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质为臣 下——药半夏【完结】(26)

2019-06-14  作者|标签:药半夏

“殿下,来从来处来,去到去处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必揪着闲杂人等不是?”

华伏荥笑的一派淡然,说道:“老师怎这般不解情趣,那本王也就透露两句,春风楼树大招风,之后少不得要打点官府衙门,若是有什么能帮衬的,尽管来说便是。”

“多谢殿下美意,老夫还有俗事在身,殿下请便。”

华伏荥目送老头子健步如飞的走远了,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

“殿下,还看么?”

“早市人少,瞧过石佛就走。”

“是。”

水官石佛度了金身,玉质瞧着不甚清晰,地官石佛的玉质偏暗,似非上上品,但色泽柔亮均匀整块雕刻,也算是稀世罕有。那两尊加起来,也才卖了将将六十万两白银。

而天官石佛是偏奶白的玉质,光泽通透的多,亲随的瞧过一眼,已‘啧啧’称奇。亲王府上珠宝玉器不少,内里出来的仆从哪个都见过猪跑,对这等好物,皆是一眼能看出点端倪。这东西若是卖,那可得用金锭子量价了。

华伏荥今日本就是来带话的,此刻天色尚早,瞧过石佛,施施然与随从自去了。

宝市四楼之上,胡省居高临下的观望着天井,将温王一行的来去看了个真切。等人走了,端起茶碗呡了口,思绪却飘的有些远。

树大招风是一定的,更何况春风楼本身就是温王殿下的私产。这无异于撩了虎须,捡着三元玉佛出世的档口来敲敲边鼓,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好似没有这么简单。

暗主回了故处,明主进了窟,连着两个月,秦经天都没有来过这。

莫不是要变天?

今上也不是那么昏聩的人,再变,能变到什么程度?那问题出在了哪里?

是那小贱人布了局?

“童候。”

“属下在。”

童候是胡省的身边老人,跟了几十年,当属亲近的下人。

“劳你跑动一趟,怕是要变天。”

“掌柜的尽管吩咐。”

旦吉城。初夏。

战争的阴影给此处城郭埋上了不祥的气息,不管是兜头遮面的异族女子,还是靓丽窄袖的歧蒙猛汉,都在道路上行色匆匆。临街商铺大多都已经关闭,为了逃避战火,大多数城民都已经迁徙。

杨盟主一袭玄色劲装,一改往日懒散做派,端坐在窗口客位,面色绷的很紧,薄唇划成了“一”字,显然似有不爽。

华伏熨刚从城楼巡视回来,一身甲胄未去,金戈鳞甲,霸气逼人,这样端坐在主位上,倒比年纪大些的杨盟主气场更强势些。

两人都不说话,好似憋着较劲。最终还是杨盟主落了下风,开口道:“我侄儿还好吗?”

“啪”茶盏放下的声音很脆,仿佛再用力些就直接被拍碎了,华伏熨没好气的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杨盟主忍不住咯咯咯又笑,但这招牌笑容里掺杂了些苦涩,让这位面若桃李的盟主大人,带上了些凄风苦雨的意思:“宝藏要托贤王先行清点了,我要去趟京师。”

“你放的好棋。”

“无论如何,还未到最后一步,总还有挽救的余地。”

“什么时候去?”

“现下就走。”

华伏熨忽然一哂,说道:“那就看杨盟主怎么力挽狂然,四两拨千斤了。”

“请殿下静待佳音。”杨盟主转身告辞。

“等等。”华伏熨犹豫了片刻,从袍角扯了块小玉佩,交给对方,说道:“我在皇城的旧部,若是杨盟主用的上,就出示这块玉佩,见玉如晤。”

杨盟主也是一愣,不过是救人,看来对方的重视程度不比自己少半分。但是贤王殿下的玉佩,少不得能调动皇城兵卒,轻易怎会随便交给外人?杨盟主顿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

华伏熨抬手抬的挺累,解释道:“这不过权宜之计,救人要紧。”

杨盟主收下了玉佩,又问了一句:“在下斗胆,敢问贤王殿下一句,如此倾囊相助只是那窟里的三成吗?还是为了……”

贤王默了一下,带着三分讽意直接回道:“对,为了他。不知比不比的上杨盟主声明大义,甘为暗主出生入死?”

杨盟主被道破心事,面色尴尬,随即落荒而逃。

68、旦吉城

夜深。巨大的罗汉床空无他物,铺散纷乱的青丝与皱起的锦被纠葛绞缠,在床沿鼓起一个大包,近了看,才知大包里蜷缩着一个消瘦的人儿。

子夜寒毒猖獗,却不似从前那般切肤寒凉,而是犹如一把钝刀,割下去拔出来,再割下去。如此这般忍过一阵又一阵,连绵不绝。

拽紧被面的手指根根骨立,因为用力过度,透着毫无血色的苍白。身躯在锦被中蜷缩成一只虾子,好似不如此无以抵御钝痛。

“世子,茶。”

婢女端来茶盘,湃过的清茶,温润适宜不凉不烫。而赵诩只觉烦躁,抬手打翻了那碍眼的茶盘,茶水四溅,茶盘落地有声,赵诩犹不解恨,怒嗤道:“出去!”

婢女不敢造次,惶恐退出。

屋内再次只剩下赵诩一人,只着深衣,瑟瑟蜷缩于锦被之内,卧榻独眠,不知今夕何夕。

熬过了子夜,疼痛渐去,赵诩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但神思清明不少。

“世子,用药。”

又一个婢女送来的冒着烟气的汤药,再次默默退了出去。

训练有素,不多言语,守口如瓶。每天的对话只有这几句:“世子,更衣。”,“世子,茶。”,“世子,用药”,“世子,用膳。”,“世子,该歇了。”

问什么都不答,吩咐仅限于吃穿,走动只限于这一层阁楼。

从赵诩抵达旦吉城那一刻起,已持续数天,华伏熨更是连个影也没露。

什么消息也没有,什么人也见不到。消息闭塞、人被拘禁。

很有些耀皇的手段,赵诩惨淡笑了一笑。

婢女用的是“世子”之称,而不是“公子”,可见是质子私出宫禁被发现了罢?

还是华伏荥终于意识到还可以虎口夺食?

思绪纷乱一起,倦意便匆匆袭来,不过片刻,屋内灯火通明不熄,人却已安然入眠。

翌日。

仔细沐浴之后,赵诩难得精神奕奕,闲范下来,总爱想些有的没的。习惯性的想摩挲下笛子,却发现袍子都没有了,什么缀饰都不见,哪里有什么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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