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古人来 by 寒衣【完结】(8)

2019-05-31  作者|标签:


  谢子宇当然不知道,他抬头看陈明舜,虽然位置上要低一些,不过气势可没有稍减:“他对我能有什麽不怀好意,就算不怀,他又能拿我怎麽样?”
  照他看来,真正不怀好意的,只有眼前这家夥。至於顾皓伦,那简直是一代道德楷模,虽然有时会出现些代沟,导致对方别扭一阵子,但总体上而言,绝对比陈明舜好得多。
  陈明舜见他眼神,心下一阵烦躁,原本把握十足的念头也变得迟疑:“子宇,你一直都是喜欢我的,你忘了吗,我们以前……”
  “我失忆了。”谢子宇打断他,一脸认真,“以前有什麽事我都不记得,顾皓伦和我关系很好,我们又是同班同学,我住他那里有什麽不对吗?就算有,你又不是我监护人,你有权力管吗?”
  陈明舜被噎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看著谢子宇平静表情,忽然有种“他是说真的”“他会毫不迟疑离开我”的觉悟。而伴随著这觉悟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不甘心,和所有物被夺走的挫败感。甚至更多,有一种一生都在寻找一件宝物,可拿到手里时没注意,现在想追回却来不及了的感觉。
  他本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在感情上尤其强势。忍了半天,最终无法接受这样的挫败,他俯下身伸出手,去抓谢子宇手臂:“子宇,你是我的,你说过你爱我……”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拿著花,一并递给谢子宇,“就算你忘了我们过去的快乐时光,就算你恨我怨我,可你的心里是爱我的。你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导致日後後悔!”
  谢子宇看不出自己为什麽会後悔,若他留在寝室才容易出问题,搞不好那天被下药然後被人摸上床,到时候把人宰了都抹不去被那啥那啥的恶心感。
  他一把推开陈明舜递来的花束,他以前的时代虽然不流行送这个,不过看了这麽多言情剧,至少也对这“植物生殖器”所具有的“讨女人欢心”这功能有所了解。他可没见电视剧里有送男人花的,可见是侮辱。
  陈明舜被他一推,白色的花散开,落到地上。他第一次被谢子宇拒绝得如此彻底,当即变了脸色,最後遵从内心呼声以及花花公子惯用招数,很强势地低下头张开手臂,要抱住人强吻。
  ──对待蛮不讲理的**,适当的“虎躯一震”表现出王霸之气,是非常必要的。
  就在将碰未碰之际,谢子宇迅速出手,身体向右一躲,手指轻轻叼住陈明舜腕子。就听“哢嚓”一声,陈明舜手垂下来,竟然脱臼了。
  “看,明明动作不协调,还用这麽大力气,脱臼了吧。”谢子宇笑得不怀好意,“快去校医室吧,晚了可能会导致手腕活动不灵活,或者习惯性脱臼哦。”
  陈明舜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原本百依百顺的**,现在已经是武社当家,据说打遍T大无敌手的。虽说自己也有两下子,但很显然,根本没法比。
  一直无往不利的陈明舜,这一次是真的撞到铁板了。

  9
  周末休息,谢子宇开始准备搬家。他东西实在谈不上多,顾皓伦又住得不远,两人搬就可以了,何况顾皓伦人缘著实不错,还找来好几人帮忙。
  不过很显然他们都没有谢子宇的体力,他自己一人肩扛铺盖,手里拎著四摞书,脚步如飞走向顾皓伦住处。剩下一群人目瞪口呆,傻傻看著,然後也拎东西走。总的说来速度很快,一来一回半个多小时,谢子宇寝室就清空了。
  帮忙的人们拒绝了顾皓伦的请客提议,一个个跑去陪女友,让他俩自己忙去。谢子宇和顾皓伦先到寝室里,把搬家留下的杂乱痕迹清扫干净。
  陈明舜一直在寝室里,也不帮忙,也不多说什麽,只是看著他们来来去去,最後把谢子宇的东西搬空。他怔怔看著,眼神复杂,又看不出是在想什麽。
  等到谢子宇跑去倒垃圾,而顾皓伦留在屋里作收场时,陈明舜终於开了口:“你很得意?”
  顾皓伦手里扫帚一顿,侧头看他:“我有什麽好得意的?”
  “也是,你有什麽可得意的。就算他搬到你那里,他心里的人,还是我。”陈明舜扬起眉,脸上得意外加挑衅,“他不过是现在和我有些不愉快,所以搬出去,但他爱的只有我。你就算想乘人之危,其实也是枉费心机。”
  顾皓伦眼神黯然了片刻,随即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他现在是在我身边,而不是你。”
  “那又如何?他心总是在我这边的。”陈明舜同样反问,看著顾皓伦,“何况同住算什麽?你吻过他麽?抱过他麽?知道他身体哪里敏感哪里好看麽?你知道他喜欢吃什麽喜欢什麽颜色麽?你知道他喜欢什麽花吗?”
  “他不喜欢花……至少不会喜欢剪下来的。”顾皓伦终於找到空隙,打断他这一连串发问。
  陈明舜怔了一下,确实,现在的谢子宇看起来和以前有了些不同的爱好,或者,是他以前没有注意过?
  他哼了一声:“总之,你没什麽可得意的,他在乎的人始终是我。就算现在搬去你那里,也没多久就会回来的。你不过是仗著他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这一点,又凭借职务之便,才让他信任你的。他很快就会发现,因为跟我生气而拿你当挡箭牌,是多麽蠢的事情。”
  “你放心,他会发现从你这花花公子身边走开是件非常正确的事,然後不会打算回来。”顾皓伦冷冷地说,“陈家著名的花花大少,你莫忘了别人也有选择的权力。都被你伤害到顶点了,谁还会傻傻等著你回头。”
  说这话的时候心像是被搅起来一样,顾皓伦知道,谢子宇确实是被伤害之後还苦苦等著陈明舜回头,直到觉得不再有可能,才生出了……寻死的念头。而据他所知,在谢子宇莫名其妙住院时,这位陈大少,竟然连探望都没有过。
  如果走到这地步,谢子宇还坚持不懈地爱他,那……那自己也只有认输。
  但好歹现在谢子宇坚持要离开这里,也就是说,还是有希望的。
  陈明舜听他这话,脸色变了变,随即低声:“他会明白的。我以後不会再有其他人,只会等著他一个。等他明白我的心,他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顾皓伦瞪大眼睛,完全不相信状:“你在说什麽?你会痴情?这话你去问问,有人会信吗?”
  “别人不信没关系,他会相信就行。”陈明舜忽然觉得很有信心。是啊,谢子宇离开他是因为对他失望,但只要他能证明他不再花心,相信那人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毕竟,谢子宇是爱他的。
  “现在的子宇和以前大不相同,他现在外向而自信,活跃又聪慧,他会判断出我的真心的。”陈明舜带著自信的笑,看著顾皓伦,“你不也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而喜欢上他的吗?你觉得那麽机灵的子宇,会看不出我的感情?再说他武功那麽好,以後我要真外遇,还不让他打死。”
  “谁会打你,你爱怎麽外怎麽遇去,关我什麽事?”一个声音打断两人僵持,谢子宇把垃圾桶放到墙角,走到顾皓伦身边,一把抢过扫帚,扔到垃圾桶旁,然後拉起人,“好了,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刚搬家还得整理呢。”
  说完毫不留恋往外走,眼光掠过陈明舜,眼神很是漠然。顾皓伦被他拉著向外,心里不由忐忑,等出了门再抓住谢子宇:“子宇,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就听到他最後一句,什麽他的感情他的外遇之类的。”谢子宇的回答让顾皓伦松了口气,却又有些遗憾。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会再搬回去?”
  谢子宇想起陈明舜那双色迷迷偷看自己的眼,打了个寒战。再想到“自己”blog里那细微的情色描写,不由一身鸡皮疙瘩。他斩钉截铁:“绝不!”
  “那我们回去整理吧,你屋子我刚刚打扫过,你不满意的话可以再清扫一下……”顾皓伦心放下一大半,开始絮絮叨叨。为了迎接谢子宇的到来,他几乎把家打扫得一尘不染。谢子宇又不是挑剔的人,两人回去後就开始拆包袱拆绳子,把东西放到谢子宇那间屋里。
  这一套房其实颇为宽敞,客厅比较大,顾皓伦的房间要大一些,也正好有理由多分房租。谢子宇那间基本家具都有,他东西少,都放进去还显得空荡荡的。顾皓伦特地到公司拿了一台有些过时的台式机,放在谢子宇房间里供他使用。等搬完之後,谢子宇躺到床上摸著被子,心里暖暖的。
  ──这是他在这时代的第一个正式一点的家。有一间屋子,一些属於他的东西,身边还一个朋友。
  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现代人了。
  正慢慢感动著,忽然一阵咕噜噜,谢子宇和顾皓伦两人对望,随即大笑。
  顾皓伦坐到床边低下身,很随意地拍拍他胸口:“出去吃饭吧,庆祝你我同居,这一顿我请。”
  谢子宇对同居二字缺乏敏感度,点点头:“好,这一带你熟,你找地方吧。”

  大学周围,最不缺的就是饭店,顾皓伦还不太了解谢子宇的口味,带他去一家做得不错的家常菜,两人点了些菜。服务生微笑问:“两位要来点酒水吗?”顾皓伦迟疑了下,看向谢子宇。
  这位穆将军当年也是豪爽之人,虽说军中禁酒,他依然会偶尔偷偷出去喝。他酒量甚豪,基本是千杯不醉。到现代以来,因为一直心怀警惕,也就没怎麽喝过。这时顾皓伦一问,他轻轻一敲桌子:“先来两斤烧刀子。”
  ……顾皓伦和服务生齐齐看向谢子宇,後者摸摸鼻子,才想起来现在好像不叫烧刀子,幸好没顺口喊声小二:“那个……是白酒吧,来……一瓶。”
  顾皓伦伸手按住他手背:“白酒喝多了不好,我们喝半瓶,剩下的带回家吧。”
  谢子宇想了想,也不好第一次喝酒就显现出酒鬼本质,於是点头。
  菜很快上来,这家的菜本来就味道不错,何况谢子宇除了在公司偶尔吃一些外餐,其他时候都是学校食堂的忠实拥护者。T大食堂虽然在高校夥食群里能够脱颖而出,但也不过是好一点点而已。所以谢子宇吃得很用心,像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食物一般──其实他还真的没吃过。
  顾皓伦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眼底流露出温柔。他知道谢子宇家里不富裕,也知道他现在挣钱辛苦。只是以後他会一直在他身边,不会再让他受什麽苦。
  酒来了,一人一小杯,谢子宇三两顾皓伦二两。这酒入口略微绵软,虽然是高度酒,不过刚入喉时感觉不到。谢子宇这阵子虽然用功,不过没有认真考察过什麽叫做蒸馏酒,於是喝得很快。
  “慢一点慢一点,这酒後劲很大的。”顾皓伦见他喝得凶,连忙劝告。谢子宇歪头看他,眼眯缝起来,眼角有份勾人的轻挑,看得顾皓伦一傻,随即反应过来:谢子宇这家夥,已经喝醉了……
  穆离的酒量是很好,但一来古代那是低度酒,二来也是最重要的──那时候他还是穆离的身体。谢子宇这家夥,原来可能也就喝过两口啤酒,身体根本没有适应度。他喝得又急,很快有了几分醉意。
  而像大多数喝醉了的人一样,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在醉,拉著顾皓伦要酒喝,表情多少有几分撒娇状,看得顾皓伦完全傻了眼。在失控边缘,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赶快要了瓶雪碧,给谢子宇倒上。有些醉的小谢喝一口,皱眉:“怎麽是甜的?”
  “不甜的吃完饭才会上来,先吃饭,恩?”顾大主席骗人技术有了长足提高,慢慢哄谢子宇。
  谢子宇点头,乖乖吃饭,一边吃还一边点评,什麽熊掌啊狼肉之类的。顾皓伦完全不知道他这是真话,只是敷衍性地点头。素菜里有一道清水玉米,谢子宇一粒一粒夹起来,小鸡吃米一样地吃。顾皓伦看不下去,直接舀了一勺到他碗里:“玉米不是这麽吃的,直接用勺子,你那样多麻烦。”
  “玉米不是一个棒子吗?怎麽是这样的?”有些醉意的谢子宇忘了藏拙,他知道这时代的人都五谷不分,也就没有费时间去研究这些,也忘记了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动植物是以前没有的。
  顾皓伦虽然已经习惯他外星人一样的古怪问题,这时候还是傻了一会儿:“玉米粒是长在玉米棒上的。”
  谢子宇摸摸下巴,拿起顾皓伦的勺子,努力地消灭玉米粒。
  他倒是大马金刀吃喝愉快,顾皓伦可有些受不了。要知道穆大将军如果用他自己的身体,做出这样姿势倒是没什麽。但谢子宇这瘦弱样子,还要靠在椅背上,一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状,就有些古怪了。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晕,放松的姿势反而显露出身材,原本可能是豪迈的表情,放在这样一张脸上却怎麽看怎麽别扭,直有一些魅惑。顾皓伦哪见过他这样,看得呆了,觉得这身体和这人似乎有些不太协调,却又似乎正相配。
  谢子宇吃著吃著,忽然拿著勺子呆呆出神,缓缓开口:“我在书里看说,玉米棒子很容易活,而且不占良田……你说,如果大明能有这种作物,是不是不会亡了?”
  身为历史系学生,虽然还没学到那里,顾皓伦也摇头:“其实明朝──尤其是禁海令不存在和被废除的时候,和西方交流还是比较多的。你前两天看过的书里就有写,福建曾经申请过大面积播种这些易成活庄稼,但到了明末,谁还管这种事?明朝在崇祯末年已经走到了头,没有用的。”
  “那如果是崇祯元年就开始呢?”谢子宇盯著他,眼像是醉了,又像是很清醒,一双眸子极亮,又带著氤氲,“如果、如果崇祯元年,辽东兵力强盛,民间……”
  “学历史的,难道不应该牢记‘历史不能假设’这句话麽?”顾皓伦不愿他最後胡思乱想,连忙打断他,“如果有那麽多如果,还哪里来的今天的你我?”
  谢子宇轻轻笑了:“你还真合辙押韵。”
  顾皓伦以为他不再想,叫来服务生结账,准备带著人回家。饭钱交过,却见眼前人把桌子上所有餐具酒杯都划拉到自己前面,拿著筷子在那里敲敲打打。开始声音很是杂乱,过不了多久,这敲打竟然成了旋律,声音清越,却不是他听过的任何一首歌。顾皓伦怔住了:“你还会这个?多才多艺啊。”
  谢子宇没理他,继续埋头敲。过一会儿,换了一支曲子,顾皓伦听著耳熟:“这是……满江红?”
  谢子宇敲到最後一个音,声音断绝。他呆呆地看著眼前杯盏,站起身向外走去。顾皓伦见他脚步踉跄,连忙跟上。谢子宇走在前面,也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去,嘴里念念叨叨,顾皓伦仔细听去,却是他在唱歌。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只是把这几句翻来覆去,声音却既无豪情也无悲愤,竟然带著一种空茫和无奈。不知怎地,顾皓伦想起了谢子宇之前在自己面前的几次失控,心里一阵抽痛,上前几步拉住他:“子宇,我们回家吧。”
  谢子宇回头看他,眼神甚是陌生:“回家?哪里有家?”
  “我们今天刚搬的家,你忘了?我带你回去。”现在天已经暗了,这一带人不算多,顾皓伦大著胆子拉起谢子宇的手,见对方没有甩开,不由暗喜。
  “家?”谢子宇侧头想著,终於露出一个苦笑,看著远方,“我要回去,我想回去……”
  拉著人往家里走:“我们在回去。”
  “不,不是这里,我不要回这里,我要回的地方,不是这里。”谢子宇站在原地不肯走,眼神迷茫,表情却坚决,“我不应该在这里,我要回去,回去!”
  他是要回到寝室,回去陈明舜那家夥身边吗?
  顾皓伦咬牙:“那姓陈的不是好人,你也该知道的。既然都离开了,不管怎样,都不许回去!”
  谢子宇看著他,眼里没有焦距:“我回不去了……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顾皓伦心中大痛,看看旁边有条僻静巷子,直接拉著人进去,抱住谢子宇,把人压到墙上:“不要想著回去,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再想那家夥,不要再为他痛苦了,好不好?”
  谢子宇抬头看他,眼里一片茫然,大概是酒性发作,或者是──有听没有懂……
  他这样真是可爱。顾皓伦脑子里“嗡”一声,想也不想就吻下去。两人嘴里酒气交织一起,本来就有些混乱的谢子宇更醉了几分,再加上经验不足呼吸不畅,还没等这一吻深入,他就身体一软,直接昏──或者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似乎潜意识也明白现在所在的房间专属於自己,心里很安稳。早上睁开眼,先是愣了半天,四下看去,在周围物品中找到自己熟悉的,才松了口气。
  目光落到闹锺上,他忽然坐起:“糟糕,上班要迟到了。”
  他昨天就请了假,今天可不打算再出什麽异常。连忙爬起来,奔去洗脸刷牙。随後走出浴室,抬眼就见顾皓伦,表情有些怪异,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早啊。”谢子宇笑著打了声招呼,表情很是轻松,“我要去上班,晚上在公司住,就不回来了。”
  正满心担忧和期待的顾皓伦一愣:“你还要住公司?”
  “是啊,我是打的整天工,你又不是不知道。”谢子宇理所当然地回答,收拾东西要出门。
  “可、可你昨晚喝醉,现在一定不太舒服吧,休息一会儿再去工作好了。”顾皓伦小心翼翼说,盯著谢子宇。
  谢子宇摸摸下巴:“我还真喝醉了,就说今天早起怎麽脑袋疼。奇怪,我昨天喝了多少,怎麽会都没知觉?”
  顾皓伦目瞪口呆:“你、你都不记得了?”
  一点不明白对面的人怎麽这麽吃惊,谢子宇嘿嘿一笑,点头:“不好意思,没有酒後失态吧?”
  ……失态也许没有,可、可……可他怎麽什麽都不记得!
  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口,还大著胆子有了行动,搞得他一整夜都没睡好,就怕谢子宇醒过来之後会生气。谁知道……他居然都忘了?
  可怜的顾大主席摸摸额头,觉得自己满头黑线。刚刚还许诺要好好对人家,要让对方再也不想回到那家夥身边,结果对方居然全不记得。虽说这样自己偷占便宜的事也可以揭过,但还是告白比较重要。
  郁闷的顾皓伦一时没反应,谢子宇已经自顾自地拿了东西出门,直奔公司而去。他在飞顾高科这里做得很好,学了很多东西,并且进一步融入了这社会,同时还可以逃离陈明舜,赚点小钱,真是非常好的工作,他做得也就很有热情。
  今天到了公司之後,周晶也在,走过来:“小谢啊,这栋写字楼现在周末晚上全封楼,以後就不用你在这里看门了,你今晚有地方住吗?”
  谢子宇一愣:“我现在和皓伦住在一起,不过……怎麽突然要封楼?”
  周晶眼珠一转,笑了起来:“哦?原来你现在住在三少那里呀,不错不错。”她眼神有几分诡异,看得谢子宇十分不自在。她慢慢收回眼光,煞有介事地叹口气:“哎,还不是前阵子,听说上周末晚上16楼出了事,这不现在都不敢开了,只让待到6点,早8点开门。”
  “哦。”谢子宇也没怀疑,不过有几分沮丧。他在处理事情态度上融汇古今,便很直爽地问,“那我的薪水,是不是也要扣除一部分?”
  周晶失笑,在他额上弹了一下:“小财迷。当然不会扣你的钱,你放心好了。不过以後可能再提工资就不会太快,还是要省著点。”
  听她这麽说谢子宇就放心了,要知道他已经交了给父母住的房子的押金和三个月租金,要是没工资,之後还真抗不过去──所幸顾皓伦不收他押金,不然还真没钱交。
  周晶的手还在谢子宇头上没收回,忽然门开脚步声起,一脸酸气的顾皓伦冲了进来,拉住她的手:“周姐,该工作了。”
  周晶看他眼神不由一怔,缩回了手。谢子宇却暗暗冲著顾皓伦感激一笑,点点头。他在这时代有一阵子了,也知道男女之间正常接触并不算什麽,如果太在意的话反而让人觉得奇怪。因此刚刚周晶的动作,他实际上是在努力忍耐。幸好顾皓伦出来的及时,救他於水火之中。
  顾皓伦见他表情,脸上露出傻傻的笑来。谢子宇开始干活,顾皓伦也坐到他身边,做一些自己的事情,顺便帮谢子宇的忙,当对方又有什麽玩不转的时候,赶快跑去教他。
  谢子宇多少有些奇怪:“最近你好像不是太忙啊,以前你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学生处,现在怎麽每天还跑去武社,周末都泡在这里呢?”
  “那时候是刚开学比较忙,现在不是没什麽事了嘛。”顾皓伦连忙解释,“你也知道,我平时也就是看看书玩玩球,在图书馆帮忙时也可以顺便看书,再加上老师比较忙,也就去得多一些。现在大家都闲下来了,学生会也招新了,我当然就想做什麽做什麽去。”
  “恩,说起来,你虽然算不上很好的练武材料,在众人之中却也还是不错的。”谢子宇边打键盘边说,“回头我教你内功入门,我看书上电视里,富家子弟总是很容易遇到危险,你也要学点武,才好保护你自己和亲人嘛。”
  顾皓伦心中一甜:“我一定好好学。”他故作无事地看了会儿电脑,又转过头来问,“你说,要练多久,我才能达到你的水平,甚至超过你?”
  穆大将军一瞪眼:“你还想超过我?”
  不超过你,怎麽保护你。
  顾皓伦心里想著,却没有说出来,回看谢子宇:“青出於蓝而胜於蓝,你怎麽知道我超不过你?”
  “开玩笑,我的武学天赋和身体条件,我师父都说千年难遇、难……”谢子宇看到自己瘦弱手臂,忽然住了口。
  千年难遇的天赋和身体,那是穆离,不是这谢子宇。他现在之所以能无往不利,不过因为这时代已经没有了内功而已。
  自嘲笑一笑:“既然你这麽说,那就等著我好好练你吧。”掰著手,穆大将军脸上,尽是操练小兵的阴险笑容。
  可怜的小兵这时候满心都是保护对面这人的雄心壮志,一点没有察觉到危险。

  10
  本质上来说,谢子宇还是统兵大将军,虽说现在没兵可统,可也总免不了手痒痒。平时虽说在武社教徒弟,也知道分寸和轻重。既不能传授高深的引起社会注意,也不能像训练兵士那样累死不论,难免不够过瘾。如今顾皓伦既然真心想学武功,谢子宇当然不会手软,每天交给顾皓伦的任务,都是“量力而为”──不把顾皓伦所有体力榨干决不罢休那种。
  出乎他意料的是,顾皓伦还真的刻苦,每天努力完成任务,竟然没有一点偷懒。和武社里那群只是来“学几手”的家夥比起来,他强了太多。何况谢子宇素知他性格方正,就算学了武功也不会仗势横行,於是开始教他内功基础。顾皓伦年纪大了,又生活在没有武功的时代,理解上也有问题。不过他天分还可以,也算跌跌撞撞入了门。
  有了一点气感的顾皓伦,在运动场上更加活跃,和谢子宇并称“历史系双煞”。今天下午是和电子系的篮球半决赛,电子系为了对抗这两人,特地拉来陈明舜──陈明舜体育很好,只是很少参加班级活动,今天能被拉来打球,说穿了还是因为谢子宇。
  两队队员开赛之前打招呼,有几个电子系学生过来和谢子宇说话,谢子宇笑著应付。他现在已经明白,对这些没有深交的人,敷衍几句也不会让他们怀疑。如果没有自己现在这全校知名,估计他们也不会记得自己的名字的。
  “谢子宇,不管怎麽说你前一年也是电子系的,这次手放轻一点,回头让陈明舜请客。”电子系篮球队队长过来拍他肩膀,半开玩笑地说。
  “两军对阵岂是儿戏?恕在下不能从命。”谢子宇一缩肩膀,让对方手落了个空。
  “不愧是历史系才子,这才转过去几天啊,说话都成古代人了。”陈明舜踏上一步,对著谢子宇,话说得有些酸气,“看来顾大主席平时一定经常辅导你,这麽快就融入环境了。”
  谢子宇见到他就是一皱眉,也不愿意多和他说话,回头找顾皓伦:“皓伦,比赛快开始了吧?”
  顾皓伦点点头,前进一步,挡在谢子宇和陈明舜之间。谢子宇对他一笑,表示感谢。
  他两人眉来眼去,早激怒了陈明舜,他脸沈下来,看著顾皓伦:“顾主席看来是一定要和我争了?”
  “比赛第一,友谊第二。”顾皓伦寸步不让,“何况你我不过是家里有点交情,还论不上更多。”
  陈明舜冷哼了一声,不和他再做口舌之争。
  很快比赛开始,陈明舜力求在谢子宇面前表现,更想把顾皓伦气焰打压下去,抢球抢得很凶。历史系虽说有谢子宇顾皓伦两名大将,其他人的水准毕竟比电子系这种阳盛阴衰的地方出产的队员差得多,被抢断数次,比分很快成了8:0。这还不算,在一次进攻时,陈明舜还故意带球从顾皓伦身边跑过,“正常”撞了他一下。
  谢子宇谢大将军当年领兵的时候,也是个惯护短的。他眼光犀利,自然看出陈明舜数次针对顾皓伦的小动作。他冷哼一声,身体忽然一闪,瞬间冲到陈明舜身前。手只是轻轻一动,就把篮球截了下来,向後跑去。
  完全没看清他动作的裁判傻了,问旁边的人:“犯规没?”
  “不知道啊,没吧?”旁边人一样不肯定。
  两句话的工夫,谢子宇已经出手,球准确掉进篮框里,两分到手。打了这麽多场,谢子宇也不是对规则一无所知的小白了,招呼士气上来的众人,开始反攻。
  他强起来,顾皓伦却也不弱。毕竟比谢子宇多打了十几年球,很快找到状态,两人开始配合,把电子系压得找不到北。到上半场结束时,电子系已经落後十来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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