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了 下——啊天【完结】(63)

2019-06-14  作者|标签:啊天

远远只看见一道强光闪过,等到了跟前慢下速度,一个圆形物体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马蹄下。

陈淮慎屏住了呼吸,看着飞溅满地的血丝,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是曹静仁声嘶力竭的大吼,然后见他飞也似地扑了过来,将那东西搂进怀里,说不出话来。

陈淮慎这才看清,那分明是安陵君的头颅。

陈淮慎四目寻找那少年的身体,再回过头看那漏在外面的一缕发丝,合不上嘴巴,觉得有些玄幻。

曹静仁抱着安陵君的头又跌跌撞撞往回跑去,他已经受了不少的伤,现下嘴唇发白,手脚都不利索。

将头放回身体的前面,跪在他旁边,又冲着陈淮慎喊道:“你帮我,摆正他,我看不清了。”

声音里夹着莫名的慌张和悲痛,见他没有动作,又卑微地恳求道:“给他拼回去,求你给他拼回去。”

纵是沙场见惯了生死,陈淮慎此刻也不知所措。跪着替他摆正,又理理他额前的发丝,拿袖子擦赶紧脸上的血渍,半点力也不敢多用。

曹静仁在他身边,他能感觉他这汉子整个人都在发颤,张着嘴,整个人都慌了神。

曹静仁问:“他眼睛阖上了吗?”

陈淮慎点点头,又不知道他看见了没,说:“阖上了。”

曹静仁探手摸了上去,方嘶吼着大声哭了出来:“君宁!我在喊你,你应应我。君宁……君宁!”

陈淮慎却是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敢说。

有些人散去在那如风的岁月的,但有些情却在心里永远留下了痕迹。

司峰应安陵君所求,带他来阻止曹静仁。只是他却没想到,所谓的阻止,就是将脑袋往别人刀下一伸。

御林军趁机朝曹静仁举刀砍来,司峰却挡在前头。

陈淮慎将头往下按了按,让两部分贴在一起,道:“没事的,没事。头还在。”

安陵君身下已经一滩血迹,配着他的白衣,显得额外刺眼。从不曾觉得他这样白,好像真的要化进光里去了。

曹静仁双眼发红,提起刀来,四处乱撞,疯道:“谁?是谁杀的?谁!”

陈淮慎出手制住他,喊道:“都别打了!鹤国年已经死了!”又转向还在纠缠的两方人马,喊道:“鹤国年已经死了,陛下亲召殿下回京主持政局,你们也该清醒些了,莫非真要做反贼不成?”

曹静仁趁他愣神之际,朝他的虎口处一劈,挣脱他的制挟,又接着吼道:“谁!”

还好陈淮慎收的快,不然真是一只手得废了。不过是惊讶了半刻,曹静仁已经对着眼前的一个御林军砍了下去。

陈淮慎扯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提,死死压在地上,手肘按住他的脖子,厉声道:“鹤国年已经死了!他们是你越国兵,你现在不是在打战你只是在杀人!”

曹静仁挣扎不开,脸贴着地,看向安陵君的方向,嚎啕大哭起来:“他说了。他都对我说了。我这样自私,是我杀了他……是我。”

安陵君说:“你本来你应该救我的。我做好自己该做的,反而解脱了。”

曹静仁:“胡说什么?”

安陵君自顾自道:“如果我死了,你别伤心。我早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曹静仁侧过脸,半眯着眼想看看他,只是被夜色掩盖了,只瞧见半个轮廓。曹静仁觉得困得厉害,入耳的话过了一遍脑子,就不记得是什么了。

“我合该是一个人,不该拖累别人。只是我累了。”

“我这么卑鄙。”

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一句:“你在乎我吗?”

他已经不记得有没有应声了。

曹静仁埋着头:“我……我在乎。我比谁都在乎……君宁!”

安陵君死了,着实是一件值得伤心的事情。可惜却没多少人能替他缅怀一下。

当夜,越王驾崩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动荡不安里,全城戒备,灯火不眠,官兵往来不绝。

越三当夜带人抄了十几户官员,封锁城门,后宫所有人员不得进出。

第二天一早,鹤国年的尸首被挂上城门,越王的死讯传遍离越,越三奉旨登基。

恰是大雨磅礴,刷去了地上的浓浓血渍。

陈淮慎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曹静仁背着安陵君蹒跚往城内走去。

谁道谁是可怜人,命运的残忍一向公平。

站在前头的人大多孤独,有的是自己爬上去的,有的是被推上去的,只是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却没勇气再下来。怜悯和嘲笑都是多余。

为防止越三发难,陈淮慎同杨济趁乱逃出了离越。

踏上城外的青郊路,回首看看离越的繁华灯火,不知有多少人陷在里面困逃不出,陈淮慎叹了一口气,道:“报仇那能解脱?什么时候能觉到安心,才算是解脱。”

杨济身形随着马步摇了摇,跟着轻叹了一声。

陈淮慎又道:“如果他说清楚些,说句喜欢,安陵君是不是就不舍得去了?”

杨济:“……我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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