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青 作者:谢朝夕【完结】(12)

2019-06-10  作者|标签:谢朝夕 情有独钟 年下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广清看不下去道:“皇兄别喝了。”

  桓虞看着酒盏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渐渐放了下去,没有再碰酒了。然后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声响很大,撕心裂肺,咳了许久,终是收住了。

  广清捏着杯子看着月亮,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不知凌雪城的月亮也是这么圆么。”

  桓虞嗓子又开始痒起来。

  千里外的凌雪城,有个人跑到城门上放了满天的烟火,百姓们纷纷出来看。这些日子一直下雪,唯独八月十五是晴朗的,晚上还有月亮爬出。

  百姓们很喜欢贺家的将军,一个为他们解奴役,一个为他们保平安。招子亮的指着城门上大喊道:“快看!那是贺小将军!”

  大家你挤我,我挤你,探着头都想看看贺康。

  贺康一边饮酒,一边大声问他们:“烟花好看吗?”

  大家说好看啊好看啊。

  “月亮好看吗?”

  大家说也好看也好看。

  “身边的人好看吗?”

  这下大家就众口不一了,有大胆的回他说“好看”,有羞赧的说“凑合”,还有找骂的说“不好看”,然后被相好狠拧一把耳朵。

  贺康声音低了很多:“你们开心吗?”

  大家点头如捣蒜,齐齐回答他:“开心!”

  贺康倚着城墙滑坐了下去,小声嘟囔:“我不开心啊。”

  ……

  十月,广清进了宫,面色凝重地告诉桓虞:“我得知一个坏消息。”

  她见桓虞一脸不想了解的样子,气得大声道:“我听说骁原将军的女儿一路追去凌雪城说要嫁贺康呐,百姓们赶着热闹撮合着他们!”

  桓虞还在批折子,久病未愈,脸色沉沉。

  确实有不少小姑娘喜欢贺康,但贺康一直爱搭不理的,使人不战而退。

  广清自讨没趣走开了,然后隔三差五进宫给桓虞汇报进展。

  有一日,桓虞忍不住问她:“你在凌雪城究竟有多少眼线?”

  广清骄傲了起来:“我认得贺康所有的副将,他们每十天一封信地往京里给我送!”

  桓虞喝了口茶按住心里的憋闷。

  广清进宫又勤快了起来,同桓虞说他们发展的进度。何时吃了饭,何时赏了花,又是何时贺康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

  桓虞往案上重重一拍:“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广清转转眼睛:“您不关心贺康吗?您不想知道他在凌雪城过得怎么样吗?”她伸头朝桓虞狡黠一笑:“您不想看看副将们给我写的信吗?”

  桓虞揉了揉脑袋:“不想。”

  广清只当他回答的不是前两个问题,说:“那以后再看。”

  桓虞脑袋都疼了。

  适逢太医进来诊脉,广清顺嘴问:“我皇兄沉疴这几月为何还不见好?”

  太医摇了摇头:“皇上这是心病。”

  “心病哦?”广清挠挠脑袋,听见桓虞让她退下,她也不再得寸进尺,一回家便开始写信。

  桓虞再也忍不住又是一阵揪心的咳嗽。

  这太医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了,见桓虞咳成这样,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皇上您该休养休养了。”

  桓虞硬咽了一口药:“停不得。”

  停下来,又想到他了怎么办?

  如今也好,那日贺家老太君与他说很想抱个玄孙,这样想来她很快要心想事成了罢。以后也有人挂念着那个傻小子,他总不会再像小时一样孤单。怎么想,都比在自己身边好太多了。

  太医只好另想方法:“微臣列个药方,里面是调养身体的方子,陛下用它泡药浴,隔几日再看看情况吧。”太医欲言又止,忍不住相劝:“这些还是治标不治本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啊陛下。”

  桓虞摇头却不承认:“朕并没有心病。”

  当晚桓虞泡上药气蒸腾药浴,迷糊间又想到了几月前的暴雨天。

  那时他迷迷糊糊地好似做了个梦,梦到故去的贺青了。

  贺青面容还是很年轻,他离开时只有二十岁,与贺康一般大。说来也奇,贺青与贺康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都是很像的,可他却一眼能认出那是贺青。

  贺青似是笑他后宫还是没有佳丽,他与他吵了两句嘴,然后说不可能有女人了。

  “阿康啊……”

  “我喜欢上贺康了……”

  怎么办啊,阿康,我喜欢贺康了。

  可那日他清醒过来,却与贺康永远背道而驰了。

  桓虞沉进池底,想摒除那些想法,他再出来时,贺康的音容笑貌还在他的心头环绕。

  桓虞捂着心口茫然地看着顶:“你完了……”

  药浴是静心的,可桓虞发现这并没有效果——每次遇到广清都很想把她的嘴巴封住,可他,又很想知道贺康的近况。

  这次广清来时眉宇间再没有揶揄的神色,她沉声说,许是不久贺康就要来请婚了。

  桓虞喉中一甜,竟直直喷出一口血来,惊坏了殿中所有人。

  元盛一边派人宣太医,一边警告大家不许说这事。帝王吐血非同小可,稍有不妥便可动摇这些年他死命守着的江山。

  广清吓坏了,她不知这消息竟能给桓虞这么大的打击。

  安置好了桓虞,元盛递去一方洁净的帕子给广清,忍不住开口道:“公主,您这些日子说太多了。”

  广清六神无主,人说什么,她应什么:“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元盛还是忍不住道:“您逼陛下太紧了,其实我们都晓得他是喜欢小将军的,可是您以为他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敢面对是为了什么?”元盛叹了口气:“陛下每个晚上都没有睡个好觉,偶尔清晨时奴才进屋子了发现陛下甚至还没阖眼。”元盛有些为桓虞难过:“您总得给他些时间吧,他念贺青将军念了那么多年,如今发现……他也是会怕的啊。”

  广清失魂落魄地回到公主府,沉思着元盛先前说的那些话,越发埋怨起自己来了。

  桓虞这次是急火攻心,调养又费了不少日子。广清进宫也不再聒噪,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桓虞有些纳闷:“怎么近来这么安静了?”

  广清止不住地流泪,又不停认错,“我以后都不说贺康的事了。”

  桓虞擦擦她眼泪,轻声哄她:“别哭啦。”

  广清知道桓虞最见不得人哭了,以前还很瞧不起贺康用的这小套路,如今想来这真是屡试不爽啊。

  她眨着眼睛道:“皇兄不会怪广清吧?”

  桓虞摇摇头,广清松了口气,总算套出个免死金牌了。

  下一刻元盛慌张跑来,眉眼却都是喜色:“禀皇上,贺康将军进宫了!”

第11章 结局

  也不知这一路都是怎么瞒着桓虞的,等到元盛来禀时,贺康已经应声进殿了。

  寝殿里的众人一刹那全退光了,元盛还福至心灵把门给关了。

  桓虞睁着眼,屏住息,提着心,看见贺康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逆着光,贺康的神色看不真切,桓虞只觉他的身形比先前更为硬朗,气息更冷冽了。

  桓虞坐在榻上,直到贺康走到他面前,他的心好像才归了位。

  “你瘦了。”贺康皱着眉,若不是闻见满室的药味,他还以为广清先前的信是胡诌的。

  桓虞别开头,不与贺康直视。

  “怎么不说话?”贺康偏偏挑起他的下巴问道。

  这个动作有些轻浮,可贺康做起来却温情满满,哪怕他面色再凛冽,眼神再克制,那抿住却又轻颤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天机。

  桓虞这才对上他的眸,苍白的唇轻轻颤动,说不出话来。

  “我回来了。”贺康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

  桓虞睁大了眼睛。

  “你没有照顾好自己。”贺康感到他瘦得咯人的骨头,声音硬硬,放开了他。说到最后两三字时声调却陡然下降,桓虞这才发现他的眼里不知何时布满了红色血丝,他的眼底也有青色。

  ——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

  贺康坐在他的身边,重新揽住他:“所以我回来了。”

  桓虞眼睛一热,被他这话激得显要落下眼泪来。可他倔惯了,稍稍偏头看向另一边,顾左右而言其他:“不是说还有什么骁原将军的女儿?她也回来了?”

  贺康靠在桓虞的肩头,轻轻笑了:“没有那个人,广清诓你的。”他握住桓虞的手,“可是你在吃醋,我好开心啊。”

  桓虞抽开手,“乱讲什么。”

  贺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没有吗?我可听说有人想我想得夜不能寐,还急火攻心。”说到后面他也笑不出来了,坐直了身子探出手,半蜷着手指抵上桓虞的心口,轻声问他:“现在我在这里,它还会疼吗?”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2/13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