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锋 作者:恒山羽【完结】(50)

2019-06-11  作者|标签:恒山羽 强强 相爱相杀 励志人生 江湖恩怨

  等他们走远了,守卫靠到墙根,偷偷摸出银子,凑到后槽牙上使劲一咬,喜滋滋拿出来一看,却当即变了脸色。

  ——银子不是假的,但银子底部印着一道细小的纹刻,正是郡公府的印记!

  守卫如临大敌,着急忙慌招来同僚商议。

  “你说他俩是贼?拉倒吧,哪家的贼敢大摇大摆上街?”另一个守卫不相信。

  先发现印记的守卫一瞪眼:“可又有哪家的贼脸上印着贼这个字了?郡公府一直封锁着,前几天却无缘无故丢了一批财物,他们不是贼,那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头一个守卫说不出话了,皱着眉挠头:“那怎么办,告诉赵捕头去?”

  “当然得去!”守卫二说,“老是抓不住逃犯,赵捕头已经对我们颇有微词了,如今逮着个去过郡公府的贼,也算小功一件啊!”

  “对对对,”众人连忙附和,“哥几个先跟着他们,找俩人回去报信,等赵捕头来了,看他们还往哪跑!”

第49章 第四十七章

  对此一无所知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间酒肆。

  “赶路口渴,咱先喝杯酒水。”祁重之说着,捡靠窗位置坐了下来,招呼小二。

  李兆堂多少有些紧张,总觉得身前背后都是眼睛,手心里冒着细汗,坐不安稳。

  祁重之干多了老虎嘴上拔毛的事,进城买个药而已,自认已准备得万无一失,所以十分有恃无恐:“怕什么呢,你我现在的装扮,亲娘来了都不一定认得。”

  李兆堂强行挤出个笑来。他倒是也想不害怕,可就是忍不住打哆嗦。

  “那咱们喝完茶就行动,快去快回。”清茶烈酒各上来了一壶,祁重之不再费唾沫安抚,给他满满斟上杯茶,催他快喝。

  隔壁桌来了一伙市井泼皮,大摇大摆地闯进来,骂骂咧咧拍桌子要酒。掌柜的见怪不怪,头都不抬一下,拿笔杆往后院指了指,小二答应一声,麻利地进去搬酒。

  “呸!老不死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咒老子!”张大虎气急,山大的巴掌把桌子拍得咣咣响,“他娘的,酒怎么还不上来,生意想不想做了?”

  他应该是这一伙的头,发起脾气来,其余人都蔫头耷脑的不敢吱声,唯有王三儿不住陪笑:“虎子哥,您消消气,跟个半条腿都进棺材的老头子较啥劲。”

  小二捧上酒坛子,张大虎冷哼一声,拔开酒塞,咕咚咕咚一通牛饮,王三儿趁机拍马屁:“好酒量!好酒量!您瞧您这气魄,铁定是长命百岁的人,哥几个说是不是?”

  众人点头如捣蒜,纷纷附和。

  左右李兆堂静不下心,那些人又聒噪至极,视线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过去,在为首的大胡子脸上停留一阵,他微蹙起眉,叹息了一声。

  祁重之边瞧着热闹,边往嘴里填了颗花生米:“叹什么气?”

  李兆堂压低声音:“你看那个大汉,面部浮肿,口唇淤紫,是命不久矣之兆。”

  祁重之依言望去,左看右看,点头道:“嗯——没看出来。”

  李兆堂无奈。

  张大虎骂声不竭:“居然敢说老子得了绝症,扬言就是神Cao堂的大夫来了也治不好,简直是放屁!”

  “大哥说得是!别说大哥身强体壮,绝对没有大碍,就是那什么神Cao堂的堂主主动来给大哥看病,咱们大哥还看不上呢!”

  赵四迎合:“对啊,神Cao堂跟北蛮子勾结,谁知道他们用的药有没有问题?”

  祁重之慢慢放下筷子,眉毛拧到了一起,无声望向李兆堂。后者感受到他的视线,安抚摇了摇头。

  那厢后面的话,却愈发难听了起来。

  有个小弟好奇:“他们生意做得好好的,干嘛要趟北蛮的浑水,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三儿一挑眉毛,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自得模样,“他们堂主本身就不算中原人,是济世峰上一代的圣女跟番邦人偷情生下的野种。根都是烂的,你说树能不歪吗?八成是着急认祖归宗,找他亲爹呢!”

  众人哄堂大笑,七嘴八舌议论起了这桩陈年绮事,个个面露猥琐笑意,恨不能早生二十年,亲自化身堂主他爹,与外传高洁尊贵的圣女来一发露水情缘。

  “嘭!”祁重之怒而拍案,引得大堂内倏然间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来。

  他险些站起,被李兆堂及时按住肩膀,牢牢摁坐了下去。

  祁重之看向放在肩侧的那只手,已经绷紧得骨节青白,指尖打着细微的颤,隔着衣衫也能抓得他生疼。

  李兆堂头垂低着,薄唇紧抿,看不清神色如何。

  “先生……”

  祁重之最看不得老实人被欺压,完事还一副忍气吞声、不敢发怒的窝囊样子,换做旁人便罢了,可李兆堂毕竟助他良多,已经被他当作至交好友来看待。

  朋友受辱,他岂能坐视不理:“我去教训他们!”

  “不可!”李兆堂用力拽他一把,急声制止。万幸他们所处位置靠窗,外头街巷的喧闹掩过了他们的攀谈声,“闲杂人等不必理会,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祁重之:“可是他们说你……”

  李兆堂苦笑:“他们说得也没错。市井流言,我从小听到大的,已经习惯了。走吧,做正事要紧。”

  祁重之握起拳,愤愤锤了下桌面,借着火气装酒醉,粗声粗气嚷嚷:“小二!结账!快点!”

  他生起气来脸泛红,其余人都只当又是个喝多了的,没再多理,各自翻着白眼扭回了头。

  祁重之从兜里往外掏钱,拿出锭碎银来,正要交给小二,指腹无意蹭了蹭银子底部,忽地察觉出不对,掏出装钱的袋子打开一数个数——

  遭了!

  李兆堂注意到他面色突变,心跟着蹦起来,拉着他问:“怎么了?”

  “我……”祁重之额头冒汗,“我闯祸了。我好像把没改印记的那锭银子,交给城门口的守卫了!”

  “什么?!”

  李兆堂瞠目,一屁股坐回了凳子,眼睛发直。

  话说在赫戎偷回一袋财宝后,祁重之从中发现了十几锭刻着单独标记的银子,既然决定要进城,少不了有花钱的地方。他便留了下来,拿断剑当雕刻工具,一枚枚地修改印记。

  可剑这东西到底锋利,尤其还是祁家的剑,稍有不慎,整个银子都能被一切为二,更别说要修改上头蚊子腿一样细小的印刻。祁重之战战兢兢、满头大汗地修出来一半,眼都差点瞪瞎了,再也不肯动手,打算进城后顺道买把刻刀。

  当时赫戎凑过来跟他说话,喂了他几个桑葚,汁水沾到嘴角,赫戎抬指在他唇上抹了一下,搞得他心猿意马,随手把两堆没分类的银子都扔到了一起,便猴急地去跟大将军你侬我侬了。

  到后来……后来他记得,他是把两种银子分开装了的,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他虽然容易被美色冲昏头脑,但也不至于误事到这种地步。

  是记错了吗?……不应该啊。

  小二满头雾水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您二位到底结不结账啊,小的还忙着呢。”

  祁重之回过神,依旧没想通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只得头大如斗地赶紧交了钱,拉起同样魂不守舍的李兆堂,步履匆匆出了酒肆。

  堂中不起眼的座位上立刻站起两个人,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李兆堂脚软,祁重之扶着他上了马,牵起缰绳催马往前走。

  “那个守卫会发现端倪吗?”

  “已经发现了,”祁重之焦头烂额,“我们被人跟踪了——别往后看!就当不知道。”

  李兆堂心跳如雷,控制住自己转了一半的脖颈,缩肩缩脑,像只受惊的兔子:“那那那……那怎么办?”

  祁重之很快镇定下来:“不慌,他们未必能认出我们是谁,可能只当我们是普通的贼。先找药铺,被抓到了再说。”

  被抓到了,还能有机会“再说”吗?李兆堂想哭的心都有了。怎么只要他一跟着祁重之干点坏事,就老是有翻船的危机,是时运不济吗?

  两人径自越过四间药铺,都没进去,直到第五间门口,祁重之问:“你确定这家有后门吗?”

  李兆堂:“我确定,这家掌柜与我熟识,我来做过客。”

  祁重之点点头,把马留在外头,跟他入内。

  跟踪的两个守卫见他们进了药铺,留下一个看守,另一个跑去报信。

  赵忠闻讯,很快带人赶到:“就是这家?”

  守卫们点头,他围着老马转了两圈,从马背褡裢里拿出了一块寒石散,皱起了眉头:“这是两个走私商贩!怎么不在城门口就拦住他们?”

  拿了钱的守卫面如土色:“这……属下怕他们二人是绿林高手,我等不敢轻举妄动,所以……”

  “废物!”赵忠横眉怒目,一脚踹翻他在地,率着其余人气势汹汹闯入内。

  药铺掌柜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忙从柜台后绕出来作揖:“官爷,您是要买药还是……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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