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完结】(7)

2019-06-09  作者|标签:


  杨冰棍儿:你们学院的标本是哪里来的?真的是枪决犯吗?
  路琢耸耸肩:我问谁去?传说有死在街头的流浪汉,还有家属捐献的。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间透出一份狡黠来,充斥着阴谋论的味道:隔壁解剖室有一个标本是没有脑袋的,你感兴趣吗?
  杨子湄:我感你妹!
  这时走廊里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但并没有到他们所在的走廊尽头的第五实验室,听声音好像是拐进了隔壁的第四解剖室。
  路琢怂恿道:看看呗,反正都恶心的不能吃面条了,不差这一点。还故意恶狠狠的加重了面条的发音。
  杨子湄欲哭无泪:
  所以说,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初见

  其实最正规的办法应该是电击,直接造成一种生理假象,蒙蔽大脑主管痛觉的局部区域,形成一个痛觉假象。
  杨子湄估计自己也是想来看看那个无头标本,所以路琢没撺掇几下,他就跟着过来了,边走边解释道:我用刀子扎他手指头,这是最传统的一个感觉通路的功能,痛觉没有直接电刺激神经来的明显。你知道神经的工作原理
  神经学我比你专业好吗?路琢嫌弃道:要我给你解释电冲动的离子基础吗?
  杨子湄笑道:诶术业有专攻嘛。我们有关脑神经的内容估计都差不多,侧重点不一样吧。跟你说话特别
  他想了半天,想找个恰如其分的形容词,最后慎重的道:不费劲吧。
  路琢:所以?你就断定百度上的东西是对的?兄弟,你胆子够肥的。
  第四实验室和第五实验室的大小差不多,三十坪的面积里摆放着六台兼具实验台和储尸箱作用的铁皮家伙。
  现在那里只有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女生,还没来得及套上白大褂。
  女生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看见路琢带着一个头发挑染着两抹栗色的高个子男生走进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周六你跑来干嘛?
  客观来讲,那女生真是长得特别标志。
  她的脸型并不是鹅蛋脸,而是瘦窄型,两侧的线条干脆利索的收到下颌里,显得下巴尖尖;并且难得的是,那妹子能在大风肆虐的天气里扞卫中分的崇高地位。
  能看出来的淡淡的粉妆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精致总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姑娘,要不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要不就是被全社会宠着长大的。
  不过那妹子够不客气的了,当着杨子湄一个外人的面也没有一丝收敛,特别不为自己人长脸的尖酸刻薄道:114的光荣传统不是不睡到太阳下山不起床么?难不成实验出乱子了?
  这就对了。
  就在路琢进这个实验小组前,这个妹子也同样递交了实验申请。
  进组前有形式上的实验操作比赛,就是考察申请人对实验器材的正确使用以及实验药品的保存等一些基础的实验常识。
  这是路琢的长项,而这妹子也在不久前的生物技能大赛上得了奖,可见也不是弱的。但路琢早在前几个月跟他爸去医院熟悉环境的时候,出于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先下手为强的抱到那实验组组长的大腿了。
  所以说有些东西,它真的没有节操。
  那妹子本来就自带十分傲气,根本没把这个平时上课都见不着几次的同班同学放在眼里,理所当然以为自己一定胜出。
  但实际情况是,即使不用负责考核的老师关照,路琢的操作也明显要甩那妹子一条街。
  路琢虽然经常旷课,除了张白他们几个,平时不怎么同班级同学来往,但也听说过那妹子对那些逃课和上课睡觉的的同学的不屑。
  于是在实验结果下来后,他特别嘴欠的、十分虚伪的进行了自我批评:哎呀卧槽,这半个学期我特么上的课加起来都没有一周的课时!
  那意图太明显了,就是光明正大的传达一种老子不上课也压你一头你奈我何的霸气。
  此后那妹子对他各种冷嘲热讽。
  他觉得这姑娘特别烦,空长着一副漂亮脸孔,仇恨值拉的满满的,他真恨不得脱下42号的雪地靴托着底板照自己脑门儿来几下:叫你逞口舌!
  班上看不惯她的男同胞不在少数,也不知她怎么就对他一个人这么针锋相对。
  那妹子,就是美貌与智商并存,谦虚与情商喂狗的C市公安局局长尚局的心肝儿尚岚岚。
  路琢此人,他刻薄起来眼里不分公母,只分关系好坏。
  意思就是他要是闲的骨头发霉,来了打嘴仗的兴致,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公是母,只要没有建立衣食住行上的关系,他都一视同仁。
  换句话讲,在他的同学圈里,所有人被分成四部分:张白,刘一鸣,于炎,其余人。他的圈子也十分简洁,可以誓死扞卫的朋友,和眉目不清的路人甲们。
  而他眼下并没有与尚大小姐过几招的兴致,碍于外人在场,只简单的打声招呼:你也挺早。
  然后他指着第四解剖室靠墙角一字排开的玻璃器皿,对杨子湄说:这些才是外面人说的用福尔马林和防腐剂保存制作的标本。
  那边尚岚岚对于路琢今天吃错药的绅士风度十分莫名其妙,自讨没趣的自己又离开解剖实验室了。
  杨子湄一脸不怀好意的捅捅路琢:外界传言医学的妹子们都是霸王龙,取义霸王与龙。但是明显是霸王花好吗?
  路琢俯身去调整那些标本缸的角度,漫不经心道: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杨子湄:感啊,你给介绍吗?
  路琢:
  那些圆柱形的容器高度从半尺高到半米高,高度不等,直径大的能有私家车轮那么宽,直径最小的只有两厘米左右。大一些的容器里面固定的赫然是整个胎儿雏形,不过都是不完整的,有的肚皮被去掉,露出里面的各种器官;有的是从膈一下完全掏空,主题内容就是膈的生理外观。小一些的容器就是各种从整体上分离下来的组织与器官。
  有些标本做的十分漂亮,路琢解释道那是脑部的浦肯野神经元网络,整个神经网呈现一个树形,被染色剂染成红色,树冠、枝桠、树干栩栩如生,漂亮的像个模型。
  路琢抄着手站在一侧,看那人眼睛都要黏上去了:看挺high呗,这些你倒是不怕不恶心。
  杨子湄用手戳在那个神经树的标本外,回道:嗅觉。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发展出视觉、嗅觉、味觉、听觉等特殊感觉,每个感觉都是协同合作的,现在这些没有令人反感的气味的东西,因为嗅觉无法捕捉到信息分子,虚弱了这些东西在脑局部引起的映像效果
  路琢眉毛跳了跳,这人简直是自恋上瘾,专业癖上瘾。
  终于回到二楼的实验室了,路琢几乎冻成狗。
  他扛冻不代表他不怕冻。
  他是个行动上的矮子,在地下一层的时候,他懒得再爬上楼去穿一趟大衣。
  路琢虽然有些不惹人厌、有时候甚至还有些讨喜的小洁癖,也不能说明他不懒惰,他见到不符合他的卫生标准的碗筷,大部分时候会选择忽视,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去细致的细细。
  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洁癖的如此霸气。
  他提起大衣,从外兜里摸出一张身份证递过去:OK了,你们实验可以结题了吧?然后臭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多亏了我啊。
  杨子湄:
  他伸出手,又把那张身份证推了回去,极为讨好的笑了一下:能不能再多几天?
  路琢奇道:还有什么项目吗?那人还会来?
  杨子湄呵呵:那妹子的电话你有么?她是不是每个周六都回来解剖室里啊?
  路琢一把把身份证塞进杨子湄胸口的口袋里,推着他往门口走:滚滚滚,要追妹子自己上,特么你谁啊我认识你么?然后嘭的把门甩上了。
  杨子湄在一门之隔摸摸鼻子,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从楼梯角拐过来,上了三楼。他轻轻的牵了嘴角,目视那人消失在视野里,才抬脚走了。

  ☆、讨好

  一个人一旦专注起来,时间就过的特别快。
  大概是在冰柜一样的解剖室被冻的不轻,路琢整一天脑子都异常清醒,之前一直跨不过去的实验瓶颈今天突然就顺利的跟不要钱似的。
  但代价也显而易见,他晚上十点回到宿舍就发烧了,直烧到39度多,全寝一众宅男鸡飞狗跳的又从被窝里把自己捞起来,穿衣穿裤拿钱拿学生证,匆忙催他去一条大街之隔的医大附属一院。
  路琢自己十分不乐意,裹被子里晕晕乎乎的懒得动弹,又不是什么要死人的大病,这一帮舍友老妈子一样哄了好久。
  最后鉴于路琢此人五行唯贱、欺软怕硬的本质,被张白直接一巴掌糊到后脑勺,才乖乖的跟死狗一样被拖着出了寝室大门。
  路琢这排场也真够浩荡的,张白拎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钱包、手机、学生证什么的。刘一鸣和于炎一人一条胳膊的拉着他。对,是拉着。
  路面全都是厚厚的冰层,路琢小孩子脾气,一出门就蹲在地上耍赖不肯好好走路,非要人拖着他两条胳膊往前拉着在冰上滑。可怜三个舍友急的不轻,他自己倒自嗨的停不下来。
  114男寝是一班所有的寝室里关系最和谐的寝室了。
  首先要归功于路琢这个人,他嘴上从来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待人接物的底线从表面上看来也神秘莫测、忽高忽低,但其实只有一条,真诚而已。
  而坦诚以待只有建立在彼此深入了解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实现,远距离产生美,而近距离产生情。美只能美一时,情却是一辈子。
  什么扯淡的一见钟情,简直就是搞笑啊,所以那杨子湄是来搞笑的吗?,路琢坚定不移的认为。他虽然只解剖过一具尸体,但他知道所有人扒了那层皮,不都长一个样子么?外表很重要?美和丑又怎样?
  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自己顶着一张医大男神脸,没体会过丑的滋味,真是不怕舌头闪了腰。典型的有恃无恐啊。
  对于朝夕相处的人,他不论去哪里玩或是去哪里吃好吃的,回到寝室的时候,礼物和零嘴从来都是一式三份。
  他知道珍惜身边的人,这世上哪有什么气场不和呢?都是死要面子、自以为特殊罢了。
  卿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刺客要离式的情义,就是这样简单。
  急诊上给输了瓶抗生素,留下脂肪组织最壮观、理论上也是不不怕冷的刘一鸣同志,其余人都被路琢不知好歹的滚滚滚给打发回去了。
  发烧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至于都来围观么?
  他甫一输完液,回想起自己昨天实验那如火如荼的劲头,又作死的风风火火的往实验楼赶,结果在楼门口碰上了拦住去路的杨子湄。
  他眉毛跳了跳:我说,你是属膏药的吧?
  杨子湄做为有求于人的一方,十分好脾气的背了这口锅,讨好道:助人为乐嘛。又自作主张的帮路琢分析起利害来:你看,你帮我你自己又不会吃亏我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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