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着玻璃渣向着车内倾泻。
孙策的眼角肌r_ou_犹如痉挛般急速的跳动。而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周瑜压下油门，Discovery再次爆起了轰响声。路虎公司引以为傲的发动机在几秒钟内带动重达两吨半的钢质车身瞬间提速超过180迈。
在那一瞬间，伯莱塔枪身震动。子弹脱膛的声音像一枚锋锐长针在血r_ou_中呼啸穿刺，要破出血管从人的颅腔的中央穿透般。
天尽头，雷声连绵不断，最亮的那道闪电终于积蓄完全部的力量，化为龙形，向着漩涡汹涌的江面砸了下来。
陆逊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睁开眼，才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孙权不在，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陆逊拿起手机时擦过了他枕旁的另一只枕头，冰冷。
打亮手机的屏，未接来电是吕蒙的。他回拨：“子明，什么事？”
吕蒙说：“虞翻那边的消息，刘家的杀手动了。”
陆逊坐直了身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午夜。”吕蒙说：“糟糕的是人数比周先生预计的要多。虞翻赶到刘琦给老大他们安排的住处，找到了十一具尸体。按照他在现场的推测，刘家至少派了三十个人，还可能更多。”
“虞翻联系上老大和周先生了么？”陆逊沉声问。
“还没有。”吕蒙顿了顿，声音有些不稳。
“二少爷呢？你联系到他没？” 陆逊跳下床，开始穿衣服。他脚踩到一颗冰凉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他外套的领扣。
“二少爷已经出发去机场。”吕蒙说。
陆逊赶到机场的时候，孙权坐在候机大厅里，仰头凝视天花板上耀目的灯光。他在抽烟，有地勤想过来劝阻，被站在孙权身后几个手下挡开了。孙权皱着眉头，轻抖烟卷，一截长长的烟灰落在他手掌中间。
“二少爷。”陆逊向他走来。负责购买机票的那个手下立刻说：“陆先生，我去给您准备票。”
陆逊对他一点头，随即坐到了孙权身边。
“我哥还真是任x_ing啊。”孙权说。他拼命的在自己脸上揉。“什么危险做什么，还一定要冲在最前头。”
陆逊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此时距离他们那个发了疯似的下午的结束还不到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他在沉睡。孙权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而现在也已没必要知道。
孙权伸手来握住他的。陆逊犹豫了片刻，并没有躲。
“你拿走了我的枪。”陆逊说。他在酒店没有找到他的柯尔特。却在枕头下发现一只玉雕的小巧的虎玺。那是孙家兄弟的印鉴。陆逊对着那只玉虎叹了口气，将它锁进了酒店的保险柜里。
“它现在是我的了。”孙权说。
机场的广播开始通知旅客登机。
孙权站起来，又一次打亮了手机的屏幕。他给虞翻发的消息没有回复。他再拨孙策和周瑜的电话。一个有些淡漠的女声在电波里重复：“…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is not within service area……”
“走吧。”孙权说。他的眼睛变得亮而坚定。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陆逊在他眼中见过一次这样的光。周瑜曾经说过，孙家的男人的眼睛里都是有火焰的。
那种能把人血脉都点燃的光亮。
今晚应该还会更一次或者两次，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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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雷声一记比一记更加轰轰烈烈。
荆城城郊，一条通往机场高速的小路。孙策把Discovery停在了路边上。周瑜跳下车，正看见最后一辆SUV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翻下山崖。邮箱被引爆后，那辆铝制的越野车爆闪出一阵长长的耀眼的火花，在大雨中很快的又熄灭了。孙策从车里扔出一把手电给他，周瑜向山下晃了晃，看见车子的残体有一部分还挂在山间的树桠上。隐隐约约的照见了半片烧破的人体。以一种古老的，仿佛献祭的姿势，在光秃的树枝顶端摇晃。
“时间正好。”孙策说，“车子马上没油了。”
周瑜站在车旁，孙策从破掉的玻璃中探出手，擦着周瑜脸上的雨水和血水。“车上有伤药。”周瑜捏住了孙策的手。孙策的手还是比他暖，可是黑色衬衫的袖口，红色的血渍正不断的顺着孙策的手腕滴淌。
“你中枪了？”周瑜立刻打开副驾的门跳上车。
孙策扯开了领口。左边肩膀上一颗覆盆子大小的创口血r_ou_翻糊，正不断的涌出血来。因为动作过于用力，孙策的眉角狠狠的纠结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笑，用手指摔去额头上的水珠。
“在桥上的时候。”孙策说。
周瑜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得先把子弹取出来。”他说，从衣袋里翻出一条手帕，开始为孙策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污。
“手机都不能用了吧。”孙策说。周瑜摸出他那只Vertu，屏幕已经是一片漆黑。再拿孙策的手机，连开机都不能。孙策很痛快的把两只手机都扔向了后座。跟一堆碎玻璃滚在一起。
此时仿佛整个天地的风和雨都从破掉的车窗灌进了车里。
周瑜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孙策点头：“现在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他的嘴唇因为失血和淋雨变得苍白起来。周瑜皱着眉头用力思索了片刻：“我记得这条路尽头是机场高速，在机场高速通往荆城的路上有一家酒店。我们可以去那里。”
“车子最多还能开十五公里。”孙策说。
周瑜和他交换了位置：“剩下五公里我们用走的。”
“别这种表情啊，笑一笑。”孙策抚压着周瑜的眉头。周瑜轻轻扯动嘴角，然后抓住孙策的手，牙齿在他手指上狠狠一切。
孙策舔了舔指节上的牙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揽过周瑜的脖子，以周瑜咬他那种力道回吻了过去。
Discovery耗尽动力，终于在路边艰难的停下。孙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只背包，和周瑜开始往里面扔弹匣。他们的手机。当然还有伯莱塔。
“烧了它？”周瑜问。
“你看前面。”孙策说。他单手按紧了伤口，这种用疼痛让缺氧的大脑保持清醒的方式显然并不科学，但此时却很管用。
周瑜扶紧了孙策的一只手臂，帮他擦去额角的雨水和冷汗。
顺着孙策手指的方向看去：“加油站？”
“我们运气不错啊……”孙策笑。
荆城机场高速中段，一间小小的加油站，在某个漆黑雨夜当班的年轻雇员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今天。
在凌晨四点左右，他在值班室内被人吵醒。接着有人以近乎天价的价格买走了他的手机和两件旧衬衫。
付钱的人看起来斯文儒雅，虽然他此时看着很狼狈，脸上有几道伤口，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泛白。他把一叠s-hi漉漉的钞票放在了年轻雇员的面前。
“这些。”他说：“换你的手机，再帮我们找两件干净的衣服。”
“你们……”雇员战战兢兢的打量周瑜。
“遇到车祸而已。”孙策说。他把头靠在周瑜的肩上，很真诚的对年轻的雇员笑着。周瑜也露出了同样真诚的笑容。
“啊，我帮你们叫救护车！”雇员说。立刻起身找电话。孙策和周瑜对望一眼。
“其实很不想这么做啊。”周瑜说。在雇员低头拉起电话的听筒时，扬起手掌，在他颈后用力的斩了下去。
那个年轻人的身体痉挛了几下，向地面倒去。周瑜算是眼明手快的推了他一把，正好将他推回他那张小小的行军床上。
孙策俯身，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只诺基亚。
“衣服。”周瑜扔了一件干衣给孙策，自己也开始换掉s-hi掉的衬衫。孙策说：“我不用换了。”他将衣服搭上肩膀，刚好遮去伤口。
“黑色的，有血也看不出来。”孙策低声的笑。
“还能走么？”周瑜柔声说。
“当然。”孙策握紧了他的手。
这场雨似乎要下到天荒地老的尽头。
“你说仲谋出发往荆城了？”孙策和虞翻通电话。周瑜把背包里的伤药翻了一遍，最合用的是青霉素和一袋医用棉签。闻言抬头：“仲谋来了？”
孙策把电话递给周瑜：“他和陆逊都来。”
周瑜低头，一边跟虞翻通话一边迅速的思考：“……那就，刚好。明天的事情……”和虞翻一连串的讨论。
孙策进了浴室。
等周瑜结束了通话，把手机扔到沙发椅上，孙策在浴室里叫他：“公瑾，帮我找找酒柜里有什么烈酒。”
“你要拿这东西消毒？”周瑜在酒柜里拎出的最高度数的酒是一瓶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