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作者:塔塔西(下)【完结】(23)

2019-02-18  作者|标签:塔塔西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作者有话要说:  

  ☆、五毛钱项链

  瑟琳娜没有给阿Bei任何拒绝的机会:画廊是你的,你可以好好地经营,也可以丢着不管。阿Bei选择了后者,将画廊的经营全盘交给了经验丰富的郑老师。尽管她每一天都会去画廊,一待就是十来个小时,却只在三楼的画室里待着。

  大概就是听见严晓娉称呼自己为“姐姐”起,有一个念头从阿Bei的脑海中萌生:她不再期盼和严晓娉的视频聊天,不再期盼和严晓娉互诉相思。盼来的,也是她不愿听的。她要记录下她心中的严晓娉,最初的最美好的严晓娉,跟江山没有任何瓜葛的严晓娉,还没有计划去韩国的严晓娉:初见时汗水浸透发梢的严晓娉,夜色中耷拉着脑袋讲述身世的严晓娉,刚洗了澡正拧头发的严晓娉,被篝火映得满脸通红的严晓娉,拄着拐杖步入昏暗的严晓娉……

  阿Bei不需要构图,也不需要灵感,即便是再久远的画面,阿Bei也都能丝毫不差地用画笔还原。只是油画作为最费时费力的画种,每一幅画作的完稿,都要花费阿Bei至少2个月的时间。可偏偏,脑子里又有太多太多的东西等待去诠释,等待去放逐。阿Bei几乎是争分夺秒,在画廊里随随便便一待,便是十一二个小时。又有几次,更是没日没夜地画了几个通宵。这样的生活对于阿Bei而言并不是一种负担,当画作渐渐成形,便似有一种压抑倾泻而出,畅快淋漓。

  熬了几个通宵,阿Bei决定搬家。吃住都在画廊,这也就意味着阿Bei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作画。

  画廊原是市文化馆的集体宿舍,文化馆重建,前边留出了大片的空地,中了些花花草草,又砌了假山回廊,俨然是个不对外开放的私家园林。文化馆倒也会赚钱,留了靠马路的一侧宿舍,全高价出租做了商铺。宿舍楼有两栋,瑟琳娜的画廊独占一栋,上下三层,一楼是展示厅,二楼还是展示厅,只是更精品更高端。二楼展示厅靠东面一侧隔出了一个员工休息区。另有一个地下室,也堆了不少作品。三楼是她的独属空间,跟画廊的整体装修一样,简约而不简单。到这会儿,瑟琳娜的独属空间便成了阿Bei的私密空间。

  从出租屋搬去画廊,阿Bei要收拾的行李并不多。画廊里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更比出租屋里的那些高端大气了许多。阿Bei叫来大奶,问她有没有需要的,要不需要,就全送给收废品的。大奶挑了些,又给康桥打了电话,大抵的意思是让康桥给搬东西。康桥急忙忙赶来,撑着门框探进脑袋:“你要搬家?”

  “搬去画廊。”

  “那小花呢,小花怎么办?”康桥还是管喵喵叫小花。

  “不有你吗?它都把你当亲爹了。”

  “那不成了个没妈的孩子?”康桥摇头说着,又脱去外套,撩起衬衫袖子:“要帮忙不?”

  “你看着有什么大件的东西是你用得上的,搬你屋里去就好。”

  康桥环顾了一圈:“你算吗?”

  阿Bei翻了下白眼,埋下头,自顾自地收拾着行李,好半天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皮子痒?”

  康桥挑了沙发,把自己的沙发丢出屋,又跟着大奶一道把阿Bei的沙发搬去自己的屋里。出门的时候沙发被卡住,左右调换角度都不行,两个人加上一张沙发就在门口僵持,来来回回,进退不得,又哎哎地叫着。

  “真笨!”阿Bei看不过眼,也抬起了沙发一角,又让大奶先边上站着去。只稍稍一侧身,果然,沙发便安安然然地送出了门。沙发挪去了走廊,大奶赶上,弯下腰一道抬起沙发。此时此刻,沙发那头的康桥却像是被施法了一样怔怔地定住,直勾勾地盯着沙发这头的两个女孩,又不经意间咽了一口口水。大奶愣了一下,赶忙捂住那白花花的胸口:“你看着什么呢!”说这话,阿Bei也禁不住扭头看了眼大奶,本就是汹涌澎湃,这一弯腰,更是呼之欲出。

  “没有没有,”康桥使劲地摇晃着脑袋,假装笃定。可那因为憋着笑而渐渐僵硬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又噗地笑出了声,指着阿Bei哈哈大笑:“你还真的不穿胸罩啊!”

  阿Bei穿的是宽松的圆领T恤,又同大奶一样弯着腰。角度正好,T恤内的景致在康桥面前一览无遗。看康桥笑得越发地得意,越发地忘型,阿Bei狠狠地往前推送了一把沙发,又突然放手,砰一声,沙发脚重重地钉在了康桥的脚背上。

  再之后,便是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搬去画廊,除了有更多的精力用于绘画外,无疑,还有另一个好处:她再不用理会那个说话做事不找边际的不正经的康桥。

  可才过了一天,康桥又来了。

  就如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就如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康桥的亲和力即便是在“高贵冷艳”的画廊里也能应用自如。不说是小刀、晶晶这样的年轻人,便连是最爱端着一副老艺术家架子的郑老师也会冲着康桥点头微笑。这份待遇,就连是成了画廊老板的阿Bei都从未感受过。

  康桥熟门熟路,出现在画室门口:“哎。”

  阿Bei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往调色盘上沾了少许的颜料,又小心翼翼地抹到画布上。

  “哎!”康桥又叫了一声:“聋了?”

  “干嘛?”

  “没干嘛,就是来看看。”

  “那你随便看。”

  康桥环顾了一眼,看四周尚在风干阶段的油画,看画上的都是同一个女孩,跟着又问道:“这姑娘谁啊,挺漂亮的?”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窗台外的风景,明显的坐立不安。

  “昨天在沙发里找到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康桥鼓足了勇气,缓缓走上,一手握拳,又把拳头伸到阿Bei的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虚,嚯得摊开手,一条链子从手心坠落,铜金色的坠子在半空中轻轻摇晃。正是严晓娉给做的五毛钱项链。

  阿Bei一言不吭,抓过项链。

  “这个项链应该是一对的吧,你五毛,我五毛,我们凑成一块。”

  “嗯。”

  康桥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憨憨的笑,带着点小兴奋,又从裤兜里掏出另一条五毛钱项链:“这是另一条吗?”

  阿Bei愣了一下,严晓娉的项链因为生了铜锈的关系已经被严晓娉收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带去了韩国,还是和她一样遗落去了一个未知的角落。再看康桥的手上的那条,没有半点铜锈的痕迹,绝不是严晓娉的那条。再想想,又恍然大悟:是喵喵的那条。

  “不是,”阿Bei若无其事地说,若无其事地画着画,画布上的正是那个抱着喵喵站在梧桐树下仰头观望的严晓娉。刚上了树干的颜色,树干下的严晓娉还只是个模糊的身影。

  “别否认了,明明就是!刚捡到小花的时候小花就挂着这个。”

  “你也知道这条链子是喵喵的了?”阿Bei反问了一句。

  康桥吃了一噎,想想也是,既然链子是猫的,就不大可能跟阿Bei的链子是一对:“不是一对,那也是一套的好不好!”康桥据理力争:“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其实在找到这条项链之前,我也没觉得啥。可看到了这条项链,知道是你五毛我五毛凑成一块的意思,就突然觉得,这应该是种缘分。你说巧不巧,我们从小就认识……”

  “有嘛?我们只是初中的时候坐到了一块,初中以前,我跟你根本就不认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康桥深吸了一口气:“反正就是,我在北京认识了你,那时候你留着长头发。虽然没两年你失踪了,跟着又在这个城市遇见了你,遇见了你哥。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或者说,我经历了目睹了你的每一份悲伤,至少是这两年的。这大概也是……”

  “也是缘分?这就是你想要的缘分?”

  “不是不是,”康桥顿了顿,有些不知所措,又突然加重了语气:“我不是说缘分,但可能,我们两个的认识就是命里注定的事情。我知道……”

  “你在对我表白?”

  “呃…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就昨天看到链子的时候,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觉得我们的认识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知道你有喜欢你的人,你有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

  “真的?不上次那个?”康桥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惊喜,嘴角微微上扬,又不由得张开双臂。

  刚张开,阿Bei却是淡漠地瞟了一眼,弯身换了一支画笔:“是女朋友!”。阿Bei依旧是歪着脑袋画画,面无表情地说着:“是女朋友你明白吗?我是同性恋,我喜欢女人。”

  “你在逗我玩吗?”康桥的笑容瞬间定格,定好了好一会儿,又呵呵地揉着脖子傻笑起来:“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这不关我的事。”

  “我刚也不是想对你表白,就是,”康桥想了又想,绞尽脑汁,好半天才又辩解着说:“就是想跟你强调一下,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哈哈,你不要多想了,”又顿了顿:“其实,你就是讨厌我,也没必要说自己是同性恋的。太扯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小时候长头发的样子,很可爱。像个芭比娃娃。真的,你要讨厌我你就直说好了,真没必要说自己是同性恋的。”

  “我讨厌你,你可以走了不。”

  也如那一夜被生生泼了一盆冰水,康桥楞了楞,木讷地点了点头:“那,那我知道了,回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上蹿下跳

  阿Bei和员工间的矛盾大概就是因康桥而起。在康桥走后,阿Bei莫名地腾了一股怒火,气呼呼地跑下楼,气呼呼地质问:“谁让人上来的?”

  楼下的人面面相觑,小刀支支吾吾地解释着说:那是康警官。大概在众人的眼里,康桥就该是阿Bei值得信任的朋友。

  阿Bei没再说任何的话,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瞪着眼,一转身,又是蹭蹭蹭地跑上了楼。无论是最早前她来画廊寻找夏果,还是她在画廊学画,又成了画廊老板,阿Bei跟画廊员工间的交流也不多,多是一个点头微笑。而此番的怒不可歇,这是头一次,也让小刀几个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阿Bei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一股寒意。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病毒一般在画廊的每一个角落肆虐,竟久久不散。

  到第三天,这样的压迫感竟是越发凝重。

  有客人瞧中了夏果的那一副《偷窥》,结了账。郑老师让小刀把油画取下,包好,正准备着给人送上车去。

  “把钱退了,这幅画不卖!”突然回到店里的阿Bei当着客人的面毫不客气的说着。

  话音刚落,郑老师的整一张脸都垮了下来。那买画的不仅是画廊的老主顾,更是郑老师的至交好友。早在夏果没出事前便瞧中了这幅画,两个人也对画中的各种深意探究了半天。之前迟迟都未能下手。后面夏果离世,夏果的画作在画展上获得了艺术大家的肯定,由此,夏果的每一份作品都是翻倍地涨价,老主顾又开始顾虑着价格问题。郑老师好说歹说,替人分析了这幅画的收藏价值和升值潜力,到此刻,那人才下定了要购画的决心。

  只是阿Bei那冷冰冰的话,彻彻底底驳了郑老师的面子:“这钱都已经付了,这会儿说不卖,太迟了吧?”

  阿Bei从晶晶的手里接过POS机刚打印出的存根,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多退20%,这幅画不卖。”

  买画的是个精瘦的老男人,乍一眼看,便知道那也是个精明的主儿。男人摇了摇头:“20%?我还不缺这点钱。”

  阿Bei:“那就50%!”

  郑老师:“小陈,就是开画廊那也是做生意,讲个诚信,不能一会儿卖,一会儿不卖,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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