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胭脂泪 作者:荒凉【完结】(5)

2019-06-20  作者|标签:荒凉

  穿戴停当没多久,美男,不,是湘楚冉湘公子便差人来请去一起用早膳。

  我心中暗暗地感叹了一下古人的生活节奏还真是慢,以前我从起床到出门只用不到五分钟。

  湘楚冉一大早不知怎么那么有兴致,竟然要带我去什么楼吃早饭。昨晚我睡得早,就跳了晚膳,现在胃里已饿得难受,再加上很久没有吃到正宗的中餐,便急急地跟着传话的丫头去了前堂。

  坐了半小时的马车颠得难受,总算到了淬翠楼。我不认识他们的字,只根据读音估计是这么个写法。

  虽是一大早,大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谈笑风声的好不热闹,人多却不杂,只觉生气勃勃的。

  还好楚冉像是有预定一样,目不斜视地跟着跑堂往楼上走。跑堂一脸谄笑地掀开帘子,我便看见了里面端坐的王爷。

  大概是我的脸色僵了僵,王爷便一笑:“若小姐像是不欢迎本王啊。”

  我垂下了眼睛:“王爷说笑了,Cao民能和王爷一桌而食自是莫大的荣幸。”

  楚冉也不说话,走过去坐在了王爷一侧,我便只能在他们对面坐下来。

  像是早就点好了餐,我们刚坐定,点心和汤料就一样一样地端了进来。五光十色地摆了一桌,花样十足。

  面前两个美男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纤纤玉指握起筷子挑挑拣拣吃得慢条斯理。我在国外嚼垃圾嚼了那么长时间,哪里受得起这种诱惑,再加上腹中空空,就不要命地扑在了美食上面,一双筷子挥得虎虎生风。不一会面前的盘盘碟碟就去了十之七八。

  已经有了饱意,我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满足地摸着肚子。抬起头,不期然见着石化的两个美男。两人愣愣地看着我,似是去了三魂六魄。

  让人用那勾魂桃花眼盯着看并不是什么舒畅的事情。我很无辜地转头看站在一旁的寒心。谁知他僵硬的脸一变,瘪了瘪嘴,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更加无辜地回过头,看到两位美男回了神,楚冉似笑非笑地递了块帕子过来。王爷突然暴笑出声,连先前装出的温文形象都不要了。

  我恍然大悟,暴殄天物地用那上好的丝绸帕子擦了嘴,用眼神狠狠地剐了王爷一下,红着脸低下头不再说话。

  谁知王爷看我这样笑得更加起劲,前仰后覆垂胸顿足,看他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小样。结果有贼心没贼胆,只能在腹里默默祈祷他叉过气去。

  整日被人请安大概还是有它的作用的,王爷顺利地收了笑,只是不住地抚着胸口顺气。楚冉虽未出声,嘴角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

  我在肚子里腹诽咒他们两人笑抽过去时,一个温润的声音透过垂着的帘子传过来:“什么事情,竟能逗得五弟笑成这样?”

  王爷眼中精光一闪,面上的笑却是一丝未变。我不禁感叹:不愧是王家人,玩心机跟过家家似的,他们弯弯绕的花花肠子岂是我们能比的?

  “二哥来得正好,楚冉昨日拣着这么个东西,确是有趣的紧。”

  一俊俏小厮打了帘子,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面貌倒和王爷相似,只是长了一两岁,眉目之间都是凌厉之气,决不是易于相与之辈。漆黑双眼中满是运筹帷幄的自满自信,大约是在那无烟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

  楚冉一见他便跪了下去,无波的声音淡淡地说:“恭请二王爷圣安。”

  我无法,只得跟着他跪下去,瞥见他微微颤抖的手,请安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本来我一新世纪的热血青年,连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都免了,今日却给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下了跪,心里确实不平衡。但我是不会为了这事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的,只希望自己这一跪能折他个十年阳寿。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我和楚冉便搁这冰冷的地上跪着,五王爷也什么态都不表。过了一会二王爷才出声:“起吧,今日在外面都是便装,也不必拘于那些规矩了。”声音抑扬顿挫的,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我摇摇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天生的血管细血脉不和,只跪了一会双腿竟有些发抖,但二爷不发话,我和楚冉谁也不敢动。

  二王爷将我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我感觉自己像是从扫描机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不舒服。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唇地做我的不动明王。我还没嫌自己命长到要牵到王室中去,这些人眼里最不值钱的大概就是我们“贱民”的命了,如今五王爷还是东西东西地唤来唤去。

  五王爷便把昨天和今天的事都说给二王爷听,他沉默了半晌,看着我道:“诗到是好诗。”

  我心中警铃大作:“西席虽避世,确实一手好诗词。”不再搭话。

  五王爷又接着说了什么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之类的话,忒恶俗扇情,听得我一身j-i皮。我见二王爷似是慢慢失了兴趣,眼中有了些不耐,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果然,没过一会我和楚冉就被打发了出去,留他们两人不知在谈什么。

  因早上听说楚冉最近才思枯竭,很久未有待客,虽还有楼内其他公子撑着,账面上却不甚好看,长此以往也不是法。我便提出将腹内的诗词全部背给他,只求他留我在此再加一些分红。我自己也是想过,自己没身份没背景白人一个,要去做那卖艺不卖身的怕是痴人说梦。何况枪打出头鸟,自己平白无故地冒出来,说什么的人没有?这样还不如躲在楚冉后面,有的钱拿又不用抛头露面。哪天存够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游山玩水快活自在。

  楚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居然同意了。我便暂时在东厢房安置下来。王爷当日之后就再没回来,楚冉竟也不以为意。我住的地方离其他公子的寝房远,作息时间又差得多,几日来除了楚冉偶尔过来坐坐,竟再没有见过他人。

  楚冉还是对那首锦瑟爱不释手,几次来既是看我也是催诗。我便跟他讲明,诗七天一首,再多便没有了。我是吃库存的,自然要为将来打算。

  几日之后楚冉再挂牌待客,那些诗引起的s_ao动竟比我想的还大。一时间不论懂的还是不懂的,一掷千金都只求见楚冉一面,才色双绝湘公子的名号又被叫开了。

  七日时楚冉派人送来了分红,那银票上的数字吓得我呆了半天,连口水流了一滩都不知道。

  有了钱我便不愿再窝在这个地方。东厢房虽然是精巧华丽,我住的却不是什么滋味,总觉得少了什么。谁知我一跟楚冉说,他就哀怨地看着我,轻声说:“也是,你一个女孩子,想也是不愿住我们这种地方的。”吓得我心跳漏了几拍。

  我拼命跟他保证,自己单纯是住不习惯才想要搬的。

  “江南的房子都是如此,别处的又怎比得过我清风楼的东厢?”

  他一双美目里几点星光,我气短地小声嘀咕:“本来是想买这后面的地全部拆了重来的……”

  听了我的话楚冉脸色明显好转:“若真是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整个东厢要拆要建就任你喜欢。”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声,算是应了。楚冉马上神采熠熠,哪还有一点哀怨的样子。原来一只只都是狐狸,区别只有道行深浅而已。

  上了个不大不小的当,虽然不会耿耿于怀也是不会欢天喜地,自己在肚子里思量了半天,安慰自己说就算是省了那几百两的地皮钱,心里马上舒坦起来。

  动手开始重新组建东厢,原来闲得发慌的日子便不再了。楚冉给我寻了一批巧匠,开工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都是雕梁画栋的熟手。可惜我最不好的就是这口,于是又另寻了一批瓦匠和木匠。

  东厢一共四间房,除了我住的那间和王爷住过的那间,其他的都叫人拆了。我跑去问楚冉,东厢要是拆了,五王爷再来的话去住哪里?

  他想了想说,大概要将西厢翻新,弄的上规格去。我一听那是与我十杆子打不着的地就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清风楼里有的是客房,我便不再为别人打算,只将一间弄的清爽夏天住,一间包得厚实冬天住。

  屋后有不大不小的一潭水,绿得有些混沌。趁着现在枯水期,我让人把水抽干了一看,池底的一口活水井已被堵住了。让人好好地清理了一下,又种了一堆最爱的荷花,只可惜要过两三年才会开。

  残垣碎瓦都清理净后,我又把院中的柳树拔得一棵不剩,让人去寻了不同花季的树种在原来的位置上。花中我最不爱的就是牡丹,觉得它开得太弱太散,颜色又中庸,便让人全部挖了出来,哪里要便种到哪里去。一时间又找不到其他喜欢的,就留了一块空地。

  本想挖个室内的浴池,谁知想起来的时候两间房已拆得连片瓦都不剩了,想来想去就索x_ing挖了个室外的,我随手画了个形状就让他们去挖,挖出来后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猪腰子,就在凹下去的地方种了棵庞大的花树。

  用淮窑的砖将池子的底部隔开,以供烧火,但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来砌池子的边。正在苦恼的时候楚冉来看了一下,隔天便派人送来了几车雪白的玉砖,我也没推辞,就用他们砌了池子又向外铺了几米。

  瓦匠木匠的活都做完后我又去了成衣店,向他们定做了大大小小近百个垫子,里面都拿棉花塞得严严实实的,随意地扔在钉了地毯的屋里。这样便是可以到处随意坐了。

  近一个月后才算是完工了,遣散了工匠整个院里显得空落落的,我只留了一个粗使丫头,平常就是送饭洗衣再加烧浴池。我的房间没什么把玩的东西,乱也乱不到哪里去,我轻易是不让丫鬟进去的。

  站在完工的院子里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空落,郁闷地甩都甩不开。这才想起为了装修已经有一月多没有出过清风楼了。于是理了理衣裳,在怀里揣了几张银票就从后门出去了。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

  我因贪图方便就从后门溜了出来,谁知竟和前面是完全不同的光景。眼见太阳西沉,一家家的店铺才慢慢地开了门,点了大红的灯笼挂在屋檐下,我很不纯洁地就联想到了红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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