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作者:我独顽且鄙【完结】(48)

2019-06-21  作者|标签:我独顽且鄙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话到此处赵让已是疲惫难支,强作精神,讲罢九死一生后却发觉痛失爱女,甚而连尸身都已下葬,唯留新坟作他憾恨之念想。

  纵然王后在逢此大变后x_ing情愈发偏激,听不得半点东楚旧国的事,将金陵皇帝恨入骨髓,鼎力主持南越自立,赵让也无丝毫怨心。

  那无辜惨死的孩子亦是他的骨血,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女,他至今还记得亲手抱起新生婴儿时那轻若鸿毛又重若泰山的感觉,以及初为人父时喜不自胜的快慰之情。

  只是——“南越终是复归,虽说民心需拢,但只要陛下不图康逸,假以时日,必成东楚牢不可破之疆土。”

  李朗听罢,亦是许久不语,忽把赵让拽起环入双臂中,不无恼怒地咄咄逼问:“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在重逢之初便告知于我?”

  赵让低头:“臣身负重罪,无可辩白。”

  “少说废话,”李朗佯笑,悻悻然,“你心里又是在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既便为她蒙冤受屈,身死魂灭,也是应当,是不是?”

  “陛下,”赵让的语气转软,他略有些不自在地直起身来,目视李朗道,“我既已开口,心中只有你一人,便绝不更改。你若要不信,我如今也没有让你信的法子。”

  李朗本是有奚落挖苦之意,得赵让认真的申辩,不由心下微动,趁机笑道:“谁说没法子?花明月暗笼轻雾,但得你甘愿教君肆意怜,自然都信了。”

  “你……亡国之君的艳词怎好随意出口,于国不祥。”赵让变色皱眉,须臾低头轻道,“随你处置便是,这话你还要我说多少回?”

  如风过无痕,语出之后,虽消散无形,却长留人心。赵让此句并非缠绵悱恻的情话,连口气也不见得有多甜柔,听在李朗耳中,是撩拨至惊心动魄,他无言定睛于赵让,赵让起先不曾抬头,稍瞬方与李朗对视,他神色一怔,眉目刹那舒展,眸中温柔若春水化冰。

  两人四手叠握,无言相对,半晌后赵让轻咳一声,打破静寂:“陛下,臣还有一事相询……”

  “静笃,独处之时,烦你放下君臣之礼,我年少于你,你直呼名字便可。”李朗边笑边重新将酒杯斟满。

  赵让愣了愣,摇头道:“你唤我表字,我怎能直呼你名讳?即便不守君臣之道,无视上下之别,也是无礼。”

  李朗为这出乎意料的反驳一滞,犹豫道:“这……我未取表字。你若介意,不妨帮我取一个。”

  哑然苦笑,赵让又是摇头,身为臣子为皇帝取字,简直可称大逆不道。

  “那不能是陛下、圣上一类的尊称,不然我也叫你殿下?亦或将军?”李朗执意顽固,终是让赵让叹笑,无奈回道:“那当如何称呼?你说,我遵令就是。”

  李朗应得爽快:“李郎。”

  尽管发音贴近,赵让却仍是即刻听出其中细微之别,他瞅着李朗洋洋自得的神情,欲言又止,转作低头轻笑不止。

  直笑得李朗皱眉,面露怒意,用力握了握两人不曾分开的手,赵让才停了笑声,敛容道:“我且问你,太上皇如今何在?是否尚在人世?阿朗不要瞒我……”

  他声渐弱而无,融入李朗无声无息的笑意中。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年底了事成倍增加,今年是完结无望了。

  这两不会那么容易就步向婚礼殿堂的,作者不允许。

  话说看文的各位抽空就留句话,某次见一作者感慨,情愿用十个收藏换一个留言,深有同感啊=。=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

  自李朗登基,李冼便再不曾现身,也无丝毫消息,庙堂江湖皆有传言,所谓“太上皇”根本便是子虚乌有,事实上李冼早在其子李朗逼宫当日便已然晏驾,只是今上不欲担“弑父”恶名,瞒天过海,密不发丧。

  赵让此问,直指宫闱皇室血案核心,但李朗并不犹豫,坦诚相告。

  那日宫变是蓄谋已久,筹备周全,到日落时分骤然发难,五千人马全副武装将皇宫团团包围,由内应大开宫门,禁军中听令于副头领魏一笑约有半数按兵不动,剩下又十有其三不明所以而在三皇子的饬令下未敢妄动。

  李朗率亲兵杀入西苑,皇帝李冼与几位阁臣中贵正在别殿迎翠殿宴饮作乐,歌舞升平中瞬见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对父皇李冼,李朗既已不存其垂怜企盼,自也无半分恨意,他听李冼怒叱他作孽子叛臣,反觉可笑可鄙,手中斩杀过敌寇的长剑若蛟龙入海,直扑皇帝。

  “他欲设骗局杀我,如王允杀董卓,代其二子荡平前阻,我不过先下手为强。敌我壁垒如此分明,这声‘父皇’我如何还能叫得出口?”李朗道。

  与父子之间恩怨无关,只是你死我活的势不两立,李朗剑招递去,冷不丁却被一人□□挑开,那人四十来岁,身高体貌宛若山神横空出世,正是素与魏一笑交恶的禁军常头领。

  此人粗犷彪悍,□□功夫却极是了得,此时得信率禁军护驾,扫开李朗剑峰时提气高喊:“护驾!速来护驾!三皇子谋反!”

  当时迎翠殿内混战一团,常头领手下禁军士兵确也骁勇,为护皇帝周全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双方人数虽是相差无几,士气却高下立现。

  偏偏李朗被常头领一杆□□缠得脱不开身,他用剑而对手持枪,本就在兵刃上吃亏,应付之时偷眼瞥到李冼竟在几个禁卫的簇拥下匆匆离开,不禁心急如焚,手中破绽一露,差点就被常头领的枪尖扎中面门。

  幸好当时的李朗早非吴下阿蒙,阅历已丰,有惊无险后反倒是即刻冷静下来,聚精会神地与常头领对战,身形矫捷向来是他的优势,剑走轻灵,似防实攻,任常头领将枪花使得百莲齐绽,也一时奈何不了始终游走不绝的李朗。

  转眼两人过了有百来招,李朗转身压住常头领的枪头,喜形于色地朝前大叫:“魏一笑!速速杀了李冼!”

  常头领闻言不自觉地回头一瞅,早在等待时机的李朗于电光火石间大喝一声,旱地拔葱而起,双手举剑向头顶无防无备的常头领劈去,这一下出手如电,那大汉待举枪格挡,手臂刚过肩头,便已被李朗得手。

  李朗斩下禁军头领的首级,高高提在手中,另一手抹去喷溅蒙糊了满脸的鲜血,气沉丹田后声如雷炸喝道:“谁再动手,便是常逆贼的下场!”

  阵前枭首,其效如神,战场内霎时鸦雀无声,头领既死,再战无益,护驾一方见三皇子如浴血修罗,怆惶互望,不由纷纷丢盔弃甲,跪地乞饶。

  然而此时却早已不见李冼等人的身影,李朗起初并不担心,皇宫统共三个大门,他早已派人死守严防,确保李冼绝对不能逃出宫外。

  魏一笑赶来与李朗汇合之后,将皇宫内掘地三尺地找了个遍,竟然就是找不到李冼的下落,甚而连蛛丝马迹都没有,仿佛李冼就在迎翠殿凭空消失了一般。

  有无可能是守卫皇宫宫门之人私下将皇帝放走?

  李朗最初也是这般怀疑,但每个宫门至少有三四百人监守,要一点风声都不泄漏也太过匪夷所思。

  赵让却是问出另一件事来:“为何魏一笑迟迟不至?”

  “他受我之命,去围剿那两……皇兄。”李朗轻描淡写中扬出不屑哂笑,“那两人直到绑缚于我跟前,还不相信我竟先发制人,对他们下手。静笃,韬光养晦如我,是否也修炼到家?”

  那两位皇子李朗是亲手所杀,除去谢昆开口要保的那对母女,李朗对两家血亲几近赶尽杀绝,对仆妇却是网开一面,至于东宫王府的财物,由内府清点充公,再从中赏赐将领兵卒。

  “杀两位皇兄之时,并不觉得与他们是同气连枝的兄弟,”李朗见赵让闻言后不住举觞,知他重情,定是不喜听这同室cao戈之事,然他偏要在赵让面前露丑丢乖,存心道,“不过是生得有些相似的敌人。杀父戮兄之事,我全无所感,静笃,我是六亲不认的人啊。”

  赵让不答,默默看向李朗,忽而伸手,极快地在李朗脑后轻轻一拍,不等李朗反应,他重端起满杯酒盅,送到李朗跟前,若无其事问道:“照你所言,是你也不知太上皇是否尚在人间?之后你不曾找过?”

  “自是找过。”李朗疑惑地摸着后脑勺,不解地瞅着赵让,“这人下落不明,终是心腹大患。不过到那日他顿失形踪,到如今都近六年了,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大概已是归西了吧。”

  稍稍一顿,他不无委屈:“静笃怎么突然关心起李冼下落?还有,你为何要打我?”

  “那不是……”赵让不料李朗直截了当,倒有些脸红耳热,话语间不禁吱唔起来,干咳声后方道,“自轻自贱的话莫要再说了。无论你曾做过什么事,既已是皇帝,就是领受天命之人,谨守慈俭,为当为之事,尽该尽之责便了。血亲人伦,身在天家,也无可奈何,你且当是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吧。”

  李朗倾酒入喉,莞尔轻笑,赵让的慰籍之词如此特别,感情他适才只是不悦于自己那自怨自艾的口吻,故而出手教训?

  “阿朗应是记得,我长女之死,与一刻有‘卍’字形的玉箫有关?那正是太上皇赐予之物。”赵让道,稍稍迟疑后,接口,“虽说事后玉箫已为叶颖所毁,但因那‘卍’委实太过独特,不能不牢记在心,然就在昨夜,我还曾见过上刻此标识的乐器。”

  以李朗的聪明,赵让无需将话说尽,他便已然领悟,双眉猛然一跳:“是李铭所弹的古琴?”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48/11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