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二三事 作者:竹叶青seven【完结】(34)

2019-06-22  作者|标签:竹叶青seven 穿越时空 近水楼台 布衣生活

  卫彦只是朝我头的方向侧了侧脸,我能感觉到他新生出来的胡渣蹭在太阳x_u_e周围,痒痒的。

  那并没有起到什么神奇的作用,我依旧四肢酸软,心力交瘁,只有嘴唇背叛了我的意志,固执地向上勾起而已。

  但凡神医总是有些怪癖的,我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在卫彦诊治期间不得前来探视的条款。

  在安置卫彦的房间只剩我跟他后,我问道:“是什么?”

  刚才他躺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一个什么东西。我贴身照顾他这些天,竟然完全没发现他还随身带着珍视的东西。

  卫彦不知何时攥住的拳头伸到我面前正要打开,我突然按住他的手。

  他对你的顺从,以一个影卫来讲也过分了。

  卫彦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必须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他不懂,我该教他。

  我与他额头相抵,低声道:“卫彦,倘若你不愿,那就拒绝。我们是情人,你有这个权利。你能为我做的,我也能为你做,你也可以要求我,向我索取,我们是对等的,明白吗?”

  我直起身,等着他的选择。卫彦只是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是坚决摊开了手。

  我对他的影响是好的。

  我相信这一点,不可动摇。

  粗糙而纹路明显的手掌里静静躺着一枚黑黢黢的八角小铃铛。

  瞬间失语。

  他见我没反应,隔了一会儿自己将铃铛收回哪里不知哪里去了,掌中再度空空如也。

  我忍不住低头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掌心。尝起来有一点汗水的咸味。虎口处的点点金色已经与皮r_ou_融为一体,吻起来却依然是凉凉的,如同融雪。食指与中指的第一指关节处有常年扣发暗器留下的厚茧,苦涩直冲脑海。几道结疤的深褐色的伤口残留有血的辛辣。

  这个男人大概有一切滋味,除了甜蜜。

  卫彦曲起手指试图去挠我吻过舔过的地方。可之前我已按照他的习惯,将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呈与指尖平行的圆弧,所以很不得力。

  我又拿犬齿磨蹭一下舔吻过的地方,才恋恋不舍地抬头,起身。

  “早些恢复,”我道,“星夜之约,李某盼早日践行。”

  我不确定卫彦眼里有几成笑意,他应了一声“嗯”。

  于是回去的路上,我没有掩藏一脸傻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第二事完

☆、第二事完

  义军攻城不久,望州就开始下雨。天命所归的说法越发深入人心。我在孙宅里呆了些天,想着出去转转玉潭城的风景名胜。瓦子里一同吃茶,同为外乡人的食客说玉潭城得名于城西林中的潭,名为潭其实为溪,由细细的石砾隔开,碧绿幽深,纹理浑然天成,极似美玉,世间罕见,想与我一道结伴游览。旁边冲茶的茶博士忙不迭劝阻道,美则美矣,可惜大半年前开始闹鬼。初时只是流言,后来胆大的再去,竟然真的有去无回。已经没人敢去了,于是作罢,安安生生地消磨时间等卫彦伤愈。

  这大半个月过得分外慢,期间义军派人来征用孙宅。我与白芷商议后,开了后门,留下最后一进自用。等接到口信说明日卫彦就能回来时,我几乎欢喜得跳起来。可还挂念着一个人,念及此去便是分道扬镳,还是决定捎个口信给沈涟,好好跟他告别。

  没料到下午却是梁泽仁先来。

  他看上去很消沉,但没了层层重负,又很平和。他先与我客套寒暄一番,不过区区大半月,患难与共,生死同舟的情谊就都消弭无踪了,我们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能我在隐藏情绪方面没什么长进,也可能即使消沉,梁泽仁察颜观色的本领也不会消减一分。无论是哪种,他都叹口气,然后转换了话题:“义军许诺拿下玉潭城的首功授参将。”

  我连连点头,笑道:“必是个大官。”

  梁泽仁也不禁微笑道:“嗯,很大的官。沈涟是个好孩子,天赋,机遇,勤勉…”手腕,雄心,狠戾。他顿了顿,“他都不缺。与他告别完,你便打算走了吗?”

  我直直地看进他眼中隐约的疑惑,说了实话:“会走的。我知道,我现在对他已经是个阻碍。他合该翱翔九天。”

  梁大人的微笑消失了,表情却显得真挚很多:“你将他教得…很好。”我笑笑不接话,“他能走很远,也许比你我所能想象的更远。”考虑了一下措辞后,他才续道,“梁某在国子监念书时,也见过几桩翰林风月事。但如李大夫一般与那护卫真心相待的却未曾听闻。梁某祝二位少磨难,成正果。”

  我郑重道谢,他扶起我后,拱手道别,自行走了。

  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回头问道:“一路凶险重重,是否后悔随我来玉潭城?”

  我摇了摇头。

  既允一诺,当以x_ing命践之。

  梁大人的身影很快看不见了。我仰头躺倒在厚厚的松软的落叶上,前几日又下了几场雨,背后的潮气漫上来。我不经心地想着会不会起疹子,却仍然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往上看是层层叠叠的叶子,秋日温和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留下点点光晕。

  ————第二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第二事,同时铺垫好第三事,但也到念书备考的点儿了,一年内无法保证第三事的后续更新。望体谅。谢谢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很开心,因为码字是件非常、非常孤独的事,这让我觉得没那么孤独。至于分,倒是无关紧要。

☆、惊变

    这半梦半醒的一觉睡到夜里才被冻醒,我跳起来掸掸衣服上沾的落叶,蹑手蹑脚地绕开军爷们的住所往最后一进走。眼看跨过门槛就到卧房了,却听到身后有人幽幽道:“李公子,你回来啦。”一句简单的话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不是白芷还能是谁?

  我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比平日更温暖的床铺,转身朝白芷走去。借着廊边灯笼的微光,我才看清她只着一件单衣清清冷冷地站在池边的碎石上,一双娇小的雪足赤`裸着踩在浅水里,上头还有几道被石子割出的伤痕。

  这样的夜里,这样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站在比冰还凉的水里,满腔愁绪能向谁倾诉?

  我默默地在心里叹口气,劝道:“夫人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向清风静水一吐为快,李某的耳朵出门时想必忘在了屋里。”

  白芷轻轻笑了几声,楚楚可怜的神态随之去了大半,尔后低声道:“夜深想起先夫罢了。奴家今年叁拾岁啦,想起年少时却还像昨天一般。那时少不更事,随一个远方来的客人离开了家乡。奴家在他身边呆了一年,他却渐渐看不到奴家了。奴家现在才想明白,有时候人的心呐,未必会搁在另一个人身上,也会搁在一个嗜好上。李公子,你说对不对?”

  我低头专心致志地研究起石子来。白芷似乎也没指望我回答,自顾自地续道:“奴家便是在异乡人身边遇到先夫的。先夫那时也有些不好的遭遇,却似乎永远不会被打倒似的。他尚且保不住自己,见我不开心,也敢让我跟他走,说若是换做他,一生一世不会让我掉一滴眼泪。”

  白芷语气中的缠绵悱恻令我不禁问道:“那夫人当时便跟他走了?”话一出口,才觉不妥。

  白芷不以为意,笑道:“费了些周折,到底和他走了。他果真做到了自己许下的诺,待我很好,可他却…他却…”面上虽还带着笑,滴滴珍珠般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坠到地上,身体也在寒风中轻轻发抖。

  我脱下外衣,犹豫着是否走上前披到她身上。白芷反倒收了眼泪,一步一步走向我,边伸左手接过我的外衣边打趣道:“奴家有个失散的女儿,倘若还活着,如今也满拾岁了。李公子对着女人时脸皮实在该厚些,这样才不会…”她右手掠了掠头发,忽地嫣然一笑,风情横生,“忘记看她手上捏的是什么。”

  银光一闪,脖子上如被蚊虫叮咬,我瞬间失去意识。

  “啊!”我一睁眼便捂着头□。隔了一会儿眼前的重影才归位。这牢房两丈见方空空如也,潮s-hi霉臭,料想在地下。光源来自前方墙上c-h-a着的火把,不知现在是几更。左后两侧俱是墙壁,前右则用栏杆隔开。右边尚有另一间牢房,只是正中间安着一把高高的太师椅。一男子正坐在上头优哉游哉地看书,未等我询问,那人便放下遮面的书,关切道:“你好些没有?”

  赫然是沈涟。

  “你怎么会在这儿?”脱口而出。

  “因为他不想你死。”火把被一双纤纤素手取了下来,白芷点燃一柱香,将之斜斜□墙缝,然后弱柳扶风地走到沈涟的前方,左手持的火把却摇也没摇一下。“他不想你被毒死,只好乖乖地坐上那把谁也挣不开的夺命椅。你看,他武功太高,奴家始终有点担心,所以不得不用上‘相依为命’的房间,他若离开那把椅子,就得委屈李公子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为什么?”沈涟稳稳地开口。火光照上他的脸,我才注意到他额上点点汗珠,面色苍白不堪,似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整个人摊在太师椅上,手腕却微微一动,拿书挡住了我看向他上身的视线。

  白芷避而不答,却道:“你们听过赌神名满天下的败局没有?那唯一一位赢过赌神的少年姓孙,”她慢慢叹了一口气,“名一腾,乃是…先夫。”

  杀夫之仇算不算深?富甲一方算不算富?

  无解之题瞬间清晰,我不由得奇道:“但孙一腾不是已到不惑之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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