这些活了,所以格外顺溜。在这种修仙的世界里是以实力说话的,当然这句话放在哪都合适,强者为尊,适者生存,所以莫非这种毫无前途的家伙只能沦落到给人洗衣做饭了。

莫非也自知自己不行,只能找靠山,所以他就找了莫霖了。莫霖比其他人好,从来没有笑话他,当然莫霖谁也没有笑话过。莫非正洗着就听见他出来了。

莫非扭头朝他笑:“莫霖,你要去练剑了吗?”

莫霖看着他撅着屁股扭着腰还能笑这么开心,眉头微微皱了下,莫非讨好的把手里的衣服洗得哗啦啦响,莫霖看他扭着腰那姿势累得慌便扭头走了。

莫非看他没撵他走,喜上眉梢,把衣服飞快的洗出来,然后去看他练剑。

第五章

莫霖练剑的地方是他院后的山竹林,竹林很大,尽头就是山崖,这并不是一个密封的修炼之地。莫霖练剑从没有避过人,至少没有不让他看,莫非就每次都来看。

莫霖的剑练的非常好,莫非虽然没有练成,可他看了十年,剑法早就烂熟于心,尽管熟悉的不能在熟,可他每一次看莫霖练剑都觉得新奇。

同样是御剑剑法,九九八十一般招式在他手中就能翻出百种剑招,看他的每一招都让人觉得冒寒气,御剑剑法在修道之人的手中多有几分慈悲,招式并没有这么凌厉,但莫霖的就招招带杀气。

他很少用那些法术,莫霖是水灵根,单根,所以他的灵力非常的高,如果他肯用,他能把水系的那些法术使得炉火纯青,比如冰冻术,比如霜降,比如雪杀。不过这些他从不用,他总是练剑,仿佛用剑杀人才算死彻底。

莫非无数次的猜测这个家伙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凄惨身世。要不他这么拼命的练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杀人吗?

莫非一边看莫霖的招式一边走神,没有办法,这些招式他已经看着莫霖连了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但是他也只能是看看,练不了啊,所以他走神是应该的。

莫非正想着,冷不防一道冷光直飞他门面,跟暗器一样,莫非惊叫了声,还没等反应过来的直接跌出去了。

莫霖片叶不沾身的站他面前,莫非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了,摸了一把脸,果然摸了一手血,他有些生气的瞪着莫霖:“你干什么!我不就是看看吗?你用得着是使暗器吗?要不是我躲得快,就会死的。”

他真是够啰嗦的,这一年平白的多了很多话,在后山住了一年面壁思过没有见什么成效,但这话是越来越多了。

莫霖从地上捡起那片竹叶,竹叶上还沾了一点血,莫非脸终于红了,他以为是暗器呢,弄了半天是片竹叶,一片竹叶都能把他打地上。

莫霖看着他,他难得脸红,现在再配上他那青的有点发紫的嘴唇,这脸确实没法看了,他这武功没学好,学医也学个半吊子,连毒草药草都分不清楚。

莫霖实在不想提点他,可看在给他洗了几年……衣服的份上,莫霖看着莫非嘴角微微抿了下,他还穿着人家的衣服,这是准备不脱下来了,当挡箭牌了。这家伙还真是光想抱大腿了,莫霖眼里有些许的戏谑,莫非给他洗衣服为的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想找他庇护。可他又能庇护他多久?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哪怕他武艺不行,学点别的也好啊。

莫霖看着低着头还一脸不情愿的莫非脸冷了下来,踢了踢他:“起来。”

莫非看他踢他想生气,他再怎么不对可是也是大师兄啊,可看看着莫霖又冰下来的脸,莫非别说火气了,连点火星也没了,看莫霖大踏步的走远,忙爬起来跟上他。

莫霖回到房间里指了指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莫非啊了声:“你要干什么?”

莫霖看着他那护胸的动作不太耐烦:“快点!”什么都不是了还磨磨蹭蹭的。

莫非觉的他一点趣味都没有,跟他开个玩笑都开不起来。他知道是让他脱掉上衣是帮他看看,别无他意。可他就是想逗逗他啊,看看他会不会脸红什么的。

等莫非脱完外衣后就知道现在该脸红的人是他了,他自己看着他那大裤衩也觉得不好意思。他这大半天了竟然没有回去穿上条裤子,真是够丢人的。莫非红着脸一屁股坐在床上:“来吧。”

莫霖没有看他的补丁裤钗,他全心贯注的把掌心放到莫非的背上,掌心稍微用力,但见寒气顿出,莫非背想要往前倾,但是被他的掌力给困住了,只好僵着背。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莫霖便停下了。

莫非都快被他冻死了,整个人跟冰雕一样了,莫霖看他嘴唇冻的发白咳了声:“怎么样?”

莫非牙齿冻的上下打架,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能动胳膊,他双手环胸,这次是真的,莫霖也没有想到他这么不禁冻,只好罢手了,他站在旁边看他,斟酌点好话,不会太打击他的。

他以前给莫非输过内力,但是不管输多少,莫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次想给他点灵力,看样子也不行,按照他的想法,莫非体质属阴,应该能够触发他五灵根中的水、木灵根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是真不合适,他这五灵根真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莫非终于会动了,他抱着胳膊滚到床里面,把莫霖的被子抖开,一股脑的披身上,只露了个脑袋。莫霖看他缩在被子里抖也不好说他什么了,等他抖完后他轻咳了声:“你以后还是好好学医吧。”这是他能想得出来的最委婉的话了。

莫非斜着眼看他,这家伙说话就不能说好听点吗?就不能再委婉委婉吗?莫霖平平的看着他,丝毫不惧他那双大凤眼,凤眼细长的时候会有威慑力,可一大了就没什么感觉了,更何况长莫非脸色就更没有感觉了。

最后还是莫非瞪不过他了,把被子掀开,指了指他床上的凉席:“你是不是根本用不上凉竹席?”都差点把他冻死了,莫非觉得他这给人做的这些都挺无聊的,莫霖其实都不需要。

莫霖看着他没说话,莫非给他编的凉竹席他确实没有多少用,他练得就是寒冰诀。莫非没有想到他连点委婉的、客气的好话都不肯说,气的跳下床去了。边走边穿衣服,头也不回。

在莫霖以为他被打击走了的时候,结果他走到门口就不走了,又折回来蹲在菜园门口嘟囔:“该做饭了,今天晚上做点什么吃的好呢?烧茄子?青椒鸡蛋?酸豆角?嗯,就吃这些。”

莫霖嘴角抽了下,是他多想了,这家伙脸皮不是一般厚,怎么可能会受打击。不过这性格也还不错,至少没有本事的时候能能屈能伸。

这边的长陵弟子都各回各自的休息地后,长风、长行、长泽三大长老便陪同玄天进了衡芜殿。

衡芜殿已经离其他弟子的住处远了很多,处在长陵山的中端,是历来掌门所居住之地,居半山涧,仙气环绕,景色非常好,这是长陵山最好的住处,可长风长老知道,这里再好也比不过玄门,玄门这几年确实太高调了,住所、排场无一不张扬。所以长风长老看着玄天笑:“玄天,这个衡芜殿不知道你住的习不习惯。”

玄天抬头看处在半山间的衡芜殿笑了下:“多谢师叔,衡芜殿大气磅礴,有万殿之尊称,我早就想来看看了。”

他真是玄华的儿子,教养、气度无可挑剔,就连严肃的长泽长老都忍不住面色一暖,他们需要一个能够担得起大任的人来。

长陵山本来已经是自成一派了,完全可以选出自己最器重的弟子作为掌门。可是时不待人,如果长和能够多活些时日,哪怕一百年也好,他也能够培养出一两个高徒来,可他却早早的去了。现在门下的弟子最高修为是莫字辈,仅有十几年的修行,不够撑起掌门之位的,最重要的不能震的住镇魔殿。

这才是他们不得不请玄天来的原因。镇魔殿里面镇压的是楚烬,是个大魔头,仗着武功高强,祸害人间,玄长辄以自己魂飞魄散为代价封住了他。可也只能封印,这封印的力量也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弱,每一年都要耗费他们这些人的灵力加固,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他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封印镇魔殿必须需要坤乾之气,而这坤乾之气除了玄长老的传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能有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个人在上次为长和疗伤时内力大损,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功力,长陵山如果没有一个可靠之人撑着,魔界的人很快就会攻上来,到时候不仅长陵山数百名弟子性命堪忧,天下也将大乱,黎民苍生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长风长老看着窗外山涧的流水苦笑了下:“这次请贤侄来,让贤侄费心了,长陵的俗务多琐碎,要让你放下玄门来这里,实在不好意思。”

玄天也看着山外的瀑布摇了下头:“长风师叔太客气了,长陵山的安危关系到天下苍生,理应排在第一位。至于玄门,有我二弟在,这些年也是他在操持玄门,所以长风师叔不必挂心。”

许长风听着他的话疑惑了下:“玄门原来是小澈在做,那我就放心了,贤侄这边坐。”

玄天点了下头给他们三人倒水:“过几天他们回来长陵,师叔到时候就能看见他了。”

徐长泽接过茶杯来:“嗯,到时候也能见见玄华师兄了,他如今还好吧。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玄天提起他父亲玄华神色也恭敬了许多:“他老人家身体还好。”

俆长行笑了下:“那就好,等你接管了掌门之位,我们几个就可以放心的去闭关了。”

玄天笑了下:“三位师叔尽管放心的去闭关疗伤,我会保护好长陵。至于镇魔殿的事我也会天天看着,不会让魔界的人靠近的。”

许长风端着茶微微顿了下,玄天看了他一眼:“长风师叔有什么担心之处?”许长风把茶又放回了桌子上:“我大弟子你见过了吧。”

玄天微微点了下头:“莫非?已经见过了。”所有人都见过了吧?不过玄天没有说出来,许长风既然不好说他也不为难。

许长风欲言又止,许长行便替他说了:“莫非是妖魔中人,而且有可能是楚烬的余孽。”

玄天看了一下许长风,许长风虽缓慢但确定的点了下头,玄天眉头微微皱了下,他放下茶杯问道:“可我看他什么功夫都没有,没有内力,没有仙根,跟凡人一样。”

许长风点了下头:“对,他是没有,是我废了他的根骨,从知道他是楚烬的……后裔之后我就断了他的修行之路。”他没有跟许长行一样说余孽,显然他自己也很难过。玄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有些时候安稳话没有用,更何况他并不善于安稳人。

在路上的时候他说的最多的是莫非,莫非抢他丹药、毁他宝鼎他说的挺高兴,看的出他是真的疼这个徒弟。

许长行打断了他的难过:“师弟,你心太软了,莫非根骨不是你毁的,你不用因愧疚揽在你的身上,他是掌门师兄毁的,掌门师兄也因他去世。如果是因果循环的话,那也恩怨相抵了。”

他这句话说的颇为僵硬,显然是在生气,莫非的性命怎么能比得过许长和,他都已经到结丹期了,不用多长时间都可以成仙了!他为长陵山做过多少功劳,为了抵住魔界的进攻,他耗损功力,为了……许长行想不下去了,人已死想这些有什么用!他摔了下袖子,站到了窗户边上。

许长风听着他的话咬了咬牙,却不知道怎么跟他道歉。他知道长行跟长和的关系很好,长和去世他一直没有释怀。许长风作为莫非的师傅心中有愧,许长和的去世他也很难过。莫非是该死,可是他把他捡来,教了他一年,这一年的师徒情分让他怎么也下不了手去杀他。舍不得杀他,所以就养虎为患,养到今天让他害死了长和。

玄天看看唯一一个沉默的许长泽:“长泽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许长泽咳了声:“好了,当着玄天的面,就别说这些了。”

他看着玄天,神情郑重了些:“贤侄,你长风师叔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莫非的来历。他是魔界余孽的事,我怕其他的弟子知道了引起混乱,就没有告诉他们,如今告诉你,希望你能够防范一下。

虽然他的根骨已毁,可是他身上的魔性并不能消除。这么些年你长风师叔教他的都是真元心法,就是希望他心思澄明,莫坠入魔孽之中。我们也希望他能够做到,不过,如果他做不到,你到时候不要心软,不要再让他祸害三界。”

玄天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莫非的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莫做错误之事。

第六章

许长泽手一转,一面碗口大的镜子便出现在掌心:“这面离镜能够看到他的日常起居。”玄天接了过来:“好的。”

许长泽看他接的爽快有些不太放心,再一次跟他重申:“一定要记住了,千万别让莫非靠近镇魔殿。他现在虽然住在七星岩上,可这魔孽身上魔性去不掉,他能够毁了我们布下的三生阵法,如果让他靠近镇魔殿,这妖孽还不知道能……”

许长风不愿意听他左一句魔孽右一句妖孽的,咳了声:“师兄!莫非他还是个孩子。”

许长泽沉着脸:“师弟!他是个孩子,可他身上的魔孽已经害死了长和了!我没有处死他,还让他住在七星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许长风被他噎的说不上话来,许长泽说完这句重话后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玄天沉默了下便接话:“师叔放心,我心中有数。长风师叔能不能跟我说说莫非是怎么来的长陵山啊。”

许长泽听着他的话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许长风,许长风是一个在回忆的表情,许长泽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弟不知道说他健忘好呢,还是说他大大咧咧好,一把年纪了,可他做什么事不考虑前因后果,只凭本性干。

莫非是他十年前捡回来的,他在游历途中,看到张家村血气浓重,乌烟瘴气,他便下去查看,然后就把莫非捡了回来。

“十一年前?可是楚邪作乱的时候? ”玄天从中问了下,许长泽点了下头:“嗯,就是他,楚邪这个魔孽不仅毁了数十个村镇,也毁了我们御剑派的上千名弟子。”以至于他现在无人可用。

他说的咬牙切齿,玄天也知道,同魔界的那一战,他们九鼎门也损失了很多人。正邪一旦交战就是大战,你生我死。况且魔族乃余孽,必须斩草除根。所以御剑派大弟子倾巢而出,他作为九鼎门的玄字辈弟子更应当身先士卒。佛崖就是最前线。只是那时他还小,等攻进佛崖时又遇上暴风雨,与楚邪交战艰难,两败俱伤,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许长泽深吸了口气:“那一战你也知道,魔界佛崖周边数百里无一生灵存活,这个莫非能活着,一定来路不正,非妖既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长泽的口气不屑中带着几分厌恶,自古妖魔都不入流,是他们大都不争气,修行之路都是夺舍而来,毫无人性,一有点道行便祸害三界,所以久而久之,人人都痛恨妖魔。而他们御剑派的宗旨更是为除妖降魔而存在的。

许长风听他这么不客气的说他徒弟也有些不乐意,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他捡来的莫非是个魔孽,明明跟正常小孩一样嘛。

他碰到莫非的时候是在楚邪大乱之后了,周边的村子里全部覆灭,他看着于心不忍,便徒步走在山林间,想尽他一份力量,看看还有没有生灵。

在他快走完最后一个村子时便遇见了莫非。他那时正在河边休息,正啃了一口馒头,莫非就冒出来了。这个小孩看着特别乖,他也没有往他要吃的,就是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许长风在他那眼神下半个馒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于是就给了他。

结果他吃完这半个馒头后就一直跟着他。于是他就把他带回了长陵山。他在他入门前试过他的骨脉,就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没有魔气。灵根也是最普通的五灵根,本来这种灵根是入不了长陵山的,可他心软了,莫非在一路上已经跟他很熟了,师傅师傅的叫了一路,就凭着一路师傅,他也不能不管他啊,而且他才那么点,无家可归,除了在长陵山还能去哪?

所以他破例收了八岁的莫非为徒,这个小徒弟虽然没有仙缘,可是也算听话,比一般的小孩要灵透,教给他的心法剑法他都很快的能记住,让他这个师傅很有成就感,他还特意跟许长泽显摆过,说他收了一个神童。

结果好景不长,莫非调皮,不知道怎么就去了镇魔殿的周边,回来之后便走火入魔。

在给他施救的时候发现他并不是单纯的走火入魔,而是被楚烬的魔力所影响,身体深处的魔性被激发出来,而这魔性与他所修行的御剑派心法相抵触,一时之间无法控制,所以才导致混乱。

后面的事就这样了,莫非是魔界中人,见了就应该处诀,但在他的坚持下,许长和才勉强答应不杀他。

许长泽当没看见他伤心一阵见血的打击他:“你也不想想,山林间冒出来个小孩可能吗?就你把他当成宝。明明是妖魔,却被人为的封印住了,那身上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后来也证明我所说不错。”

许长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这话噎着了,他说的不错,莫非确实闯下弥天大祸,他能破坏三生阵,只要他靠近镇魔殿,镇魔殿就会生出变数。

许长风说不过他,也没法说什么,最后站了起来:“玄天,莫非就交由你照顾了,如果不到万一,不能伤他。”

玄天点了下头送他们走,等他们走后,他看着手中的离镜皱了下眉,莫非的事是他所料未及,许长风在来的路上并没有告诉他:许长和去世是因为莫非,也就是说长陵山不仅有外敌,还有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出幺蛾子的内敌。

玄天想到内敌莫非莫名的就想笑,刚还说他长的跟山下不成气候的小妖似的,果然还就是了,他的眼力一向很厉害的。玄天想了下莫非的情况,觉得他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玄天把手中的离镜放到了枕头下面,没有去看,他相信有他在,莫非是妖是魔都不重要。

莫非在莫霖的院子里磨蹭到了做饭时间,他很用心的做了晚饭,青椒炒鸡蛋,醋溜豆角,红烧鲤鱼,鱼是去后山抓的,菜大都是他自己种的,他没有去厨房找,反正莫霖的院子他从来不管,于是让他种的乱七八糟。

莫非把菜端到桌上时特别有成就感,但这成就感没有一会儿就被莫霖打消了,莫非看他夹鱼笑着问他:“好吃吗?”莫霖看了他一眼,把鱼咽下去:“好吃。”莫非便指指其他的饭菜:“再尝尝这个……”

他还没等说完的,莫霖就回答他了:“都好吃。”他连筷子都还没有伸呢!这是嫌他烦了!

莫非一肚子介绍话都没有说出来,气的瞪着他,莫霖放下筷子看他:“你每次吃饭前都要问八遍,我要是不说好吃,你能说到吃完饭。”

莫非被他噎的膛目结舌,这是莫霖今天说的最长的句子,但是里边一点好话都没有!他以前难道真的有那么烦人!

莫非开始拿起筷子吃饭,决定不理他了。他想起他确实说的比他多,跟他说话别人都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莫非终于安静了,于是莫霖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饭。莫非最终还是没忍住,看他面容沉静、自然安逸的样子咳了声:“很舒服?”莫霖点了下头。莫非便气的站起来了,端着碗筷去厨房了。

莫霖看着他端着三个盘两个碗还能走的风风火火的样子摇了摇头,他说的话都是实话,莫非每次做完饭都问他好不好吃,他也不想想这饭都吃了十年了,就算再好吃他也翻不出花来了啊。再说了,就算是好吃也不用天天挂在嘴上是吧。

他又不是他师傅,在长陵山待的时间少,偶尔吃上一顿觉得新鲜,会夸夸他。莫霖看着莫非的背影微微挑了下眉,今天莫非没有去长风师傅做饭,以往只要长风师傅在长陵山,他的饭就是由莫非亲自做的。

今天莫非没有再去给师傅送饭,看样子这家伙也知道理亏,不敢见师傅了。

莫非洗刷完碗筷,出来就看见他靠在门上看他,莫非横了他一眼:“看什么!”莫霖看他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便放心了:“看你脸上的米粒。”莫非去摸脸,什么都没有摸到,于是朝他挥了挥拳头,莫霖也转身又回他的屋练功去了。

莫非在莫霖这里待到了晚上,莫麒这次忙着去招呼玄门的人,等想起他来时都已经晚上了,守七星岩的弟子跟他说莫非还赖在莫霖师叔的房间里时,他只好亲自出马了,莫非看他来,吊儿郎当的朝他笑了下:“忙完了?安顿好师妹了?住在哪儿?南璇宫?”他住在东篱殿,南璇宫的旁边,所以这师妹们一定是在这里了。

莫麒被他点破脸色一黑:“少废话!快走!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别让我现在拽你去见长泽长老!”长泽长老规定他,太阳一下山必须要回七星岩,而这个混蛋现在还留在这里,真是胆大包天了!

莫麒上去拽他,莫非把他甩开了:“别碰我!扯坏了这衣服你赔啊!”

莫麒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哼了声:“快走!”

莫非也哼了声,当先走上了锁链桥。

七星岩是长陵山的后山,虽然是他的后山,可是跟它并不相连,两山之间隔着一个大峡谷,这峡谷深不见底,而且还很宽,于是两山之间便搭建了一座锁链桥。

莫非刚过了铁锁桥就听见铿铿锵锵的响声,他一回头,果然看见莫麒拿着他的剑在砍,莫非往回跑:“莫麒!住手!别砸断!”

莫非连跑带跳的还是没能跑过去,就差那么一两步了,可这该死的莫麒又把锁链给砍断了,他改天还得再弄一次!烦死人了!莫麒哈哈笑:“抓好了,别掉下去啊!”

山崖下传来莫非中气十足的骂声:“莫麒,你等着!”

莫麒切了声:“行,我等着你爬上来。”

这个家伙脸皮厚的都可以抹墙了,跟他说过多少次少到这边来。长风师傅虽然心软,收留他在长陵,可是长泽长老说了:晚上时间是坚决不能让他留在这里的,这个混蛋总是不自觉,每次都得他砍断链子,真是的。

莫麒拍拍手吩咐值夜的弟子:“仔细一点,别被这家伙花言巧语骗了啊。”

弟子点头笑:“放心吧,莫麒师叔。”

莫麒很放心,以莫非的能力他是爬不过来的。这足有几十丈远的山崖他也飞不过来,只要他不给他接上链桥,他就过不来。

莫麒走了,莫非也不骂他了,他也顾不上了,双手使劲抓着锁链,这山底下没有灯光,黑乎乎的,不过他这一年一来练过很多次了,闭着眼睛都能爬上去。莫非双腿缠紧了锁链,凭借着惯性撞到对岸的岩壁上,抓住了岩石上藤条,找了个石头踩住这才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特别小。操!这次跑的太快了,锁链格外长。

莫非把锁链栓到他腰上,抓紧了藤蔓往上爬,他手劲比较大,不知不觉就爬了一大截了,眼睛也渐渐适应光线了,看到岩石上长出的天心兰,莫非顺手采了,因为下过雨,所以连根都暴露了,根茎粗长,莫非有种捡到人参的喜悦:“幸好上次来的时候没采,下了一场雨长的这么快。”

他想揣怀里,但想了想不是他的衣服,便咬在了嘴里,这么咬着喘不过气来,爬一爬歇一歇,等爬上来时都过了好大一会儿了,对面的灯都灭了,莫非顶着月色回了他的房间。

第七章

一进屋,一个巨大的黑影朝他飞过来,两个眼睛在黑夜里碧绿。

莫非双手捂脸:“‘大爷’,你能别这么吓人吗?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晚上是睡觉的时间,你把眼睛闭上,还有你别过来!”

这一声已经晚了,名叫‘大爷’的大鸟‘狠呼’的’叫了声,大鹏展翅一样的飞过来,飞到他面前忽闪着翅膀想找个地方落下,但是莫非的细肩膀根本就撑不动它,而且他嫌它重,双手捂脸根本不伸手抱它,于是大鸟绕着他飞了一圈后不甘不愿的落回它的架子上了。

莫非等它飞走了,呸了声,吐出嘴里的羽毛:“都跟你说了别过来!”都捂着脸了也没能挡住。

大鸟忽闪着它的翅膀回答他,莫非挥手拍打周围到处都是的羽毛,这个该死的大鸟每到夏天就脱毛,脱的还是那种绒毛,这种毛根本就不好打理,他的屋里到处都是。它脱毛倒是凉快了,可它也不想想别人。

莫非摸索着去点灯,一边走还一边嫌弃它:“把眼睛闭上!你这绿眼睛又不是夜明珠,睁着吓人。”

大鸟不理他,他是雕号,白天睡觉,晚上就是要睁着眼的。

莫非虽然骂它,但是借着它比夜明珠还亮的眼睛把灯点上了,他住的地方不错,这也是长陵山的一部分,是长陵后山的一部分,面积非常大,大的他自己住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这处宅院是独门独院,推开门便是一山的好风光,据说是原先世尊闭关修行的地方。

莫非心里有一些不好意思,他犯了大错,害死了掌门,可他师傅许长风依然没有让他受太多的委屈,没有逐他出师门,依然让他做他的大弟子,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学会。

莫非郁闷的叹了口气,把衣服脱下来,叠整齐了,放在了床头上。刚放好,大鸟就瞅准时机落上去了,它长的真的太大了,这么蹲在上面都有四尺高,羽毛膨胀起来时,那体型几乎占了他半个床。

莫非抱不动它,只好的拽它翅膀:“下去……下去!谁让你落在上面的?你以为这是你窝呢,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啊,穿着花衣服的就是猫头鹰啊。”

玄天差点把茶水喷到离镜上,他的衣服确实是黑白相间,这是玄澈弄的,说是要跟众弟子有些区别,所以在白色上面加了黑色,他没有想到他穿了这些年的衣服原来跟猫头鹰一样。

这个莫非,玄天一边擦桌上的水一边咳嗽。本来是不想去窥探他的,窥探的事他做不出来。

但是临睡觉了,他一扬被子没想到把镜子给摔在地上了,于是他就看了看,看看镜子碎没碎,还好用不。

于是就这么看下去了,莫非从进屋就一直折腾,跟一只大鸟自言自语。玄天看着那个被他称为猫头鹰的家伙笑了下,这根本不是猫头鹰,哪有这么大的猫头鹰。

玄天看着这个巨大的鸟又往莫非身边靠,眼神微微的顿了下,这个莫非果然是有些问题的,雕号喜欢靠近至阴至寒之人。

叫‘大爷’的大鸟听莫非叫他猫头鹰也不太愿意,它是雕号,不是猫头鹰,虽然是同族,可是猫头鹰有它这么威风吗?

还有这个莫非真是的,冬天的时候愿意让它上床,而且他还把手藏他毛里取暖呢,现在就这么嫌弃它了,把它的翅膀拽的好疼啊。大猫头鹰觉得挺委屈,便下口啄了一下莫非的手,它觉的它啄的挺轻的,但是莫非抱着手在床上打滚了,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莫非呲牙咧嘴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对着光看了看他的手,果然被它啄上了一个洞,这啄的也太狠了,鲜血直流,他还很少能流这么多血呢。

莫非看着很无辜的大鸟嘴角抿了好几下,四处打量,是在找揍它的工具,大雕号跟尊佛一样蹲着,丝毫不怕他。莫非最后拿着一块毛巾把它那如钩一样的利嘴包住了。大鸟没有想到他使出这招来,挣扎了好几下才挣扎出来,莫非看着毛巾上的他的血朝他发狠:“毒死你算了,我今天吃了断肠草。我没死,是因为我吃了很多灵芝、丹药,你可就不一样了。”

那猫头鹰又‘呼号’了一声,是鄙视他,莫非看它脑袋倨傲的挺着,于是不得不好好的看他,它其实除了俩圆眼睛圆脑袋像猫头鹰外,别的地方都不像,特别是它的嘴,弯弯的又尖又利,简直跟雕一样。

莫非蹑手蹑脚的摸他翅膀:“那个……‘大爷’,你难道真的不是猫头鹰?难道真的是雕?哎呀,那可真就威风了,那你以后给我抓兔子吃吧,我以前很长时间才能套着个。”

他真是够笨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套不着兔子,还让它去给他抓兔子,他倒是想的很美。大鸟不理他了,它已修炼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是为了吃的。它愿意靠近莫非是因为他身上有它需要的气息,所以它收拢翅膀蹲好了,进入假瞑中。

莫非跟它在这里住了一年,所以有些了解它的生活习惯了,一看它这个姿势就知道他要睡觉,连忙把它身下的衣服抽出来,大鸟还想啄他,莫非抱着衣服滚到了一边:“这衣服真不能当窝!”

这个大鸟睡觉时有磨嘴的习惯,他的衣服都被他啄破了洞,他今天那补丁裤衩不是他们长陵山穷,不给他衣服穿,而是都被这该死的鸟给啄破了,他的衣服破了就破了,但这件衣服破了他没法还人家了。

玄天看他抱宝贝一样的抱着他的衣服微微抿了下嘴角,这个小妖还是挺会拍马屁的。他把离镜又放回枕头底下,准备睡觉,头靠上枕头时,嘴角明显一抹笑,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虽然笑话莫非拍他马屁,但内心还是高兴的,任何人听了拍马屁的话都会有些高兴的,哪怕这高兴只能藏心里。

玄天说睡觉就真睡觉,没一会儿鼾声就起了。而这边莫非还没舍得睡,他把衣服重新叠了,整整齐齐的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又开始他雷打不动的练功了。

跟雕号‘大爷’一样,盘着腿、抖着手,嘴里念念有词。他师傅教了他很多心法,御剑派历经千年,那心法、剑法不知道有多少花样,他师父也不知道他学哪样合适,于是都教给他了,什么内功吐纳法、剑术心法的,非常多,莫非背了十多年竟然全都背过了,于是他就跟个好学生一样,把那些心法从头到尾的练习了一遍。做完这些后,他特意停了一会儿,吸气吐纳,想试试丹田之处有没有气息。

不过跟以往一样,还是没有,当然就算有他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因为他从来没有过。他终于相信莫霖说的话了。

莫非把双手搭在膝盖上默默的垂下了眼,语气也低落下来:“难道我真的不是练功的材料?那为什么让我上山啊,为什么让我出了那个小村子,为什么让我遇上天打雷劈,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我自己活着?”

他这一声挺小的,纯碎的喃喃自语,他不愿意跟别人说起他的过去,因为听起来他跟个扫把星一样。

他是一个人住的,他的养父母死的早,这还是他父母死的时候告诉他的,说他是捡来的。莫非心里也不是很难过,那时候他还小,想不起什么来,现在只记得他父母葬在什么位置了,在他们村西头的山脚下。那还是村子里的人帮着他把他们葬在那里的,非常简陋,没有棺木,只有一铺凉席。

莫非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葬的隆重一点,因为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富裕。

他们村格外偏僻,村子里人口又少,鼎盛时能有一百来户,没有什么赚钱的来路,顶多春天时种几分田,冬天的时候上山抓几只兔子,留着好过年,也算是自给自足。

他们很少同外界的人打交道,民风朴实,虽然对莫非很不待见,可也没有赶他走,每个月村长还给他点救济粮,也让他活到了这么大。

莫非想到这用手抠了下自己额头上的红痣,有时候是真想把它抠下来。就因为这个痣,他就成了村子里的灾星,村子里的人都说他克死了他养父母。有哪家的猫啊、狗啊、猪的死了都要赖在他头上,小孩摔破了头都来找他,莫非那时候掐着腰破口大骂:“放你娘狗屁,你们家隔着我几里地,我能克到他!”

他骂人的话相当粗野,来找茬的婆娘都被气的直哆嗦,想骂点什么就被她汉子拉走了。他汉子一看莫非一手掐腰一手提着菜刀的那样,就知道这小孩非善类,惹不起躲着他行了。

莫非看他们走了,就心虚了。趴在门口看他们,那个磕破了头的小孩一步一回头,莫非轻咳了声,其实他们父母来骂他骂的也对,那小孩确实因他而摔破了头。

他本来是想跟那些小孩玩的,可那些小孩一看他来跑的比兔子还快,他只好在后面追,这个小孩因为跑的慢就落在了后面,一看莫非还在后面追更急了,一下子就摔了个跟斗,头就磕破了。然后就是他们来找门子了。

莫非趴在栅栏门上抿了抿嘴,有些后悔了,应该不骂他们的,这一骂他们以后更不理他了,现在已经很惨了,他最近的邻居都离他有一里地。村长每次来他们家送东西头上都插着艾蒿,瞒着墙头扔过来的,听别人说他回家后还有蒲叶洗好几遍澡,这是去晦气。

莫非有一些生气,他自己是不承认他是扫把星的,直到某一天他去山上打猎。

第八章

莫非有一些生气,他自己是不承认他是扫把星的,直到某一天他去山上打猎。明明出发前是晴空万里的,9月份的天本就是晴空万里,是庄稼丰收的日子。

莫非还小,种的田也少,所以他想着要去山上打猎,抓点吃的,他前些日子在山上放了一些扑兽夹,应该能够夹住一些猎物的。

莫非背着他自制的大布袋上了山,这种布袋是用衣服布缝的,背着比较舒服,而且还能背很多。秋天就是好,果子红、麦子金灿灿,他边走边采,知道是人家的,所以没有往布兜里放,就往他自己嘴里送了,他自己不知道怎么琢磨出的理论,觉得送到嘴里的跟装回家是不一样的性质。

莫非非常喜欢采麦子,这个好吃,采一把之后就用手搓开,嘴巴一吹便只剩绿色的麦仁,莫非总是攒一把之后再往嘴里送,这样吃的非常过瘾。

莫非走了一路采了一路,等到山坡上时,肚子都快半饱了,他便小跑着上了山。一边哼着歌,一边用竹棍敲打。

他把他放扑兽夹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这次真是奇了怪了,竟然一个也没有夹住,别说兔子了,连个山鸡没有。

莫非有些垂头丧气,把抓到的蚂蚱都扔了,他有些不太甘心的往山顶上走,那边的林子深,一般都是村子里老猎人才去的,平时他不怎么去,可今天什么收获都没有,太倒霉了。

莫非提了提裤子决定上去看看,时间还早,他就想捡个漏吧,万一有猎人忘记了猎物呢。

莫非这一趟还真是有收获,他碰到了一个大的,一头小野猪,一只脚被扑兽夹给夹住了,正在坑里挣扎呢。莫非沿着这个小坑转了两圈,这头小野猪比他小不了多少,他一个人是抗不回去的,可是就这么放弃的话太可惜了。

莫非舍不得走,看着小野猪在坑里挣扎不动了,于是蹲下来了,开始绑它。他以为他绑的足够结实了,于是就把扑兽夹给拿下来了,结果那头原本看着很老实的野猪一下子蹦了起来,从半米高的小坑里一跃而出,力道大的把莫非都撞到了一边。

莫非被它这一撞差点气歪了鼻子,他爬起来就去追,一人一猪追了很长时间,莫非最后都不知道他这是追到哪儿了,反正是没来过。他坐地上喘气,那头野猪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正当莫非低着头喘气的时候,天色竟然暗了下来,莫非抬头看,就看见头顶乌云滚滚,那个滚的速度让莫非咂舌,以他为中心,他的右边还是晴空,左边就是乌云滚滚,然后还没等他眨眼的,整个天空全暗下来了。这个架势是要下大暴雨啊。莫非还没等跑的,那雨点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莫非大叫了声,随着雨点落下来,风也紧随而至,把莫非吹的东倒西歪,他抱着傍边一棵树勉强没有被吹跑。

莫非不敢走了,这是山顶上,风太大了,他想着在这里避一下雨的,这棵树足够大。可是狂风暴雨一般都是伴随着炸雷的。他还没有站起来的,头顶上的炸雷便一个接一个了。刺眼的闪电如同巨龙穿破浓重的黑雾破空而来,震耳欲聋的雷声让莫非抱紧了树干。

莫非不想松开这棵树,可那个闪电过去之后,他几米之外的树啪的一声劈开了,这下莫非彻底的傻眼了。他慌忙的松开了树,继续往里面走,越走树木越多,头顶上的炸雷也越来越多,一个个就像是除夕夜里放的爆竹一样。偶尔会炸在地上,百年的大树一棵棵的劈开了。

莫非边跑边躲,他始终不知道应该躲树躲的远一点,树木容易召雷。最后还是他背后的大口袋把他给带出来了。

莫非一手拽着他自己缝的布口袋,一手还想摸棵树,奈何这口袋太大了。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这个大布口袋虽然轻快,可是太招风了,被风灌满了,就跟一个船帆一样,把他带的东倒西歪。

莫非被雨砸的昏头昏脑,眼花缭乱时一脚踩空,等他自己大叫了一声后才知道晚了,已经掉下悬崖了。莫非想他这是活该啊,抓人家的小猪没抓到,造报应了啊,这是天打雷劈啊。

莫非盘腿坐着胸口有点闷,算是条件反射,他当初被迫掉下悬崖后并没有痛快的死掉,反而折腾的死去活来,胸口跟要爆炸一样。

上面那个是身体反应,另一个则是他胡思乱想了。胡思乱想更不舒服,仿佛他是活该一样。你说要不是活该,他好好的天为什么会遇上天打雷劈啊。

莫非把背挺直了,双手平方在膝盖,做深呼吸,这事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就要走进死胡同里了,他已经被人人指着鼻子骂扫把星了,要是自己也相信了,那就不用活了。

这种凝神打坐法很管用,能够平缓胸闷。即便是莫非这种毫无功力的人都觉得管用,没一会儿他就好受点了,于是继续想想他后来的事。

后来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他在难受的要死要活的时候突然觉到了一股特别舒服的气流,这股气流托住了他,让他在昏过去的时候心甘情愿的闭上了眼睛。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暴风雨停了,如果不是触目所及的狼藉,他都以为做了一场梦呢。

在他视野所及之初没有一处是好的,离他几步远的茅草房着火了,烧着烧着便砰的一下塌了,是梁柱撑不住终于塌了,莫非都能觉得火星子喷他身上了,他抽搐了一下,使劲把压在身下的重物踢开,等看清楚压在他身上是什么东西后,他连滚带爬的爬出去好几米远。

压在他身上的是个人,浑身都是伤,被他一脚踢开后就滚到了一边,一动不动了。莫非没敢上去试试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他又看向周围,到处是残火,隔上几步就有一个草屋着火,隔几步就有一个……莫非终于跑了。

莫非跑了一整天,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一个人答应,确切的说这个村庄没有一个活物了,空中连一只鸟都没有。

莫非趿拉着草鞋又重新回到了他刚醒的地方。他想回去,他住的那个村里虽然穷,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战火。

莫非后来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回去,他落下的那个山崖也找不到了。没办法他只好先跑出了村子,村子里他不太敢走了。幸好,这里的季节跟他来之前的一样,是秋天,万物丰收的季节。

莫非走了好几天,啃果子、挖红薯,把这一路能吃的东西都吃遍了后才遇到了活人。

后面的事如长风长老所述的那样,他死求白赖的跟着人家,长风长老啃馒头他在一边看着,把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就把馒头分了一半给他。吃完了馒头他还跟着他,长风长老夜宿庙里,他也跟着他,总之他跟着他翻山越岭的跑破了草鞋。

不过莫非心想,幸亏了他这双破了的草鞋才让长风长老心软了。他坐在地上补他的草鞋时,长风长老就蹲下了,于是他就跟着长风长老回长陵山了。

后面的事也就这样了,他在长陵山待了十年了。

莫非睁开眼轻咳了声,他老是胡思乱想,他师傅教过他多少次,打坐时一定要收敛心神,抱元归一,他老是忘记。

莫非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集中精神,这是他修炼心法时的习惯。如果能够头悬梁估计他也想做了。他是真的特别想修出点正果来,御剑派是修仙大派,成仙的几率非常高,每个入门的弟子都会刻苦修炼,以待日后修成上仙,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这世上又有哪个人不想长生不老呢?莫非想,就连他身边的‘大爷’都想,它拢着翅膀,蹲着脚,一动不动,俨然一副入定的模样。

‘大爷’看着莫非隔一段时间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越往后频率越慢,脑袋也一点一点的,最后就歪倒在床上睡了,看他头砸在自己脚下,‘大爷’用翅膀忽闪了下他的脸,奈何莫非睡的太死了,伸手拍了下他的翅膀翻了个身又睡了。

‘大爷’便不理他了,它叫过他了,是他自己不醒的。

因为铁链桥断了,莫非就待在七星岩好几天,守护七星岩的弟子白天是凌风他们,跟他比较熟,但是这次不肯让他过去,明明打牌都缺人了也不让他过去,莫非跟他们隔着个峡谷喊话也怪累的,喊了一会儿也就不喊了。

凌风说这是长泽长老的命令,说这几天忙,让他别出来捣乱,老老实实的待在七星岩。等忙过去了就放他出来。莫非站在桥头想了想,他们忙什么呢?应该不是忙着掌门大典,掌门大典怎么也应该挑一个好日子啊,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朝贺,要是来朝贺的话,他们长陵山应该会很热闹。

那到底是什么事呢,难道是魔界的人又出动了?这个魔界的人也都真奇怪,不好好守着自己的山头,每年就要来闹一次,他们御剑派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啊。

莫非摇了摇头,过不去那边也没有太勉强,他其实过去那边是因为那里热闹,不过如果那边忙的连人影都看不见的话那也没多少热闹了。

莫非回到房间里,翻了翻他的书,现在全是医书了,以前的奇门遁术、暗器之类的都被没收了,莫非翻遍了书架,没找到本可心的书。

莫霖说让他以后好好研究药草,是说他不务正业。

这点莫非也承认,他学的不太上心,只不过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当大夫的啊,来了这里的人不都是为了学剑的吗,御剑飞行,长生不老。

莫非想想自己这十年来的修为咳了声,决定回去好好看书,他想也不能全怪他学的慢,他认不得几个字,他以前也很少生病,偶尔生病了喝点益母草就好了,他们村子里这种药草比较多,漫山遍野都是,他也是学医了才知道,那益母草是给婆娘喝的!坐月子喝的!

莫非想到自己喝了不知道多少益母草心里就郁闷的要命,都怪村子里的人骗他,说喝了这个肚子就不疼了。

莫非长吸气,把胸口涌上来的恶心感给压下去,不学习是不对的,如果他要早看了这些医术他就不至于喝了那么多年的益母草!

莫非摊开书开始看,自古医毒不分家,所以长风师傅给他的医书包罗万象,几乎把长陵山藏书阁的医书都给他了。莫非一边看拿着毛笔在一边的草纸上记录下来,有些东西不逼着学根本看不进去。尽管这样,他学了几页之后还是去干别的了。

‘大爷’立在他上方的木头上看了一眼他写的东西,满纸的蜘蛛网,蜘蛛网上还有无数个点,这哪里是字?它差点看晕,又把眼睛闭上了。

莫非也知道自己写的不是字,他只不过模仿了去年的三生阵,把其中的阵眼画了出来,他始终不想承认是他害死了许长河,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动,他只是去给他们送饭而已。

他们布置的三生阵他确实过去了,因为那个阵法他见过,他师父许长风就爱研究这些东西,所以他也跟着看了,结果许长和看到他出现就吐血了。他头顶之上的世生石也因他体内急窜而出的真气震碎了。

他难道有三头六臂吗?让许长河看见就吓的走火入魔,应该不太可能吧?所以这一切不怪他吧?莫非下意识的又咽了一口唾沫,他这个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以前的时候看见许长和就紧张,一紧张就咽唾沫,咽了十多年,许长和去世了他都没能改掉。

莫非又咽了好几口唾沫,为自己的推卸责任不好意思,就算许长河之死不是因为他,可包括他师傅在内的三位长老确实因为世生石破碎,真气受损。那他就去帮他们采点药吧。

这个想法让他心情陡然放松了。他脚步轻快的进屋里收拾东西,一边哼着歌一边把自己这些天准备好的干粮都包上,馒头、腌菜等等。

‘大爷’听到他的歌声睁开了他的眼睛,它的眼睛在白天的时候好看多了,琥珀色的,没那么吓人了。

所以莫非上去喂了它一块萝卜干,‘大爷’对萝卜干没什么兴趣,尽管莫非腌的很香,可再香也没用,它又不吃素,所以它懒洋洋的张了下嘴,连尝都没尝,囫囵着吞下去了。莫非抹了抹它头:“困了?那你在家睡觉吧。还说自己不是猫头鹰,除了猫头鹰,哪有鸟儿白天睡觉的?”

后面一句他自己在嘀咕,他真是话痨,‘大爷’把它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闭上了,不再理他。

莫非也没指望它说话,要是它能开口说话得把他吓死,所以他哼着不成调的歌把东西分类包好,装进他大布袋里,这个袋子他缝了好几个口袋能装很多东西,帐篷都能够塞的进来,收拾完后,背着出了门。

第九章

七星岩因为地势好,高纵入云,山上山下两种气温,灵气充沛,非常适宜灵草的生长,所以大部分地方都种上了药草。

莫非今天不想收这种普通的药草,他背着药篓往长陵山深处走,用来疗伤养气的药越老越好,而通常这种药都长在深山野岭处。

莫非口里咬着天心兰的根茎,一边嚼一边走,这是他昨晚挖的那一颗,有解毒功能,虽然不能解断肠草的毒,可至少能缓解一下。这个倒怨不得别人,谁让他自己笨,那么多字都不认识,哪一天真吃了剧毒的草那也怨不得别人。

莫非一边吃着一边往里走,长陵山的深处莫非倒是不怕,因为整个长陵山都有结界,不会有太大的猛兽、邪物作孽。顶多是走的累了些,不过他体力好,除了轻功、御剑飞行他不会外,别的他都没有问题。

莫非连爬带走,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长陵山的深处。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这么远,没想到这山能有这么大的地方,以前的时候在站在高处看,一览群山小,真走起来,原来这么宽广。

有山有林的地方是真好,风景漂亮,温度宜人,特别是在这个酷热的夏天,进了这里特别舒服,凉风阵风,灵气十足。咳,他不知道什么叫灵气,但是知道能长这么一颗大人参的地方一定是好地方。莫非望着南面山坡上那颗开的极艳的花笑开了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非仰着脖子看它,它长的好看,一丛丛开的又多又红,枝叶碧绿,根茎挺拔,从这根部粗细程度看,这颗人参至少有几百年了,几百年的人参很难得了,因为这是修仙之人都想吃的,所以但凡能长成气候的都被挖了。

莫非又咽了下口水,把馒头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估量这个山的高度。这个山不算太高,百丈的距离,这颗人参长的位置靠上,不过上去的话应该不用多长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下来还能做顿饭吃。

莫非吃完了馒头,便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开始爬山。

在山下看的时候只是估量,等真靠近它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参长的更大,花丛直径有都有他的手臂长了,莫非都没能环保住它,而且确定是一株,还是雄株,那他的药用价值就会更高,莫非把绳索的一端套在它身上,另一端带五爪的挂在它旁边的大石头上,这样他就分出双手来刨这颗人参了。

莫非刨的范围比较大,他不想把根须刨断,完整的人参更好。

所以等他抛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挺大的,在厚重的树叶里窜行,看不见首尾,只听见声音,莫非有些头皮发麻。他现在终于想起以前听的神话故事来。

仙草旁边一般都会伴有护灵的生灵,要么是动物,要么是有剧毒迷惑人心智的植物。莫非挖前仔细的看过了,周围没有毒草,那么就是后一种了。

莫非一手握紧了匕首,另一手哆嗦着摸向了他的包。

他哆嗦的有点厉害,摸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摸到,好不容易摸到了,可还没有等他掏出来时,一个碗口粗细的大蛇就出来了。莫非依然没有看清楚它的尾巴在哪里,大概是埋在树叶底下,他只看见它的大脑袋,以及它那比绿豆还大的眼睛。这条蛇是棕色的,身上有铜钱大小的半点,所以它这绿豆眼比较醒目。

莫非吓的连唾沫都咽不下去了,他只盯着它的眼睛,没有敢动,本来以为他不动它也不会动的,结果证明他是傻子,这条蛇都快修成精了,才不会跟他玩敌不动我不动的游戏。这蛇芯子跟钩花一样一卷就到了他眼前,嘴里吐出的腥臭气差点把他熏晕。

莫非干呕了一声,把摸索到的药粉劈头盖脸的朝它撒了过去,因为太哆嗦,有一大半药撒他自己身上了,这是他自己配置的驱虫粉,乱七八糟的药粉放了很多,他自己呛的眼泪都出来了,泪眼婆娑的去看那条蛇,这药粉对一般的害虫都管用,但是不知道这条蛇精了。

蛇精显然不怕这个,但是被他这一手刺激着了,粗长的身体在空中扭着,蛇芯子呲呲的吐着,那种呲呲声特别渗人,莫非看他压了下来也顾不上眼泪鼻涕了,拿着手里的匕首朝他的脑袋劈过去,他手上这把匕首是他从许长风那里抢来的,千年寒铁所致,锋利异常。

莫非在长陵山练了十年剑,虽然没有任何的内力,可是刀法并不陌生,跟惯性一样,这一刀劈的又快又狠,蟒蛇想要吞他,给他提供了机会,他握着匕首从它嘴里划出来,蟒蛇张开的大嘴生生被他豁开了。

腥臭的血液喷了莫非一脸,没等他擦一把的,就被它抽到了一边,大蟒蛇终于被他激怒了,那条藏匿着的尾巴终于破土而出,跟鞭子一样准确的把莫非摔倒了空中,又被绳索牵带着摔倒了旁边的大石头上。

莫非被它这一下摔得血气翻涌,吐出一口血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那颗兰心草起了作用,把他内体的毒缓和的差不多了,让他的体力也渐渐的恢复了,这一摔没有摔死他。

看见那条蛇掉头卷土重来,莫非抓着缠在腰间的绳索,在石头上接力一蹬,错开了蛇的大口。

蟒蛇呲呲了声,用大长尾巴把他使劲卷住了,正好!它的嘴现在受了伤,它便动用了它的尾巴,粗长有力的尾巴跟铁索一样成麻花状死死的把莫非缠紧了。

莫非被勒的眼前一黑,胸口的空气像是一下子抽尽了,这种窒息的痛苦跟他小时候落崖时感觉差不多,睁不开眼,眼睛涨疼。莫非手舞足蹈的开始了挣扎,手竭力的伸了出去,竟摩挲到了蛇光滑冰凉的身体。

这种冰凉的温度让他精神一震,猛的睁开了眼,蟒蛇还在往死里缠他,因为卷的太紧,便接近了它自个儿的脖子了,莫非咬紧了牙关,把那把寒铁打造的匕首插进了蟒蛇脖子最细的地方上。据说这里是蛇的七寸之地。

莫非知道他这一下插对了地方,因为那条蟒蛇疼的在空中侧翻了一下,折腾的特别大,莫非都被它带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而莫非死死的抱住了它,并把那把匕首牢牢的插在它身上,无论大蛇在地上打了多少滚他都没有松开。

一人一蛇在这个山坡上不知道翻了多少个滚,把这个茂盛的山坡都滚平了,莫非闻见了山花碧草的清香,这一点清香让他好受了些,这蛇满身的血腥气,熏的他快要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蛇终于动不了了,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莫非不敢松手,又在它身上趴了一会儿才坐起来。蟒蛇已经死透了,虽然两个绿豆眼还睁着,莫非把匕首从它身上拔下来,坐在地上开始干呕。

莫非呕了好一会儿,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才缓过来,他一边喘一边对地上的蟒蛇说:“我不是故意要杀死你的,是你要吃了我。虽说我挖人参不对,可是这个人参也没有标上你的名字对吧,你也没有给它系上红绳,还是我先套上去的,所以就是我的了。”

他喘息着说完这句后,又开始刨他的人参。等全都刨出来时,莫非抱着它一屁股坐在了土堆里,一点力气都没了,然而他还是很高兴:“总算没有白费我的力气,个真够大的,足有千年了,这胳膊腿的都有了。”

人参的根茎长的特别可爱,有手有脚,所以人们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名。莫非挖的这一课是雄性参,单株,更加的好看,他挖的特别全,根须都没有断,最粗的地方都快跟他腿一样了。其余的地方小胳膊小腿长的有模有样。头顶处还顶着这茂盛的草叶花朵,它简直就跟个嫩白的娃娃一样,沉甸甸的,可不是跟个娃娃一样了。

莫非高兴的一会儿,把它放在包里装好后,沿着原路往下爬,爬的跌跌撞撞的,没有多少劲了是一方面,心里害怕是主要的,偷了人参后就不能停留太久,这蟒蛇死在这里不知道能招来什么更大的怪物。

莫非边跑边有些疑惑,明明长陵山里布下结界了,不应该有这种凶猛的野兽的。不过也说不定,万一这蛇真的是在这里看护这个人参的呢,那就更应该跑,谁知道它还有没有兄弟姐妹、爹娘的。

莫非下了山坡才发现太阳落山了,那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莫非随手挑了个方向大步往前走,他并不怕迷路,现在既然已经要天黑了,那就干脆找个地方住下来,反正他本就想着找几天的。

莫非走了一个有一个树林子,终于走到了一处好地方。大自然鬼斧神工,能把一个山沟弄的这么漂亮,比他原先住的村子强出太多去了。

莫非望着这千尺悬崖、飞天瀑布咽了口口水,在湖边坐了下来,这湖水也非常的清澈,碧绿,瀑布从山崖上落下来溅起的水雪白,跟飞起的珠子一样,看上去很干净,莫非捧着水连喝了好几口才停下。

解渴之后,他把背上的大布袋解了下来。

他的收获不少,除了那一株千年人参外,他还采了很多别的药草,来的时候虽说只采摘些有灵气的植物,但他没忍住,见了长的大点的药草他就想采,幸好他预备的这个大口袋放得下,就是背着太累了。

莫非把药袋子解下来,把它们倒了出来,千年人参在最上面,根叶俱在,刚才在山坡上没来的及处理,现在看着这么大一团,莫非心里乐翻了,他哼着不成调的歌,提着它一个胳膊,给它清洗,一根根的顺,小胡须都没有洗断。

等它彻底的干净之后,莫非把它从水里捧了出来,真的是漂亮极了,枝叶碧绿,根茎雪白,红色的花朵也非常的纯粹,一看就是个宝贝,莫非抱着它亲了一口,把它收进了他的大口袋里。

弄完了人参,又把其他的草药也洗了洗,最后才把自己洗了洗。他跟大蛇滚战的那一会儿衣服都没法看了,莫非看着身上被它勒的伤,心有余悸,差一点就被它吃了。

莫非一边呲牙咧嘴的洗,一边把山茶花、三七的草茎在湖边的石块上砸碎了,粘乎乎、绿油油的一团,在外面也不讲究了,反正他洗了好几遍了,莫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自己身上抹,抹完之后,为了眼不见心为静,他准备包扎起来。

他的衣服就内裤还比较干净没有洗,于是莫非一边撕他的大裤衩一边自言自语:“幸亏今天换了条新内裤,有的撕。”

莫非把他的齐膝大裤衩撕成齐屁三角裤之后,终于把身上的伤都包好了。

莫非看了看天色决定不走了,这个地方露宿也不错。有个亭子,八角小凉亭,亭子里面有石桌石凳,还有棋盘,不知道哪位神仙常来这里游玩建的,别说还这是有眼光,他们长陵山深处难得能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莫非一边光着膀子一边撑帐篷,他的衣服洗了,反正这个时间也没有人来,这处于长陵山的边界了,没事时没有人来。

他本觉得光着膀子没事的,结果还没有等他撑起帐篷来时就听到了刀剑棍棒声,以及暴喝声,莫非竖着耳朵觉得这个声音挺熟悉的。于是他穿上半干的衣服爬上了一棵大树,这么一看果然都是熟人。

莫麒、莫霖、莫寒还有掌门玄天都在,加上长陵山跟玄门的其他弟子,有二十多个,但对方人数更多,他们也好认,因为全都穿着黑衣服,头顶上的发箍跟弯角一样,据他们说,他们是牛魔王的后人,不过名字起得响当当,鬼月冥教。

领头的人也很特别,带了一半面具,眼睛深藏在面具中,让人轻易找不到他的眼睛。这个人据说非常厉害,上任掌门许长和就是伤在他的手里,莫非心想这大概是冥月教的教主东方漠了,所以玄天掌门才会来这里。

第十章

莫非抱紧了树干往下看,想看出这两队人马哪一方更厉害些。其实很好看,鬼月冥教的人既然能够攻到他们长陵山来,那就证明他们是有备而来,光看这些人数就知道他们占了上风。这些人手持弯剑成诡异的形状一步步的把玄天等人围了过来。

莫非看着这个诡异的阵形也有些着急,他爬在树顶处使不上劲,而且就算他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不仅打不过人家,估计还是个拖累。看着莫霖他们一步步后退,都快退到他这里来了。莫非手扒在树上都快捏出汗了。

他的内力不好,所以当听到他们刀剑声,就意味着他们离他不远了。他现在很清楚的听见莫麒的怒吼声,而且他还一蹦一蹦的,显然地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莫非爬的树太高,看不清下面有什么,更何况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烟雾,这大概是冥月教的什么招数吧。这种招数难道很可怕?莫非本能的去找莫霖,莫霖持剑在前,跟玄天并行,可是他们俩也在后退,冥月教的教主还笑话他:“御剑派的人,功夫也不过如此嘛。”

玄天冷哼了声:“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单独打啊。躲在这群乌合之众后面有什么好得意的。”

冥月教的教主哈哈大笑:“你们已经困在我的阵中,就不用再费口舌了,你就试试我这些毒虫的威力吧。”

莫非听着他的话这才明白为什么莫麒跳脚,原来地上都是毒虫。

莫非想摸他身上的包,没摸着,他的药粉已经全都撒到了他自己跟蟒蛇身上了。

莫非正急的四处打量时,看到了一样东西,在他不远处的树上有一个巨大的蜂窝。莫非心中一喜,手脚轻快的爬了过去,这些树都长的非常大,参天碧树,枝叶都长到了一块,莫非没费多少力气就爬过去了。

幸好快傍晚了,黄蜂都入巢了,莫非小心翼翼脱下的他的外套,把整个大蜂窝都包了起来,抱的结结实实后,他提着使劲摇晃了几下,确保它们都被他晃醒了后,他大喊了声:“莫霖,退后!看暗器!”

随着这一嗓子,他使劲把这个大蜂窝扔进了冥月教主的头顶上。因为他喊的是暗器,所以教主没敢用手接,直接一剑就把这一团劈开了,他的剑法真是太好了,这一剑把马蜂窝劈了好几瓣,成千上万的马蜂飞了出来。

以教主为中心的教徒们,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马蜂头都要炸了。马蜂无处不在,无处不钻,就连教主深藏在面具里的眼睛都想钻进去看看。教主挥舞着剑去劈他们,可剑还劈不死他们,太小了。

教中弟子们也被这密密麻麻的马蜂缠住了脚步,也顾不得驱蛇之术了,全都忙着对付马蜂,互相拍打着,抱头窜到了一块儿。他们对面的莫霖等人也被这景象震住了,迟疑的顿住了脚步,还是玄天喊了一声:“撤!”

莫非也往树下爬,想去跟他们汇合。

等他爬下树后,正好玄天他们也退到这里了,莫非还没等说什么时,莫麒就当先走过来了:“莫非!”

这一声怒气冲冲的,莫非正想问问他怎么了,就听见对面炸了。两个人一起扭头去看,原来是冥月教主不胜其烦,一挥袖子,挥出去一掌,冥火掌,这一掌威力巨大,只见他周围几米砰的炸开了。

他自己在结界中,毫发无伤,但是他周围的人却都被冥火掌连累了,飞出去数丈之远,有的直接在空中化为了一团黑烟,眨眼间,他们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莫非抿了抿嘴,这个教主真是够绝的。

莫非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莫霖跟玄天飞了上去,速度非常快,莫非眼睛一花,他们俩的剑招已经喂到了冥月教主东方漠的身上。剑招一个比一个狠,莫非见识过莫霖的剑法,刀刀狠辣,而玄天的竟也不在他之下,这是莫非第一次见识玄剑,终于明白为什么为震了整个武林,是真的厉害。

莫麒也看呆了,已经顾不上说莫非了,眼睛都看直了。长陵山的其他弟子也跟他们一样都默默的看着那三个人打,不是不想去帮忙,而是插不上手,高手对决,他们连空隙都插不上。

冥月教的教主东方漠看他们俩使出这等招数,终于不敢再大意,他现在也终于明白这些人一直深藏不漏,肯定是不怀好意。

他挥舞着袖子仰天长啸:“来得好,让本座看看你们的能耐,本座正愁着没对手呢!”他说出这句话时驱动了毒虫阵,把想要靠近的众弟子逼退了。

他这毒虫也着实恶心,比马蜂还恶心,有几个师妹都干吐了。莫非一边退一边摸出他包里的药草,一人分了一把:“吃一点吧,这些虫子有毒。”

莫麒正在用剑挑这些虫子,莫非往他嘴里塞了一把,让他呸的吐出来了:“你当我兔子呢!”莫非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我洗过了,这是金银花,能解毒。”

莫麒头脑也有些晕沉,他们刚才是有计划的撤退,所以众人都有意识的屏着气,这一会儿看玄天他们跟东方漠打起来了,这一急竟然忘记了,他忍着恶心呵斥了他一句:“那还不再给我点儿!”

莫非听他这口气非常不想给他,但他想想他是师兄,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莫霖听着他们的动静终于回头帮他们了。

众人什么办法都用了,水攻火攻的法术都没有逼退这些虫子,但是没有想到莫霖竟然成功了。他使用的是寒冰诀。

他的寒冰诀练到了第九重,这一招全力发出,莫非等人抱着胳膊连连打了个寒战。紧接着以他为中心几里之内的草一片片全都结了冰,叶尖还是碧绿的,可是叶片上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他几乎冰冻了地上所有能动的东西,包括那些让人恶心的毒蛇毒虫,也全都冻住了。

没有这些讨厌的毒虫,莫非等人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看他们俩人跟东方漠比武了,这三个人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这个东方漠着实厉害,一手剑刁钻诡异,跟成了魔一样。玄天跟莫霖两个人对付他,他都能够支持这么久,还且还有闲心去用他的驱虫技。

莫非看莫霖跟玄天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危险后,便也放下心来看他们比武,他很少见这么精彩的打斗。他自上了长陵山就没有再下山过,而长陵山弟子间可以比武切磋,但是绝对不能伤人,所以他们也就是小打小闹,这种生死对决的场面让他看的有些热血沸腾。

莫霖的剑法跟他平时练的一样,还是那些招数,只不过因为有了敌人,他的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九九八十一剑的寒双剑让他使的淋漓尽致,他不惧比他年长了几百岁的东方漠,单剑挑上了东方漠的剑,在众人惊呼声中,剑断了,幸好他一个翻身落下了地。

东方漠把这个不怕死的家伙打下去后,便狠手对付玄天。

东方漠不知道这个玄天到底练的哪门功夫,有点邪门,仿佛专门克制他的,他自己练的冥灵剑法,吸取地气而成,威力就不用说了,许长和那个老道都打不过他,可这个玄天的剑仿佛是不怕他的。硬碰硬的上,真是好笑。

东方漠冷冷的笑了下,一剑挑上玄天,他不信这么一个人,能够克制他。玄华那个缩头乌龟都不敢对付他,他教出来的儿子能有什么用!

两个人的剑刃磨出刺耳的声音,这声音磨的众人头疼,莫非甚至觉得恶心,口中都有血腥气。莫麒在一边也非常难受的咬出几个字来:“大家小心,就地打坐,护住真气。”

莫非没等他说完就一屁股坐地上了,幸好他傍边就是树,他靠着树挺直了背,双手平放腿间,开始深吸气。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终于睁开眼了,看见玄天跟东方漠还在打,这一次打到半空中了,莫非就靠着树仰着脖子看,都不用他站起来了。

两个人打的跟两团火一样,各自有剑气,剑气划过时跟打雷一样,天都照亮了,所以两个人的身影很好分别。玄天这次没有再穿黑色的衣服了,也跟其他弟子一样穿了件白色的衣服,所以跟黑衣的东方漠能分出来了。莫非见了东方漠的装束才明白,他说玄天说错了,东方漠的这一身装扮才是猫头鹰呢,不,是乌鸦,黑压压的。

砍过来的剑也黑压压的,玄天被他逼退了一步,从半空中往下跌,不过幸好他落到了树梢上,在众人焦急中重新持剑又飞了上去,他整个人像是跟这把剑融在了一起一样,剑在人在,剑起人起。

莫麒在一边感叹了声:“好剑法。”

莫非也跟着嗯了声:“嗯。”

莫麒扭头看他:“你懂什么?”

莫非瞟了他一眼:“你懂的我当然都懂。”

莫麒嘿了声:“吆,说说看,怎么个懂法?”他真是不太尊敬莫非,莫非除了占了个大师兄的位子,别的都不及他,况且年纪小了他近十岁,他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收这么小的徒弟,还让他当大师兄。

莫非口齿非常伶俐,听着莫麒取笑他的话也跟他扯:“我当然知道了,玄剑又称十三剑,第一剑天外飞仙,第二剑,开天辟地,第三剑,斗转游龙,第四剑,流星赶月,第……”

莫麒打断了他的背书:“这些谁不知道,你有本事说点有内涵的啊,光背招式也不嫌丢人。”

莫非看着他笑:“那你不丢人你怎么不上?”

“你!”莫麒被他噎着了,他有时候看着特别气人,每天都嬉皮笑脸、牙尖齿利的让你恨的牙痒痒,明明什么都不是了,可这张嘴一点都不肯吃亏。

莫霖气的挥拳要揍他,莫非朝他身后一指:“莫霖上了!”

莫霖的剑断了之后,便下来了,有个师妹,就是那个玄天的妹妹,把她的剑给了他,他拿着人家的剑又飞上去了。他这飞天的姿势也很帅,至少玄门的师妹们眼睛都放光了,莫麒看莫霖出尽风头心中颇酸,也顾不上揍莫非了。

他不再揍莫非,但莫非也老实了,靠着树默默的看着空中打斗的三个人,再没有插话,他此刻大概是明白些什么了。

空中打斗的三人又打了有一盏茶时间,在下面等的众人都打哈欠了,东方教主大概也觉的烦了,大袖子使劲一挥,朝着那两人挥了一掌,他的冥焰掌如火如荼,打到哪儿,哪儿焦黑一片,寸草不生。

幸好玄天没有躲他这一掌,用尽力气跟他对上了,把他的掌力扩散了,这才免了底下一众人被雷击。虽然地上的众人没有直接受这雷击,但也都沾上了些火星,在硝烟中狼狈的咳嗽。

玄天撑着剑站了起来,想再寻找东方漠,可哪里见他的人影,空中只剩下他嚣张至极的笑声: “本座改日再与你们计较!”

这是逃跑了,不过他现在也追不动了,玄天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众人,用手压住了胸口,把到口的血气咽了下去,他知道东方漠厉害,可没有想到能这么厉害,怪不得长和长老伤在他的手中。玄天眉头皱了下,这样一个厉害的对头着实麻烦。

莫非已经扶着树站起来了,到了此时此刻如果他还不知道他错了,那就真白活了。

第十一章

莫非已经扶着树站起来了,到了此时此刻如果他还不知道他错了,那就真白活了。看着脸色都不是很好的两人讪笑了下:“掌门、莫霖,你们没事吧。”

声音挺低的,莫麒的大嗓门一下子就盖过他了:“莫非!为什么你每次出来都捣乱!我们眼看着就要把这么魔孽引进七叠潭了!马上就能将他彻底的打败了,你可好!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还是你觉得我们都是废物啊!”

莫非咳了声:“我真不知道,我看你们往后退……我以为你们……”

莫麒声音更大了:“放屁!我们难道连几个魔孽都对付不了!就算我对付不了,难道掌门也对付不了吗!”

这个家伙真是的,每次都没有忘记拍掌门的马屁,莫非看着站在一边依然沉默的玄天低声道:“掌门,对不起,我破坏了你们的谋划。”

玄天看了他一眼,莫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有些煞白,应该是被刚才东方漠内力震的。这家伙一点内力都没有,还敢跑出来救他们,他的胆气倒是不小。玄天声音不自觉的就重了些:“没事,下次不许再这么鲁莽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莫非点头嗯了声。

莫云跟在玄天身后却皱了下眉:“东方漠生性多疑,我们这一次准备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骗他进了这迷雾林,差一点就……这次失败后,他一定会多加防范,不会再轻易来了。”

玄天把撑在地上的剑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回头跟莫云说:“东方漠本就狡诈,这一次不成功也在情理之中,这次辛苦大家了,下一次我们再努力,来日方长。”

莫非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好像并没有怒气,所以这话说的是真的?

莫非脸上立马就好看点了,对众人责备的眼神毫不在意了,有师妹看他,他还能对她们笑笑。所以最后这埋怨也就不了了之了。

玄天查了看众人的情况问旁边的莫云:“莫云师弟,我看我们今晚就去前面的水潭边休息吧,明天再回去。众师弟们多少都有些受伤了。”

莫云看着还有些坐在地上平息运气的弟子点了下头,他们这次出来不仅没能抓着东方漠,还让这么多的弟子中毒气的中毒气,内力受损的受损,也只能在此休息了。

莫云是许长和的大弟子,有很多杂事都由他来调度,所以他接了玄天的命令后,便吩咐没有受伤的几个人搀扶着众人去扎营休息。

莫非刚想去找莫霖,就看见玄天过去了,莫非便把脚又收了回去,他想他是有些怕见玄天的。他在长陵山的名声并不好,第一次见面玄天不知道,可这几天玄天应该是知道了的,刚才就跟他说,让他以后行事别再那么鲁莽。

莫非便躲在树后,决定等他走了再过去。

他们两个人坐在八角凉亭里,莫非来的时候看过,那桌上还有一副棋盘的,玄天就把胳膊放在了棋盘上,并没有动棋子,莫霖也没有动,就只是说了会儿话,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没一会儿玄天便站起来了。

竟然就待了这么短的时间,莫非从树后看到玄天真走了后,就转悠到八角凉亭了。

莫霖的脸色有些白,他没有剑了,便垂手靠在亭子上的栏杆上,看上去有些疲惫,莫非探头看他:“你没事吧?”莫霖只是抬了下眼皮,看是他又闭上了,莫非当他跟他打招呼了,于是坐了下来:“受伤了?”

莫霖没回答他,莫非小心翼翼的抓他手腕试了下,莫霖没有把手抽回去,于是莫非就抓稳了,闭着眼睛试了一会儿,他的情况不容乐观,脉象混乱,莫非无声的咽了口唾沫,想怎么跟他说,莫霖却把手收回来了,嘴角难得挂着一个笑:“能看出什么了?”

莫非想说点什么看莫霖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憋回去了,他每次都瞧不起他的医术,他虽然是学了个皮毛,但是皮毛也是个大夫啊,至少比山下的那些江湖郎中好太多了。他咳了声:“你等着,我去给你熬药。”

莫霖嘴角微微翘了下,没指望他能治好他,内力受损无药可医,只能靠他自己调适,刚才他已经拒绝过玄天的好意了。他练的是寒冰诀,御剑派弟子很少练这个的,所以他们的内力都不适合他。

莫非说去熬药真去了,他去湖边拿他的包裹,他背着一个小锅本来是想在这里住两天的,现在拿它来熬药。熬药的话得使劲刷,莫非往锅里放菜,正好一起洗,他周围好胳膊好腿的弟子都在湖边忙活着洗蘑菇什么的,他也不好不帮忙。

他虽然带多了干粮,可也不太够这些人吃的,所以莫云已经组织人打猎回来了,莫麒收货颇丰,一头小野猪不知怎么就落他手里了,他把它扛着回来了。

看莫非正在湖边洗锅洗菜,他把小猪往他旁边一放:“怎么样,够吃的了吧。”

莫非看着这个颇为胖呼的小猪仔点了下头:“够了。”

莫麒洗了洗手:“你把它劈开煮煮吃了。”

莫非见了小野猪便不再稀罕野菜,他们这些人还没有到辟谷期,荤素不忌,再说,人在外面,有吃的就不错了。

所以莫非非常熟练的把小野猪处理了,莫霖的断剑让他捡了回来,准备烤肉,他已经跟莫云说了,这口小锅太小了,不够煮的,还不如拿来煮点药给众人喝。莫云同意了。

莫非抬头看了眼莫霖,莫霖已经在打坐了,他也没要他的剑,所以莫非就往上串肉,这剑短了就是串的少,才串了两串就不行了。莫非四处看,准备偷莫麒的剑串上,莫麒看出他的意思来了,死死的抱着他的剑。

嘿,还当成宝贝了,莫非正想再跟他商量商量,就看见一把剑递了过来。他蹲在火堆前所以很清楚的看清了这把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原因,这把剑真是漂亮,湛雪剑,质地厚重,然花纹如月光,它已经修成了剑灵,在火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莫非看完了剑才看到了剑的主人:“掌门?”

玄天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用这个吧,这把剑长。”

莫非看着这把举世闻名的湛雪剑咽了下口水:“掌门,这不会烧坏了吧。”

玄天摇了摇头:“剑就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怎么会怕火。没事烤吧。”

他说着把剑递到了莫非的面前,莫非连忙举起了双手,把这把剑捧了过来。

这把剑大概是第一次烤肉。

莫非还是先用他自己的小匕首把肉排肋骨上划上十字花,等会能入味,弄好这些后,他再次看了一眼玄天:“掌门,我真串了?”

玄天点了下头,五官在火光的照应下分外端正,让人看着格外放心,他大概从不说谎。

莫非放心了便开始往上串,看他串的有条不紊,玄门的几个师妹过来帮他,一人举着一把剑,全都架在了火上。

莫云一回头看她们齐刷刷的剑串串嘴角抽了下,再看看莫非手里的湛雪剑,眉头也皱了下,这把举世闻名的湛雪剑让他拿来烤肉,真是暴殄天物啊,这玄门的人就这么对待他们的剑吗?剑是每个御剑派弟子最珍重的东西,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玄天看他瞪莫非朝他笑了下:“莫云师弟,随他们吧,剑本来就是用的。”

莫云听他这么解释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并不够他了解玄天的,他只是想起许长泽师叔说的话。

说玄天这个掌门做事颇为出格,本来是九鼎门的大弟子,也是玄华掌门的长子,本应该留在九鼎们,可他却成立了玄门,成立了玄门也没什么,可他竟然同时招收男女弟子,破了御剑派这么些年的规矩。

玄华应该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的,长泽长老又说了很多别的话,总而言之,这个掌门的性子有待观察,而他就是长泽长老派来监督玄天这个掌门的。

莫云看着端正的坐在石头上不再说话的玄天无声的叹了口气,玄天这个掌门他摸不清,他有时候挺沉默的,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放荡不羁,可正因为他不是放荡不羁的,所以你就更没法说他。

莫云无可奈何,所以也只好由着他们烤。莫非把湛雪剑放到了火架上后,便空出手来往上撒盐料,他是想要这一面撒完了再撒另一面的,可是这剑是架在火上的,他被火烤的手忙脚乱,一边吹气一边撒。

玄天看了他一眼,他低着头,忙忙碌碌的,过分明媚的五官在火光的映衬下也有了几分立体,明明暗暗的倒也有几分男儿样子了,没有那么像妖了。玄天手指微微一动,湛雪剑便自动翻个个,莫非一看便笑了,这都不用他手翻了,真是太厉害了,他抬头朝玄天笑了下:“谢谢掌门。”

玄天只朝他笑了下,没说什么,但莫非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他想玄天既然把剑给了他,还能帮他翻,那是不是就不那么生他气了,那他就可以去给莫霖熬药了。

第十二章

莫非心中有事,往肉排上刷蜂蜜时便快了。他把那个被东方教主震成好几块的马蜂窝都捡回来了,这个蜂蜜抹在上面好吃。

玄天看他劈开马蜂窝,一点点的往上抹什么有些好奇,但是没有打断他,莫非烤肉的动作是很熟悉的,应该是常干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其他师妹看他拿着马蜂窝,都想起渗人的那一幕,不肯让他刷,莫非只好作罢:“好吧,那你们好好翻着,不糊了就可以了。”

看他要走,玄临岸踢踢他旁边的马蜂窝:“莫非!把这个也带走,这个马蜂窝也太渗人了!”她从小就怕这个。

莫非捧着那个巨大的半截马蜂窝,心想等会儿你们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

果然没有一会儿众人就闻到了香气,这种香味特别诱人,肉烤的七分熟,肥油悉数炸出,滴在松木枝上,哧啦一声,香气四溢。这种香让你说不出他用了什么香料,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吃。

于是几乎无人能抵抗的了了,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一排烤肉的人,这师妹好看,烤的肉就是好闻,好香啊。

玄临岸因为坐在玄天旁边,所以当先闻见了他的湛雪剑上的香气,咽了咽了口水:“大哥,这不会就是刚才那马蜂窝的功劳?”

玄天看了一眼剑上的肉点了下头:“是的,他今天捅的这马蜂窝倒也没白捅。”他很少说什么,所以众人不知道他这话有没有别的意思,想笑都不敢笑,毕竟今天的事确实没有成功。

玄临岸看他一本正经的一张脸有些郁闷,她大哥也真是的,好不容易能跟她们一起露营,他还摆着架子。就因为他坐在这旁边,她的师姐师兄们这半天都没有敢说话。这个大哥跟二哥比起来简直太不通情理了。

玄临岸叹了口气:“大哥,你真是的,人莫非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说人家。”玄天看了她一眼:“还有你,跟你说过你不能来这里的,来了也是拖后腿,你不听。”

玄临岸跺了跺脚:“大哥!我都已经来了,再说我今天没有给你拖后腿,拖后腿的人不是我!”反正绕来绕去又到了莫非身上,玄临岸也有些替莫非悲哀了,莫非怎么就老是闯祸呢。

玄天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只好站了起来:“好,这次我不说你了,下不为例。”就这么一个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也不好。

玄临岸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回头就把他剑上烤好的肉分了:“快来尝尝我大哥烤的这个,水寒,你吃这块,莫云师兄,你也吃……哇,莫非烤的这个真是太好吃了,等会让他也帮我们抹上点这个蜂浆。”

玄天回头看了一眼围成圈的众人,笑着摇了下头,看样子他在那里确实碍眼了。

玄天走向水潭,想去看看它周围的布局,就看见莫非蹲在一角,背对着众人,不知道煎了些什么药,他看着便向前走了几步。

莫非背对着众人正在掰他的人参,小胖人参让掰下了前两个胖枝,一边用他的匕首切它一边跟它说:“回去后我把你养在山中,让你吸收日月灵气,你很快就能长出来的啊。”

玄天看着他手里捧着的只剩俩腿的人参失笑,没有上去打扰他,他大概是想给自己熬药喝,也罢,他自己知道怎么缓解他体内的震伤就好。

莫非压根不知道已经有人偷看了他的人参了,他快速的切完人参之后就开始用细火熬了,熬了好一阵儿,等人参碎片熬得都快碎了才把药端出来,莫霖靠着栏杆都快睡着了,莫非把他拍醒:“醒醒,喝药了。”

莫霖看他真端来了药,也没有问他是什么,便端起来喝了,碗里有甜味,看样子是加了甘草之类的,反正总不至于能毒死他。

莫非看他都喝完了很高兴:“你再打坐吧,别睡了,我去给你端肉吃,你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莫霖没理他,又合上了眼。他一点东西都不想吃。

莫非也不管他吃不吃得下,兴冲冲的端着碗来到烤肉架前,现在每个人都在烤肉,而且是重烤的,用他的马蜂窝在烤,看样子他刚才烤的那一个众人都尝过了,知道好吃了。

看到莫非端着碗过来,玄临岸喊他:“莫非!你等一会儿,我的马上就烤好了,把我这个给莫霖吃。”

莫非嘴角抽了下:“我还以为给我吃呢。”

临岸哈哈大笑:“美得你!我这个是给莫霖重烤的,你要吃吃这个吧。”

莫非接过来一看:“都糊了还让我吃!”

临岸咳了声:“这是我第一次烤,烤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好不好。再说了,我这不是重新给莫霖烤嘛。”

莫非听她老是说莫霖,便下意识的看她,她长的很漂亮,五官非常的大气,性格也大气,直来直去的性子,这让她在众师妹里脱颖而出。莫非敢保证,他们长陵山三百名弟子,有两百人的心在她身上,另外一百是不敢欣赏她。不过这个大小姐看样子看上了莫霖,那这就有好戏看了,莫霖那面瘫脸,不知道她能忍几天。

莫非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他抱着看戏的心态蹲到了她旁边:“好,我就等你的了,你别烤糊了啊,这个糊的真不好吃。”

他说着不好吃,还往嘴里送,而且送的速度还那么快,玄临岸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莫非看她瞪自己,伸手指了一下她的剑:“快翻。”

玄大小姐手忙脚乱的开始翻,她翻不好,还弄了两个,玄天的那把剑现在也让她串上了,而且还串了一些蘑菇之类的。莫非看着剑上那一串串蘑菇,也有点替这把剑可惜,大材小用啊。玄临岸看他看剑笑了下:“我聪明吧,莫霖说他不想吃东西。那我就给他烤这个吃。生病了,应该吃点清淡的。”

经她这么一说,莫非突然想起来,他还有馒头没吃完。他拍了下头:“我想起来了,我这里还有馒头。”

玄临岸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快点拿出来。”

莫非从他包里取出馒头,馒头不多,就包了四个。要是分的话不够分的。莫非拿着他万能的匕首,把馒头切成了片,摆放在荷叶上,跟烤肉一样,悉数抹上了蜂蜜浆,盐巴,然后放在了临岸烤的半熟的肉排上。

没有一会儿香气就冒出来了,莫非翻了个,馒头片因为挨着肉排被烤的金黄,闻着也是香气四溢,众人又都靠了过来,莫麒从上面抓了一把,莫非拍他:“这是我烤的你别吃!”他还没忘记这个家伙刚才在玄天的面前说他的不是了,当着那么多弟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莫麒又拿了好几片,在莫非要过来抢的时候递给了玄天:“掌门,你吃,你刚才烤的那个肉都让我们给抢了,你都没吃饱吧。”

莫非回头看,果然玄天就在后面,莫非看着得意的莫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家伙比他还会拍马屁。

最后还是临岸大喊一声:“都别抢了!这些给莫霖。”

她这一嗓门惊了众人,怕是凉亭里乘凉的莫霖都听的见了。玄天看了她一眼,玄临岸本来没觉得自己错的,但是被他这么一看有些别扭的咳了声:“大哥,莫霖他好像是受伤了。”

玄天点了下头:“我也去看看他。”他当先走,玄临岸在后头吐了下舌头,小声的嘟囔:“真是的,比我爹管的还多。”

莫非心想,就得管着点,这还没嫁出去呢。

几个人走到凉亭时,莫霖已经坐直了身体,脸色也好多了,看见他们来睁开了眼睛,莫非一个箭步就上去邀功了:“怎么样?好多了没?”

莫霖也难得笑了下:“总算让你这个庸医撞上了一次。”莫非切了声:“不叫我神医也就罢了,还叫我庸医。”

玄天重新搭了下莫霖的手腕,果然好多了,逆行的真气都平顺了很多。这棵千年的人参果然有用。玄天看了一眼在傍边帮着切肉的莫非笑了下,他也并不算是庸医,人参加蜂蜜是一剂良药。更何况是由大马蜂窝做成的药引子。

看马蜂窝这么大也有几十年了,应该也成蜂王了,那千年人参加上蜂王浆,药效会更好,固本清源,凝聚真气。

玄天收回手点头:“果然好多了。”

莫霖朝他抬手:“多谢掌门,我没事。”

玄天笑了下:“你好了,我就放心了。吃点东西,早些休息,今天晚上我会守夜,你放心好了。”

临岸用大荷叶端着她摆的跟花一样的饭菜,把莫非拽开了:“莫霖,好了,掌门都说让你放心了,你就安心吃饭吧。”莫非也太没眼色了,没看见她端过饭菜来了,还坐莫霖旁边。

莫非被她拽一边看了看周围:“那么多凳子你抢什么。”

临岸脸上腾的红了,挥手赶他:“我是让你去看看你熬的药,都糊了。”

莫非跑去看他的药了,玄天看临岸一厢情愿倒贴的样子便站起来了,没有用她赶。

莫云看他走过来,忙迎了上去:“掌门,这七叠潭的周围我已经都布好结界了,守夜的人我也安排好了,掌门你去休息吧。我已经让莫非把他的帐篷撑起来了,就委屈掌门今晚在此休息。”

玄天看了一眼远处在熬药的莫非摇了下头:“莫云师弟,帐篷我就不住了,莫非就这么一顶,你让莫霖去休息吧。他今日受了内伤。”

莫云看了他一眼,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但是玄天站的笔直,长身玉立,夜色将他的面容映衬的分外立体,如刀刻玉雕般沉稳,莫云一点也看不出他有没有受伤,这话便问不出口。

玄天看他脸上有迟疑,笑了下:“莫云师弟,怎么了?”

莫云不知道怎么的有句话脱口而出:“掌门,你多大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简直有些懊恼了,玄天看他手捂着脸笑了下,回答了他:“我已是而立之年。”

莫云惊叹了声:“掌门,你真是看不出来啊。”

玄天用手摸了下脸:“是太老成了?临岸也说我年纪一大把了。”他这个摸脸的动作与他平日里的形象不太一样,看着特别可爱。

莫云噗的笑了:“不,不,掌门,我是说你的功夫太好了,你才这么年轻,可功力已经不在东方漠之下了,我们长陵山能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玄天得他这么高的评价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是比不过东方漠的,要是能打的过他,我们今天就不用设计要引他来这里了。”

他真的谦虚自持,有什么说什么,莫云对他的好感一下子高了,这个掌门不仅功夫好,而且为人正直,莫云温和的看着他:“掌门自谦了。”

对比起玄天,他下意识的去看了下莫非,本来今天能够把东方漠引到这七叠潭,利用这潭水的机关,一举将他拿下,替掌门报仇,可又被这莫非给破坏了。

莫云深吸了口气,看着蹲在一边老老实实煎药的莫非又做不出去打他一顿的行为来,他比莫非年长,这打他一顿出气的念头是他这个师兄怎么也做不出来的事。

莫云既然打不了他,也就只能算了,他伸了下手请玄天去众弟子休息的地方:“掌门,我们也去那边休息下吧。”

玄天点了下头。

第十三章

莫云既然打不了他,也就只能算了,他伸了下手请玄天去众弟子休息的地方:“掌门,我们也去那边休息下吧。”

玄天点了下头。

莫非眼睛转的老鼠一样,看莫云往这边走,他提着一口气,他是有些怕这个师兄的,这个师兄比许长风还像师傅,师傅并不是天天教他们练功夫的,平时都是他带领众弟子练功夫,以前的时候每次见了他都会问他,剑练的怎么样了?口诀背过了吗……之类的,而这些问题是莫非最不想回答的,所以他每次见了他都有想跑的冲动。

以前的时候见了他想跑,后来许长河去世后,他就更没法见他了。这种日积月累的尴尬不容易打破,莫非低着脑袋又往炉子里加了一把草,等冒出来大片的烟后,才发现加多了,草是新鲜的艾蒿,是等火熄了埋在里面防蚊虫的,现在要呛死人了。

坐在下方的众弟子捂着鼻子:“莫非!你都烧了些什么?”

莫非拿出一把给他看:“艾蒿,防蚊子的。”

莫麒坐在下首处,被呛的连连咳嗽:“放屁!你这是熏蚊子还是熏人啊!”莫非朝他身后一指:“掌门。”莫麒呸了声:“放屁!少拿掌门吓唬我。”这个混蛋一贯的会转移话题。

但这次是真的,不是骗人。

莫云的呵斥声先过来了:“胡闹!”莫麒咳了声往回看,一看果然是掌门张大了嘴。

众人都笑了,齐声喊道:“掌门,莫云师兄。”

莫麒站的太快,差点被自己脚下的木桩子绊倒:“掌……门,你怎么来了,哦,不……你坐这。”莫非看他结巴低头不厚道的笑了。

倒是玄天扶了他一把:“没事吧。”莫霖感动的要命,还是结巴:“没……没事,谢谢掌门。”

其他弟子也都站了起来,纷纷给他让位置,玄天拍了下莫麒的肩膀:“到上面坐,这里正是下风口。”

莫麒瞪了莫非一眼,莫非笑话他他都看到了。他把木墩子往他旁边使劲一放,莫非只好往旁边让了让,莫麒请玄天坐下:“掌门你坐这。”

玄天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莫非,莫非也摸着头朝他笑了下,他的笑总感觉是讪笑,很不自在的样子。玄天也知道是他的原因,就跟现在一样,他这一坐,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刚才都还说的很热闹的。

莫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总觉得玄天还年轻,在这群跟他同年龄的人中应该能说得上话的,结果却冷场了。长陵山的弟子不说话、怕生也就罢了,为什么玄门的人也这么拘束?

莫云刚想打破这尴尬的,就听见玄临岸笑出声来:“大哥,你,哈哈!”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这么尴尬,她这个大哥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偷懒,能跟众人一起闲话,所以他竟然不知道怎么搭讪。

玄临岸的笑声打破了这种尴尬,莫麒此时也从结巴中回过神来,已经口齿伶俐了:“掌门,玄师妹,玄门的众位师兄妹,欢迎你们来我们长陵,前些日子忙,都没有顾得上跟你们说话,难的今天有这个机会,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他端起旁边的竹筒,看了一眼这做工,皱了下眉,莫非做的太简陋了,上面的毛刺都没有磨完,不过幸好是晚上,看不太出来,将就下吧。

他端着茶杯先跟玄天示意了下,又跟其他弟子比划了下,最后才一饮而尽的。他敬完这杯茶后,玄天也跟众人喝了一杯,众人因为他这开场打破了尴尬,重新热闹了起来,这一热闹,茶水就喝的格外快。

莫非往炉子下面又填了一把干柴,炉子便咕嘟咕嘟的热闹起来,他煮的是甘草、金银花茶,别的没敢放,万一没放对,再毒着他们就不好了。

众人喝了一肚子花茶,到时间了便三三两两的去解手,玄天倒是没有走,一直坐在这,莫非虽然靠着他很近,可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他们刚才谈论的就都是功夫之类的,还有怎么除掉东方漠的,这些他都接不上话,就算他接的上,也没人听他的,毕竟没有实战经验,就不能乱说。

可不说话只沉默着挺别扭的,特别是莫麒这个大嘴巴走了之后,就显得他杵在这里格外碍事了。莫非于是一杯接一杯的给他倒水,倒不是也想把他灌到去茅厕,而是除了倒水他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了。

玄天倒是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莫非语气有些含糊:“我出来采点药,没想到就遇上你们了。”

玄天想着他拿着的人参点了下头:“这里是长陵的深山处,会有些猛兽,以后你不要一个人来。”

莫非想着自己今天坏了他们的计划,也不好意思的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玄天嘱咐完了便也不再说什么,于是两个人再次的沉默了,幸好莫麒跟莫云解手回来了,把话题拉过去了。

莫非坐他旁边无事可做就看见他身侧的湛雪剑了,这把剑真挺好看,上面流动的花纹如同雪地里的月光,在黑色的剑身上尤为的耀眼。

莫非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把手伸过去了,湛雪剑不经主人允许碰触不得,莫非只觉手心一疼,还没有摸到它的就被它震开了,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看,手上果然一道长口子,这一道长口子也让他清醒过来,想起他刚才去摸人家的剑了,脸上便腾的红了下,幸好这把剑没有毁了,他以前碰别人的宝鼎时都给人碰坏了。

玄天忙把手放剑上,止住了剑身的动荡,看他手上划了这么深的口子,眉头皱了下:“临岸,拿药来!”

临岸听着他的话很快把药拿过来了,莫非伤口划得有点深了,药粉撒上去很快就被血冲开了,玄天掐着他的手脉,几乎把这一整瓶药都撒了上去。这药非常的好,一般的伤口一丁点儿就够了。

临岸看了一眼莫非,她大哥的剑很少能伤人伤这么深的,更何况它还有灵性了,轻易不会伤及同门。不过临岸也没有问他,看她大哥皱着眉头的样子大概是有别的原因。而莫非一张脸纠结的疼着,显然也不好过。

临岸帮他把手包了好几层,终于止住血了。玄天看他:“觉得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莫非摇了摇头:“谢谢掌门。”这药真好,这一会儿只有点麻麻的了。

玄天想说点什么,但看众师弟都在这里,便只嘱咐他去休息:“你手受伤了,就早点去休息吧。”

莫非便抱着手走了。

莫霖在他的帐篷里没有休息,还在打坐,这个家伙寒冬腊月里都能到寒水潭里打坐,所以现在受伤了也阻止不了他练功。莫非走到他对面看了他一眼,看他皱着眉,便没有打扰他,把背包解下来放到一边,把上衣脱下来,卷成枕头状在他对面躺了下来。

躺下来还能从头顶上方的透气孔看到外面的天空以及星星,他带的这个帐篷挺大的,所以上面破了个洞他也没把他扔了,有那个猫头鹰在,再好的东西也留不住,所以他就把上面破了的地方补上了一块床帐子,床帐子透亮,能够看见天上的星星,嘿,没有想到补在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好处。

莫非自得自乐的笑了下,他这个帐篷还是不错的,至少比睡在外面的人好多了。本来以为今晚上捞不着睡帐篷了,有师妹师姐们在,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睡这唯一的一顶帐篷。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托莫霖的光了,莫非觉的这想法太不地道了,他侧过身来看莫霖:“你不休息吗?少练一会儿不会少块肉的啊。”

莫霖双手一个回元后平放在腿间,依旧闭着眼:“你睡你的行了。”言外之意就是让他闭嘴了。莫非抽了抽嘴角:“你这么坐着我也睡不着啊。”莫霖这次睁开眼看他了:“御剑大会上都能睡着,怎么现在睡不着了?”莫非知道他笑话他,因为两个人是师兄弟,每次御剑大会都坐一块儿。

许长和掌门讲话声音特别的低沉,听着让人觉得他威严稳重,但是时间久了真的有催眠效果,而且他讲的那些内容每个月都一样,他在长陵山带了十年了,他的话就没有变过,他背都能背过了。所以,这样的时候能睡过去也不怨他啊,再说不止他一个人睡着了,他后面的师弟们也都睡了。

莫非朝他挥了下手,翻过身去避开灯光,准备再睡。他刚睡着,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过来了,他还没有做出点反应的就听见了一声尖叫:“啊!”

这一声吓得莫非一骨碌爬起来了,临岸站在帐篷门边上,双手捂着脸:“莫非,你为什么又不穿衣服!”

什么叫又?

莫非莫名其妙的看着帐篷外面的人,临岸这一声把众人都引来了,师妹们看了一眼莫非也都转开了眼,莫非这才清醒了,忙把枕头抖开,披身上,他的外衣包了马蜂窝,就不能穿了,所以他只能把中衣脱了啊。

没人管他的自言自语,莫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因为莫霖咳出一口血来,莫非也忙爬起来了:“怎……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来。

临岸也顾不上莫非衣衫不整,冲了进来:“莫霖!你怎么了?”

莫非想去试试莫霖的脉象,不过被莫云先试了,莫云试完后松了一口气:“没事,是被惊扰了,不是走火入魔。”

玄天看了一眼临岸:“好了,临岸你下去吧,莫霖是内伤调息,他需要静养。”他这话真是太委婉了,临岸有些委屈的解释:“我就是想来看看他,没想到……”她掉过头来看莫非:“你为什么要跟他睡一块儿?”

莫非张了下口:“我以前就跟他一起睡的啊。”莫霖刚来的时候他觉的找到了个玩伴,于是他死皮赖脸的赖在他房间里,莫霖没说话,也没赶他走,只抱着他的剑,眼里冷的能够能够结成冰。长风师傅怕他想不开,也就让他伴着他了。

事实上莫霖的床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睡,莫霖跟现在一样,每天晚上都是坐着调息内力,就算偶尔睡一觉,睡一会儿就会被惊醒,醒了就会再起来打坐,弄的莫非都不敢偷懒了,想跟他一样也头悬梁锥刺股的一起练功,不过他没有练成。

临岸被他噎的直瞪眼,还想说什么,被玄天瞪了一眼,两个人一起被清理出了帐篷,不帮忙还在这胡闹。

第十四章

等这俩人出了帐篷,其他人也被玄天赶出去了,帐篷里只剩他、莫霖、跟莫云了,三个人站在帐篷里稍微有点挤了,都是高挑的个子,这帐篷就头顶处最高,可最高的高度也跟玄天一样了,玄天抬头正好对上头顶的纱网,纱网是由蚊帐纱做的,截了一块用针线缝上去的,玄天看着这粗糙的针线便知道是出自莫非之手。

他蹲了下来看莫霖:“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莫霖点了下头:“让掌门担心了,我没事。”

玄天看他脸色也摇了下头:“你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不要急着练功了,早一点休息。”这个师弟丝毫不顾及他自己的身体,这种不要命的练法,玄天不认同,他年纪还小,这么练下去伤身体。

莫霖还想说点什么,被他打断了:“莫云师弟,今晚上就由你照顾一下莫霖师弟,让他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要叫我。”他回头看有些坚持的莫霖:“现在养伤重要,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莫霖看着他抿了抿嘴角,他跟玄天的年纪差不多,可是功力却比他差多了,今天一比才知道,同样是对付东方漠,同样是受他的掌力,他却不敢对上,可玄天一点事都没有。

这也就是说他比他更加的努力,有这样一个人做对比,他更不能有一点松懈,他也不能松懈,他的族人,他的父母,他的弟弟都死在了楚烬的手上,他怎么能够一个人苟且偷生的活着。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玄天看见了他眼里冰冷的悲凉,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冥月教祸害苍生,楚烬更是魔孽,只为一把沧月剑便灭了沧海部落,这个唯一活下来的王子落脚长陵山,为的大概也是这里的镇魔塔。灭族之仇是不共戴天,这个师弟性情孤僻冷傲,决定了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更改不了。

玄天无法再说什么,便走出了帐篷。

莫云送玄天出了帐篷,听见玄天对他说:“莫云师弟,莫霖师弟脾气倔强,你帮我看着他些,受伤了再强行练功容易走火入魔。”

莫云点了下头:“好的,掌门放心。”

莫云回了帐篷,玄天没有再去打扰闲聊的众人,独自一人在七叠潭边走,顺便查看了一下这七叠潭的结界。

莫非跟临岸吵闹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莫非没有睡醒,此刻便想找棵树靠着睡,莫非走到众人圈里,找了一棵粗树,没想到背面睡着莫麒,不过这一会儿他已经睡的很熟了,莫非便靠着树睡了。

他觉的有些累,昏昏沉沉的,一靠着树便睡了。

他睡到半夜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不太舒服,他来回的摩挲着胸口,抓痒挠皮的难受。他大概知道他自己怎么了,要么是被大蛇摔得后遗症,要么就是东方漠剑气震的,总之是不舒服。莫非靠着树坐好了,开始摸他的包,摸出各种各样的药材,就这火光找了找,找出止血的、清毒的,但凡是药他都吃了点。

他知道这些药大概无法解他的内伤,但是他这内伤又不跟莫霖一样严重,还不至于死,所以他舍不得用这颗千年人参。

莫麒听他悉悉索索的声音烦躁的要命:“你烦死了,到底睡不睡啊。”

莫非把包包好:“好了!你快睡你的吧。”

莫非这次不敢脱衣服了,把人参卷卷枕在头顶,躺在了树下。

莫麒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又听见他翻来覆去的折腾,这树林里草叶极厚,一翻身就有响声,他踢过来一脚:“再不睡我就踹你了啊!”

莫非也踹了他一脚,莫麒抵不住困意,跟他踢了几脚后就又睡了。

莫非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躺着也不太舒服,很冷,他总觉得这树叶底下的寒气都冒他身上了,莫非哆嗦着摸了摸这树叶底下,果然都是水汽。这个森林不知道多少年了,陈腐的树叶很厚,里面蕴藏的水汽夜晚就全都上来了。

莫非抱着胳膊找了个离火堆近点的地方,盘腿开始打坐,这样坐着终于觉得好点了,胸口中的血腥气终于不再一个劲的往口中窜了,他睁开眼笑了下,只可惜脸色太差,这笑像是附在上面一样,让人平白的觉得寒碜。

玄天坐了起来,他离他并不算远,莫非刚开始折腾的的时候他就醒了,不过一直没有出声。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办法,结果看他乱七八糟的折腾了半天也没折腾好。

看着火光中莫非有些苍白的脸,玄天摇了摇头,走到他身后坐了下来,把手放在他背后,莫非被他吓了一跳,玄天内力太深了,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刚要回头看他,被他止住了:“别说话,澄心定意,抱元守一。”

莫非想说点什么,但是觉的突然间暖和了,玄天的手掌火热,莫非打了个颤,这次是舒服的,冷热交替是要打个颤的。

他好受了便跟着玄天的话努力的提气,越静心凝气就越舒服,仿佛有一股暖流在他周身游走,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莫非不知道他曾在什么地方试过,只是觉得如同漂在温水之中,先前凝滞的血腥之气也慢慢的没有了。莫非心中一暖,便用心凝气。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他体内有真气流窜了,他一高兴,便用心了很多。

玄天的手掌是从他背上硬抽回来的,抽的非常的突兀,所以莫非急忙回头看他:“掌门,你没事吧?”

玄天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竟然会吸他的内力。他练的是坤乾之气,应该是所有妖魔都忌讳的,东方漠就不敢跟他对上,而这个家伙却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不是他撤得及时,他能吸收他所有的功力。

玄天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以他现在的体质,吸他的功力多了会爆体而亡。

莫非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抱起了他傍边的人参:“掌门,你是不是内力也受损了?那你吃点……”

玄天听着他的话伸手弹了弹衣服上的草:“行了,别再去掰你的人参了,再把腿掰了,可就没法养活了。放心吧,我没事。”这家伙宝贝这颗人参宝贝的连自己都舍不得吃,他就别去凑热闹了。不过,玄天又看了他一眼,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人参,他掰了俩胳膊给莫霖吃了。

莫非看他都听见了,讪笑:“掌门,你真是厉害。”

玄天知道他是拍他马屁,但这次顺着他的话问了问他:“哦,是吗?我哪里厉害?”

莫非给他倒了一碗甘草金银花茶,虽然他不吃他的人参,但是茶是应该敬的。玄天看他双手捧茶,便接了过来。

莫非重新在他下首坐了下来,开始数他的厉害之处:“掌门先不说你的内力厉害,我这一会儿已经好很多了,只说你的剑法,玄剑十三式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剑法了,而掌门你又是其中练的最好的一个,人剑合一,太厉害了。”

他这一说话又恢复成原样了,笑的格外孩子气,像是无忧无虑的,玄天喜欢看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天下所有的人都能这么无忧无虑的笑,于是他便也笑着打趣他:“比莫霖还要厉害?”

他难得能说这样的话,所以说完之后也有些酣然,是莫非小,让他把他当成了临岸、或者是玄澈,如果有可能的话。

莫非看他看自己便咳了声,他还从没有把他跟莫霖比过呢,而且这两个人的剑法以及法术都不是一个类型的,没法比较吧。

玄天挑了下眉毛:“不说话,那就是不及他了。”

莫非忙接话:“不是,你跟莫霖……掌门,你比莫霖厉害,这个好像不用我说吧,今天打跑了东方漠不是已经证明了吗。而且你还给我治好了伤,以前莫霖给我输过内力,都没有输进来的。掌门的救命之恩,莫非没齿难忘,从今以后,掌门要是有用的着莫非的地方,莫非一定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莫非一旦把莫霖的坏话说了,那后面拍马屁的话就从善如流了。再说,反正莫霖也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玄天看他在一边话痨,心想他不是给他输内力,他是想给他运功疗伤,但是他自动的抢过去的,他吸食别人的功力不自知。至于为什么只吸他的,玄天一时间还想不明白,大概是莫霖练的寒冰诀不适合他,那也就是说他以后还有可能吸别人的,只要是适合他的他就会吸收,就跟魔王楚烬一样。

楚烬本为祥兽,结果却不耐修行寂寞,堕落成魔,吸食他人功力,视人如蝼蚁,视生灵如草芥,数次征战,致使无数生灵涂炭。

玄天想着楚烬所作所为心中厌恶,想到莫非也许又是一个楚烬,他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心情沉重。

莫非察言观色住了口,他这辈子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没有办法,他受所有人不齿,且自知有错,所以只要一看别人脸色不对,他就知道自己又错了。玄天此刻的表情是不太好看的,眉头皱着,端着碗的手指捏紧了,青筋都看得出来,所以他权衡了下闭嘴了。

玄天不知道他自己的威力这么大,他沉沉脸莫非连话都不敢说。等他回过神来时,就看他眼神忐忑,左手搓着右手,右手搓左手,搓完了手再搓裤子,坐在那里屁股跟针扎了一样。玄天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碗递给他:“好了,你的茶我喝了,你没事就早点休息吧。”

莫非忙把手在裤子上搓了下,把碗接了过来:“掌门,你要休息了吗?”

玄天想对他说点什么,可最终只点了下头,莫非便端着碗起身送他。掌门这次走路有声音了,踏在厚厚的草叶上,沙沙的,莫非等他走到树下之后,才收回了视线,看他手中端的碗,掌门没有喝完,还剩个碗底,莫非正觉的口渴了,于是一仰脖子把它喝了。

等他喝完之后,玄天已经靠着树像是睡了,他便也靠着一棵树睡了,这一次睡的特别快,几乎沾树即睡。

玄天看他睡着了,便坐起来开始打坐,他有些撑不住了。他看着莫非额头上方那一点血红的痣摸了一下食指,他在碗里滴上了一滴他的血。食指之血,直通心脉,他催动的是轩辕之印,以他的血为引,以他的功力为制。莫非吸了他的功力,再喝了他的血,坤乾之气便融在他的血脉之中,他体内的魔性便会震住,就算某一天震不住了,他也可带他一起死。

他做这些的时候冷酷而决绝,并无任何的迟疑,他的恩怨一向分明,他的祖上封印楚烬魂飞魄散的事与莫非无关,他不怪他。可不怪他,并不代表他就放任他。莫非是魔孽,没有错的时候,他不会伤及他,但是一旦他祸害三界,他就会收了他。

玄天心里想的很清楚,可看着靠在树上睡着的莫非,还是皱了下眉头,莫非喝的是他喝剩下的茶,喝的那么痛快,无半点嫌弃。相比起他来,他在他碗里下血引确实不够光明磊落。

玄天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俊朗的面容一片漠然,斩妖除魔是他的职责,别无他选。

第十五章

莫非这一觉睡的特别香,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天光正亮,阳光透过树叶淅淅沥沥的洒了下来,跟一地碎银子一样。莫非伸手捞了一把,什么都没有捞到,这才清醒。

莫麒在一边看着他怪异的动作哼了声:“你摸什么呢,醒了还不起来?都要回去了。”这家伙昨晚半宿了不睡觉,早上也不起来做饭,虽然是在外面,但这家伙越来越懒是真的。

莫非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伸睡麻了的胳膊腿:“莫霖呢?他好了吗?”

莫麒哼了声:“谁知道呢?一大早就去练剑去了。”

他说着也把自个的剑从地上捡起来,莫非一看他这也是才起来,都是同一时间醒的,他还有脸训自己!

莫麒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你又不能御剑飞行,还不提前先走着?笨鸟先飞没听过啊!”

莫非看他这一脸的小气样子摇了摇头,知道他是嫉妒莫霖,不敢朝他撒气,所以都撒他这里来了。

莫非打不过他便觉得先不理他,把帐篷四角的木蹶子拽出来,把里面做支撑架的玄铁棍一节节的收起来。莫麒看他竟然把这么精巧的玄棍做帐篷的支撑,简直气的磨牙,师傅真是太疼他了,什么好宝贝都给他,而这个混蛋偏偏用在这些破东西上。

莫非把帐篷、小锅都塞包里后,捡起地上的大马蜂窝,跟他做了个笨鸟先飞的样:“你也就能跟我比,有本事去跟莫霖比。再见,师弟。”

莫霖握紧了拳头,是想揍他,莫非朝他一笑,撒腿就跑。莫霖气的磨牙,当着玄门的弟子,他还真不好动手揍他,谁让他是挂名的师兄。

莫麒抓着一个弟子问,得知玄天跟莫霖在树林里练剑时便提着剑往那赶。

赶过去时,两个人果然在对练。而且看这个架势已经练了好一阵了,那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难道他们都不待休息的吗?

莫麒愤愤的磨了磨牙,这个莫霖也真是的,都伤成那样了,还在练剑,把他比的什么都不是,不过幸好他上头还有一个比他还差的莫非,这才嫌的他的剑法没有这么差。莫麒想着什么都不是的莫非,心情又好点了。

玄天跟莫非又练了一个来回,便收了剑,问一边的莫云:“莫云师弟,其他弟子都起来了吗?”

莫云正想说什么,莫麒连忙上去:“掌门,都起来了,我刚才特意检查了,所有弟子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他长的五大三粗的,这一屁股把莫云顶到了一边,莫云哭笑不得的说他:“师弟,小心些,莫冲撞了掌门。”

众人都笑了,玄天也没有忍住笑:“好,既然都起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他们回去也方便,都会御剑飞行,他们这些人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追杀东方漠,所以功力都很高,都是‘莫’字辈的弟子。

玄天正想说出发的,就听见莫霖问道:“莫非呢?”

莫麒看了他一眼:“走了啊。”看到玄天看过来,他忙解释:“他跟我说还有药要采,所以先走了。”莫麒心里很清楚,莫非是因为自己不会御剑飞行,怕丢人,所以才提前跑了的,还得他给他解释,真是的。

莫霖听他这么说便没再说话,莫非没事就好。他现在内力受损,不能带他一起御剑飞行了。

玄天跟旁边的玄之嘱咐了几句,玄之虽不解他的意思,但还是沿着莫非走的方向追去了。玄天最后又重新把这个七叠潭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把他原先设下的隐形结界消掉之后,这个在莫非眼里只是漂亮的湖边便成了一个极为庄严的塔寺。因为这片空地上竟然凭空出了八十一尊古塔。

水池正中间的古塔最大,但他隐藏在水中,所以只能看见古塔上方的螺旋形花纹。远远望去也就跟块石头差不多。以这尊古塔为中心,以八角凉亭为据点,这方圆八丈内以北斗七星的走势布上了八十个小古塔。古塔建造的分外威严,虽然小,可是从最下面的莲花底座到最顶端的宝塔,雕刻的无一不精,这九层塔身上,每一层都雕刻了十八罗汉。

要是莫非看到这个奇怪的阵型一定很高兴,这是天极八卦阵的阵型,不过就算他碰巧的来,也看不到,这里设下的结界太深了,轻易不能破解。

玄天弄好了一切后便带领众人回去了,叫玄之的师兄本来以为很容易就能找到莫非的,结果莫非不知道走了些什么弯弯曲曲的路,他竟一路都没有找到他。玄之回去禀告玄天,玄天让他回去休息,等玄之走了之后,他拿出离镜来看了下。

本来可以不用离镜的,他能感知莫非的位置,给玄之指的路也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玄之没有找到他呢?

莫非没有他想的那么神奇,能凭空消失,他是因为踩错了地方,掉进了一个洞里,这洞七绕八拐的,等他走进去时已经离玄天指的地方相差甚远了。所以玄之在上面找了他许久都没有找到。

莫非没有摔伤,他抓了一路藤条滚下来的,这就是他太贪财了,挖了药就应该立刻走,结果他还想整片都挖完,于是他整个人都掉下来了,幸亏没摔死。

莫非背着他的大包扶着一块石头站起来,幸亏垫底的是他这个背包,莫非先摸了一下包里的千年人参,人参好好的,它真是耐摔。

看他的人参完好无损后,他才开始看他摔下来的这个地方,他摔得这个地方也算是幸运,是一块从洞里延伸出来的大石头。他仰头看了看,离上面的山已经很远了,莫非仰头只能看到个山尖,他爬上去是不太可能了。

可下去也不太可能,他是掉在了这半空之中,往下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雾气,长陵山太深,要不是昨天被蛇吓得跑着远,他根本不会走到这么远的地方,他很有自知之明,不会飞不会剑的,就不能乱走。

所以莫非权衡了下,决定往洞里走。他刚才试过了,洞内有风,也就是一定就有出口,莫非把他师傅给他的宝剑握紧了,开始往里走。

他没想到这山洞还能这么好看。

不仅有造型各异的石头,还有带颜色的,五颜六色的,莫非张望着四周,感叹了声:“原来这就是师傅说的溶洞啊。”溶洞啊……四面八方传来回声,这声音比一般的回声要响亮的多,也诡异的多,莫非惊了下,被脚底下的石头绊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这石头也怪异,莫非爬出来后,看清楚他刚才原来是坐进了一口石锅里,他嘿了声,这石头真是生的巧妙,巧夺天工都不足以形容了,这么一块地方,把伙房里的东西都置备齐了,灶台,石桌,石凳、锅碗瓢盘,比他在长陵山厨房间的那些丝毫不差,而且这些东西一是乳白色的,跟羊脂白玉一样,手放上去还能试到上面温暖的气流。

莫非使劲抱着这个碗,想把它从地上拔起来,这个碗带回去给师傅喝酒,一定不错。莫非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这碗给拔出来。他用他削铁如泥的匕首试了下也没能挖出来,只好放弃了,现在路还没有探明白,还是先走吧。

莫非继续往前走,这洞是因为是个溶洞,所以越往里走越好看,乳白色的石头越来越多,渐渐的整个山洞像是被琉璃水晶雕成的,从上面悬垂下来的一根根珠子都像是琉璃做成珠帘的,因为它们并没有垂到地上,反而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像极了冰天雪地里的门檐下的冰棱子。

莫非这次又忍不住伸手去摸它们,这次竟然掰断了一小根,拿在手里都快呈透明的了,莫非有些高兴,他以前小的时候,就特别愿意掰这些冰块,垂在他的屋檐下,跟水晶一样特别好看。

村里的小孩也都拿着这些冰棱跑来跑去,追着打着,跟真的一样。后来他来到长陵山,也想跟莫霖玩追兵的游戏,但莫霖一挥手整个院子里都是冰棱,连他脚边都是,他被困在冰棱阵里,哭都没地哭。

莫非想想莫霖的无趣摇了摇头,他朝洞里喊了一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回音,从回音来听,这洞不知道有多少个。莫非咬了一口他手中的冰凌子,并没有真咬,就是舔了下,他包里的干粮没了,除了那个人参跟马蜂窝外没有可以吃的了。

莫非心想不能急,他总能出去的,长陵山几千里,可溶洞虽好看,却是不容易保存的,师傅说了,溶洞是地质奇特形成的,这种奇特的地形不能大片大片的存在。所以他朝着一个方向,总能走出来的。

莫非走过了绚丽的石钟乳,走过了乳白色的石笋洞,到了有水有桥的地方,这个洞比刚才大了很多,有一处湖泊,湖水是清澈的,清楚的倒影着上面的千奇百怪的石头。莫非见了水心中欢喜,忙走了上去。

这水太清澈了,他先看到了他自己。折腾的这半天,他的头发都有些乱了,好吧,他的头发经常乱,他梳头发从不照镜子,所以难免会有些差错。

莫非蹲在水池边掖了掖耳边的头发,露出他的脸来。莫非这才看见他脸上灰一道绿一道的,是刚才从山坡上滚下来滚的。

莫非解下包裹来,把他头顶上那根银簪子取了下来,本来就乱的头发,现在全披下来了,水中的倒影便越发的柔美,就连额间的那个红痣都被水波映的长了起来,仿佛像是从眉心见生出来的血痕。

不过莫非看不见自己,水里的倒影,他只以为是水波弄的。再说他照镜子并不是看他的脸,他并不太喜欢他自己这张脸,所以他梳头发从来都是随手挽上去的,有时候他师傅看不过去了还帮他正过发冠。

他很少照镜子,偶尔照到一次镜子,他都会下意识的看看他的脸,看看有没有长开,或者变个样子,他并不要求变的跟莫霖那样冷酷霸气,他只要端正点就好啊。

可他这点小小的期望都没有实现过,他依旧是这个样子。头发披下来后就更像……莫非呸了声:“乌鸦嘴,我才不像妖精呢?”说完之后他更像抽自己,这不就是承认了嘛,以前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就说他是妖精,他每次都把人骂跑了,可大概他自己心里已经认定他跟祸害人的妖精差不多了。

玄天在离镜里就看见他在对影梳妆,长发披肩,眼波流转,五官明丽的都像是要破镜而出了。玄天盯着他的脸眼睛一眨都没眨,看了一会后他果断的收起了离镜,转身飞出了衡芜殿。

第十六章

莫非用银簪子试出这水没有毒后,便用他的碗舀水喝,喝饱了之后,他才洗了把脸,站起来,用手指头充当梳子,扒拉了几下,把长发挽成一个系,把那根银簪子插上去了。

没有照镜子,但他插的非常结实,如果不做从山顶上滚下来的举动,这头发相比不会再掉下来。梳的一点特色也没有,所以也没有什么难度,筷子一插,搞定。

莫非知道这里的水没有毒后,便把碗装好了,这里地势潮湿,并不缺水,所以他整理了下行囊继续往前走。

他踏上了横跨胡泊的石桥,这桥是乳白色的,所以看着像冰做的,莫非坐下来用屁股滑下去的。等落到下面时,屁股都快磨出火来了,莫非摸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往里走,真是的,多大年纪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举动,莫非拍了自己一巴掌继续走。

他走的方向很标准,他自己意义上的标准,就是大体能保持直线位置。

所以等他穿过一个又一个洞终于觉的这些石洞都很熟悉时,他才郁闷了:“太托大了,竟然又走回来了。”

莫非用匕首在他傍边的石柱上刻上了一个乌龟。

这次走的仔细,过一个洞刻一个,他就不信刻不完。

等他刻了一个又一个,然后又绕回来时,他终于走不动了,坐在了他最开始刻的那个乌龟前,这是第一个乌龟,所以他还抱着刻画的念头,刻的非常好,乌龟壳上的九宫格图案很标准,九个六棱型一模一样。这是他研究九宫格研究多了练出来的,要不乌规头他能画的那么难看。

莫非大概也觉得不太好看,于是他干脆的坐了下来,决定重新画一幅乌龟九宫图。

玄天站在他后面,看他绕了好几圈后还有闲心画画,不由的失笑,这家伙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不过他画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这一个格子连一个格子的,九个一组,每一组间隔他都刻上了十字号,玄天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明白了,他这是在画他刚才走过的地方。

玄天脸渐渐的正色起来,这个莫非记忆力不错,他把这魔塔上方的阵形图大差不差的画出来了,虽然是雏形,可是位置走向丝毫不差,要是自己不来,他自己琢磨一会儿也就走出去了,或者是入下面的魔塔。

这座溶洞是通往镇魔殿的,他不能让莫非接近魔塔,以莫非现在的功力,进去会走火入魔。

玄天轻咳了声,倒把莫非吓了一跳,他握紧匕首回了头:“谁!”这一声非常用力,玄天看他脸色都煞白了,语气不自觉的顿了下:“别怕,是我。”

莫非握着匕首坐在了地上,脸上倒是笑了,还能开玩笑:“掌门,你吓死我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玄天问他:“你在干什么?”

莫非坐在地上没起来,他这会儿是真的腿软了,刚才因为找不到出路,走的特别急,几乎把整个溶洞都走遍了。乍然看见玄天出现在这里,他是真惊喜,又惊又喜,这一惊喜就洒了气,没劲了,他扶着石头往上站:“掌门,你怎么来了?”

玄天伸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来找你。”

莫非闻言张了张口,他是想说点感激的话的,可喃喃了好几下始终没有说出来,他从没有想过他能够惊动到掌门来找他,他拿起他地上的包裹朝他笑:“谢谢掌门,幸好你来了,我刚才走了好几圈都没有走出去。”

玄天看着他嗯了声,莫非没说谎,一头汗,黏在额间的头发全都让他抹了上去,所以额头便露了出来。

额头上的那一点红痕也若隐若现,隐约有发光之势,比之在离镜中看到的更为清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离潭之境,镇魔殿的起始之初,莫非受其魔气干扰,要不是灵力全无,他此刻怕是会有所感觉。

莫非看他盯着他看,摸了摸脸:“掌门,我脸上还有灰?我刚才洗过了啊。你等等我再去洗洗啊。”

玄天咳了声拉住了他:“没有,我是在想事情,想我们怎么出去。”莫非的眼神是纯粹的,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玄天看着他的脸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不是下意识的咽口水,只是嗓子不知道怎么还是紧了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莫非,应该是看清楚他原本的样子,一个小妖王的样子。额间红痣似血痕,五官明艳照人。他真是魔君楚烬的儿子。

楚烬未堕落成魔前的元身是朱羽族后裔,百雀之王,吸天地之灵气,雌雄难辨。他不知道有多人飞蛾扑火过,但此刻也能感受到妖王的蛊惑力。

莫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已经把包裹往身上背,看他还站着便跟他说:“是啊,我刚才走过了这几个洞,这个湖泊像是个中心,周围有7个洞,其中这5个我都试过了,每次都绕回了了,也就是说这些都不是生门。”

他说着指了指其他几个洞,玄天终于顺着他的手指点了下头:“这溶洞是天然形成的,大大小小的洞有数千个,一个套一个,有无穷无尽之势,况且这里的洞都还大同小异,你走错了也是免不了的。”

他解释的有点多,是竭力的想让自己正常点,不要再去想前尘往事,他不是玄长林,不会坠入魔教。他相信他的意志是无坚不摧的。

莫非仰头望洞:“不是吧?上千个?”

玄天嗯了声:“是的。”

莫非回头看他:“那掌门你能走出去是吧。”他眼闪亮亮的,是巴结的到底了,这是个小孩啊。

玄天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把他的头:“走,这边!”他选了莫非没有走过的那两个洞中的一个,既然莫非这么相信自己,那就算是装样子也要装的像点。

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远,就在他们下面的楚烬觉到他们这是要远走,气的把棋子全都扔在了对面的墙上:“哪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在本尊的地盘上撒野!”

魔君的功力即便是受困在这镇魔殿里也没有打折,这一手棋子丝毫不差的定在墙上那个人身上,周身穴位没有一个错的,要是墙上那个人是真的,这下就被他定死了,幸好,墙上的只是个影子,魂魄聚成。

虽是影子,可是清俊的轮廓依然在,玉带束发,蓝袍修身,眉目晴朗,脾气也格外的好,纵使魔君乱发脾气他也没有说话,依然是盘腿打坐。魔君既然已经把镇魔殿住成他自己家的了,那他就足以欣慰了。

魔君看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越发的生气,袖子一挥:“哑巴了!说话!”

墙上的人便抬眼看他:“魔君怎么了?”

声音清俊好听,但是魔君丝毫不领情,小牙咬的狠狠的:“叫我魔尊!”

墙上的影子只好改了称呼:“魔尊。”

改了称呼魔君也不愿意:“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就知道你笑话我!你有什么好笑的!你才是天下第一蠢人!竟然以区区凡人之体封印我,活该魂飞魄散!活该永生永世进不了轮回!活该!”

他连说了好几个活该,显然不能平他心中之怒气。他是万妖之王,却折在一个蝼蚁般的人身上,这让他如何能不气。他真是恨不得把玄长辄拨皮抽骨,放进油锅里炸成渣!可这个王八蛋只剩下魂魄,让他炸都没东西炸!

清俊的影子看他在怒火之中,也很理智的没有说话。等一会儿他自己气就消了。

果然没一会儿魔君就一挥袖子的坐下了,镇魔殿除了名字不好听外,布置还是不错的,至少魔君没有嫌弃他屁股下的椅子,双手搭在龙头扶手上,抬起了头,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神情倨傲,凤眼微微一挑:“玄长辄,下来陪我下棋。”

魔君是漂亮的,他有朱羽族的血脉,但是生生让他自己修成了孔雀,可纵使他这么美,墙上的那个影子依然在垂首打坐,二十年了,他就不肯多看他一眼。他们俩朝夕相处一个屋子,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魔君嘴角微微勾着,心里腹诽他这个家伙是不敢看他,玄长辄当年是九鼎门的首徒,不不仅修行第一,奉行清规戒律也是第一,第一眼瞎!第一混账!第一无耻!

魔君简直不想历数他的罪名,他挥了挥袖子把钉在墙上的玉石棋子收回来,墙上的影子便也动了,缓缓从墙上走下来,坐到魔君对面:“还跟以前一样?我执黑子?”

魔君点了下头,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开始下棋,不出所料魔君又赢了,他拍了拍手:“你真是够笨的,教了你二十年,你还不是本尊的对手。”

玄长辄也承认自己笨,点了下头:“魔君棋艺精湛,长辄不是对手,惭愧。”

楚烬看他这样痛快的认输哼了声:“老规矩,我问你问题,必须回答。”

玄长辄看了他一眼点头:“魔尊请问。”

楚烬凤眼微微的眯着,薄薄的嘴唇一挑:“刚才来的人是何人?我知道其中一个是我的人,另一个是谁?”

他能够感应属于他同族的气息,哼,应该是他魔君勾勾手指头,他的人就应该前仆后继的赶过来。不过该死的,都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就被人给拐跑了呢?这个该死的是谁呢?

玄长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魔君下一刻就拍了桌子:“你不知道!”

这脾气真是火爆,幸好玄长辄脾气很好,看他拍桌子也没生气,认真的想了下:“我真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再说,我不能跟你一样,用灵力干扰他,这样容易伤人。”

他说的都是实话,然而实话都是最不好听的,魔君冷笑着看他:“你是说我心术不正?我本就是邪气之人,难道我还跟你这个假道士一般虚伪吗!道貌岸然!虚伪!伪君子!”

玄长辄抿了下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还没有说什么呢,都是他自己承认的。

魔君看着玄长辄那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觉的自己无理取闹了,他非常的郁闷,他一代魔尊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曾经多少生灵拜在他的羽翼之下,想求他说句话他都懒得理,可现在他在别人眼里竟然是无理取闹!

如果不是这个人封印了他,他何至于受困于此!

玄长辄看着他那双凤目迸出的火光很明智的站了起来,还没有到墙角的,魔君就打过来了,其实他现在就是个魂魄,没有实体了,打着很不过瘾了,但是能让魔君消火,他还是愿意当沙包的。

第十七章

这两个人在这里打架,另外的两个人已经快走出去了。

有了玄天带路,莫非心里松了口气,就跟在后面跟他说话:“掌门,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玄天摇了下头:“没有。”是真没有来过,不过他看这里的布局结界便知道这底下是镇魔殿,要说以前来过的人是莫非,只不过莫非那一年的记忆,全都被抹掉了。他只记得来长陵山之前的事。

莫非听他没来过却能迅速的找到他,拍了下他的马屁:“掌门你跟有千里眼、顺风耳一样。”

玄天被他这形容噎了下,可他一时之间还反驳不出来,离镜,封印,可不是跟千里眼、顺风耳一样,玄天看着莫非特别真诚的脸咳了声:“千里眼、顺风耳用在人身上时是贬义的。” 莫非当即抓了抓头,讪笑了下:“对不起,掌门。”

玄天转了话题:“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莫非拽了拽他后面的包:“我挖了一些药草,挖的有点多,被拽下来了。”玄天听着他这理由回头看他:“你就不能少挖一点?忘记你手上的伤了?”

他训起人来时倒不分人,他大概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莫非不知怎么就把实情都说了:“我没忍住,我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你不知道我爬了好一会儿呢。”

玄天看他拽着他的大包裹忍了好几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嘴角牵上一抹笑意,只好加重了语气:“胡闹!”

胡闹……四面八方传来他有些重的回音,莫非眼尖看他笑了,于是也跟着他笑了,他知道玄天并不是真气他后心情大好,从山上滚下来的惊吓以及走不出去的焦急在此刻荡然无存。

玄天看他笑的毫无芥蒂,心想这个小孩虽然是魔孽,可是单纯良善,长风长老教的挺好。玄天心里松了口气,他也跟长风长老一样,希望莫非永远这样良善,希望他能在长陵山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莫非看他一直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肩膀,他还没受过这么直白的眼神,直白的赞赏的眼神,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玄天看他扭捏着,替他把包接了过来:“挖那么多,拿过来,我给你背着。”

莫非不太好意思,还想推辞,玄天笑了下:“放心吧,你这人参宝贝我不会抢的。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就丢不了。”

莫非知道他是开玩笑,于是也讪笑着跟他走,走了一会儿他总算是明白玄天为什么给他背着包了,是嫌他走的慢,因为他背这么一个大包都走的也快,莫非几乎要小跑着才跟得上。

两个人急行军似的走了一段,莫非本来以为他是要带他走出溶洞去,哪知他是带着他往回走,莫非看着他用匕首挖过的那个石碗咳了声:“掌门,我们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他其实在路上时就觉的越走越熟悉了,不过他以为溶洞都大同小异呢,直到看到这个石碗才确定了,他不好意思说掌门走错了路,可确实又绕回来了。

玄天回头看他:“这不就是出口吗?”

莫非指了指上面:“可是这里离上面还有很远啊,我没有绳子了啊。”

玄天看着他笑了,眼里的戏谑这次没有去遮,让人看着特别的生动,生动的笑话他,莫非也知道他又说错话了,这个掌门可是很会飞的。不过,他笑起来是真好看,莫非咽了咽口水,玄临岸说错了,她大哥一点都老,这一笑的时候尤其好看,他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叫贵气天成,什么叫正气凛然,什么叫……总之所有的好看的词都可以堆到这里来,他与莫霖真是好看的让人嫉妒。

莫非摸着头讪笑:“掌门,我忘记了。”

玄天笑笑:“那我们走吧。”

莫非嗯了声,临出洞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他用力挖过的石碗,那个石碗还在那里,他不好意思让玄天帮他弄出来,于是只好自我安慰,让它在这里吧,反正这个碗带回去也没有在这里漂亮了。

玄天也不知道他想要这个碗,拉着他径自出了山洞,因为顾及到莫非,所以走的不快,他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的,至少中午饭还没有吃呢。

莫非在山洞口踌躇,磨磨蹭蹭的,玄天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有我在呢。”莫非心不在焉的哦了声,他倒不是不相信玄天,而是他有些心理障碍,他总是记得小时候天上打雷把他劈下来那一次,印象太深刻。

莫非深吸口气,抓紧了玄天的胳膊:“掌门,走吧。”

抓的也太紧了,玄天看了他一眼:“我的御风诀吓着你了?”

莫非看着山顶摇头:“不是,掌门你的御风诀没问题,是我自己怕掉下来,我以前就从山上掉下来过。”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点玄天的胳膊,玄天不想让自己想歪,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下:“你是从佛崖掉下来的?”

莫非简直想说他是神算了:“掌门你怎么知道的?”

玄天默默地闭了嘴,不想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这辈子就被人吸走过两次功力。玄天手提着莫非默默的深吸了口气。

十一年前,他追楚邪追到佛崖之下,楚邪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回头跟他对上,就在他们俩打的你死我活时,从天上掉下一个人来,而且正好掉到他们俩的上方。

看到这个人掉下来,楚邪反而不跑了,哈哈大笑:“都说御剑派为斩妖除魔而生,为黎民苍生而活,哈哈,那这个人你是救还是不救呢?”为了验证他所说的话,他一掌拍向了这个小孩。

这就是魔界中人,玄天看着他真想一掌废了他,他自觉脾气挺好的,可是这种无耻之徒硬是让他火冒三丈。

所以他接住那小孩,用真气护住他心脉之后,便使劲全力攻向了楚邪。变故就在这时出的,他没有想到他接到的这个人吸他的功力,在他给他运功疗伤的时候,吸他的功力,于是他不仅没能杀死楚邪,他自己都差一点没命了。

玄天想到这看了一眼莫非,他昨天晚上为莫非运功疗伤后想明白的,他当时应该是掉进楚邪的圈套了,楚邪的功力并不差,佯装逃跑就是为了引他去佛崖,让莫非重伤,为的就是吸他的功力。他一早就知道莫非的来历,所以将莫非卷到了他的阵中。再后来莫非被长风长老带到长陵山,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他最终的目的是要救出他们的妖王楚烬。

这些魔界中人处之不尽而又让人头疼。

莫非默默的看了他几眼,玄天长的太好,所以这么一皱眉便让人觉的可惜,他应该是要常笑的,笑着好看。

玄天看他呆头呆脑的看他,便瞅了他一眼,莫非仓皇的低下头去了,玄天看着他躲躲藏藏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并不是针对莫非,他还是个小孩呢,于是玄天把语气缓和了:“害怕?”

莫非忙摇头:“没……没有。”

玄天知道他不好意思说,便也不再问他什么,一手抓他腰上,一个俯冲飞了下去。

飞到了空中才发现,他们刚刚飞过的山原来是长陵山的主峰,是最高的山。莫非滚下去的地方是后山坡,所以没有注意到。玄天这一下几乎让他看到了整个长陵山的风景。

一大朵白云呼的从他面前飘过去,莫非咽了下口水,有种也想抖抖手臂飞的感觉,因为飞在云端的感觉也不赖,这种感觉挺奇怪,好似他本应该就会飞一样。

莫非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就到了,莫非脚踩到地上后才发现已经到了长陵山道观了。这一会儿已经是中午了,太极殿前没有众弟子练剑,格外空旷。玄天便落在了正中间。

莫非这才松开他的胳膊:“好快。”

玄天看了他一眼,他额头上的红痣再次的回复了原样,样貌也变回普通的模样,于是把包裹交给他:“这两天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莫非点了下头:“好的,谢谢掌门。”

玄天又嘱咐他:“没事就别出来了。”莫非脸上的笑笑了半截,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玄天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走了,有些事情本就是没有办法的。

莫非直到看不见他了才举步往回走,算了,不出来就不出来,反正他这一天一夜折腾的也够厉害了。

莫非想的开,没一会儿就哼上小调了。

他哼的那些调都是跑掉了的曲子,所以老远就能辩出他的声音,几个在打牌的弟子捏着牌站起来了,领头的那个是凌风,看他过来嘴角挑了下:“莫非,你不是应该在七星岩上吗?”而且这桥还没有接起来,他是怎么过来的?

莫非笑了下:“当然是掌门送我回来的,莫字辈所有弟子齐齐捉拿东方漠,这个号召你们没听说吗?”

几个弟子跟他每天贫嘴贫习惯了,见他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都毫不留情的笑话他:“你去捉拿东方漠,你是去拖后腿的吧?哈哈……”

莫非长的跟姑娘一样,以往他们长陵山没有来师妹时,他们都拿他取乐,而且莫非比一般的姑娘好,一般的姑娘哪能调戏,但是莫非不仅被调戏了不生气,还能同他们对骂上几句,所以久而久之,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尊卑之分了。

凌风看他背一个大包,放下手中的纸牌把手搭他肩膀上:“你这是去哪了?挖了什么宝贝。”

莫非想想自己捅的马蜂窝郁闷了下,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这次说中了,他伸手打开了他的手:“我都说了是去捉拿东方漠了。”

嘿,他这还硬气了,凌风又把手搭他腰上,把他往身上一拉:“让我看看你武功到底长进到哪儿了。”莫非长的不高,腰就细了几分,被他这么一拉,直接就到他怀里了。众人哈哈大笑,莫非踩了他一脚,从他怀里挣出来,呸了他声:“凌风,你不要太过分啊!小心我跟师傅说。”

叫凌风的大弟子长的确实有几分风采,他平日里就仰仗他这几分比其他人长的好看的模样轻狂,当然他也轻狂不到哪儿去,凌字辈是长陵第十五辈弟子,跟莫字辈相差五个辈分。算是长陵山最低的一辈弟子了。

凌风只是看着他笑:“那你去说啊,我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师尊了。”他倒也不是真把他怎么了,他就是看着他就想戏弄一番,要不这长陵山练剑的日子太枯燥了。

莫非也知道他这什么想法,他来长陵山还没多久,山下的一些习气都没有消掉,整天嬉皮笑脸的,莫非踹了他一脚:“没大没小的,见了我应该叫师爷爷。知道了吗?”

师爷爷,亏他想的出来,凌风靠在柱子上笑的肚子疼:“……哈哈……师爷爷……你毛都没长齐……”

莫非看他笑的肚子疼不想理他了:“赶紧把桥给我接上,我要回去。”

凌风笑够了,看他是真要回去,便站了起来,吩咐其他人把桥给他接上。

他们都有少许的功力,很快就把那边的锁链给搭过来了。莫非用脚先试了试牢固度,凌风问他:“你这就要回去?不打牌了?”

以前都赖在这里跟他们打牌的,他不愿意回那边的七星岩,那边就他一个人,而且师门规定不允许他们过去,所以莫非每次回去前都耍赖,赖在这里跟他们打牌,牌品跟脸皮差不多赖皮。

莫非踏上了桥:“我当然要回去了,今天都不出来了。”他走到桥中间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从他包里摸出他采得散瘀草来:“你上次往我要的,给你!”

散瘀草是一些简单的跌打药,凌风他们初来驾到是很需要这些药草的。

他扔的倒是很准,凌风一把接住了,他这劲真大,凌风被打的后退了步,应该是给的真够多的,凌风看着这用藤条困得结结实实的一大捆嘴角溢出一个笑来:“等会儿出来打牌吧,我等你。”

莫非没理他,这个混蛋老是欺负他,他是个男的,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长的,莫非头也不回的走。

凌风看着他背着他的大布袋在桥上走的摇摇晃晃,这条桥是用木板钉在锁链上的,下面没有立柱,莫非没有内力,一走就晃荡,不过他一点都不害怕,仰着头,口里哼着他那首变调的曲子,一步接一步踏的丝毫不错,都不用扶旁边的锁链,这是走习惯了。

凌风看他踏过桥了,看不见影了,还能听见他不成调的曲子,凌风跟旁边的弟子说:“他都唱了些什么?下次我领着他去教坊里听上几取,让他听听什么叫仙乐。”

这花花少爷,看样子以前常去教坊,他对面的弟子嘿了声:“凌风师兄,你就别想去教坊了,咱们已经是长岭弟子了。还有听玄门的弟子说,他们掌门特别厉害,门规很严,你还是别去招惹事了。”

凌风想想新来的掌门也只好作罢,他迄今就见了掌门一面,还是刚来的时候,倒是莫非出尽风头,凌风想着莫非出风头的方式又忍不住笑了,如果让他选择他倒宁愿默默无闻。啊哈。

第十八章

莫非回到他的屋里,这次因为是中午,所以那猫头鹰只是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热情的扑过来,莫非也就省下了清理羽毛,他捧出他挖的人参给它看,本来就想跟它显摆下的,结果它这次睁大了眼,尖嘴飞快的把人参花种给啄去吃了。

它的速度堪比老鹰,俯冲直下,把莫非都吓了一跳,他飞快的把人参藏他衣服里,可也晚了,花种子已经被他啄去吃了,莫非气的要命:“我操你大爷,你不是吧!这个你也吃!”

叫‘大爷’的雕号非常不乐意,它的外号就是这么取得,他不知道莫非怎么会骂人的,而且骂起来还不好听,看他鼓起来的肚子还想再啄他口,莫非忙护着肚子往隔壁房间去,一边走一边说它:“你有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去采!你不是说你是雕吗?雕不是专门抓蛇的吗?”

雕号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它心里想,那是条蛇吗?那简直就是蛇精啊!它现在才几十年修行,哪里是二百年蛇的对手。不过那条蛇死的好,它有好几次想去吃个种子的,但是都被它吓回来了。

莫非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颗人参,于是就把养在了一个大木盆里,决定等明天师傅来了交给他,看看他是泡酒喝还是炖着吃。

莫非为了防止那个狡猾的猫头鹰来啄它,他特意把笼子罩在木盆上,这个笼子本来是想装猫头鹰的,这头猫头鹰不知道为什么飞到他这里来,而且飞来后就不走了,不仅吃了他种的很多药材,还把偶尔跑到他田里的狐狸、兔子、猫啊、鸟的都吓跑了。

他就算是想捉一只试药用的兔子都没有成功过,所以药草都是他自己试吃的。总之那个时候他一心想把这猫头鹰给关起来,结果猫头鹰成精了,死活不肯进去,他放里面多少好吃的它都不进去。

有一次他趁它睡觉了,把它扣进了里面,结果该死的猫头鹰把他的手啄了好几个洞,而且什么都不吃,这是要跟他绝食。

最后没办法只好把他放出来了,虽然放他放出来了,可它每次看见这个笼子都退避三舍。所以它现在见了这个笼子就不敢来了。

莫非把人参放妥当了后,又把他挖的其他药材,洗洗晒晒,这些药材都是新鲜的,不好存放,就要等这种大夏天,大中午,把他们晒成干,留着以后备用。

莫非做完这些事后,盘腿坐在蒲团上,摆弄一些符咒,这些符咒五花八门,从低级到高级都有,以颜色区分,白色、银色、金色。白色是普通的,可以做传音用,但是也只仅限于长陵山内,出了长陵山这些就不管用了。

银色的也要分谁画的,上面注的灵力越大,这符咒的效果便越大。莫非拿着其中一张银色符咒看,这符咒上面画的文字莫非认识,这是莫霖的字迹,上面有他施展的灵力,手放在上面还能感觉上面的凉气,是他抢的,但莫霖也没有再抢回去,那就是给他了。

莫霖给他的符咒就这么一张,莫霖很少写符咒,他很少与人来往,就算下山,也很少买东西,并不跟其他弟子一样用这些符咒还钱,而且功力又高,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护身,所以能抢来这一张要省着点用。

莫非把这张银色的又放下了,拿起了一张金色的,金色是最高级别的了,这是他师傅给他的,让他有什么情况护身的,不过莫非一直用不上,他下不了长陵山,没见过任何妖魔鬼怪。

所以今天就用这张给师傅传话吧。

本来他传话是让他明天再来的,结果没一会儿就见着他师傅了。

七星崖不允许其他弟子来,可是三大长老是可以来的。

许长风人还没有到屋,声音已经到了:“徒弟啊!徒弟?”他总是叫莫非徒弟,这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所以总是会有些不一样,他的脾气比较散漫,喜好自由,年轻的哪会儿只想着自己一个人自由,不想收收徒弟。许长泽还挖苦他说,是他怕误人子弟。

总之不管是哪种理由,许长风潇洒了半辈子,莫非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没办法,他叫了他一路的师傅。然后跟着他爬山越岭了好几天,所以这个徒弟像是注定要跟着他一样,要不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出现呢?

那时魔教猖狂,正派百废待举,为了除掉楚邪、东方漠等一众魔头,御剑派莫字辈以上的弟子所剩无几,他作为长老是必须要为门派培养弟子。

所以莫非的出现成就了他的第一个弟子,这第一个总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莫非还那样特殊,魔孽啊。许长泽常笑话他,说:你真是够厉害的,第一次收弟子,就把一魔孽给收回来了,真是好手气。

许长风气的不知道跟他吵了多少次,在他心里,他总还是舍不得莫非的。

自许长和师兄去世以后,莫非搬到这里来住,他就来过几次。不是不想见他,而是觉得难过。他的徒弟自小跟着他,端茶递水,洗衣做饭,就算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啊。

可这些许长泽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能放莫非出来,所以,是他这个做师傅的没脸来见他。

许长风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莫非整理的这一片山头本想难过下的,结果还是笑出来了,他种的这片地毫无章法,本来全是整整齐齐的药林,竹林、桃花林的,让他混杂着种了。而且还种上了一片菜园,菜园里种的也很多样化,豆角、黄瓜、番茄、韭菜?!

许长风以为是自己眼花,他走近了看,莫非这小混球,竟然韭菜跟兰花一起混着种!

韭菜怎么能跟兰花比,还是这种非常名贵的银兰!

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可他也喜欢花草啊,这几丛银兰是他从巨峰上移栽来的,让莫非给他照看着,结果就把它养在了菜地里!

莫非听见他的叫唤声连忙从屋里出来看他:“师傅!你来了?这么快?”这金色符咒就是不一般啊,太神奇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长风蹲在兰花傍边痛心疾首:“徒弟啊,你这韭菜跟兰花能分得清吗 ?可别把它给我当韭菜割了啊!”

莫非闻言干笑,他其实分得清,只是养花并不是他的特长,所以干脆给他种在地边上了,这样浇水的时候还能给他也一起浇着,看它长的太快了还能顺便帮它修修枝子,只不过如今看他师傅捧心口的样,只好安慰他:“师傅,你放心吧,割了他们还能长的,而且跟韭菜一样,越割越长。”

言外之意他已经割过好几次了。许长风看着这一点形状都没有的银兰叹了口气:“怪不得呢,长的跟疯婆子一样。”

莫非咳了声:“你看师傅,原先你给我的时候病怏怏的泛黄,现在你看多绿啊。我前些日子给他喂肥料了,保准给你养的好好的,你放心好了。”

他喂的肥料估计是……许长风咳了声:“什么肥料?”

莫非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回答他:“回师傅,是……鸡粪。”鸡他唯一养活的生物,那猫头鹰不吃鸡,但是把蛋都捉破吃了,逼得他每天晚上睡觉前去鸡笼子里摸鸡蛋。他好像又想多了,他总是想着想着就想茬了,这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

莫非磨了磨牙扶许长风起来:“师傅,你先进屋,等会我就抄韭菜炒鸡蛋给你吃。”许长风一听有吃的,就不计较了,算了,有什么能比得吃的更重要。再说本来就是给他的,想让他在这里有点事做的。

许长风摸着他颇为仙气的胡子跟着莫非进了屋,莫非先领着他去看他给他挖的大人参:“师傅你看,我给你挖了什么?”

许长风看这满了水盆的大家伙也吃了一惊:“哇,这么大?”

莫非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师傅,你说它得有多少年了啊。”

许长风蹲下来仔细的研究了一会儿,摸着它头上的细纹,以及两脚旁边几乎满了盆的根须说:“至少有千年了,好东西,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莫非得了他的肯定终于松了口气:“我从深林里挖来的,师傅我还带了马蜂窝,两个一起吃很有好处,你的内伤很快就会好了。”

许长风看着他笑了:“徒弟,师傅的内伤已经好了,这颗千年的人参你就自己留着吃吧,多吃点好。”

莫非抹了把头咳了声:“师傅,是我以前不懂事。”他以前偷吃了他很多灵芝人参,因为也想厉害点,他怎么练都没有任何功力,所以他着急了,想多吃点灵药,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都吃他肚子里,然后大概又拉出去了。以前的时候他师傅东西多,可是现在这些灵药都少了,他吃了多浪费。

莫非把水里的人参捧给他:“师傅,你吃,你吃了后闭关的时间能短点。”

许长风看着他终于把人参收下了,他想就为了能早日出关见莫非吧。他挖这个人参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

许长风直到晚上才回去的,莫非出去送他,等回来的时候,他仰头看了看天,天上一轮圆月,莫非哦了声:“今天又是十五了。”

他回房间,还没等进屋的,雕号‘大爷’嗖的一下飞出来了,莫非反应也快,抱头就往外窜,一人一鸟追至院子外面,直到雕号‘大爷’立在它常立的那块石头上,莫非才不跑了。

今天是农历十五,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灵气最足的时候,那猫头鹰每当这一天都特别喜欢出来晒月亮。

要不是今天他师傅在,那猫头鹰早就赶他出来了,也奇怪,这个猫头鹰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晒月亮时都要把他也撵出来,难道是想让他也跟它一起练功?莫非想想也觉得有些可能,不是有日月灵气之说吗?

既然非要陪它一起晒月亮,那他也干点别的好了。地广人稀,天高星稀,他练会儿剑别人应该看不见吧?

莫非从傍边的树上折了根枝子,当作剑。他这几年已经很少拿剑了,如果没有任何的内力,那些剑法在他身上一点用处都没,只不过是花架子,使出去徒惹别人笑话。

虽然不能在别人面前练,但当月高星稀、了无人烟时他也会练一下,怕忘记那些剑法。长陵山剑法他背的太多,只是形式意义上的背过,字认不了多少,可剑谱背的滚瓜烂熟,也可以说长陵山藏书阁里的书,莫非都去翻过,他曾经想找一种他能够练的剑法,哪怕是没有内力也可以用的剑。

当然最后他也没有找到,仙剑自然都要有灵力,如果没有灵力那便跟武术馆里的招式一样了。莫非心里有少许不甘心的,所以他握剑握的特别用力,长岭剑法入门第一剑便是横扫日月。

莫非一剑当空,横向劈出,直对他对面的石头,本来以为跟平日里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的,可此刻有了变化,只见白光一闪,他对面的石头在他这一剑之后砰的震开了。

莫非拿着那根树枝就此愣住了,他愣完之后转身想四周看了看,周边没有人,除了那个猫头鹰,但这应该不是猫头鹰弄的吧,因为它也惊诧的张着它的圆眼睛。莫非慢慢的把张大的嘴合上了,他这是有内力了?有灵力了?

莫非不信邪的又挥了一下树枝,他这次挥过去的地方菜园,于是一片菜架全都倒了,莫非一急朝那边跑去,这一跑几乎是要飞起来了,他因为惊诧,在半空中折了下来。虽然摔了一嘴泥巴,可他心中的惊喜让他喜型无状,他原来真的有进步了。

莫非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在了地上,凝心静气,天元合一,他这一次很清楚的觉察到他体内真的暖和了,就是莫霖常说的那种感觉,什么叫做丹田之气。

从这里走过的气让他全身都很舒服,仿佛筋脉四肢都轻快了很多,在这种真气的影响下充盈了起来。

莫非一个周行之后从地上蹦了起来:“我有内力了!我有内力了!”喊完这两声后他住了嘴,是知道大半夜的喊这么大声一定会被当成疯子的。 幸好他自己住在一个山头,且被断崖隔开了,长陵山主殿的弟子们听不到他这吵闹的噪音。

只是这突来的喜悦无法跟众人炫耀,莫非跑回屋里拿出他的剑来了,这把剑很久没有开鞘了。莫非慢慢的把它拔出来了,他是大弟子,许长风把流光给了他,青霖给了莫霖,麒麟给了莫麒。

流光出鞘,整个天地里都觉到了光辉,是莫非心情太激动,看花眼了。雕号‘大爷’蹲在石头上看他一板一眼的练剑法,这次拿着真剑练,它没敢靠近,它也没有想到莫非还真练出来点气候来,而这气候绝对不是他口中的吸取日月精华而来的。

玄天看着镜中莫非熟悉而流畅的剑法微微皱了下眉,他知道莫非作为徐长风大弟子,剑法一定不会差,只是凭借着他的功力所施展出的并不能长久,而且会与他体内的魔性想抗拒,慢慢的他会越练越差,直到功力一点都没,最主要的是身体也会受损。而他还不能告诉他,说他这是吸他的功力吸的,万一他尝到甜头再去吸别人的怎么办?

看着镜中兴奋的莫非,玄天慢慢的把离镜放下了,他以后不能再他输内力了,与其让他先高兴再失望,还不如不给。

第十九章

玄天任长陵山掌门是在七天之后,特意挑了一个日子。因为要接受其他掌门的来贺,长陵山在御剑派中排名第二,换掌门是要接受其他掌门的来贺的。

所以这些天长陵山上格外的忙碌,忙着接待这些自四面八方来的各路门派弟子,长陵山有意显摆,所以此次就做的格外大方,把这些人都迎接到了长陵山上住。幸亏长陵山山头多,而原先的弟子人数又少,所以这几个山头还能住开。

长白山、嵩山、衡山等众位掌门是差不多时辰到的,最受瞩目的玄门反而成了最后一个,虽然是最后一个,可是排场却比其他的门派壮观多了,莫非看着排了一长溜的玄门弟子明了,怪不得来这么晚,他们这么多人排队时间都要比别人长啊。

莫非跟凌风他们站在一边看,凌风指着前排的那个说:“这个就是掌门的弟弟,现在是玄门的掌门,叫玄澈。”

莫非嗯了声,往前伸着头看,玄门在他们这里名声比较大。凌风嘿了声:“这排场真够大的,这足有一百人吧。而且前面近侍全是女弟子,这个掌门真是会享受。你说是吧?”

他这话说的格外流氓,边说还边看莫非,桃花眼里全是小流氓气,莫非简直不想看他,他不知道是怎么进长陵山的,长陵山门规特别严,清规戒律特别多,别说双修了,就是多看山下的姑娘一眼回来就得面壁思过。

看到莫非对他这桃花眼一点感觉都没,凌风便得寸进尺,一只胳膊搭他肩上,另一只胳膊不知道在哪,莫非从屁股后面把他手给提了出来,并且擒住了他的手腕。

凌风疼的呲牙咧嘴,这个莫非手劲真不是一般大,明明看着也没什么功夫的,但是,就是疼,莫非看他正脸了才松开他手腕。

他其实也就会这一招,近身打斗,因为远了他们都会飞,他抓不到,但只要是近身,就还能占几分便宜,别忘了他这些年在厨房干了多少活,那些柴禾啊,都是他劈的,水啊,都是他挑的,所以他看着疼的扭曲着脸的凌风乐:“你到底是怎么入长陵山的,如果是我去招徒,第一个就刷掉你。”

他一松开,这手就不疼了,所以凌风又恢复他吊儿郎当的笑了:“你当时要是去了,我也一定会来。”他当初确实是一点都不愿意来长陵山,他根本就不想长生不老,他在家里混的风生水起,快活的很,自然不想来这里恪守清规戒律,要不是他爹娘死活要他来,他大概现在还在逍遥着呢。

不过现在不后悔了,来了这里也不错,有一个莫非啊。虽然是男的,但好好打扮下的话也不比秋月楼里的头牌差,再说他好玩,各种傻缺的事都能干出来,每次看到他就想乐。所以要是当初他去招徒,掉个裤子露露屁股的话,他一定很痛快的就跟着他来了,哈哈。

莫非并不太在意凌风对他耍流氓,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心大,说不好听点就是没心没肺,这种鸡毛蒜皮子小事压根没进他心里,再说跟凌风他们混在一起玩挺好的,总比他一个人在七星岩好,所以只好凌风不做太过分的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非习惯性的又抓了下头发,确保头发能盖住额头,而且还不能跟姑娘们的齐头发一样,所以打理发型是一件重要事情,要随时随地。

他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回答他:“切,我一定不会收你的,你目无尊长,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句话如果是从莫霖口中说出来就是一个师叔应该说的话,但是换上莫非就真是太好笑了,凌风哈哈笑,笑的大概太夸张了,玄门的人竟然看了过来,为首的掌门举步到了莫非等人的面前。

莫非也顾不上跟凌风闲扯了,忙站直了,他们师傅跟莫霖、莫麒、莫云等人都不在,刚才那几个掌门来,他们迎接进去了,所以现在迎接玄门的人并不多,玄掌门自己说的,玄门是自家人不用迎接,来的晚了就更不用接。

莫非还能够记着他当时的表情,俊逸贵气的脸上带着那么一点点随意,这一点儿随意是带着亲和力的,显然玄门于他而言很重要,用他自己的话是自家人。所以该接的还是要接的,尽管排场大的让人……不知道怎么个接法。

幸好来人未语先笑,手中那把白色折扇以一个极为优雅的姿势缓缓打开,是一个极为帅气的贵公子形象,也对,他大哥就长的好看。莫非对着他笑了下,玄澈看着他也笑了:“我想问一下,现在有哪些掌门来了啊?”

他还真是问的挺直接的,莫非想了下:“九鼎门掌门、长白山掌门、嵩山掌门、横山掌门……都来了,就差玄门掌门……你了。”

他说话非常礼貌,但是这抑扬顿挫的语调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搞笑,这是说他是最后一个,但玄澈听的很高兴,他就乐意当最后一个:“那就麻烦你带我前去吧。”

莫非这次有些迟疑了:“去蘅芜殿吗”

玄澈挑了下眉:“我大哥住在蘅芜殿?”

莫非点了下头:“是的,掌门住在蘅芜殿,其他几位掌门也在蘅芜殿。”

玄澈点了下头:“好,那就带我去哪儿吧。”

他说着便合上了扇子,他身后的女弟子很自然的给他撑起了伞,白衣白伞,感觉特别的仙气,莫非都看的有些愣,这也太讲究了。

玄澈看他呆呆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勾:“你叫什么名字?”莫非哦了声回了神:“我叫莫非。”

玄澈眼波微转:“师弟?”辈分好大,看他这个样子以为是新来的弟子,没想到竟是同辈弟子,怪不得刚才敢跟他开玩笑。他不知道的是莫非其实就敢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显摆。

莫非知道他惊讶什么,不在意的笑道:“玄掌门,这边请。”又是一个掌门,莫非感叹道,九鼎玄门出来的人都是真厉害,一家三掌门。

莫非不会御剑飞行,于是他就带着人徒步过去,这一路上足够玄澈把莫非的祖宗十八代都摸清了。幸好莫非没有祖宗十八代,要不他全都跟人说了,他还真是有问必答,凌风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这个玄澈也真是健谈,跟什么人都能说上话,而且这个人还很精明,莫非几乎把长陵山最近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一边了,他自个的事却一点儿也没说。

幸好蘅芜殿快要到了,莫非看着殿前人来人往的弟子松了口气,他也觉的挺累的,他原本是很多话的,可玄澈说话总让人觉得累。

莫非指着前方那个殿说:“玄掌门,到了,我就不送了你,你们进去吧。”

玄澈拉住了他:“一起走吧,我也想见见长风师叔呢。”许长风的大弟子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他觉得好奇。

莫非看着蘅芜殿咽了咽口水,这里他是不能进来的,其实要不是玄澈非要他带路,他都不能过太极殿以外的地方。这不他这一路走来,凌风等人也跟在他后面。玄澈却当没看见他的为难,拉着他的手当先一步:“走吧,师弟。”

他说走就走,莫非只来得及朝凌风看了一眼,看到凌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乐了,跟玄澈笑:“好。”这一次可不是他自己来的啊,是玄澈非要他来的。莫非整了下衣服踏进了蘅芜殿。

蘅芜殿此刻很热闹,这九大掌门齐聚长陵山,让长陵山蓬荜生辉。特别是九鼎门掌门都来了,所以殿里非常的热闹,长陵山大弟子们都在这。玄澈是个不怕生的,一进来就笑了:“果然是我来的最晚啊!众位掌门师伯师弟都到了啊。”

他这一嗓子把众人的视线都引过来了,莫非第一次受万人瞩目。这次众人的眼神都比较犀利,这几个大掌门都快修炼成精了,那眼神射过来跟箭靶子一样。莫非巧妙的往玄澈身后躲了躲,这种时刻让玄澈一马当先吧,玄澈也松开了他的手,当先一步上前:“众位师伯,是小侄来晚了。小侄知道怎么罚,先干三碗酒!”

他说的这么豪爽,众师伯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后收回来了,嵩山掌门先笑的:“这便是玄澈了吧,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嵩山掌门长的胖胖的,看上去非常和蔼,玄澈也笑:“宋师伯,您老人家也越来越富态了啊。”嵩山掌门被他这毫不客气的话闹了个红脸:“你这孩子。”

主坐上的九鼎门掌门玄华咳了声:“玄澈,不许胡闹,那是你宋师伯。”

长白山掌门白攸在一边冷笑了声:“玄华师兄,玄澈又没有说错,宋掌门你说是不是?”

这两个人火药味十足,宋溪山看着清贵的白攸咳了声:“白攸,我这次是真的想跟你道歉的,上次是我不对,我没有弄清楚……”他们就是去年的御剑大赛上闹了点矛盾,可用的着这么记仇吗?

白攸对他的示好并没有动容,他哼了声:“宋掌门不必如此客气。”

他还是没有握宋溪山伸过来的手,宋溪山只好把手姗姗的收了回来,看两人闹成这样,玄天咳了声给他解了围:“白师叔,宋师叔,让你们白忙之中远道而来,玄天受之有愧。快请上座。”

玄澈也上前挽着白攸笑:“白师叔,你的修为又大涨了,金丹期了吧。今年宋师叔绝对打不过您了。”

宋溪山连连说是,他真是脸皮够厚的,白攸哼了声还是上前坐下了。在座的人基本上都是长辈了,所以玄天亲自倒水:“众位师叔,请喝茶。”莫非看他倒茶,忙接了过来:“掌门我来。”他在这里没事干实在尴尬,也没人给他让个座,唉,只能站着倒水了,这样看着还合适点。

玄天看了他一眼便把茶壶交给了他,跟他指了下哪一位是应该先倒水的,其实这座位都好分,他们的排名是按照师门的规矩来的,师兄弟排位,所以玄天指了其中一个方向后,莫非便清楚了。

莫非挨着给众人倒茶,边倒茶便听他们几个寒暄。

他师傅许长风跟九鼎门的掌门玄华说:“玄华师兄,我对不住你,玄天本来在玄门待的好好的,可是却硬让我拉来,实在是耽误了他的修行。”

玄华是九鼎门掌门,也是御剑派最早创立门派的玄家传人,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不过这也说不好,他们修仙之人修到一定阶段,年纪就会延长,衰老的速度也慢下来,所以莫非也摸不清他的年纪,面如冠玉,玄天站他身边看起来跟兄弟似的,但他确实是玄天的父亲。

因为他说话很不客气:“长风师弟说的哪里话,玄天能为长陵山做些事情是他的荣幸,练功修行本就是为了除妖降魔。他要是做不好,这个掌门,你随时都可以废了他。”

这话真是太重了,都说九鼎门的掌门严于律己,如今看来还真是是的,这天下大概也就这一个父亲能这么说他自己的儿子了,要是别人听见了,还以为玄天不是他亲生的。

坐在他下首的玄澈都撇了撇嘴,小声的切了声:“真是的,还以为这是他九鼎门啊。”

他这声音小,但玄华掌门也听到了,往下看了他一眼,刚想说点什么,长泽长老忙接上了话:“玄华师兄言重了,玄天他很好,却对能够胜任掌门之位。”

其他几位掌门也都替玄天说了几句话,玄天却没表示什么,脸色依然是那个样子,没有愠怒也没有太大的喜悦,他到了他父亲面前就真的一点表情都没了,因为不知道以何种表情迎接他,大概那种表情都不合适。

玄天看了他主座上的父亲一眼,有短时间没看他了,他依然是不苟言笑的。他是个严父,对门里的众弟子还好,对他没几个兄弟却是非常的严厉,在他的眼中一点错都不能有。玄澈成立玄门之后他还颇为生气了一番,但也无济于事,有时候管的太严反而叛逆心越重,玄澈成立玄门就是,临岸最后也跑到玄门了。今天他来这里,临岸都没敢出来接他。

玄天不好说什么,便立着听他继续训话。

果然他父亲又说了:“玄天,你几位师叔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为你说话,你不要自视甚高,你最大的问题是刚愎自用,眼高过顶,不听他人劝说。”

玄天点了下头:“父亲教训的是。”他的声音倒是很平淡,莫非正在他对面,能看到他,不过他也没多看,掌门挨训,他要是还幸灾乐祸的看他的话,那也太缺心眼了。他看了一眼另一桌边上的莫霖,莫霖那一桌子也都沉默了,主要是都没想到这个玄华掌门能这一上来就训人,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怎么说也是他们长陵山的掌门啊,训掌门就等于训他们啊。

玄华掌门还在说:“长陵山不是玄门,你任这个掌门责任重大,任何事情都要先过问一下你的这三位长老,不要自己硬逞强,明白了吗?”

玄天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玄华哼了声:“如果你知道了,就不会让东方漠逃走了!刚愎自用,连点计划都没有,这么些年都不长进吗!”

这一声有点大了,而且他还拍了一下桌子,他们长陵山的桌子是木头的,并不算是太好的梨花木,所以吓的莫非连忙把桌子搬住了,他的力气太大了,而且他搬的太不是地方了,他正好站在玄华掌门的对面,于是这一搬,桌上所有的茶壶茶杯全都到了玄华掌门那里去了。玄天站着,没事。

桌上一片静谧,除了茶壶茶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变故太快,所以没有人反应过来。

玄华掌门一身的茶水,摁在桌上的手都抖了,片刻之后他像是噎着似得出了声:“你……是……谁?”

莫非干笑:“我们桌子不结实,我怕……伤着您的手。对……不……起啊……”他真的不是故意学玄华掌门的,他真是结巴了。

玄澈在他旁边噗的笑了一声,这次就连莫霖跟玄天也都笑了,他们俩笑的不明显,是那种憋着的笑,嘴角一抽一抽的,莫非在他们的对面,都替他们俩难受,笑就笑呗,不用这么含蓄啦。

第二十章

玄华掌门看莫非干笑着傻不拉唧的样子皱了下眉,他本能觉得莫非不算是正常人,莫非在他锐利的眼神下咽了咽口水,他其实不想这么激动的,只是听他刚才说的话还是慌了下,因为东方漠是他放走的。

莫非缓缓把桌子放下,抬头看他:“那个,东方漠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声音小,还是怎么得,玄天竟然连听都没听,径自对玄华掌门说:“父亲教训的是,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他边说着边拿过傍边弟子递过来的手帕,给他擦拭身上的茶水。

莫非看他替他背了黑锅也有些想不到,这个玄华掌门都骂他骂的这么厉害了,他还抢着承认,他想跟玄天表示点什么,但玄天压根没看他,于是莫非只好老实点。

他这么老实了,玄华掌门关注点依然在他身上,他示意莫非向前:“你过来,我看看。”

许长风是最先紧张的,他笑着打哈哈:“这位是我的大徒弟,莫非。莫非,来见过玄掌门……”

他伸手拉着莫非,并不想他过去,桌上的其他长陵山的人也都有些紧张,就连许长泽都紧张了下,他不敢确定玄华会不会看出莫非的身份,看出他的身份之后会怎么处置他,这算是他们的家丑,已经捂了这么多年了,不想在这样一个大庭广众的场合下揭发出来,特别是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

白攸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莫非,朝许长风笑:“原来他就是你的大徒弟,以前都没有见过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去看莫非,这才想起以前所有的御剑大赛都没有见过这个大徒弟,这还真是奇怪了。

莫非被他们看的快要顶不住了,他本能的也觉得丢人了,要不为什么他师傅拉他的手拉这么紧?他这个大徒弟是不能验的,一验就露馅,所以莫非支支吾吾的哼哧:“玄……大掌门,我……”

玄天大概是嫌他磨蹭,不够爽快,笑了下:“又不是大姑娘,还怕看啊,过来。” 他嘱咐完莫非后边回头跟玄华掌门说:“父亲,莫非这是不好意思过来,他虽然是长风师叔的大弟子,但是根骨不佳,学艺也不精,所以基本上没有功力。”

莫非被他说的汗颜,不待这么不客气的,不过他既然把话都说透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遮羞的了,于是就走到玄华跟前了,玄华摸着他骨脉试了下,一边试一边看桌上其他人的反应,这个许长风实在过于紧张了,也对,自己的大徒弟一点功夫都没有,也着实不好说。

玄华把莫非手放下来,朝许长风笑了下:“原来是这样,这孩子不是修行的体质,也难为他了。”

许长风微微愣了下,这么快就没事了?他不由的把视线对上了玄天,玄天朝他笑了下,示意没事。莫非身上有他的功力,虽然只剩一点点,但是也是坤乾之气,与妖魔联系不上,所以就算他父亲有火眼金睛也试不出来。

玄华掌门不再看莫非后,玄天便对莫非示意,让他抽个时机撤。大概是他很少做这种眼神交流,所以偶尔这么一转,让莫非眉头当即跳了下,他心想长的好看就是好,这么一转,眼波如画。莫非呆愣片刻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的往外溜。

看他溜出去了,玄天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他父亲对于魔孽不是一般的痛恨,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了。玄天开始把话题转向了东方漠,于是众人开始讨论怎么诛杀东方漠。

莫非溜出去之后才想起好像有些事没干完,对,后厨。这几天他们长陵山非常忙,所以后厨又需要他帮忙了。本来早就应该去的,但是被玄澈这么一耽搁都快忘记了。莫非飞快的往后厨跑,跑到时还是被厨师傅说了一顿。

莫非嘿嘿笑:“我去帮着卸货。”

厨师傅点了下头,这还差不多。

这两天客人多,所以从山下采办的食物非常多,不仅有米面,还有一车车的木柴,莫非两胳膊上各夹一个,手里又提着四个,走起路来跟横着的螃蟹一样,没一会儿就给搬完了,搬完后胖厨师傅赏了一根黄瓜。

莫非回七星岩的路上碰到了打群架的,就在太极殿的后面,动静并不大,但是莫非耳朵出奇的灵,一点动静就听到了,他正想跑过去看看,就迎面碰上了莫寒。莫非一口黄瓜只好咽下去了,莫云知道他想过去凑热闹,所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莫非朝他伸开双手,干笑着跑了。

莫非跑回七星岩后也待不住,他老是挂念着太极殿那边的群架,就连练武功也练不进去了,主要是这功夫也太奇怪了,练着练着就没了,莫非唉唉的叹了口气:“真是莫名其妙,耍我好玩啊!”

正郁闷着就看见一大群人到他这七星岩来了,莫非从地上站起来看。原来是玄澈他们。

玄澈跟他眉飞色舞的叙述:“长白山的弟子跟嵩山的弟子打起来了,打的可过瘾了,你们太极殿都被炸塌了一块。”

他说的幸灾乐祸,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赶到这里的事实,经过其他弟子补充之后,莫非才弄明白,太极殿之所以被炸塌了一块,是因为他也参与其中了。原本人家是两派混战,还顾及到是在长陵山,所以打的并不激烈,结果他上去劝架的结果就是让混战更加的混乱了。

所以他就被赶到这七星岩上了。赶到这里他还挺高兴,围着莫非住的地方转了一圈:“你一个人住?”

莫非点了下头,他高兴了:“那真是太好了,我不用再跟九鼎门的掌门挤一个地了。蘅芜殿让他跟我大哥两个人住好了,可清静了。”他说他自己的父亲都不用称呼,而且听他的意思是不想跟他一起住?

莫非眼珠子转了转:“你父亲很厉害?”玄澈朝他摊手:“你今天也在场,都看到了,他训人都不带分场合的,我们兄弟从小被他训到大,我是真受不了他了,这些年也就我大哥能忍他,所以让他们俩住吧。”

莫非想着玄天点了下头,玄天真的是脾气很好,怎么都挑不出毛病的好。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他高高在上,不好接近,可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发现他为人很好,没有任何的架子,想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家伙,他都肯给他运功疗伤,这个人心热。

玄澈解释完了,把脸凑到他面前:“我带着他们来你这里住,没有提前征求你的意见,你不会怪我吧。”

莫非看了他一眼,难道他真不知道七星岩是什么地方?是专门关他的地方啊,这就相当于笼子啊。还有人自投罗网的往里进,莫非嘴角裂开了:“欢迎,当然欢迎啊。”哈哈,终于有人入住他七星岩了。哈哈,一起关在这里吧。

玄澈入住七星岩带了很多的弟子,他的七星岩都住满了,眨眼间就热闹起来了。这些人在得了莫非同意后就自主的找地方住,完全没有用他费事。七星岩地界广阔,房间非常多,足够住人的,玄澈理所当然的住在了他的旁边。

他对他养的猫头鹰非常感兴趣,伸手摸它的头,被它啄了一口后还没生气,继续跟它玩。他的功夫应该挺好的,因为后面就再也没有被啄过,那猫头鹰倒是被气的直叫唤,飞的他屋里到处都是毛,最后就跑莫非肩上,死活要蹲上去。

莫非被它冷不丁一压,差点趴地上,这头胖鸟越来越胖了。莫非抱着它躺地上觉得很快乐,不知道为什么快乐,就是觉得开心了。

第二十一章

玄澈看莫非傻乐的样子笑:“你这个地方挺好的,我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

莫非把猫头鹰扔出去笑:“行啊,你愿意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

玄澈后来果然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玄天任长岭掌门之后他依然没有走,因为说是要共斩东方漠。

除掉东方漠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东方漠自那一次打草惊蛇之后便不肯轻易的出来了,而且还学会了组织其他教众共商大计。

魔界跟御剑派其实是一样的,除了一个是邪教,一个是正教外,他们都聚众而存。

御剑派以九鼎门为首,旗下还有长陵、嵩山、长白等九大剑派,而魔界也如此,以东方漠为首的鬼月冥教是首教,其余还有青翼教、紫衫教等其他邪教,大大小小的也遍布整个佛崖。

他们的势力说起来也是不好打的,修仙的人多,可修仙难,要靠正途修成长生不老那还不知道修几辈子,更何况御剑派收徒又极为严格,不如魔界随意,曾经的魔君收徒标准就是只要敢于与正派抗争的就可入他魔界,所以乌七杂八的也收了很多。

所以这妖魔不仅一时之间除不了,还要拉长战线,确切的说,只要他们不伤天害理,正派中人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东方漠偏偏不肯消停了,四处惹祸。

于是长陵山的事务突然的忙了起来,来长陵山上求助的百姓越来越多,魔界作孽,妖孽横行。仿佛玄天的上任给了所有妖魔一个发泄的理由。

因为众妖魔的猖狂,玄澈不肯走了,说要留下来帮忙。

因为玄澈的关系,莫非也参与了斩妖降魔的队伍,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山。去的是一个小山村,这个村子并不是很大,所以一夜之间死这么多人足以引起他们的惊恐的。况且这死相可怖,根本不是正常死亡,所以才求到了长陵山上。

玄天让玄澈带人下山帮忙,莫非就跟着了,用玄澈的话,他是个大夫,去那里应该能帮上忙。

结果到了现场,看到那种惨状,莫非这个半吊子大夫看直接就吐了,莫麒真想踹他一脚,可他吐的上气不接下气,踹过去也脏了他的鞋子。莫麒没好气的说他:“你看看师妹们,她们都没有吐出你这样的。”

莫非又吐出了一口酸水,直起了腰,他不是故意要吐的,他是第一次见这么惨烈的现场,总要让他适应一下啊!这半截胳膊半拉腿的,肠子内脏都在外面,莫非在莫霖的瞪视下忍着恶心重新蹲了下来,带上一双手套,开始翻检这些尸体。这尸体成黑紫色,应该是有毒的。

莫麒其实也没指望他能看出什么来,主要是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人都已经撕成这样了,绝对是体积巨大的妖兽。他看着抱着剑沉默的莫霖咳了声:“二师兄,你怎么看,我看这绝对不是人为的,一定是妖兽干的。”

莫霖没有说话,只是用剑在地上划了几下,不知道刨什么。

莫麒受他冷落不止一次了,但是每次都挺生气的,这个家伙什么事都不干,还不受他调遣,他又转头去看玄澈:“玄掌门,你看呢?”

玄澈点了下头,对众人说:“从这伤口上来看,伤害村民的不是妖孽就是猛兽,而且甚微狡猾,夜间出现,白天藏匿,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分头行事的时候不要落单,一定要几个人一起。还有要尽快的把它揪出来,不能再让它有机会祸害村民。”

“是!”众人齐声答应,正要分组走的,莫非终于弄出点什么了,他喊了一声:“唉,等一下,这是什么?”

玄澈低头去看他从惨不忍睹内脏里扒拉出血糊糊的东西,这确实够恶心的,玄澈忍着恶心往前看了眼:“这是什么?”

莫非赶紧找布把它擦干净,擦干净了也黑乎乎的,不过这东西非常坚硬,跟鳞片似的,这么对着光看,还能看出一点透明来。莫霖看了眼:“像是鱼鳞。”

莫非想了想:“鱼精?”要不普通鱼怎么可能上得了岸,还进村里杀人。莫霖没有说话,只用手捏着这个鳞片看,莫非看着自己的手,虽然他是扒过内脏,但是手套没有浸透,这血挺少的,莫非奇怪了下: “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血。按理说应该有的,应该不可能渗到地下啊。”

他把刚才莫霖刨的地方看了看,里面也没有。

玄澈看了一下莫霖,莫霖点了下头,玄临岸经他这么一说,便往前走了一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怪兽吸血?”

莫霖点了下头,他真是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肯说。玄澈这么能说话的人,都撬不开他的口,于是只好自己笑了下:“能吸血的怪物,那大家更要小心些。沿着村子里的河边走,把池塘、深井但凡是有水的地方都仔细查看一番。而且,注意不要喝这里的水,一定要记着了。”

莫非也跟上了句:“对,有毒。”

莫麒切了声:“你能看出什么来。跟人后面鹦鹉学舌一样。”

莫非真想把满手的血摸他脸上。

玄澈来到他们这个队伍里后,他就自主的认他为首领了,这个见异思迁的家伙。

不过他说的也在理,因为玄澈再怎么玩闹也是玄门的掌门,而且玄门在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名望极高,所以众人都下意识的让他说了,玄澈也没客气,干脆的分了队伍,确保一个队里都能有个高手,莫非也很想去莫霖的一队里,但是被玄澈拉住了:“你跟我一起,我保护你。我跟你掌门保证过的。”

莫非只好跟他一组,他下山玄天并不同意的,说他功力太低,有危险,还是玄澈拍着胸膛说保护他,才让他下山的。莫非不是很清楚他的功夫,不太确定他会不会比莫霖还厉害,因为这个玄掌门走到哪都带着人,而且还是不少的人,要是自己功夫好是不是就不用带这么多人了?

莫非不太放心的跟他在村子里转悠,好在两个人转悠的这一下午都没有碰上什么妖魔鬼怪。最后众人就集合了。

他们集合的地方是一个大湖边上,这是村西边最大的湖,这个村子山清水秀,河流比较多,但能容得下巨兽的也就这个湖了。玄澈跟众人说:“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如果不出所料就应该在这个湖里了。”

莫非也点了下头,他先看见的是这个湖边的花草,因为有些引人瞩目,一簇簇的极为艳丽,莫非靠近了看,原来这不是花,是灵菌类的植物,长的跟灵芝外形一样,可是颜色太艳丽了,也没有香味,甚至有些怪味。莫非把想去摘一朵的手收了回来。

玄澈蹲在他旁边也说:“这灵菌确实有些诡异,古人有言,越是艳丽的东西越有毒,跟人一样。”

莫非看他:“人怎么了?这跟人有关系吗?”

玄澈朝他意义不明的笑:“长的好看的人都有毒,你记得里她们远一点,这是我的经验之谈。”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女弟子把要递给他的毛巾收回去了。

玄澈咳了声:“你看,是吧,越漂亮的越不让说。这脾气大着呢。”

玄临岸笑骂了声:“你活该,就应该不理你。”她这二哥哪都好,就是嘴巴不好。

玄澈拍了拍屁股:“好吧,不理我就不理我,我自个坐地上行了吧。”他说着真就坐在了地上,众人这时都已经搭好帐篷了。围在一块说说笑笑,玄澈总是能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上,明明眼前是不知名的危险,可他依然能够笑谈,开着与他本人完全不和身份的笑话。

众人嘻嘻闹闹的也愿意跟他说话。

他们等了大半夜都没有等到这怪物出现,莫非靠着一块石头昏昏欲睡。幸好是深秋了,没有蚊子了,不过就是稍微有点冷,为了不惊扰怪物,众人就没有点火。莫非缩着膀子抱着腿,尽量缩小点,这样暖和点。

他抱着腿又睡了一会儿,还做了梦,梦见一个大鲨鱼张开血口大嘴朝他喷水……喷水?!莫非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真是被水侥幸的,从头到尾被浇了一身水,莫非正想骂人的,就看见了眼前的景象,他张着口再也骂不出来了。

一个巨大的怪物从四溅的水花中渐渐显露出来,这哪里是鲨鱼啊,鲨鱼好歹一张嘴啊,这怪物怎么这么多嘴?莫非数了好几次都没有数清楚,是这个怪物在愤怒的攻击中,巨长的脖子在空中扭动得跟水仙花似的。

莫非实在没有形容词了,他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蛇不像蛇,鱼不像鱼,好几个脖子,每个脖子上都有一个头,莫非咽了下口水:“这是……章鱼?”章鱼脚多,可头不多啊?

玄澈摇了摇头:“是九头蛇。”

莫非张着口啊了下,如果这个是蛇,那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只能算虫了。

莫非咽了下口水,看着那个巨型舌头又攻向一个人,莫非向前趔趄了下,这下他看清楚空中跟蛇打斗的那个人是谁了,是莫霖,对莫霖的身影他熟悉。

正好玄临岸跑了过来:“二哥,我们怎么打啊。快去帮帮莫霖吧。”这怪物是莫霖第一个发现的,她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听见咕嘟咕嘟的声音,还没等她睁开眼的,莫霖已经嗖的出去了。

玄澈看了眼其他的弟子,其他人也跟莫非差不多,都被这巨型的怪物给镇住了,他咳了声开始安排其他人上:“大家听好了,九头蛇也是蛇,打蛇就要打七寸,所以每个人都要给我往它脖子上插!要小心他喷出的水,以防有毒!”

众弟子听命,持剑飞了上去,玄澈回头看莫非:“你在这里待着,别上去。”莫非想说点什么,可想想自己那点功力便点了下头:“那你小心点。”

他的功力已经没了,前些日子他明明觉得有来着,可是练着练着就没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再去晒月光?自从玄澈他们来了之后,他也不好天天坐在外面打坐,所以是这个原因?

莫非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都什么时候了,别的弟子都在危险之中,他却还在这里想他自己的功力,真是的。

莫非找了块大石头藏在了后面,等他觉察到他这整齐划一的动作后羞愧了下,他这本能还真是……莫非磨了磨牙,自言自语:“我又飞不上去,所以躲在这里不给他们添麻烦。”

莫非后面就觉的他自己真是英明,因为那个九头怪蛇实在是太厉害了,它一甩头愣是把一个弟子拍了下来,莫非连跑至跑的都没能接住他,只好把他扶起来:“怎么样?”

那个弟子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莫非试了下他的脉象,是摔晕了,莫非看着湖心那个巨大的九头蛇喘了口气,把他拖到石头后面,让他平躺下,再跑回去捡他的剑,他的剑刃都崩开了口,莫非看着这剑再看看空中他的其他师兄们心急,他记起他找出来的那些鳞片,坚硬的跟石头一样,所以这些剑捅在蛇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莫非后面又拖过来好几个人,他已经顾不上再去研究怎么对付这个怪物了,以他的能力他也想不出来,玄澈跟莫霖他们都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啊。

莫非只听间莫麒的声音:“为什么这该死的蛇戳不进去!这皮怎么这么硬啊!玄掌门,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莫非忙去看玄澈,玄澈大概也知道莫麒说的情况,所以他这一剑凝聚了真气,横穿了蛇的脖子,莫非还没等高兴的,就看见巨蛇将他一下子摔了下来,连同那把剑,莫麒也在空中大喊:“玄掌门,你没事吧。”

莫非也往前跑了几步,不过玄澈并没有摔倒,他站住了,脸色凝重:“这条九头蛇真是怪异,是我轻敌了。”莫云听他打不过便想了想道:“我这就跟掌门说一声,让他来看看。先让众师弟们下来吧。”玄澈顿了下:“好。”

玄临岸飞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摸了一把脸,声音有些惊喜:“是叫大哥来吗,那太好了,大哥功夫厉害!”

玄澈点头笑:“是的,大哥一会儿就来。”

玄临岸心里松了口气,重新去看依然在跟九头怪物搏斗的莫霖,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很多的弟子都落了水,溅起的水花巨大,而莫霖的身影在这水花中看不清了。玄临岸有些着急的跟玄澈说:“二哥,要不我们先撤回来吧,一切等大哥来了再说行吗?”

她说的也对,他们本来以为是件小事,所以带来的人少,而且大都是小辈弟子,还没有进怪物身边的就被摔下来了,这么打下去不用多长时间就支撑不住了,这个九头蛇真是诡异的很。

玄澈点了下头,叫他们下来,莫非听他们谈话了,于是扯着嗓子喊:“莫霖,下来,先不打了,快点下来啊。”

他这嗓门足够大的,莫霖朝他回了一嗓子:“现在撤晚了!”他喊的也很用力,跟怒急了一样,莫非这么一看,也明白他说的意思了,这个九头怪兽彻底的发火了,莫霖被他缠在中间想下来都下不来,莫非在下面看着干着急,他扑棱了两下手,可是飞不上去,倒是他傍边的玄临岸听他不下来,重新持剑又飞上去了。

莫非看她姿势决绝潇洒心中颇为羡慕,羡慕完后,他叹了口气,以前的时候没有觉的自己这么无能的,这一刻深刻的体会了。

莫非坐在地上看着空中打斗的几个人抿了抿嘴,他旁边的玄澈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莫非知道他极为聪明,而且沉得住气,只是现在他还是有些急,于是问他:“玄掌门,你知道这个怪物怎么才能克制住吗?”

玄澈一直盯着那头巨型怪物,闻言看了他一眼:“九头蛇又称之为幻蛇,它善用伪装迷惑敌人,其身有九头,但是其中八个都是假的,只有其中一个才是真的。我刚才凝聚真气却穿了个空才明白过来的。”

莫非经他一解释马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真的蛇头,把它砍掉就行了是吧。”

玄澈点了下头:“是的。”

莫非从地上站起来:“那你看出哪个是真的了吗?”

玄澈盯着空中打斗的几个人缓缓点了下头:“应该差不多了。莫云,你召集还能站的起来的弟子,用七玄阵法,分别对付,我再确认一下。”

莫云点头,去召集其他弟子,这时空中的莫霖朝他喊道:“玄掌门,靠近七寸之地的那个舌头是真的!”

玄澈一听他这么说便立刻持剑而上:“好,我给你断后,你去取蛇头!”随着话音一落,他已经直奔莫霖所指的蛇头而去。莫非看着他们在空中激斗,他在地上转圈圈,摩拳擦掌,激动难耐,可惜偏偏一点忙都帮不上。

莫非不知道在地上转了多少圈,那条大蛇终于被莫霖一剑刺中七寸,它的爆发力也比莫非遇到的那一条蛇精大多了,一个甩尾直击莫霖,莫非的喊声并没有喊出来,倒是玄临岸喊了一嗓子:“莫霖!”然而便飞身过去了。

莫非隔得有些远,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伤的怎么样了,只见湖中炸开了一大片漩涡,旋窝上面什么人都没了。莫非喃喃了声:“莫霖?临岸?玄澈?莫麒?”

没有人回答他,主要是听不清了,这条大蛇死也死的很有动静,整个湖里的水都炸起来了,血气弥漫,水光四溅,那一刻,漫天血花飞,是真的血花,不知道是这蛇的血还是人的血,莫非只闻见满湖的血腥气,这血腥气让他恶心又着急,满湖的水花,他看不见他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

莫非向湖边走了几步,在巨大的水花落下之后,他终于看到莫霖等人露头了,他拖着玄临岸,两个人都还活着,莫非松了口气,笑着大喊:“莫霖!临岸!这边,快上来!”

他在岸上挥手挥的也太用力了,莫麒呸了声:“莫非你挥什么挥!快把我拉上来!快点!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骂他这么有力气还受伤,他刚才都看见了,别人都拼命打,他就躲在一边,所以才这么快就到岸边了。

看莫非只拉别人不拉他,莫麒横眉一瞪:“你赶紧给我过来!快点!找打是吧!”

莫非拖上一个弟子后,没好气的去拉他,他真是太沉了,自己一点力气都不用,莫非使劲把他拖上来,莫麒还想指示他做点什么,却发现他自己的手臂抬起来了,嘴唇也一个劲的哆嗦,他一着急竟吐出一口血来。

莫非这下终于正视他了:“莫麒,你怎么了?”

莫麒已经说不出话了,整个脸色都青白了。手臂也垂下去了。莫非摸着他手腕试了下,果然是中毒了,这条怪蛇腥气逼人,冒出的血气非常的难闻,果然是有毒的。

而其他拖上来的弟子都开始咳嗽,嗓子发紧,吐出的血都是黑的,莫非挨着摸了几个,发现他们都是一样的脉象,他开始着急了。莫霖跟临岸他们还没上来呢!

莫霖还是比他想想的要好点,还能飞起来,他拉着玄临岸飞到了岸上,只不过没等莫非高兴的,他们俩就倒地上了,这一倒下竟然没有爬起来。

莫非跑过去把他们俩也拖到一起,挨着拍他们:“莫霖?临岸?醒醒?”这俩人显然中毒最深,面色一片乌青,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了。

莫非闭了下眼,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抖了,玄澈还能睁眼,伸手指了下岸边的草,莫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跑到岸边把那艳丽到诡异的灵菌采了过来,也来不及熬药了,给每个人嘴里塞了一点。

这种以毒攻毒实在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用,所以莫非不敢让他们吃多了,他紧张的看着众人的反应,玄澈是第一个吃的,他吃完之后片刻脸色变了,不是变好,而是变差了,莫非还没有靠近他就看见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莫非掐着他的手腕试了下,玄澈跟他勉强笑了下:“药没错,只不过以毒攻毒太霸道了,我们几个都受伤了,一时之间受不住而已。”

莫非嘴唇有点抖,但是他还是咬着牙把他平放好:“你别急,我去想办法。”玄澈看着笑了下,心想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莫麒此刻出了声:“莫非……”他把莫非喂到嘴里的毒灵芝吐了出来,他也不傻,他支楞着耳朵听见了他们说话,得知这药有毒后,立马吐出来了。

莫非看他把药吐了过去看他:“你吐了干什么?”

莫麒抓着他:“你个庸医,我不相信你。”莫非这个时候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他讽刺他了,莫麒还在努力的抗议他:“为……什么我们……都中毒了,就你……没有!”

他说的很没有理,但莫非却像是被他打击了一样,捡起地上的灵菌往口里塞,莫麒长大了嘴巴,他想说莫非你疯了都没来得及说,莫非已经把这毒灵菌全吞到肚子里了。

莫非吞完了这毒灵芝边开始盘腿打坐,莫麒怎么喊他他都没有说话,莫麒只看见他的脸色慢慢的变紫了,尤其是嘴唇,已经变黑了,刚想说他活该的,就看见他吐了一口血,这口血因为靠着他,所以全吐他身上了,莫麒气的想踹他,还没等实施的,就看见他自己在地上打滚了,卷成一团,跟吃了药的耗子似的。

莫麒想去扶他,但他滚远了,只好用脚踢踢他:“莫非,你没事吧。喂!喂!你有病啊!你没中毒你吃这个干什么!”

莫非没回答他,在地上又翻滚了一会儿才爬起来,他倒不是不想理莫麒,而是实在抽不出空来了,太疼了,心口疼,比吃断肠草还疼,这种毒草果然霸道。

他缓了口气,拿出匕首把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要放放血,把黑色的血放出来。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这个庸医学的并不好,没有任何的内力,所以不能替他们把毒逼出来,那么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

他曾经吃过很多的毒草,因为抓不到个能试药的动物,所以他自己试的,不管是毒草还是仙草,他吃了很多,所以他的血就算不能解百毒,也能缓一会儿了,他只要撑到玄天他们来就可以了。

莫麒因为没有吃毒草,所以此刻还没昏过去,于是就在一边看着他放血,划了一道不算,又划了一刀,这次舍得下狠手了,血流的咕咕的,没一会儿就把黑色的血冲下去了,再次出来的是鲜红的血。

莫麒不知道他干什么,切了声:“白痴。”

莫非转过身来看他:“喝。”莫麒看他把手递过来,扭开了头,莫非又喊了一声:“快点!”操,他还敢吼他了,莫麒想踹他,但他此刻不是莫非的对手,他也没有想过莫非有一天能这么的霸气,直接把手掌塞他口里了。

莫麒被他闭着灌了一口的血,莫非还掐着他下巴硬是让他咽了下去,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后,就看见他如法炮制的去喂别的人了,他只好趴地上干呕,想把喝下去的血给吐出来,他可是亲眼看见莫非吃毒草了,这血还不都是毒,他只顾着吐了,没有觉出他已经有力气了,头脑清明,甚至都能爬起来了。

莫非没有管他,他扶着莫霖跟临岸,一点点把血喂了进去,这俩人中毒最深,莫非不知道要喂他多少才算多,他咬着牙拿着刀又把手上划了一道,他的手除了被玄天的剑伤着愈合慢之外,别的伤口总是愈合的特别快,就跟现在一样,要是不往外挤,这血就不往外出,这真是够郁闷的,往外挤有时候比划着还疼啊。

莫霖先咳了声,是莫非灌血灌的太多了,都呛着他了,莫非看他睁开眼很高兴,忙把他放平:“躺着别动,等一会儿就好了,我再去看看临岸。”

有莫霖醒过来的先例,莫非往自己手上划刀的速度爽快多了,虽然每次都是闭着眼,咬着牙,但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对吧。

玄澈半靠在石壁上看着他,眼底深沉。莫非果然是有些特殊的,万妖之王的儿子总不会太差的。

第二十二章

玄澈留在了最后一个,莫非把手掌抵到他嘴边时,他看着莫非并不张口,莫非的脸色太差了,青白,嘴唇依然没有变过颜色来,失了这么多的血让他脚步都有些虚浮了,刚才一个趔趄直接跪在他身边的,他就算是再强大的妖,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莫非看他不肯张口,笑了下:“不会是嫌弃我手脏吧?”

玄澈看着他笑了下:“是嫌弃。”

他嫌弃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嫌弃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他嫌弃已经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却还没有达到他所要达到的目的。

莫非听他说嫌弃只朝他浅淡的笑了下,便一头栽倒了地上,这次是彻底的昏过去了。

玄澈看着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也浅淡的笑了下,虺灭,天雷地动,这条虺马上就要近一个阶层了,再过几百年就可以成为蛟,千年便可化成龙,可它却死在了这里,就连莫非,都没能幸免。

他想大笑几声,可笑出来的全是血,他抓着一把地上的草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咳完了,他终于把莫非的手送到了口中。

他吸的不多,不想莫非死。

莫非的恢复能力或者说是抗死能力比他想的要好,中毒这么深了,竟然还活着。看他吸完之后竟然还睁了下眼,还说了句话:“我躺一会儿就能好。”

玄澈也朝他笑了下:“好,你躺着吧。”

他自己努力的坐起来,全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太难受了,其他的人跟他想的差不多,多多少少的都坐起来了,能够坐起来的都盘腿打坐了。

莫霖恢复的挺快,这会儿已经能站起来了,他朝莫非踹了一脚:“起来,地上凉。”他记得这个混蛋怕冷,非常的怕冷。他说不清自己怎么了,他最讨厌看别人躺在地上,那个样子会让他觉得他们都死了,所以他又用脚踹了一下莫非:“快点!起来!”

莫非抓着他的脚,唉唉的叫唤了几声:“别踹了,我这就起来。唉,莫霖,你踢的我疼。”莫霖坐到他身边:“哪儿疼?我给你看看?”

莫非咕噜着从地上爬起来:“不用,你会把我冻死的。”莫霖哼了声还是坐到了他旁边,两个人相互靠着打坐。

莫非坐不太直,他觉得太不舒服了,打坐也不太管用了,他看着天上滚滚的黑云咽了咽口水:“这不是要……打……打雷吧。”

莫霖嘴角抿了下,这个家伙不仅怕冷,还害怕打雷,都多大的人了。他抿着嘴角笑了下:“放心吧,劈不死你。”莫非咧了咧嘴,他就怕这个了。他不能专心打坐,于是眼睛四处转,非常眼尖的看见了来人:“唉,那是不是掌门?!是掌门,掌门来了!”

声音带着惊喜,玄澈睁开了眼睛,远处走过来的果然是玄天,就他一个人,孤身前来。

玄澈看着他笑了下,都用走的来的,可见也飞不起来了。今天是东方漠再次营救楚烬的日子,所以应该算是两败俱伤了。如果楚烬被救出去了,那玄天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一定会选择跟玄长辄一样的下场,哪怕是魂飞魄散也要封印住镇魔殿。

玄澈不知道这一刻是希望看见他出现,还是不希望他出现,玄天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温和的,仿佛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打击到他,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不会表现出来。这个大哥总是让他觉的他可怜,太可怜了。

玄天先喊得他:“小澈,你们都没事吧。”玄临岸朝他笑了下:“大哥,你来了。我们没事。”她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了,就是还没有力气,所以就靠在石头上没有站起来。

玄澈朝他笑了下:“大哥,你来的这么晚。”这些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带着撒娇了,当惯了他弟弟,就算变的再坏,这个立场总是变不过来。

玄天听他这个口气笑了下,他已经环顾岸上的众人了,众人的脸色让他先松了口气,没有他想想的那么惨,他在来的路上有想过无数中可能,他们会全军覆没。

因为莫非一点感觉都没了,他感应不到莫非的气息,莫非应该与他是血脉相连的,可他在骤然的疼痛之后,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了。

玄天把视线看向了莫非,他还能坐着,还能朝他笑,这让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就算地上都是东倒西歪的人都让他觉得一阵欣喜,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灾难过后,残垣断壁,残花败柳,分外凄凉。

所以看到他们都还能盘腿打坐,他笑了。

天上是翻滚的乌云,背后是黑滔滔的湖水,所以他笑的那样好看,

清俊的眉目,俊秀的面容,这一笑,仿佛天地间都失色了。

莫非看着他傻笑了下:“掌门,这边。”他是想站起来的,但是站不起来了,只是本能的把手伸了出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见到玄天心里会暖,那骤然间的疼痛也像是缓解了。

玄天缓步到了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给莫非施加过封印,所以只要他不死,他便与他一脉相连,莫非的难受他能感觉的到。

莫霖看见玄天来脸上也有些欣喜,这一仗来的太突然,从没有想过这么一次简单的下山会差点连命都没有,他指着莫非那张青紫的脸对他说:“掌门,你帮我看看莫非怎么了?这实在不能见人了。”

他对莫非的身体当真是无奈,不管多少次,不管输多少内力都跟石沉大海一样。他不知道玄天能不能救他,只是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希望有个人能救他,他骂莫非的时候毫不留情,嫌弃他,可当他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时,他也觉得很难受,他总记得他弟弟死的样子。

玄天笑着看了一眼莫非的脸,果然是比第一次见他时更难看了,幸亏他不是凡人,要不这一会儿就该没命了。他松开了莫非的手,坐到了他的身后,莫非虽然不是凡人,可中毒太深了也不行,一点修为都没有,慢慢的难受也会难受死。

玄天盘坐在他的身后,手放到他背上时有些迟疑,因为给莫非运功,意味着给他输功力。他原本想着以后再也不会给他输内力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又赶上了。

运功疗伤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更何况他此刻也没有多少功力了,重新加固镇魔殿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所以这一点点功力恢复的格外慢。

玄澈靠在岩壁上看他,他知道莫非是被封印过的,所以任何内力都输不进去,可看他大哥这个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开始疑惑,难道他能够输得进去?

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黑,像是墨汁一样,风也越来越大,炸雷一个接一个的来,眨眼间豆点大的雨水落下来,霹雳扒拉的,顷刻间,便浇透了众人,玄澈仰头看了下天空,也觉的这场雨下的太大了,不知道是谁又没有逃过天劫。

他侧头看着坐在雨中全心贯注的玄天,他这个大哥仿佛是石头做的,七情六欲在他身上一点都痕迹都没有,又或者他将七情六欲压在心中,把他这一生都贡献给了御剑派。

从小到大,玄华掌门说的话他从没有反驳过,不管是多么残酷的训练,还是苛刻的要求,他都没有反驳过,玄华掌门要他练成乾阳之气,他便练了这么些年,玄澈觉的自己的手抖了下,是想起了那种练法,那种枯燥无味的练功能把人逼疯。他觉得这么些年玄天还没有疯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

练乾阳之气需要从小练起,几乎从会走路就开始练,他们都曾经练过,玄华掌门把他们玄字辈弟子都整到了一块,日复一日的练,他倒是想的很好,这么十几号人之中总能挑出一个来吧。

玄澈想到这里冷笑了声,他自己没有练成,便逼着他们练。

事实上最后练成的就只有他大哥,三十年练出这么一个人来,他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毅力支持下来的。如果说九鼎门能有让他佩服的人,那他唯一佩服的人就是玄天,不是九鼎门的掌门,而是他这个大哥。

玄澈把傍边女弟子手里的伞接了过来,替他遮了上去,玄天这时看了他一眼,朝他嘱咐:“小澈,借着这场大雨,你召集弟子施展清心咒,把这湖水以及周边的亡灵超度吧。”

玄澈应了声:“好。”

清心咒,超度亡灵,净化天地间,这是每一个御剑派弟子都会的心法。

等他施展完后,玄天也终于把手收回来了,双手回元,闭目养神,眉宇间一点黑色,莫非回头看他,他就算再笨,也知道他这种输功力的方法不对,他这是间接的把毒移到他的身上了?

莫非有些难过:“掌门,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玄天朝他笑了下:“没事,我们一人一半,剩下的你自己回去熬点药喝,回去后好好学医,知道了吗?”

莫非点头:“好。”

他看着玄天雨水中有些苍白的脸咬了咬牙,他要变的强大,强大到能保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不会再想今天这样,无能为力。莫霖在一边看着他,觉得他长大了,以前的莫非就跟个小孩一样,处处缠着人,想要靠别人维护,可他今天终于从心智上长大了。

雨下了很长一段时间,雷雨过后,天空间出了一道彩虹,众人坐在地上看着水洗过的天空笑了下:“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彩虹,哈。”

众人欣赏雨后的彩虹,石头后面莫麒踢了一脚莫非:“你这……没事了?死不了了?”

莫非又踹了回去:“你才想死呢,真不会说话。”两个人有力气打闹了,看样子是恢复体力了,玄天站了起来:“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回去终于平等了,都不会御剑飞行了,都跟莫非一样,缓缓走在山间。莫非挺高兴,他走的很快,无数次的回头看他们。

莫霖摇了摇头:“他这体力真好,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头载地上了。”

玄天笑笑,没有说话,假以时日,莫非就会腾飞,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前提是,他要是个好鸟的话。

第二十三章

莫非等人回到长陵山的时候发现长陵山也变化很大,通往太极殿的台阶都是破碎的,太极殿是他们长陵山的门面,殿前的这路都是白色大理石铺的,坚硬无比,可现在却都裂纹了,有的地方甚至直接碎掉了。前段时间刚刚修补好的太极殿现在也缺了一角。

莫非仰头看,有一些吃惊,太极殿后面的山就是长陵山的主峰,最高的山峰,平常都是翠绿可人,仙雾缭绕的,可此刻巨石粉碎,标着长陵山的那个石头碎掉了,更别说其他的树木了,拦腰斩断的比比皆是,这里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莫非停住不走了,其他的人也都跟他差不多,就是下山一趟而已,可这感觉跟过了几百年一样。

莫麒张大了口:“这……这是怎么了?其他的人呢?”

莫霖也看向玄天,他的意思很直接,直接就想问镇魔殿怎么了。长陵九峰独独镇魔殿的那一座山峰成了这样,意图太明显了。

如果楚烬逃走了,那……

玄天看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朝他笑了下:“没事,只是外面损毁了一些,里面倒是没事。”他说的话很含蓄,在场的大概也就那么几个人听明白了,莫霖把手慢慢的放了下来。玄澈淡淡的把脸扭开了,看着远处其他的山峰,一句话也没有说。玄天看了他一眼,神色微敛,却始终没说他什么。

莫非无论何时都不摸情况,他有些遗憾的说:“怎么没有把七星岩给炸毁啊。”

他这话一出,众人终于把眼睛都看他了,莫麒看着他幸灾乐祸,当着掌门的面想把长陵山炸毁,他才早该推出去炸了呢。

他真是说话不待动动脑子的,莫霖路过他的时候拍了他脑袋一把:“今天晚上吃点豆腐脑。”

莫非顺口问他:“为什么?”

莫霖连停都没停,边走边抛出句话来:“补补脑子。”

他说的真是太不客气了,众人都笑了。莫麒笑的尤其夸张,莫非瞪了他一眼,朝莫霖背影说: “忘恩负义,我刚还救过你呢。”

他说的挺大胆,以为莫霖听不见的,但莫霖竟然拿又回头了:“你想让我怎么报恩?”莫非吓了一大跳,哎呀,今天莫霖说话好多啊,他笑嘻嘻的朝他挥挥了袖子:“报恩就不用了,谁让我是你师兄呢,不过你以后……”

他后半截又没说下去,莫霖看着他:“你想让我叫你一声……师兄?”

莫非干笑了几声:“哈……哈……不用,不用,我叫你,我叫你师兄成了吧。”莫霖这霸王之气太足了,站的比他高两个台阶,还抱着胳膊,居高临下。还师兄,不把他当小厮就不错了。

莫非每次对上莫霖都是铩羽而归,莫麒幸灾乐祸的笑了,这个莫霖就是太气人,不知道什么来路,总感觉处处高他们一头,那个冷傲张狂的样子,当他自个儿是王子啊!

莫麒无意中还猜对了莫霖的身份,莫非结巴的样子没有比他强到哪儿去,让他心中有稍许宽慰。结果没有想到莫霖下一刻又开口了:“你叫我师兄自然是不行的,这是门派规定,更改不了,不过我也不想叫你师兄。”

在莫非就要丧气的时候,他终于大发慈悲:“叫我哥吧。”

这下连莫麒都张大嘴巴了,莫非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认我当弟弟?”他脸上是有喜悦的,小心翼翼的喜悦,怕他自己听错了。

莫霖背对这阳光,脸色模糊不清,可他能看清楚莫非的表情,莫非这些年一直是个小受气包的模样,此刻的表情就更是了,就更听了圣旨一样,别说这个表情还是挺让人欣慰的,莫霖点头:“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

这一下跟盖戳一样,莫非当即傻站在那里了。

玄天路过他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莫非笑大了嘴:“掌门!”

这一声脆响,不过这高兴不是给他的,所以玄天看着他说:“早点回七星岩,回去后,面壁思过,不许出来。”

莫非看着他,塌下了嘴角:“为什么啊!”大概是玄天又救了他一次,让他觉得玄天没有那么严厉,所以他也敢反驳他的话了。

玄天倒是回头回答他了:“因为七星岩还没有炸毁啊。”

他们真是太可气了,一个个都拿他寻开心呢。

莫非看着众人都在笑,于是也跟着笑了。

现在住七星岩也没什么,有很多人跟他一起住呢。

他这还没有高兴完,玄天又回头嘱咐住七星岩的玄澈他们:“我不是说笑的,莫云师弟,今天你盯着住七星岩的这几位,务必要把他们送回去,送回去之后,把锁链桥给我收回来,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放出来。”

他说这几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并且把莫非跟玄澈他们都挨着看了一遍。眼神扫过他们的时候依然是温和的,可是掌门发的话其他的弟子就必须要听啊,他这是真要把他们关在七星岩啊,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

前些日子,因为玄澈住在七星岩,所以那条锁链桥被接起来了,他无事不得出七星崖的规定也让玄天给解除了,现在又要关着了。

莫非还没有问问为什么的,玄澈就比他先抗议了:“大哥,为什么!”

玄澈虽笑着抗议,可他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他不确定玄天有没有看出什么来,很有可能是看出来了,要不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关在七星岩。如果他看出来了,那他该怎么办,除掉玄天吗?他并不想除掉玄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除掉这个大哥,他叫他这一声大哥并不是虚叫的。

玄天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紧张,只是笑骂他:“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就会给我捣乱,你看看下山一趟都干了什么,学艺不精就回去好好练,连个九头蛇都打不过。”

玄澈把紧握的手慢慢的松开了,看着他挥了下手:“好好,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快跟咱那老爹一个样了。”

玄天也切了声:“行,我不说你了,当着这么多人给你留点面子,你如今也是一派掌门了,回去好好练功,不要整天想着下山玩,山下哪有那么好玩。”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玄澈拉着莫非快速的从他面前走过去:“好,好,我们知道了,再也不出来了,你真快赶上他了,真的!”

玄华掌门以爱教育人为众弟子所铭记,他教育人都是一套一套的,引历史上的教训,用现实的案例,来教育未来的他们,让听的人想死。现在又教出一个玄天来,真是要疯了。

玄天看着他们两个蹦蹦跳跳的上台阶,缓缓的叹了口气,他也并不想怀疑任何人,在没有查清楚处之前,先把他们关起来吧。

莫非等人虽然被关在了七星岩,但是日子过的也挺好,不缺吃不缺喝的,也不寂寞,这么多人都可以凑好几桌牌了。

玄天跟莫霖莫云来看他们时,他们就正在打牌,打的热火朝天的,连他们几个来都没有人注意。都深秋了,他们个个穿着内衣,要不是傍边有女弟子在,估计连内衣都不穿了。

莫云当先咳了声,众人才扭头看他们,看他们来都讪笑了声。

玄天站在他们桌前看了看,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被关在这里一定很枯燥,还特意带了莫云师弟跟莫霖师弟来看你们,现在看来你们过的挺好的,既然过的挺好,那七星岩就继续锁着吧,就不用劳烦莫云师弟看守了。”

莫非当先捏着牌站了起来:“掌门,莫云师兄,莫……莫……哥?”后面这一声应该是叫莫霖,但这结巴的,别人还以为摸什么呢。莫霖抽了下嘴角:“摸你个头。”

莫非人模人样的叹了口气:“我真是叫不习惯啊,都当你师兄这么多年了。”莫霖踹了他屁股一脚:“这次习惯了吧。”

莫非摸着屁股乐:“你们怎么来了啊。”

这都是废话,来看看他难道还需要理由吗,说认他当弟弟就是认了。莫霖没回答他,抱着剑看了一圈他的七星岩,还是挺宽敞的,住这里应该也不至于太受苦。玄天这个掌门这次来就是放他们出去的,也就是说,以后莫非就可以自有出入了。

玄澈比他聪明多了,看着玄天笑:“大哥,你这是来解除禁令的吧。”这么多天的时间,长陵山该修复的也应该修复好了吧。

玄天叹了口气:“关你们在这里也没有用,我说让你们在这里面壁思过,你们这是思的哪门子过啊。”

玄澈哈哈大笑:“大哥,今天是中秋节,所以我们就玩了一会儿。要适当休息啊。”

玄天拍了下头:“哎,还真是中秋节,我都把这给忘记了。”虽然过节对修仙之人可有可无,几百年的时间可挥霍,这些节日便显的可有可无。可他们年纪还小,中秋节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稀罕的。

莫非就是最活跃的:“今晚做月饼,掌门你们留下吃吧。”玄澈带来的女弟子们,手真是太巧了,会做月饼,而且会做各种花样的,好几天前就把他这七星岩上的桂花都采了。

玄天来时看过他了,莫非已经恢复好了,脸色白净多了,他的自我恢复能力还不错。只要他好了,他也会舒服点。

玄澈看了一眼莫非,又看了一眼玄天,他们两个人那天都中毒了,但是现在都好了,像是一脉相连的。乾坤之气竟然能同魔孽弄到一块儿去,这真是足够奇怪的。

玄天碰了下他:“小澈?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玄澈咳了声:“大哥,莫非说的对,我们今晚要过中秋节,大哥你们留下吧,莫云师兄,莫霖师弟,都留下吧,反正你们既然能来看我们,那就是有时间了,不忙了吧。”

玄天朝莫云跟莫霖笑:“莫云、莫霖师弟,既然他们这么盛情邀请了,那我们今晚就留在七星岩吃饭吧。”莫非还没有等他们点头的,先高兴起来:“就是,在这吃吧,我去山后抓鱼。有很多呢。”

看他这高兴的样,玄天笑着摇了摇头,朱雀喜欢吃鱼,还是挺接地气的哈。

第二十四章

莫非当晚真的抓了很多鱼,一木桶全是,活蹦乱跳的提上来的,抓的太多,中途还蹦出去好几条,那猫头鹰就跟在后面捡,一人一鸟配合的很好。

这么多鱼,光炖着吃也吃不完,莫非兴冲冲的要给他们烤鱼,结果鱼在他手中活跃的跟要跳龙门似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抓一个跳一个,玄澈空手抓着一条,那鱼滑溜的跟泥鳅似得,差点跳他衣服里面,玄澈闹了:“莫非!这鱼是怎么了?”

莫非干笑了声:“我也不知道啊。”他最近抓的鱼都厉害,都不太听话了。莫非手忙脚乱的抓着手里的鱼,结果这鱼还是蹦出去了,而且这一蹦直接蹦到了莫霖面前了。

莫霖没有伸手去接它,他在半空中把它冻住了。玄澈朝他比了个手指,厉害,寒冰诀厉害,不仅能飘雪还能冻鱼呢。

莫非不信邪的又抓了几次,还是每一次都出去了,最后玄天把桶提到了自己跟前:“去拿刀来。”

莫非啊了声:“掌门,你要弄吗?”

玄澈朝他嘿了声:“大哥你要烤鱼?”

玄天整了下衣服坐在木桶边上,伸手捞起木桶里一尾鱼,鱼在他掌心中晃动了两下尾巴,就老老实实的了。看莫非好奇的看着,他笑了下:“快去拿,你今晚有口福了,我很多年没有动手了,再不去就不弄了啊。”

莫非立马跑到屋里去拿菜刀了。

这是莫非第一次见他烤鱼,他处理鱼的手法真是太厉害了,莫非知道那鱼有多难拿,滑溜溜的根本就握不住,可他从来没有滑出手去过。

不仅没丢过,而且动作非常标准,一只手握鱼,另一只手拿着菜刀,顺着鱼骨的形状,把每一条鱼都划的整整齐齐,不管鱼的大小,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莫非咽了下口水,太厉害了。

他想帮他把处理好的鱼抹上酱料,玄天看了一下:“先等一下,放在这里腌一会儿。”等他把所有的鱼都弄好后,他才开始上调料,抹一条烤一条,没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用的明明是最普通的料子,可烤出来的就跟山珍海味一样。

莫非坐在火边是再也走不动了,就算是其他师妹做的再好吃的饭都没能把他吸引过去,众人跟他的反应差不多,都渐渐的围到火堆旁看玄天烤鱼,这是掌门啊。莫云忍了好几次都没有忍住,还是问他:“掌门,你是怎么会烤鱼的啊。”

玄天还没有说什么,他旁边的玄澈笑了声:“以前练功的时候学的,没东西吃就只好自己烤了。大哥烤鱼的技法越发纯熟了,我以为你会忘记了呢。”有些事刻在了骨子里就再也忘不了了。

玄天也笑了下:“饿了是吧,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莫非去拿几个盘子来。”

莫非乐颠颠的去给他拿过盘子来,玄天正在刻什么,手里是老黄瓜,这黄瓜已经是秋末的了,并不太好吃了,莫非跟他说:“掌门,这个不好吃了。”

玄天头也不抬的嗯了声:“我知道,不吃。”看到莫非还诧异,他笑了下:“练刀法。”

他说着果然练起了刀法,一把菜刀在他手中灵活的跟绣花针似的,粗糙的黄瓜去了皮、去了种子后,只剩下并不太肥的果肉,然而玄天就用这薄薄的果肉,雕刻出了一朵朵花,每一朵花都一样大,每一个花瓣都一样精致,晶莹剔透,让人舍不得下口。

莫云等人是彻底的服了:“掌门,你的剑法实在太好了。”能随心所欲的用一把刀才是最好的剑法,玄天把最后一朵花摆到盘子里后笑了下:“这就是七玄剑法。”他笑的也没什么,但就让你觉得特别得瑟。

众人都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湛雪剑烤鱼,七玄剑法雕花,要是说出去是不是没人会相信。玄天笑完之后,洗了洗手:“好了,莫非去收鱼吧,今天这事不能说出去啊,要维护我这掌门的面子啊。”

几个人都笑了。

莫非吃撑了,他很喜欢吃鱼,所以没有控制住,更重要的是玄天烤的好吃,用莫霖的话,莫非做的那十年饭都没有这一顿好吃。

莫非摸着肚子靠在树上蹭背:“我才做了十年,你没听掌门说他做了二十年吗,那当然是不能比了。”

莫霖切了声,不再理他,这个小混蛋一点都没上进心,无论是做饭还是学医,都是能凑合就行,让他想教训他都没法教育,他每次都嬉皮笑脸的很有理由。算了,横竖他就这个样子了,就让他这么混下去吧。

莫非看莫霖又靠在树干上成角度仰望天空后便把脑袋转过去看掌门。

掌门正在跟他弟弟说话,并排坐着,时而说,时而笑,莫非看着非常羡慕。大概是他眼神太热烈了,玄天终于掉过头来看他,莫非朝他嘿笑了下,然后扭开了头。玄天看他这样也笑了下,这还知道害羞了。

玄澈也朝莫非方向这看了一眼:“大哥,你知道莫非的身份了是吗?”

玄天看着他点了下头,他知道经过上次的一战,莫非的身份瞒不过去了,没有那个人的血能够解剧毒的,更何况那还是条即将成为蛟的虺,临死之时吐出的毒液能够灭了所有的人,如果莫非不是朱雀,他也解救不了。朱雀、青龙、玄武、白虎四者之间是相互制衡的。

玄澈想通了什么一样,点了下头:“原来如此,他身上有你的封印。”他说完这句话后仰头笑了下:“大哥,妖魔有那么不容于人吗?”

他这是喝醉了,玄天当他是喝醉了,轻声跟他说:“人妖殊途。”

玄澈扭过头来看他,见他脸上一片漠然,便勾了下嘴角:“大哥,你真是他的好徒弟。”他踉跄着站了起来,玄天想扶他一把都被他甩开了。

看他走进房间了,玄天便回身让其他人去休息,莫非这一会儿已经睡在地上了,这家伙睡的倒是快,玄天蹲在他身边皱了皱鼻子,这小家伙喝多了酒,打出的饱嗝都带着酒味,玄天拍了拍他:“莫非,回屋里睡,这里冷。”

莫非便从树根旁转过身来,往他身边滚了下,玄天身上暖,让他本能的想靠着,玄天看他已经滚到他脚边上了,只好伸手把他抱了起来:“让你喝这么多。”

莫非靠在他怀里傻笑了下,是睡迷怔了。

玄天把他抱到床上,他也没有醒,玄天坐他旁边,握了下他的手握,莫非的脉象依然是滞涩的,比之前还要严重。他的身体还是受损了,连鱼都不怕他了。每输一次他的功力,他就会损耗自身的妖力,他们俩的功力是想敌对的。输多了便是自相残杀,最好的结果是同归于尽。

玄天看着莫非睡得平和的脸无声的站了起来,待不住了。

玄天的衡芜殿住的有些远,七星崖离衡芜殿最远,不过,玄天也并没有急着要赶回去的意思,回去也是他一个人住,于是他披星挂月的走在长陵山中。即至走到他的住处时,月亮都快沉下去了。

于是玄天点起了灯,坐在蒲团上,他双手回元的练出一样宝贝来,一块发着光芒的红石头,这红宝石的光特别的纯碎,亮而柔和,比窗外的月光差不到哪儿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块顶级的玉石,上面的灵气几乎要赶上月石了,算是无价之宝。

玄天倒是对着这块石头毫无爱惜,因为他拿着刀开始雕刻,用他削黄瓜一样的刀法,把这块圆润的石头雕成了一只鸟,一只比较胖的鸟,肚子是圆的,一只翅膀拢着,让圆圆的头靠在上面,整体造型圆润,没有鸟的轻盈,但是憨态可掬。

玄天看着这只胖鸟乐了下,不知道莫非变成鸟后会不会是这个模样。

玄天第二天去七星崖的时候,莫非不在屋里,玄澈已经醒酒了,并对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正在研究莫非的猫头鹰,那猫头鹰都快被他烦死了。扑棱着翅膀往外飞,一头撞到了玄天身上,玄天顺手接住了,但那猫头鹰一看是他,尖叫着飞走了。

玄澈哈哈笑:“大哥,你把它吓跑了。”

玄天拍了拍身上的毛:“你真是够无聊的。”

玄澈摊了摊手:“莫非更无聊,去等葵花种子熟去了。”

玄天到了葵花地理才知道玄澈说的挺对,莫非真是无聊到家了,现在的葵花还没熟透,顶好的花里也就能长出一两个黑种子,但莫非就跟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扒拉着花朵,一个个的从里面挑黑种子,一点都不嫌烦。

玄天看着这满半山腰的葵花笑了,这还是喜欢吃种子,本性一点都没变。

玄天喊出了他:“莫非,还有一个月才熟,你现在趴上面也没有用。”莫非从葵花里冒出头来,低头时间太长了,这么猛的一抬还有点晕,主要是这葵花金灿灿的,照的他眼花,他看着玄天都有点晕眩。

玄天呵斥他:“慢点,你能馋成什么样?”

莫非看清楚是他,嬉笑着跑过去了:“掌门,你怎么来了?”

玄天直接从怀中把他昨晚雕成的笨鸟给他:“给你的。”小笨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光芒了,看起来跟普通的红宝石一样,所以莫非接了过来:“掌门,你雕给我的吗?怎么是只鸟啊。”

玄天整整衣服坐到了地上,拍拍草地示意他也坐上:“不好看吗?不是你昨晚夸完雕工好吗?”

莫非嘿嘿笑了声,捧着小鸟又看了一会儿:“好看,谢谢掌门,你对我真好。”

玄天打断了他的遐想:“就你跟它像,别的人都不要,我只好给你了,你这个可是独一无二的。”

莫非嘴角抽抽着憋出一个笑来:“掌门,你真是的。”片刻之后他又笑了,挤眉弄眼的往他身边凑:“那我要不要天天挂在脖子上啊?”

玄天点了下头:“挂着,日日夜夜挂着,保你长生不老。”莫非打滚的乐,乐完了当真把他挂脖上去了,明明看着丝线长了的,但是一到他脖子上就自动伸缩到合适,莫非终于知道这东西是宝贝了,他忙塞到衣服里:“掌门,你确定只有我自己有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得好好藏着了。”

玄天笑着拍了把他的脑袋:“就你一个有,你可是要藏好了。”

莫非讪笑着往他身边凑,刚开始不好意思,但凑了几次后玄天也没有反对,于是他靠着靠着就靠他身上了,跟那只小笨鸟一样把脑袋担在他肩上,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掌门,你对我真好。”

他觉得玄天是他的福星,自从玄天来,他的日子一下子变的好了,天高海阔,鸟语花香。

玄天看他闭着眼舒服的模样挠了挠他背:“这样是不是更舒服了?”

莫非闭着眼哼哼:“嗯,对,就这样,往上边一点,左边……啊!”

玄天拍了他一把:“还真把你美着了,起来,得去念书了,快点,我只教一遍。”

第 25 章

玄天是真教他念书,莫非以为他说笑的呢,教他认字多费事啊,结果他每天晚上都来了,他也就晚上有时间,但莫非实在困的要命,本来也没困的这么厉害的,但是一看书就犯困,而且旁边着一个玄天,他身上是暖和的,气息温和而熟悉,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不睡着才怪呢。

玄澈推门进来一看乐了:“吆,这学习的,学生睡着了,老师还在看书。”

玄天放下书看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玄澈用扇子挠了挠头,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哈洽:“想睡了,过来跟你打个招呼。”玄天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莫非教没教出什么来他不知道,但是玄天自己整天耗在这里了。

莫非卷在床榻的下头睡,玄澈拍了拍他,他翻个身给他让了个位置,玄澈便坐了下来:“他学的怎么样了?”玄天朝他点了下下巴:“睡了。”

玄澈哈哈笑:“大哥,莫非这徒弟他师傅都放弃了,你还教。”太浪费时间不说,而毫无用处,莫非总有一天要回他该回的地方的,当魔君救出来之后,这个少主就得跟着回去了,现在玄天教他的东西到时候就会成为一个笑话。不过一想到未来的魔界少主一张口就是斩妖除魔,一出手就是救死扶伤,哈哈,太好笑了。魔君估计得气死。

玄天看他笑成这样看他:“有那么好笑吗?”

玄澈点了下头:“好笑。大哥,你明知他是什么身份还教啊,还是你另有别的目的?”如果是他上面想的那样的话,这未雨绸缪的也太早了。

玄天拿书拍了他一下:“我就那么阴险吗?”

玄澈讪笑:“大哥,我错了。”

两个人说话声有点大,莫非动了动,玄天拽过榻上的被子给他盖上,这晚上的天冷了,七星崖就更冷。

玄澈并不担心莫非听到,这本就是事实,长陵山捂着盖着,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心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期盼着莫非知道的那一天,那样才有好戏看呢。

玄天看他这个表情摇了摇头:“小澈,现在我们御剑派的实力不是魔界的对手,不能轻易妄动。你知道一旦正邪两派动手会是什么后果,我们御剑派弟子全军覆没不要紧,那天下的百姓呢?他们何其无辜。”

他总是带着训话的语气,所以玄澈看着窗外的那一弯月牙微微勾了下嘴,天下的百姓无辜,那他的父亲呢,就是活该吗?

他的眼神是冷的,脸上的笑便越发显得嘲讽。他现在越发不想遮掩了,以前的时候那些种种行动还勉强算叛逆,可现在他是豁出去了,带着一种疯狂的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

玄天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必须得想点别的办法,在玄澈动手前想出办法来。

玄澈发完狠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笑了:“大哥,不早了,我回去睡觉去了,你……不回去睡吗?”

这后面一句拖着声调,别有一番用意,他大哥这些日子天天在这睡,这同床共榻的,嘿嘿,他这大哥不会是喜欢男的吧。要不他玄门那么多美貌弟子,他怎么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

玄天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不到别的,:“出去,别吵着他睡觉。”一边说着还一边给莫非盖了盖被子,玄澈嘴角抽了下:“好……好,我走,不打扰你们。”

玄澈走后,玄天把书放下了,这些书都是莫非的医书,莫非这小混蛋不看,他都快背过了。

玄天说着把莫非往里移了下,抬腿上了床,并把灯吹灭了,那头猫头鹰便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想飞过来又不敢,玄天知道它在怨他抢了它的位置。

莫非是朱雀,而且还是堕魔后的朱雀,那可就是猫头鹰黑暗一族的至尊。玄天笑了下,看看他身边的莫非,莫非已经靠着他睡了,这个天气并不是太冷,但是莫非怕冷。堕魔的朱雀族,身上的仙根废除,身上浴火的能力也连根拔除了。

玄天给他拉了拉被子,也闭上了眼睛。他睡在这里别有目的,所以睡的并不熟,玄澈出门他就听见了。不过他翻了个身又睡了。

玄澈去哪他都知道,应该是去打探镇魔殿,上一次进攻长陵山损失太大,只能另想别的招数了。

这个别的招数他不用去拦,因为如玄澈想的那样,他也很清楚,魔君是关不住的。他并是担心他自己会魂飞魄散,但是必须要找出一种一劳永逸的方法来。

长陵山这种关押的方法治标不治本,每年都要损耗灵力封印魔塔不说,还引得众魔界余孽年年来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能活几年?又不是长生不老的仙身,顶多几十年的修为,最好的结果是跟玄长辄一样,魂飞魄散来换取魔君多在镇魔殿多住一段时间,只是以后呢,那他魂飞魄散之后,谁再来接他的班?

玄字辈弟子所剩无几,玄澈已经叛逆成这样了,莫霖为了报仇也死守长陵山,还有将来无数的弟子要为这个魔君赴汤蹈火。这个魔君逼疯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堪称妖孽也不冤枉他。

玄天想到这里无声的捏了下拳头,浓眉渐渐的拧了起来,有一些事就算他刻意的不去想,可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了,抹不掉了,况且他也并不想赖账,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二十年前他的父亲玄长元因没能抵住魔君的勾引堕入了魔教,致使御剑派弟子损失众多,其中就有玄华掌门的发妻,临岸的母亲。还有玄澈的父亲,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收了魔君楚烬的玄长辄。

这些事情玄华掌门全都压下去了,收了他们俩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可随着年纪越大,这些事情总是能查不出来的。他能查出来,玄澈也能。

所以现在玄澈做什么他都没理由拦着。

既然拦不住,那就要想办法。其实从上一次封印镇魔殿之后他就清楚,镇魔殿已经不是从前灵力充沛的时候了,玄长辄的魂魄封不住了。

既然关不住,那不如放出来,从长计议。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别说九鼎门的掌门不同意,就连长陵三大长老都不会同意。所以要冒风险了。

玄天想事情,没在意他捏的是什么,等莫非开始扭动的时候,他才咳了声:“捏到你了?”莫非嗯了声,不太好意思的说:“掌门你怎么在这里呢?”

玄天看着他想笑,他都在这睡了好几天了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看到莫非想往墙根贴,玄天把他拉了拉:“太晚了,我就在这睡了,你别往墙根贴了,冷。”

莫非听他这么说果然不后退了,他蹑手蹑脚的摸他的腿,刚才玄天捏的是他的大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捏他,捏的还很疼,莫非不好意思问他,主要是他怕问出点别的什么来。

玄天从被窝里伸过手去,要给他揉:“捏这里了?我以为捏的是被子呢?”

大腿根那地方不管用多大力度都不好受,莫非踢他:“那是我的腿!”

玄天笑了下:“长的还挺有肉的,怪不得捏着这么舒服。”

莫非嘿了声,也伸手去摸他,东抓一把,西抓一把,两个人在被窝里折腾的跟小孩打架一样,大概是因为轩辕封印的存在,这俩人格外亲近,打起来也格外放得开,莫非踢了玄天几脚,玄天也拍了他好几下,谁都没吃亏。

屋里的猫头鹰本来是睁着眼的,后来就闭上了,这俩人太吵了。

它本想闭眼进入假瞑中的,但是听着点动静还是本能的睁开了眼。

它听到了,玄天也听到了,他抓着莫非的脚把他往下扑:“嘘,别说话。”

莫非正拌着他一条腿,所以他这一扑没掌握好平衡,摔在莫非身上,两个人一起闷哼了声,窗外的人影一下子僵住了。

玄天心里抽搐了下,看着莫非还在挣扎着往上起,他干脆的低下了头,这一下只吻在额头,并不过分,但是莫非也被他这突来的亲近弄愣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玄天伸手跟方才一样挠他,只是这次挠的地方是他小兄弟了。

玄天的手掌温暖,带着薄茧,这是一双练剑的手,独创七玄剑法的手,莫非羡慕的不得了过,曾拿着他的手看过好几次的,可此刻这双手握的地方……莫非下意识的打了个颤,激动的。

玄天压在他身上,以为他害怕,用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无限的贴近了。没有一会儿,莫非就夹着腿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了,这是舒服了。这舒服中又带着点羞耻,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掌……门……嗯……”

这几声哼出来,他脸终于红了,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好意思,然而窗户外的人见惯了这种事,抿着嘴乐了下,他就说嘛,他这个大哥有问题,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嘿,他要在这听听。

玄天本来是想给他点面子,让他赶紧回屋,结果这个混蛋还不走了,这还想听墙根!玄天拍了拍莫非,抽出手来抓起桌上一本书扔到窗户上:“要听多长时间!还不赶紧回去给我睡觉!”要是现在还察觉不到外面有人,那就装过头了。

玄澈见被察觉了也没有不好意思,隔着窗户笑:“大哥别生气,我这就走,你继续,继续!”

玄澈一溜烟儿跑了,留下屋里的俩人大眼瞪小眼,玄天跟他咳了声解释:“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对你做什么,你放心好了。”

他这话说的太假了,他也知道自己太假,因为他还压在莫非身上,两个人的反应都不是假的,身体骗不了人,都是男的,一摸起反应太正常了。

所以当莫非伸手握住他兄弟时,玄天就闭嘴了,莫非握着顺了几下:“没事,掌门,我给你摸摸。”

玄天嘴角抽了下,从他身上翻下:“不许胡闹!”

莫非嘿笑了声,他也不是什么纯良的主,拜凌风所赐,这种小事他熟。

玄天被他握住命根子,想硬抽出来也不行了,莫非手快的跟旋风似的,当他是陀螺啊!玄天忍无可忍的底斥了声:“慢点!”

他的声音还是泄出了那么一点羞恼成怒,于是莫非笑着慢点,他自摸的次数并不多,所以这次虚心受教,他记着玄天方才让他很舒服的,他现在还硬着呢。他也想让玄天舒服点,两个人相处的这几天已经很熟了,那好哥儿们,这事是可以分享的。

他把这活当成了一样重要的事情,一旦当成了重要的事,他做的便格外认真,于是玄天被他折腾了半天还是射了,看着莫非一脸邀功的笑,玄天咬牙切齿的把他揽过来了,这种技术也敢拿出来秀!主要是这笑太得瑟了,有那么好笑吗!不都是男的吗,他是掌门,也是男的!

莫非被他一手揽在怀中,一手握着小兄弟,极轻的哼了声,玄天手握他肩膀的力度很大,恨不能把他箍在怀中,可握他小兄弟的力度却很轻,快中有细,细而缓长,莫非没一会儿便不用他揽,脑袋贴他怀中,身体颤了几下。

玄天扯过手巾擦干净了手,莫非还鸵鸟状,做这事的时候满脸兴奋,现在做完了他倒不好意思了。

玄天侧过身来看他:“舒服吗?我的技术好吗?”

声调带着笑,这是高兴,并没有生气,莫非一下子精神了,他给玄天摸的时候是头脑发热,刚在被他紧箍在怀着泄出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才想也许掌门会不高兴呢,毕竟未经他同意啊,在他手中泄出来多没面子啊。

莫非讪笑:“掌门技术好。”嘿嘿,没有先例,不知道好不好,但是他一定是好的。

玄天看他露出头来,把他往身边拉了拉:“好了,舒服了就睡觉吧,天都快亮了。”莫非看到他的亲近之后,便得寸进尺的把脑袋枕他胳膊上了,躺好了他也不闭眼,笑眯眯的问他:“掌门,玄澈为什么半夜在我们窗户外面?”

玄天闭着眼:“睡觉。”

莫非又问:“他是专门来听我们干什么的吗?”

玄天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想想的出他眼中的贼光,这语气也太兴奋了,玄天哭笑不得,他这次算是晚节不保了。他咳了声:“你快睡觉,他没这么无聊。”

莫非把胳膊搭他腰间,腿也搭他身上,护小鸟似的把他抱住了,就这样还是睡不着,主要是今晚发生的事太让他兴奋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他这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他睡不着又憋不住,他一旦跟谁熟,谁就倒霉,必须听他啰嗦,话痨这种病无药可救。

玄天显然是他这一年里遇到的对他最好的人,他自顾自的把他当成了亲人,话自然也多了起来:“掌门,你这几天都在这里住的吗?”

玄天嗯了声:“快睡。”

莫非嘿了声:“那你以后还在这里睡吗?”

玄天想了想:“你想我在这睡吗?”在这里睡其实挺好的,莫非一点都不碍事,傻乎乎的,从来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住着,每天晚上还给他留饭吃,就为了等他给他讲书,尽管没讲两页书他就睡了。睡的雷打不动,毫无防备。晚上他偶尔醒了,莫非在他身边,是个带呼吸的人。

他这问话只是礼貌性的问问,因为莫非无需问,他对自己的好,玄天毫无怀疑过,就算没有轩辕封印,莫非对他的亲近也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莫非抱着他激动了:“想,掌门你以后都在这睡吧!”

天地可鉴,他有多想找个伴。他不太确定的又问了他一遍:“一直在这睡吗?”

玄天笑了下:“嗯。”

估计也睡不太长时间了,玄澈应该不会等太久,如果他当真动手毁掉镇魔殿,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魔君危害人间,所以恶战是免不了的,他活还是魔君生都是没有定数的。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他死了,莫非也将随着他死。

这样想着,玄天叹了口气,把莫非揽紧了:“睡觉吧,再不睡,你明天起不了床了。”

莫非得了他的肯定,彻底的高兴了,在他胳膊上辗转了好大一会儿,在玄天想将他踢出被窝时,他磨蹭到他胳膊窝下去睡了,还是这个位置对,有了玄天的胳膊,他不用再往自己胳膊下钻了。

玄天听着他浅长的呼吸终于松了口气,终于睡了,以后记着晚上别把他吵醒,还是睡着了好。

玄天想把被子往上拉拉,但莫非缩他胳膊下,盖上了怕捂着他,玄天看了下他这睡觉姿势想笑,这还没变成鸟呢,就知道往翅膀底下钻了。

莫非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玄天早已经走了,他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的洗了脸跟手,一手啃着一个玉米棒子,一手拿着抹布开始四下里忙活,连他那猫头鹰的木架子都没忘记擦,猫头鹰一整夜没休息好,早上正想眯一会,被他打扰了,气的在他身后扑棱翅膀,那毛掉的满屋子都是,莫非用抹布丢它:“大爷!你给我出去抖!”

玄澈一进门就捂住了鼻子:“莫非,你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莫非回头朝他看:“我打扫屋子啊。”

玄澈拖着长腔哦了声:“这一不过节而不升仙的,你打扫什么屋子啊。”而且打扫的还挺干净。

他来七星岩这么久,也没见莫非这么勤劳过。莫非也不是不勤劳,但都是能凑合就凑合,做的都是最基本的清扫,扫扫地,拔拔草就行了,看他把一个山头弄的乱七八糟的就知道。但是,看今天这个架势,这是要迎接新人入住啊。

玄澈一边打着扇子扇鸟毛,一边嘿嘿笑:“你这是要娶媳妇?用不用让小乔给你剪几个囍字贴上。”

莫非被他闹了个大红脸:“不是!”玄天说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他就想着要收拾的干净点让他住下,但让玄澈这么一说,莫非觉得脸都红了,于是他开始顺着他的话开始想昨晚上的事,那些事是不是过界了?冒犯了?

莫非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都怪凌风,每次都跟他嬉闹,弄的他以为这样的事很平常。

玄澈看他把刚抹完鸟窝的抹布呼自己脸上嘴角抽了下:“行了,不用遮,你那脸皮很厚,根本就没有看到红。”

莫非从脸上拿下抹布来丢他,玄澈关着折扇跑出去了。

莫非这一天忐忑不安的蹲在树上,七星岩上有棵树非常高,蹲在上面能看得见外面来人,他一整天跟望夫石一样蹲在上面,怕玄天不来了。他想告诉玄天,他并没有亵渎他的意思,就是想跟他住在一块,就跟莫霖一样,他想跟他们天天住一块。

第二十七章

玄天正在镇魔殿的上方,镇魔殿的布置他早就清楚了,这一次来是想做些什么。

莫云在他身边,看他画的地方有些忐忑:“掌门,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把这镇魔殿的各处要塞埋上炸药,这是要同归于尽啊,炸毁了镇魔殿,那整个长陵山也没了。再说魔君死不了,他不入轮回,就算是堕魔了,也是神鸟,死不了,每次都能浴火重生。

玄天抬头看他,莫霖也站在那,于是他笑了下:“师弟放心,不到万一我不会用。”莫霖的脸色一直是冷的,所以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玄天还是跟他解释了下。

莫霖也知道他说的意思,上一次东方漠进攻差一点毁了镇魔殿,现在他又集结各处魔孽,如果他们一举进攻,那么长陵山是再也保不住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他早就有了,他不怕死,他唯一怕的是不能看到他死。

这两个人意志坚决,莫云就有些着急,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应该跟三大长老说一声啊,可三大长老现在在闭关,没有一年半载是出不来的。

莫云着急却不能再说什么,玄天吩咐弟子动作利落,表情镇定,一点都没有那是要同归于尽的感觉。莫云有时候都恨不得要替他急一下,他苦笑了下,他知道他自己就是这脾气,如果玄天比他还着急,那他就更要疯了。

玄天也看出他着急了,指着地图处的一出机关笑:“莫云师弟,这个机关再去检查一下。这里是主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莫云有事情干了终于不再转圈,玄天则合上了这份地图:“莫霖师弟,这里的机关需要重新布置,我回去研看,师弟你呢?”

莫霖想了想:“我跟你一起。”有个人很喜欢机关研究。

他跟在玄天的后面,想跟他说莫非对机关术很有研究,但是看玄天走的方向就是七星岩,于是他便没说什么。

玄天看着老远就跟他挥手的莫非时才发现自己这脚步太顺了,这习惯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莫非又跟玄澈凌风他们在一块儿打牌,这七星岩的规矩解除了,但这几个人打牌的习惯改不过来。

莫非老远就看到他们俩过来了,他这双眼看人特别尖,所以老远就跟他们喊了:“莫霖,掌门!”

玄澈看着他们俩来哈了声:“你总算是来了,你们不来,我们都没饭吃,莫非也不做饭了。”

莫非把牌放下:“谁说的,饭我都做好了好不好。”

他扭头朝玄天跟莫霖笑:“你们俩饿了吧?”

这一个巴结的模样,别说玄澈想笑了,就连莫霖都抽了嘴角,莫非每次都能把自己弄的跟煮饭的老婆子的一样,明明这些日子在七星岩过的很好了,跟掌门同住,光这个他就应该鸡犬升天,但是他怎么看都上不了台面,里里外外带着喜感。

玄天倒是笑了下:“你又做的韭菜炒鸡蛋?”那一拢韭菜真是太能长了,割一茬长一茬,越割越长,于是他们这几天除了吃韭菜就是吃韭菜。

莫非咳了声:“没有,换土豆了。”好吧,土豆也是常吃的。

玄澈嗤笑了声:“走,不打了,回去吃饭。”

玄天招呼打牌的其他人:“你们也一起吧。”凌风等人也没客气,已经吃了好几次了,所以再推辞就矫情了。

莫非做的饭虽然他们都吃够了,但是玄澈弟子做的饭好吃啊,凌风跟莫非坐在一排,暗地里捅他:“掌门天天住你这里?”

莫非瞅了他一眼,笑着肯定:“当然了,天天住这。”凌风看他这幅得意的样切了声:“小心点别被人买了还给人数钱啊。”

他才不相信堂堂一个大掌门能够看得上莫非,莫非怎么看都登不上大雅之堂,虽然这话有点太损,但是这也是事实啊。

莫非听出他笑话他,切了声:“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凌风看了一眼坐在主坐上的玄天,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的视线也没有什么,但是凌风总觉的他跟洞悉一切一样,只好不自然的收回了视线,给莫非夹了一筷子鱼:“吃吧。”

莫非也很大方的吃了:“上次的白芷没了,你换田七吧,我都晒干了。”凌风切了声:“吃你的吧,我这次不往你要药。”

莫非咬着鱼斜着眼看他,凌风有些羞恼成怒,难道他每次对他好都是有所求吗!莫非这个白痴!

凌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着牙,他知道这句话只是气话,莫非不是白痴,甚至看你的时候眼神透亮,人情世故在他心中透亮,他自知自己实力不行,可他也从不占人便宜,所以让你想欺负他都下不了手。

更何况现在他又傍上掌门的大腿,这家伙倒是苦尽甘来,凌风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要是以后有什么难处,尽可以来找我。”

莫非也应了声:“好啊。”这家伙从不得罪人,嘴巧的很,明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掌门在,他一个小小的弟子没用,凌风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的走了。

等这些混吃混喝的都走了,七星岩终于安静下来,莫非也很安静,因为玄天、莫霖玄澈三个人忙着看地图,镇魔殿的地图,莫非没有往前凑,有些东西许长泽交代的很清楚,他不能碰。

他自己看书总会分神,没一会儿他就趴窗户上了,玄天丢过一本书来:“你耳朵已经很灵了,还贴上去干嘛!”

这些天玄天常扔书打他,所以莫非接的很顺畅了,抱着书跟他笑:“掌门、莫霖你们听,起风了。”

莫霖正忙着机关布置,头都没抬:“外面起风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书看完了?”

莫非嘿了声:“快了。”玄澈只摇着扇子看着他笑,是心知肚明。

玄天则直接朝他招手:“行了,别装了,知道你看不进去书,过来看这阵型图。”字都还没认全,就让他看这些书也太为难他了,他师傅许长风也太不像师傅了,三个徒弟他都不怎么管,全靠自学成才。

嘿嘿,莫非干笑着往上凑,并没有真靠前,因为眼睛管不住,万一再看出点什么机密来,玄天看他凑在一边给他让了个位置:“过来,到这边看。镇魔殿的机关有些简陋了,我想重新布置一下,你也来看看。”

听他这么说,莫霖便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莫非在长陵山受人排挤的事他一定知道,虽然他猜不出莫非为什么会被三大长老关在七星岩,但他能肯定一定不是小事。

他之所以没有远离任莫非,是因为莫非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这家伙的属性他清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害人,可玄天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他对莫非是真的好,还是别有所图?

玄天正在给莫非讲镇魔殿的所有布置,用手指着一点点的讲,每讲一处放上一个瓜子,他跟教小孩一样,莫非好几次把瓜子吃了,玄天伸手拍他:“你就没忘了吃。”

他种的瓜子终于都熟了,于是这桌上放着到处都是瓜子,他这一顺手啊拿的全是瓜子。

莫非嘿了声,把已经要放到嘴里的瓜子转给了他:“那掌门你吃。”

玄天被他气的哭笑不得:“行了,我不吃。你好好看着。”

莫霖在一边看着,心想玄天还是对他太好,莫非这种就应该拿脚踹,他就欠揍,不踹不上进的类型。让莫非这一比较,莫霖放下了心,与其说玄天想要害莫非,那真是没天理了,莫非这种混蛋教他的人得气死。

既然玄天愿意将镇魔殿地图给他看,那莫霖也就不再说什么,莫非虽然贪吃,但是这一样正事他还可以,至少要比他那医术好,他师傅许长风喜欢机关术,可三个徒弟中就莫非跟着他学了。莫霖虽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但是也想给莫非找点有用的事干,要不他在长陵山真的是吃白饭的了,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玄天比莫霖想的还要开明,直接把镇魔殿机关图改造的任务交给了他,让他重新设计镇魔殿,这个重任就有点大了,万一莫非弄不好,岂不是招来麻烦,再闯了祸,他在长陵山就真待不下去了,莫霖咳了声:“掌门,他行吗?”

玄天想了想:“行,上一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仅凭着记忆就把这图给画出来了,而且他还绕开了所有的机关。”玄澈一直在看地图,这时听到他的话抬起了头:“这是什么狗屎运!”他上一次进去,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没能闯过去,莫非这个混蛋运气却这么好,早知道带着他了。

玄天看了莫非一眼,笑笑没说什么,莫非不是运气好,而是他对机关术研究的太深了,单凭着记忆就能把镇魔殿的所有机关画出来,这已经不是运气好了。

他在莫非这里住了有些日子了,莫非所有的医书本上画的都是机关图,这么多书,几乎每一页上都是,没头没尾的、自创的、名书里的各种各样的九宫八卦图,他不知道这个小孩到底有多喜欢这些图,这些是旁人都不愿意碰的,不仅没有剑术华丽,还艰涩难懂,很难想想的出莫非能够坐在这里一点点的画。

所以与其说是莫非喜欢这些图,不如说他太寂寞了,自己画图,自己解,犹如自己跟自己对弈,无始无终却又毫无办法。

玄澈看着他这个表情下意识的也看了一眼莫非,他大哥大概不知道他自己看莫非是什么表情,他对莫非原来是真的用了心,如果之前他偷听墙根以为他对莫非好是因为他喜欢男人,利用莫非,可现在他否决了。

他大哥看莫非的眼神太温和了,温和的如同看自己,看临岸,看他所在意的每一个亲人,明明不是亲生的大哥,可他对待他们如同亲生,甚至带着愧疚一样的对他们好,那时候并不珍惜的,因为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他欠他的。

可现在他把这一份温情给了莫非的时候他竟然有些吃醋了。

玄澈郁闷的拍了下头,他真是够了,竟然跟莫非吃起醋来。莫非这混蛋哪能比得上他,这个后来居上的家伙。

不过这混蛋能让他大哥喜欢也算是有功劳,等到他毁掉镇魔殿的那天,他不用太愧疚,他大哥有了莫非总不会一心一意的去寻死吧。要知道他死了,莫非也要跟着他死啊,所以为了莫非,他应该不会孤注一掷的。

玄澈想到这里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笑笑:“莫霖师弟,你就放心好了,我大哥说他行他就能行,我们俩走吧,就不妨碍他们了。”

莫霖总觉得他这话有问题,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往歪处想,跟着他一同跟玄天告辞。

他们俩走后,莫非偷偷摸摸的看玄天,玄天正在看书,从书缝里就能看见他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似的,于是笑:“偷看我干什么?我好看?”莫非没想到被他抓到了,干笑:“嘿嘿,掌门,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他这期期艾艾的,玄天笑着问他:“我刚才说的是什么?”

莫非往他身边靠:“就是你说我能给你弄好这个机关。”

玄天翻了页书:“我有说你能弄好吗?”

莫非已经靠他身上了,暖融融的容易让人想起一只小鸟来,于是玄天便慢悠悠的翻着书逗他。

莫非靠着他肩膀开始磨蹭,他是没说他能弄好,这话是玄澈说的,可他也想立点功啊。玄天被他拱的拿不住书,只好拍他:“好了,你只要好好弄,我就相信你能弄好。”

莫非啪的坐直了:“放心吧,掌门,我一定给你弄好,一定把所有魔孽都挡在门外!”

他叫魔孽真是一点芥蒂都没有,玄天看着他乐,想跟他说不用那么大的压力,他交给他这项工作并不是为了挡住魔孽,而是为了有一天他自己能破解。这小家伙虽然才分较高,可东画一笔,西画一笔,没有耐心,万一到时候出点错再把自己关在里面,那就得不偿失了。自己设计的破解起来总能有把握。

莫非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得了他的肯定便越发用心的去设计了,于是两个人这一夜终于都有事可干了。

莫非画一会儿便抬头看看他,玄天半靠在塌上,书一页一页的翻,有规律的书声带着奇异的安抚力,让人老是想抬头看看。莫非莫名的想起他刚才逗他的话,越是便真的盯着他的脸看,为了不让他觉察出来,他画一会儿看了一会儿,最后他自己低着头脸有些红了。

玄天好看。

玄天合上书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伙跟他父亲一样啊,喜好一样,明明是魔界中人,却偏偏喜欢正派中人,那当年到底是他父亲玄长渊堕魔还是楚烬堕魔呢?

第二十八章

莫非并不知道他对玄天的感情是如何变质的,是被玄澈说的还是他自己本身变质了,所以经玄澈在旁边添油加醋后便发酵了。

这种发酵并不明显,因为他从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也不知道如何谈,只是每天偷着看看玄天,偶尔发发呆而已。玄天住在他的七星岩,给了他太多的机会,让他有机会给他做饭,有机会给他洗衣服,他能做的也就这两样了。只这两样也让他倍觉高兴。

玄澈坐在葡萄树下,摇着扇子打了个哈欠,他最近晚上捞不着睡觉,只好白天打瞌睡了,看莫非大清早就洗衣服哎了声:“你这一大早的洗什么衣服啊,让不让人睡觉啊。”

莫非一边看他一边洗,没停下,他的事挺多的,收拾完了这里,还有空去帮莫霖也收拾下,快要深秋了,衣服都要换洗了。他看着玄澈大清早的摇扇子也奇怪:“这都秋天了,你怎么还摇扇子啊,大早上的多冷啊。”

玄澈打着扇子的手一顿,他这么潇洒的动作在他眼里竟然跟傻缺一样!玄澈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我乐意!”

莫非耸了下肩:“好吧。”

玄澈看他配合的这么消极,又拍了他一下:“你跟我大哥发展的怎么样了?拿下他了吗?”

莫非忙挥手制止他:“嘘!别说了!”什么拿下,这也太不好听了,要是让掌门听到,那多不好,显的他多无耻。

玄澈蹲他身边鬼鬼祟祟的:“你们俩发展的怎么样了?”

莫非有些磨蹭的咳了声:“真没什么,你不要乱说。”玄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这句话莫非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咳了声没说话,玄澈看了下他的表情继续说:“我大哥最近都在排练阵形,听说是要出去一趟,我去问过莫云师弟,他说大哥至少要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要带的人肯定都是高手,而且还有师妹,你说万一他喜欢上别人怎么办,我跟你说我大哥可是有很多人稀罕的。他门下的弟子可有很多,什么云浮啊,照水啊,都是美人啊。”

莫非张张嘴:“他要出去?一个月?怎么没有跟我说。”

玄澈看着他叹了口气,坐回他的躺椅上:“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莫非被他噎着了,细想想的话还真是这样,他还真不是玄天什么人,玄澈还是他弟弟,可他什么都不是。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玄天都住在他这里了啊,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而且要是再想想的话,他们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毕竟两个人也互相……什么过对吧?

看莫非脸上又现高兴摸样,玄天凑他身边看他:“你们俩不会已经……”

莫非飞快的打断了他:“我们俩什么都没有干!”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玄天打着扇子笑着看他,莫非被他看红了脸:“真没有!”他端着衣服去晾上,玄澈在一边看着,这家伙力气真大,这衣服一拧都半干了,他笑了声:“轻点啊,衣服没让你洗破,倒让你拧破了。”

莫非只好又轻点,他也知道他自己力气大,玄澈跟他混熟了,所以说话毫无顾忌,但大部分时间莫非都是听从他的,因为这个人是真聪明,说的话就算不好听,也大都说中了他的心事。

玄澈极为聪明,看莫非心里认了便不再说,有些事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易,让他自己去折腾吧。玄澈站起身来:“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排练阵形的,长陵剑法,我也想见识见识。”

莫非跟他一起去看,长陵剑法有好几种,擅长守卫的阵法也有好几种,其中八十一麒麟阵法就是最厉害的一个阵,顾名思义是由八十一个弟子共同组成的,这个阵法是他们长陵山的守门阵法,选中的弟子都是他们长陵山最厉害的弟子,这八十一人再加上这种麒麟阵,很少有人能攻破。

看他们日日练习这个阵法,莫非便知道玄澈说的对,掌门看样子是真的要走了。

莫非晚上的时候终于没忍住问他:“掌门,你要出门了吗?”

玄天看了他一眼:“是啊,玄澈告诉你的?”

莫非笑了下:“掌门你要去哪?”

玄天想了想:“去南边的火离岛。”

火离岛,这个名字挺奇怪,莫非从没有听过,他想了想问:“很远吗?”玄天点了下头:“对,很远。”

莫非只好无奈了,很远的地方他都去不了,不会飞真的是个大问题。

他不能去,只好问问归期:“那你们要去多久啊?”

玄天看着他笑了下:“快则一月,慢的话要两个月。”他是要带着他去的,去火离岛是要求一样东西,这件东西必须当时就要带上,带在他身上出了火离岛才能有效,不过先不告诉他吧,告诉他了,他又高兴的翻天了。

玄天万没有想到他一时间的逗他,让他真闹出事了。这事不是把长陵山的天闹翻了,两个人毫无征兆的练到双修里去了,双修这个词是玄天仅能够想出来的词。

等欲望消散,玄天清醒过来,看见躺在他身下的莫非时,眉头几乎本能的皱起来了,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直接从莫非身上抽下来了,莫非疼了,哼哼了两声,玄天手都有点发抖,头涨疼,他抓起桌上的酒杯闻了下,果然有些异味,是他大意了,他从没有想过莫非会给他下这个。

他不愿意相信莫非下这个,看着他语气有些冷:“谁给你的!”

莫非抱着被子有些发愣,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身体还处在兴奋中,大脑就会反应慢,他愣愣的看着玄天:“什么?”

玄天拍了一下桌子:“这酒是谁给你的!”

莫非反射性的张了张口:“玄澈。”

玄天再没有看他,快速的把衣服穿上了,然后就走了,他没有摔门,也就是说走的时候已经清醒了,清醒着走的,于是莫非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他茫然的抱着被子,还在想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他没有想过玄天的反应是这样的,他不是应该高兴吗?他明明觉出玄天是高兴的啊。他也明明觉得玄天是喜欢他的啊,如同他喜欢他一样,想跟他靠在一起,无限的靠近。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跳的依然很快,如同两个人扑在床上的那些时候。

莫非晃了晃头,有些明白了玄天为什么发火,那酒是真有点问题,要不玄天才不会这么……失控,莫非现在清醒了,就懊恼的拍了下头,玄天虽然对他很好,可他从没有越过界,除了第一次的时候闹过他,但他跟他道歉了。

玄澈拿过来的酒,酒里有东西他知道,他能闻得出来,但是这东西也没有害处,也没……太多的问题,莫非越想脑袋低的越底,他是不是那个时候盼着有点问题的?!

莫非终于把被子整个盖头上去了,让他去死吧!他没脸见人了。

玄天是一脚把玄澈门给踹开的,他很少发火,特别是对着玄澈,他有愧于他,所以这算是他第一次发火。

玄澈大半夜的被踹开门吓了一跳,况且被窝里还有一个人呢,玄澈被窝里的弟子惊叫了声,玄天听那个声音竟然是男的,脚步便顿住了,磨了磨牙:“你给我出来!”

玄澈不情愿的把衣服披上,跟他来到了隔壁:“大哥,你找我干什么。”

玄天大半夜的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质问他:“玄澈,你知不知道莫非他还小,很容易受你误导!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让他……”

玄澈也有些怒了,他还从没有被训过呢:“我有教他什么吗!如果不是你先勾引他的,我教他管用吗?我教一头猪去喜欢你,它会去吗!”

难道那天他听墙根的都是假的!还有他这不是为了他好吗!他给他找个喜欢的人难道不对!

他委屈的理直气壮,比喻的也……强词夺理,玄天一时间被他噎住了,他刚开始确实对莫非做过,但是那是因为……

玄天看着依旧很愤怒的玄澈最终叹了口气:“我对他并无别的想法,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就跟你一样。以后你不要再教唆他,他还小。”

玄澈盯着他冷了声:“虚伪!”

都睡了现在来一句这个,是挺虚伪的。

玄天转开了头,看着窗外:“你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个人在一起,所以你就当是为了莫非好。”

练轩辕封印的人不能再修仙,因为这种武功太极端,限制了寿命,练成这种功夫的人再能活也顶多能跟凡人一样,一百岁顶天了。所以被选中练这种武功的人,都会在成年之时配一个人,替他留下后代。

这个女子也就是他的母亲,生完他之后便得到门派中的筑基丹一枚,走上修仙之路,与凡尘再无瓜葛。

所以无论是对生下的那个孩子,还是生孩子的母亲,都有些残酷,玄澈不再言语,他就是从小没有母亲。

他跟他大哥都是被选中的人,只不过后来他没有练成,他这个大哥练成了,在成年的时候却没有选任何妻子,因为他不愿意再牺牲任何人,哪怕是为了留有他自己的后代。

玄澈咳了声:“那大哥,莫非他是男的,他……”

玄天知道他什么意思,打断了他的话:“他是男的,可他有无限的生命,他可以有无限的生命,没有必要陪我。”等他的封印解开,便与他再无关系。

玄澈还想说点什么,可也说不出口,他想说感情而已,谁知道会好多少年呢,也许很快就不喜欢了,喜欢的时候在一起不就行了,何必瞻前顾后的想那么多呢?

但,玄澈也知道他这番话不好听,说出来肯定被他说一顿。他的所有作为这个大哥都看不太顺眼,玄澈心有不甘,替他不甘,冲出口一句话:“那大哥你就从没有想过要找个喜欢的人吗吗?”

玄天因为背对着他,所以有条件让他自己面色一柔,可这一抹温柔很快就变成冷硬了,他生死不知,何谈感情。

玄天不愿意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过身来嘱咐他:“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觉。”

玄澈大半夜的被他拖出来,现在哪来的睡意,所以有些郁闷的目送他离开。看他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他哼了声:“大哥,我没有给你下药,你也不用埋怨莫非,我给他的只是普通的鹿茸参酒。”

冬天很多人都喝这个暖暖身的。

所以中招了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玄天大步走的背影终于僵了下,这次他没控制住把玄澈的门给摔了!

玄天回了他的蘅芜殿,莫非的房间他没有再回去,这种走法有些狼狈,可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面对屋里的莫非。诚如玄澈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他先戏弄莫非,莫非怎么敢去喜欢他。如果他没有反应,莫非怎么勾引他,他也不应该情动,莫非是小孩,难道他也小吗!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他错了。

玄天盘坐在寒玉冰打坐,他很少需要这种打坐法了,玄澈在酒里放的鹿茸,并不能足以让一个人情动,更何况是他。让他现在静不下心来的是轩辕封印。

玄天浓眉紧皱,平放着的手微微有些抖,不知道是身体过激,还是心跳过速,也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莫非的心跳。因着轩辕封印,他也分享莫非的一部分。

玄天叹了口气,睁开了眼,他不知道莫非现在什么样,他突然的走了,他心里一定不好过,可除了这样他别无办法,他不能让莫非喜欢他。

莫非喜欢他,他知道原因,轩辕封印,因为轩辕封印让两人无限的接近,可这不是爱情,只是亲情,莫非受了玄澈挑拨,以为这就是爱情,等他的封印解除了,他就会觉的这种关系可笑了。

如果是真的,玄天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如果莫非是真的喜欢他,那就更不能了,他不能让莫非惦念着一个将要死的人,他有无尽的生命,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

莫非披着被子坐床上,用被子把脑袋也遮着,他是没脸见人了。猫头鹰飞到他旁边蹲着,那个玄天终于走了,这个位置终于是它的了。

它用翅膀拍拍莫非,莫非鸵鸟似的蒙在被子里,猫头鹰便用了劲,莫非呼的把被子扯开,看着眼前颇为无辜的猫头鹰:“干什么!”

他口气不好,他心情不好。

猫头鹰看他露出头来了,用翅膀拍拍他腿,示意他盘好腿,开始练功,自从那个玄天来这里,莫非就不练功了,每天看什么书,还贪睡了,每天晚上早早的爬到人被窝里去睡觉,简直堕落。

莫非被它拍着腿,看到了自己的腿跟屁股,他脸色的通红的去了趟茅厕,回来后便好了,他自愈能力太强了,玄天留在他身上的所有痕迹,就连吻痕都消没了,这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莫非把衣服穿好,垂头丧气的坐在床沿上,他一点打坐的心情都没。

猫头鹰还在用翅膀拍他,莫非掉过头来,把脑袋埋它毛里,他还是没脸见人,越想越没脸见人,啊啊啊!

莫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神经粗,这样都能睡着,还睡的很熟,第二天是被人敲门敲醒的。

云浮是得了他的允许才进门的,她以为莫非已经起床了,但是看他顶着一脑袋的鸟毛没忍住笑了。莫非被她笑了个大红脸,他还是不太习惯长陵山上有女弟子,尽管玄澈已经在他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可他的女弟子从不进他的房间,所以他没收拾就让人进了房间。

莫非有些手忙脚乱的下了床:“云浮师妹,你找我吗?”

云浮笑了下:“不是,掌门让我收拾下他的东西。”

莫非觉得自己僵硬了,他讪笑了声:“哦好。”他开始帮着收拾,玄天在他这里住了几个月,从8月底到11月,光衣服就有很多,莫非手忙脚乱的给他叠。

云浮看他大手大脚的摇了摇头:“莫非师兄,还是我来吧。”

莫非点了下头:“好。”这事果然还是女孩子干比较好,灵活又齐整,于是莫非就帮着把书给收拢,玄天留在这里的书更多,有些都跟他的混在一起了,莫非费事的往外挑,他的书都画的乱七八糟的,以前的时候都没有注意,现在一看莫非也觉得他自己有些丢人了,都画了些什么啊。

等他把书都整理出来,云浮已经把玄天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包括他的洗漱用品,打的包都整整齐齐,莫非看她收拾的这么整齐,于是也帮忙把书本都摞整齐,这么多东西,让一个小姑娘拿着好像不太好,莫非笑了下:“云浮师妹,我帮你拿出去吧。”

云浮师妹摇了摇头,手一摇,一个精致储物袋就出来了,那满满一桌的东西全都收进去了,真是太神奇了,莫非看的有点愣。云浮师妹朝他笑了下:“莫非师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掌门还等我回话呢。”

莫非点了下头:“好。”

云浮师妹走到门口了,还是没忍住回头,莫非眼睛亮了下,以为她要说什么,但是她指了指莫非的脑袋:“莫非师兄,你的头上有好几根鸟毛。”莫非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他用手抓下猫头鹰的羽毛,目送云浮姑娘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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