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肖尧渴望的目光，谢斐然拖着人就往外走。
讨价，吆喝，甚至还有争吵，耳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喧闹。肖尧愣了愣神，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
市集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肖尧就这么瞪着眼木然的任谢斐然拉着在人群里穿梭。
肖尧随着谢斐然在市集里慢慢走动，听谢斐然介绍他知道的事情，比如这个市集为了避免不公平竞争，经营相同类别商品的摊位必须集中在同一块地方；还有买东西时不能让店主知道你对这个东西有兴趣；再比如他最喜欢的卖艺表演；还有总算排着长队的电话亭；甚至还提到因为ZF准备重办学校，他用收集的书本小赚了一笔。
谢斐然显得很兴奋，一手拉着肖尧一手不停的比划，眼里满是笑意。
忽然肖尧停下将谢斐然揽到怀里轻声道：“以前比这更热闹。”垂下眼肖尧掩去后面半句‘真想让你看看’。
“已经不错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学校当老师，教学生一定会很有趣。”谢斐然笑道。
“祸害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去带坏小孩么。”点点谢斐然的鼻子肖尧无奈道：“教书需要证书的。”
“安啦，我有办法的。到时候你在外当兵保家，我在内教育幼苗，光想想就觉得和谐啊。”见谢斐然的狐狸尾巴又有晃动的趋势肖尧识趣的闭嘴不再搭话。
待逛完市集，已是下午。
提着大
包小包，肖尧总算明白了，他在屋里见的那堆杂物的由来。
谢斐然对什么都好奇，一旦有东西勾起他的兴趣就会买下来。等了解清楚没了兴致就扔到一边，不再理会。当然买得最多的是书籍，什么样的书都有，看完后觉得有用的书会整齐的放在柜子里，其余的变成了无数自制饰品。
忍不住上前揉乱正蹲在地上摆弄今天新买物品的谢斐然的头。肖尧叹息想养这样败家的人当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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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尧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叫着谢斐然的名字走了一阵，四周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忽然他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转身见一个人低头站在那里。肖尧想上前却发现腿像被订在地上一般无法动弹。
那人抬头，黑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肖尧。他向肖尧伸出手，嘴唇蠕动着，眼里流露出绝望和哀求。
“砰”一声枪响，鲜血溅到肖尧脸上，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里流出。脚下的地面溢出黑稠的液体，眼前那人脸上的皮肤开始脱，整个人渐渐被鲜血覆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怨恨尖利的声音不停在周围回荡，压得肖尧喘不过气。他想要大叫，想要逃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扭曲的身影向他袭来。
肖尧猛的挣开眼，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他坐起身，按着剧烈跳动的胸口。是噩梦啊，想着手掌拂过额头，肖尧深吸口气，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直到天空破晓，微光透过窗户撒到肖尧脸上，他才侧身单手支着头，半撑起身子，注视起谢斐然的睡颜。
伸手在谢斐然眉宇间滑动，入眼的睡颜让他感到心安。吸引忽然记起曾在一本书中看到一句话：
爱人最美的表情是熟睡时嘴角带着微笑。
脸上的轻柔触感让谢斐然从浅眠中醒来，躲开作怪的手指，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别闹。”
手指滑到谢斐然腰间，将人一搂，肖尧把头埋在谢斐然颈窝。
“然然，你，杀过人么？”
第三十二章：记忆&部队
“怎么了？”谢斐然懒懒的问，对肖尧突兀的问题感到奇怪。
“我，杀人了，虽然名义上那人本就该死。”抱搂着谢斐然的手收紧，使两人更加靠近。
肖尧自问杀过不少感染者，但都没有那样的感觉。那种整个人都浸在寒冰中的阴冷，即使站在烈日下也得不到丝毫缓解。
那日的测试后，肖尧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军帐的。当他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然后他记得自己对面坐了个心理咨询师。
杀人啊，谢斐然抱住肖尧的头，思绪飘远。那应该是他第一次独自逃跑时。
那时刚开始做刺激实验，他常常被搞得生不如死。那也是他最憎恨实验人员的时候，连带着他对所以人类都没有好感。
他记得他当时躲在一个小农场附近。这使他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农主的生活，见到了他的妻子，儿女。
他们很开心，总是开心。那让他感到非常疑惑，他知道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叫‘笑’，但为什么，为什么要笑？那么恶心让人厌恶的人类为什么笑得那么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看着心里就会很舒服，所以他常常躲在一边看他们嬉戏欢闹。
“然然。”不满谢斐然的沉默肖尧动了动身子。
“自然杀过。”谢斐然淡淡的开口。
“那是什么感觉。”
“感觉？”谢斐然微微愣了愣。他记得农场弥漫的大火；记得那家人全瑟瑟的抱在一起哭泣，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们脸上有其他神情；他记得被他杀掉的追捕者脸上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记得很多事却独独忘记了当时的感觉。
“我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害怕，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快感。”应该只有这般他才会不记得吧。
察觉到谢斐然有些异常，肖尧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谢斐然曾经逃离过很长时间，杀人也是被逼的吧，那肯定不是好的记忆。
“呆子，五官都扭在一起了。”手指在肖尧眉头按了按，谢斐然轻笑道：“那件事是我反击的开始，所以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无法碰触。”
“反击？”
“那些实验人员大都崩着脸，所以我之前一直以为人类都是那样的。但经过那事我意识到人类也会有恐惧，也会绝望，也会死。”谢斐然眼里闪烁着冷光，“他们研究我的身体，我的基因，我的异能。我就研究他们表情，他们脸上每一丝细微的颤动。他们想知道未来？好啊，我就告诉他们，他们会在何时何地以怎么样的方式死去，我会告诉他们所有关于死亡的细节，甚至他们死时脸上的表情。他们对我畏惧远大于我
对他们的恨意。”
“然然最厉害。”想不出是该安慰还是夸奖，肖尧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呵。”被肖尧逗笑谢斐然挠挠他的下颚，伸手捂住肖尧胸口，“不要试图去掩盖，相信我即便杀过再多的人，你也不会忘记第一个倒在你手下的那人脸上的表情。这次的杀戮会成为你心里的一道疤痕，但它会约束你，让你不会沦为只懂得杀戮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