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完结】(4)

2019-06-09  作者|标签:


  他脑子一激灵,想起了变态那个暴露狂。
  路琢心里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多管闲事,脚步就顿在楼门口的阴影里。
  可转念一想,什么叫可遇不可求?
  于是他暗搓搓的揉了把脸,打算确认以后就来个出其不意的撩阴脚,直接把那变态部分功能报销掉。
  四百度近视、并且不爱戴眼镜的路琢看到那身影动了一下,在他的眼里像极了撩衣角的动作。
  他就风一样刮了出去,二话没说踹了那人一脚。
  那人毫无悬念得就躺雪地上了,还伴着一声闷哼。
  可还没等路琢冲上去补刀,那人身形狼狈但迅速的滚了一圈,避过了路琢的第二脚,同时右脚狠狠踹出去,将来人踹了个狗吃/屎,扑到了他周围的雪地里。
  路琢没料到这人反应还挺快么,而流言里那变态是个糟老头。
  他那装满了实验数据的大脑才慢腾腾的告诉他,傻逼,你认错人了,顿时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嚷起来:误会!哥们儿!
  杨子湄平白无故被人一脚掀翻在地,虽然动作上反应不慢,脑子依然是懵的,闻言本能的停下已经揍到那人颈部的手刀:放!

  ☆、交易

  路琢十分肯定,即便以自己几百度无伤大雅的小近视,还不足以分不清踹的是后腰还是屁股。
  当时路灯昏暗不假,但他不相信有的人的屁股能与后腰的硬度相抗,除非那人瘦成脚手架。
  杨子湄却一口咬定他被踹的是后腰,也就是位于腹膜后位脊柱两侧的肾。
  他有鼻子有眼的说自己被踹的是右侧的肾,并且假模假样的用手扶在后腰。
  那人耍赖皮一样跟着路琢一路蹭到食堂,明目张胆的坐在路琢对面。借着灯光打量,对面那个出口无赖的人一对双眼皮颇厚重的大眼睛,要睁不睁的半眯着。
  他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脚上还套着鞋套,踏了几步雪也并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脚印,加上两人后来都在雪地里滚过一圈,根本没有直接证据。
  并且他当时踹得并不算轻。他自顾自舀了一口饭,倒没见有多不耐烦,公事公办道: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杨子湄眉毛要飞起来了:你二话不说就上来踹我一脚,问我到底怎样我没听错吧?我不想怎样啊,你解释我就听啊。
  一般人要是再多解释一遍,估计就崩溃了,然而路琢却并不。
  他整天跟些瓶瓶罐罐打交道,回到寝室与哥几个也说不了几句,一整天几乎不怎么开口。
  但他偏偏不是个锯嘴葫芦,这么一个人撞上来,他也没见烦。
  他路上跟那人解释好多回,结果那人以一种我不听我不听的姿势表达了一种我并不相信。
  那么大一份食堂小炒,路琢先挑香菜。
  别人都是把香菜挑出来扔掉,路琢属于先挑香菜来吃的那类奇葩。
  他一边吃饭,一边十分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开口重新解释:你那鬼鬼祟祟的站那儿干嘛?瓜田李下惹人非议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是暴露狂,学校附近最近不是有暴露狂出没。
  随后他不动声色得拐着弯的骂人:和你身形差不多哎不对,你是医大的吗?
  杨子湄顿了一下:哦,不是,我隔壁学心理的。
  他斟酌了一下,不知在心里打什么小九九:你知道,在心理学上来讲,这类人群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来源于当路人看见自己暴露的部分而惊恐或厌恶。我听过没见过
  他右手扶在自己下巴下,胳膊肘撑住桌面,以一种十分好奇又向往的语气道:这么大冷天,少说也得零下十五六度吧他那儿不冷么?
  路琢手上不停,一本正经得回答道:你自己出去试试就知道。
  医学研究人的身体生理及病理,这个专业集合了各色想要掌握人体奥秘的人马,他们知道最细微的动静脉在心脏的分布,知道脆弱的神经在手臂指尖的走形。
  而心理则研究的是人的心理的健康与病态,同样,这个专业更是纠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人。
  两个专业有着共同的研究对象耗子、狗、人。
  心理系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要比医学生们要富有那么一点浪漫色彩,也就是俗称的小资。在心理学系的人的嘴里听到什么样的话基本都可以不用大惊小怪。
  杨子湄毫无预兆的笑了,他笑起来大眼睛迷成一条弧线,被占了口头便宜也没见恼:我可不变态啊。
  路琢以扫的速度消灭一份香菜炒饭,终于舍得放下筷子,几乎正襟危坐起来:你说你腰疼你脱,我给你检查。
  说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没来得及扔回垃圾桶的一次性塑胶手套,一丝不苟得戴上。
  他打定主意,这人行事特别像是揪住他来讹钱的,但又从头到尾没提出来,他打算不管他是来干嘛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送上门来找调戏,看上去挺一脸聪明样,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蠢,一顿调戏再说。
  杨子湄眉间跳了跳,终于正经起来似的,大概没想到事件的走向是这样不由人控制,居然有几分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来盯梢的。这个变态我们研究小组跟踪好几天了,在你们校区办公楼附近出现得特别频繁。说白了,我们就是想背着教授做个调查。
  路琢奇道:跟我有几毛钱关系?!
  杨子湄赔笑:主要我们每次派来盯梢的同学每次回去都被冻得半死
  路琢懂也作不懂:做实验嘛,总得有个牺牲精神。
  主客好像完全颠倒似的,几分钟前路琢还是多少有些理亏的一方,几分钟后他就能分分钟坐地起价。
  杨子湄看了一眼手表,神色间终于有了几分不耐,不抱任何希望道:唔,本来打算能讹一个立足之地借我猫着算了,哎我走了,拜拜。说着起身就打算走。
  路琢:等一下。只见他嘴角邪邪挑起,眼皮也垂下来,眼珠子在后面瞎滚。
  要是114的舍友在的话,一定知道路琢垂下眼皮这个动作背后蕴含的深刻意义。他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十点以后,114寝今日倒没有牌局,因为明日就是周末,舍长张白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口锅,哥几个盘腿围着锅在地上坐一圈,敲碗等下饭。
  基本有过集体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人口密集的地方为防止意外危险,在用电方面,电器功率稍微一大宿舍就会自动断电。
  医大曾经有个特别惨痛的教训,那都是十年以前的旧事了。
  说是有个臭美的学长用吹风机定型,那坑爹吹风机是从地下商场一个完全没有质量监督的小地摊儿上淘回来的,使用次数还不超过一只手上的指头,边吹边冒电火花,那耗子胆学长手一抖,没关开关直接给扔了,结果烧了一屋子的布料。
  不过由于该学长强大的背景,在十年以后的今天,他已经风度翩翩的手持手术刀工作在医大附属医院的外科前线,并且业绩出色。
  于是可想而知那口可怜的煮锅的功率有多小。
  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几个大男生可怜巴巴围着一个碗口大的锅的场景,一定特别风中凌乱。
  不过哥几个看在事件发起人张白丧心病狂,并且自掏腰包的买回大堆各种肉卷的份上,都选择性哑巴。
  作为有轻微洁癖并且114最勤劳小蜜蜂且年龄最小的同志,路琢任劳任怨的担任起洗刷宿舍所有勉强能成为容器的东西:
  比如某次买泡面赠的塑料碗,上面还印着统一老坛酸菜牛肉面;比如团购十箱酸奶赠的一个脸大的玻璃大碗
  总之他洗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地上又堆了两打冰啤。
  大家做足了准备工作开始进入正题的时候,才发现这口锅它特别傲娇,一次能煮出来的量几乎不够一个人吃,而且时间间隔还超级长。
  张白就十分无语,照这个样子还吃个屁:诶卧槽,这特么能把肉煮熟么?
  于炎、刘一鸣、路琢:滚!
  左右等着也是无事,路琢跟叫花子那样敲着碗沿,又把一条腿立起来,胳膊肘支在膝盖上,霸气道:大家想知道,暴露狂这种东西是怎么在民族夹缝中生存的吗?
  张白:有爹生没娘养、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呗,多半离不了家庭。
  刘一鸣:嘿嘿,百度知道。
  路琢握着筷子,从左到右挨个不客气的点了一圈:肤浅!想亲身调查一下么?兄弟们瞧好吧,这几天手机都给我带好咯,未来一周之内为大家揭开露阴癖的谜。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锅捞起刚变色的一片肉,麻酱也没蘸就塞嘴里了,心满意足得笑眯眯道:我和一个心理系的人约好了,我在实验室给他提供一扇窗,他盯着那变态。我们一起来研究研究啊。
  张白皱眉道:哪里来的心理系?我怎么不知道?诶四娘我提醒你啊,别把陌生人随便领进实验室,那器材和药品个顶个贵,丢了看学院怎么批评你。
  路琢得意道:我把他身份证扣下来了,再说我跟尚岚岚能一样么?那傻妹子空有一个公安局长的爹,半点反侦察能力没有。
  说起尚岚岚,那可是整个学院老师们的宝,特别学霸,当广大六级狗们叫嚷着刷分时,这姑娘六级轻轻松松考了650+。生物技能大赛一等奖,辩论队辩论小能手的奖章就好几个,她还有个来头老大的爹,C市公安局一把手。
  不过这妹子缺一个东西缺心眼儿。
  上次解剖室丢了个刚刚制作完成的完整颅骨,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尚岚岚,不过大家基本都默认,是由于尚岚岚将外校同学带入解剖室,之后那玩意儿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毕竟解剖室那地方,没人能比尚岚岚对它的兴趣大。
  医学院有背景的学生不是一个两个,这种现象几乎相当普遍了,大多都是医大附属医院的子弟。
  医学世家大概就是那么来的吧。

  ☆、行动

  周六的早晨,六点半的光景在C市的冬季依旧是乌黑一片。
  古老的实验楼外围一圈明显的民国风情的大灯泡在夜幕下,看上去特别傻帽。
  这栋实验楼是当年小日本占领大东北成立伪满政权时的办公所在地,在办公楼前那个冠盖亭亭的老松外围还围了一圈铁栅栏,栅栏里有个写着文物证明的牌子。
  不过这个楼现在是医大的财产。
  当年小日本在建这栋楼时,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夹着尾巴滚蛋的机会,这大楼建的异常结实。到现在只有外围墙皮脱落,内里除了玻璃窗以外几乎完好无损。
  楼前经常有摄影团队来采背景,光是拍婚纱照就有好多回了,偶尔还能碰到拍民国戏的剧组来取景。
  然而它实际上一点也没有外表那么浪漫。
  路琢起了个大早,手里捧着鸡蛋饼和豆浆赶到实验楼门口时,杨子湄都已经到了。路琢费劲得从厚实的大衣口袋里套出自己的学生证递给他,带着杨子湄大摇大摆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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