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四)【完结】(53)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如此行事,即便杨瓒上交,天子震怒,也有借口推脱。

  假若杨佥宪能顾念前情,网开一面,晋王府上下都会感激。这么大的人情,足够晋王掏空半个私库,再送粮万石。

  信送出,晋王郑重谢过王妃,犹不敢掉以轻心。

  召来幕僚,动笔写下一封上表,痛陈年少之时见识浅薄,神短气浮,庸目俗耳,以致被女干人蒙蔽,生出怀怨之心,实罪该万死。

  “今幡然悔悟,愿倾全力,戍守边塞,以尊圣德,以报国恩。”

  其后,附宁王和安化王不臣的罪证,直接递送京城。

  危急将至,必当争分夺秒。

  表书递出,再没有回头路。

  晋王知道,事发之后,纵能保全- xing -命爵位,也将被各地藩王孤立。

  但他不在乎。

  事既不能两全,保存- xing -命为先。更何况,身为宗室藩王,理当效忠天子。

  今上年轻,颇有太宗皇帝之风,定有一番作为。

  一条路走到黑,保子孙后代恩宠荣华,被孤立又有何妨?

  天子姓朱,藩王也姓朱。

  同为圣祖高皇帝子孙,不能坐天下,却可守疆土。

  大明强盛,后嗣子孙方能绵延。否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参照蒙元入关,南宋皇室的下场,聪明人都当警醒。

  这个道理,晋王之前不明白,现下却记在心里。

  出卖昔日战友,愧疚略有几分。但比起家人安稳,存世之义,这点愧疚,着实不值一提。

  晋王府属官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疾驰镇虏营。

  因事有拖延,启程较慢,终落后闫璟一步。

  好在蓟州刚经战事,对往来之人盘查严格,闫璟在密云耽搁两日,方得路引,赶往镇虏营。

  不曾想,前脚递送腰牌,后脚就被人撵上。

  因彼此未曾见过,不知底细,当面对坐,尚可平安无事。

  帐篷里,杨瓒看过两枚腰牌,展开晋王书信,表情变了几变,眉毛越挑越高。

  合上书信,重又拿起腰牌。翻到刻有“安化王府”字样的一面,摩挲过凹凸不平的- yin -刻,沉思半晌,令长随请营中锦衣卫。

  校尉入帐,抱拳行礼。

  杨瓒递出腰牌,低声吩咐一番。

  “如此行事,当尽速动手。”

  “是!”

  校尉离开,不到盏茶,晋王府属官被请入军帐。闫璟则被五花大绑,押出帐外。

  骤然被拿,闫璟惊愕失色。似不敢相信,杨瓒见都不见,就令人将他押下。

  张口欲喊,却被直接堵嘴,绑到柱上。

  听到鞭响,转过头,赫然发现,同行的家人,正缩头缩脑,跟在锦衣卫身后。

  “唔——”

  闫璟不敢置信,也不愿相信。

  见家人道出藏信处,挣扎得更为剧烈,状似疯狂。

  校尉不耐烦,抡起刀鞘,狠狠拍在闫璟脸侧。

  “老实点!和杨佥宪玩心眼,合该有此下场!”

  军帐内,杨瓒满面笑容,请晋王府属官落座,着人奉上香茗,态度极为亲切。

  待属官道明来意,立即道,王爷托付之事,定然尽力。

  “只一点,”杨佥宪笑容愈深,“王爷信中直言,将举发不臣宗室,可为实情?”

  “杨佥宪放心,在下来时,王爷已上表朝廷。”

  “甚好。”

  杨瓒点头,唤人带属官前往西营。

  “奔逃之人已被拿下,长史不妨亲自辨认。其私逃宁夏,助不臣之人谋逆,本官定会上奏朝廷,治其重罪。”

  “多谢杨佥宪!”

  长史不识得闫璟,看过路引腰牌,知杨瓒没有诓言。

  等木盒取来,见两封密信被烧,余下一封不痛不痒,虽有抱怨,不致天子降罪,不由得感激万分。

  “此封留存,可堵他人之口,还望长史体谅。”

  “在下知晓,杨佥宪无需多言。待回禀王爷,定言佥宪高义。”

  一番客套,长史满意离开。

  杨瓒亲自送出营房,待背影远去,对身边主簿笑道:“梁主簿这项本领,本官着实佩服。”

  “佥宪夸奖,下官实不敢当。”

  原来,烧毁的书信,俱由梁主簿临摹,全是赝品。

  展开书信,杨瓒笑呵呵点头。

  这样的把柄,岂能说烧就烧。递送入京,交给天子,才有大用。

  他相信,晋王能做到这个份上,定有十分诚意。但一时服软,不代表一世如此。

  留下后手,总是必要。

  如晋王忠心不移,这两封信便用不上。哪天不甘寂寞,生出妄念,这就是绊倒马腿的长索,压死骆驼的稻草!

  心思多诡,不够诚实?

  杨瓒收起笑容,敛下双眸。

  身在朝堂,终不由己。既决心扶助熊孩子,开创中兴盛世,有些事不能不做。

  哪怕不合道义,背上骂名。

  

  第一百五十六章 庙堂铲歪

  

  正德二年四月,注定被历史铭记。

  短短一月之内,大事连发。朝堂民间,皆是愕然不已,瞠目结舌。

  负责记录的史官,也不禁手指发抖。

  放下笔,吹干墨迹,暗道一声,从弘治朝至今,少有如此“刺激”。能录下此等笔墨,也算前无古人,堪慰平生。

  月初,蓟州贼虏被彻底扫平。

  其后,鞑靼内部生乱,阿尔秃厮部掀起内讧,各草原部落接连卷入,短期内,再无力扰边。

  月中,中宫诞龙凤三胎,堪谓天降祥瑞,皇统有续,天子大喜,满朝欢欣,举国同庆。

  兀良哈,车禄,乌斯藏,云南贵州等地首领头目,及湖广等地宣慰使司土官,接连遣人入贡,献上牛羊方物,贺皇子公主诞生。

  兀良哈和乌斯藏更在御前立誓,必调集人手,逐鞑靼漠北,为大明死守门户!

  只是力量有限,兼囊中羞涩,出人没问题,兵器铠甲和部分粮饷需朝廷支应。

  不白要,都用牲畜皮毛和土物交换。

  于二者来说,牲畜和皮毛没了,的确心疼。但手握犀利兵器,身穿明造铠甲,大可纵马草原,抢夺他人。

  这种来钱速度,远比放牧快上数倍。

  当然,记录在史书上,必会春秋一番。

  后人观之,不会以为是明朝使计玩- yin -谋,诱之以利,促使草原生乱,鞑靼被围殴。只会感叹,国运强盛,番人仰慕,甘为鹰犬爪牙,面对鞑靼来犯,应用抵抗,敢为盾墙。

  春秋手段之高,下笔之从容,足令鞑靼哭晕在墙角。

  被群殴的鞑靼首领,一边挥舞刀子,一边仰天悲呼,“明朝的官,全他X的不是东西!”

  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成这般地步,还有没有天理?!

  犯边?

  犯他XX的边!

  正德二年之前,的确是鞑靼主动进犯,屡次侵扰边镇。但从正德三年开始,鞑靼内战不休,被兀良哈瓦剌前后夹击,乌斯藏抽冷子来一刀,左支右绌,压根没心思去惹明朝!

  相反,伯颜小王子派出使臣,带着金银美人,穿过茫茫草原,试图和明朝“和解”。希望能够借明朝这个庞然大物,保存部落血脉。

  明朝是怎么做的?

  金银留下,美人送去兀良哈和瓦剌,使臣在四夷馆困了数日,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最后,被笑里藏刀的鸿胪寺官员,用十贯宝钞打发出京!

  “可延汗心意,朝廷已知。天子心怀仁善,无奈内阁不答应,五军都督府更是反对。万户带来之人,多为瓦剌及兀良哈旧部血脉,念伯颜部诚意,天子做主,分送还家。”

  鞑靼万户:“……”

  这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首领整日骂明朝女干滑,从国君到臣子,从文官到武将,有一个算一个,都坏得流油。

  他还不相信。

  今时今日,终于有了深刻体会。

  鞑靼使臣前脚离开,后脚就有锦衣卫缇骑出京,飞驰兀良哈三卫。

  抵达后,展开圣旨,敕谕三卫首领,鞑靼能穿越草原,到御前告状,一定是尔等不用心。如再有此事,明年的丝绸茶叶和甘薯秧都要减半。

  三卫首领瞪圆眼睛,当即炸锅。

  这还了得!

  送走锦衣卫缇骑,聚到帐篷里一番商议,当日便召集人马,抄起刀子,遥指伯颜部方向,运气大吼: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敢到天子跟前告状,断咱们财路,干死他!

  伯颜小王子万万没能料到,使臣一行,非但没能改变局面,反令战事更为激烈。

  兀良哈三卫像打过鸡血,红着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遇上鞑靼就砍。

  伯颜部跑得快,许多附庸和小部落被牵累,倒了大霉。

  这些部落固然痛恨兀良哈,对伯颜部更是咬牙切齿。

  按照后世的话,咱们的保护费按月交,不差半头羊羔。兀良哈打上门,收钱的提前溜走,躲后边装死,留咱们挨刀,还有没有点道义和诚信?!

  没有伯颜部支援,仅凭自身,极少有牧民能扛住兀良哈壮汉。

  到头来,凡三卫过,皆黑烟滚滚,满目疮痍,牧民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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