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记 作者:水在镜中【完结】(44)

2019-06-26  作者|标签:水在镜中 甜宠 架空

  秦梅香下意识地嗔了他一眼,没说话。哪里知道许平山被这么一看,就管不住自个儿了。

  他土匪x_ing子又犯了,贴在秦梅香耳边,半是磨牙半是玩笑地:“听书听得好好的,愣是被搅和了。秦老板,拿什么赔我?”

  秦梅香耳边一阵热意,身子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发软。声儿也就跟着软了:“要么,再回去?”

  许平山搂住他,低声道:“去我那儿吧,啊?正好这两天刚来了几只羯羊……”

  秦梅香轻轻挣开他:“我得回去,还有副药等着我吃呢。”

  许平山静了静,把他的手握住了:“来年开春跟我去躺金陵吧,那头也有好大夫。”

  车子一路开到秦宅,秦梅香下了车。许平山看了他一会儿:“那你歇着吧……”

  直到秦宅的门关上了,许平山仍然在车里坐着。司机问了句:“师座,回么?”

  许平山沉默许久:“回吧。”

  话音未落,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梅香仍然穿着那件斗篷,提灯站在门后:“婆婆今儿做了葱爆羊r_ou_和白水萝卜汤……天冷,吃了再走吧。”

  他这话说了,车上半晌没动静。秦梅香以为是风大,许平山没听清。刚迈出门走了几步。就见车门一下子开了,许平山站在他跟前,定定瞧着他。

  秦梅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里的灯就被拿了过去。下一秒天旋地转,许平山把他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地进了门。

第27章

  杨清菡收徒的仪式排场不大,但办得很郑重,亲朋好友都过来了,算是做个见证。因为小玉麟当年拜师父是私下里办的,所以这回捎带上,一块儿给记到行会的谱系上头了。

  小玉麟最近才上的新戏《狮子楼》很能叫座,有眼力的都能看出他未来的前途。所以尽管年纪尚轻,大家还是开始叫他周老板了。能在行内得这样一声称呼,算是他如今真正得到了认可。

  别看他在虞冬荣跟前儿上蹿下跳地没个人样子,在外人面前倒是不笑也不爱说话。有人同他寒暄,他对应也很得体,很有点儿年少老成的架势。虞冬荣看着他与众人应答,就想起昨儿晚上他贴着自己后腰乱蹭的模样——猫儿闹春似的。于是憋不住偷着乐,笑话那孩子的人模狗样。

  小玉麟一扭头就看见虞冬荣望着房梁在那儿半笑不笑地神游天外,于是趁人不注意凑过去,碰了碰他:“七爷,笑什么呢?”

  虞冬荣眨眨眼睛:“笑你。”

  小玉麟不解道:“我哪儿不对么?”

  虞冬荣看他一眼,噗地笑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走开了。留下小玉麟满心迷惑,面上还要保持着那种稳重,简直比在台上翻跟头还辛苦。

  此间事了,小玉麟还要回去上戏。虞冬荣把五福班的众人送了回去,独自往荟芳里去了。

  他有生意场上的朋友在那儿攒了个局,是给他五哥谋差事的。虞冬荣这位五哥,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和他二哥虽然是两样人,但都是一样的没出息。他二哥是生来纨绔,这位五哥则是憋足了劲干一样砸一样。虞司令被姨太太缠得受不了,勒令虞冬荣给他这位哥哥找个差事干。按六姨太太的话讲,体面稳定就好。

  虞冬荣在心里默默翻一个白眼。按说谋这种闲差,本来不困难。但六姨太太说的“体面”,与他们一般人理解的实在有些不一样。总之虞冬荣为了这件事,委实没少跑。

  最后说来说去,还是他大哥的面子大。但因为是挂闲差干领薪的职务,被迫卖面子的人心里多少是不好受的。大少爷虞春荣远在金陵,这股不悦之情就只能由虞冬荣领受了。

  席面上有好事的,请了姑娘陪酒,为助兴唱了段戏。这么一开头,就说起如今正在风头上的好戏来。说着说着,有人提到了新晋的小玉麟。他演豹子戏和猴儿戏都是勾脸的,所以最初众人只觉得他功夫好。如今开始演短打俊扮的戏,才发现是这么俊秀的一个少年人。知好色,则慕少艾。他年少英俊,自然引来许多女戏迷的倾慕。

  有人嘴顺,说出周老板是虞七少爷捧的。因为小玉麟是武生,所以也没人往旁的地方想,只当这个捧是同捧老生一样的。于是有不少姑娘便凑到虞冬荣跟前儿,缠着他说些周老板的事。

  说什么呢,说周老板在被窝里爱咬人,还是闲得没事喜欢躲在树上吃牛r_ou_萝卜馅儿包子?反正不管是什么,虞冬荣都不太想拿出来往外说。他酸溜溜地想着:才哪儿到哪儿呢,就这么多人惦记上了。

  国人什么事儿都爱在酒桌上谈,仿佛不喝酒就不能显示出彼此交情的深厚,也不管这种深厚是真的还是装的。酒桌上有几个遗老遗少,总算是逮着个机会了,见缝c-h-a针地向虞冬荣劝酒。

  一桌席拖拖拉拉地,从掌灯吃到入夜。桌上有兴致的,各自搂着姑娘上楼去了。虞冬荣喝得七荤八素,脑子里倒是始终清醒着,推开了自己身上缠着的两个,往外去解手。

  回来的路上,听见不远处一阵吵闹。鸨儿领着姑娘和龟公,正招呼着一桌客人。座儿上有个挺大的嗓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有这一回嘛……您如今是角儿了!妈妈,给找个好的……周老板可还是童子身呐!诶,诶!周老板您别跑啊!您往哪儿跑啊……”

  门口让人堵住了,一群不像话的戏子在后头追。楼里众人见状,瞧热闹瞧得前仰后合。小玉麟几个起落绕过了人,正要一鼓作气从回廊往窗外逃时,脚下却猛地一刹。

  虞冬荣靠着红漆廊柱,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出息了啊周老板,会逛窑子了……”

  小玉麟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股怒意:“你怎么在这儿呢?”

  虞冬荣一歪头,身子七扭八歪地贴着红柱子:“你都,在,在这儿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呢?”说完周身绵软,一步三摇地往外走。

  小玉麟想都没想地把人捞住,气道:“你要上哪儿去!”

  虞冬荣甩他的手:“我要歇着去……困都困死了……”

  说话间,后头追兵已到:“周老板,您跑什么呢……”

  小玉麟一咬牙,把虞冬荣抄起膝盖抱起来,推开廊边的花窗一跃而出。

  虞冬荣只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股冷风,把整个人都吹醒了:“你干嘛呢!快放我下来!”

  小玉麟抱着他跑,把吵嚷都丢在后头:“我不放!”

  虞冬荣醉得身上没力气,只觉得冷,他往小玉麟怀里缩了缩:“我说……咱还是回去吧。大冷天儿的,你这是想冻死我么?”

  小玉麟脚步停下来,把虞冬荣放了下来。虞七少爷有点儿站不稳:“这就对了……”说音还没落呢,一件外衫兜头罩下来。小玉麟把他又抱起来了。这是要马上回家的架势。

  荟芳里离虞宅坐黄包车还要半个时辰呢,等回家去,人都冻成冰棍儿了。

  虞冬荣叹气:“别闹了,你看到前头那座挂“云舒”二字的阁楼了么?进去上三楼左手第六间房,咱今儿在那儿歇。”

  小玉麟狐疑地抱着他跑了进去。

  云舒茶室的龟公同虞冬荣都是相熟的,见了这个架势,也没有多问,就这么把人放上去了。

  小玉麟照着虞冬荣说的进了门,看见一个年轻姑娘正在给琴调弦。那姑娘见了他们,也是满脸诧异:“七爷?这是怎么了?”

  虞冬荣从小玉麟身上挣扎下来,往云缨那张又香又软的大床上一扑:“好妹妹,借你的床睡一宿……”

  云缨气道:“那我睡哪儿?”

  虞冬荣把鞋蹬掉了三两下拆开被子滚了进去,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你和云烟她们挤挤吧……”

  云缨姑娘哼了一声,抱着琴出去了。

  虞冬荣懒洋洋地在后头喊:“给我送壶茶……”

  回应他的是一个“呸”字。

  门被带上了。小玉麟很警惕地问道:“她是谁?”

  “谁也不是……唉困死我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

  有未梳笼的小倌人送了茶水过来。小玉麟待人走了,啪地一声把门锁住了。他爬上床凑近虞冬荣,逼问道:“你是不是和她……”

  虞冬荣知道他这是又犯起轴来了。自个儿还没同他算逛窑子的账呢,他倒是先下手为强了:“没别人的事儿。就一个你。行了,你这会儿又成属醋缸的了……”

  小玉麟在他身边窸窸窣窣地脱衣服。虞冬荣的被酒醉带起的困劲儿涌上来了,他翻了个身,想着快点儿睡过去就消停了。

  小玉麟把自己脱了个溜干净,又来脱他的衣裳。虞冬荣知道这是前一晚没满足,这会儿来找了。小玉麟常闹这一出,他也没怎么在意。他身上软绵绵,被子里又暖和,前头喝的酒,被这么一折腾,醉意全涌上来了。

  小玉麟翻身抱住他,小声道:“七爷,今儿让我在上头吧。”

  虞冬荣越醉越厉害,半迷半醒地,只想让他快点儿消停,嘴里含混道:“……嗯……”

  小玉麟尤自不肯罢休:“我是说,我要在上头。你答应么?”

  虞冬荣咕哝道:“……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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