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古人来 by 寒衣【完结】(15)

2019-05-31  作者|标签:


“知道了。”谢子宇虽然嫌**呱噪,终究是有些感动的,冲动之下上前一步,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好了,过些日子再见吧。”
谢子宇很少这样主动,顾皓伦一惊之后马上掌握主动,深深吻回去。这时休息室门并没有关严,顾父站在门口,一脸阴沉。


年前B市市队和一个省级俱乐部踢了一场球,居然大获全胜。作为第一功臣谢子宇,拿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缓解了他经济上的窘境。顾皓伦已经严令他不许再去接触平老板,更不能接危险的活。谢子宇还是很听话的,答应下来。幸好他现在又多了教医生点穴这一条财路,否则这个年就要穷着过了。
年前也是飞顾高科比较忙的时候,他除了周末,平时也去帮忙,也有计时工资可以拿。
这一天他正在写字楼上办公室前忙碌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名三十多岁的成**子,指名找他。周晶似乎是认识那女子的,态度颇为恭敬,给两人空出一间办公室,让他们谈话。
“我是飞顾集团董事长秘书,行于。”女子坐定后先说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顾董事长让我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谢子宇摸摸下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棒打鸳鸯?他点点头,示意女子直说。
于秘书笑了笑:“我知道这样来找你比较唐突,你也可能会说你和顾皓伦是真心相爱的....我没有任何强迫你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一些事实,同时给你几个选择。”
“您请说。”谢子宇看着她,面带微笑。
于秘书多少觉得这年轻人有种慑人气质,她见过无数大场面,这时候竟然也有几分局促,用了一段时间才镇定下来:“身为恋人,不知道你对顾皓伦了解多少。也许在你眼中,他是飞顾的公子,将来有可能继承公司,或者至少会继承一部分的分公司......”
谢子宇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皮动了动,眸子一转,眼里有淡淡的嘲笑,让于秘书不觉顿了顿,“但你也许不知道,皓伦他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他对继承公司半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才选择了历史系这冷门科系。”
“他喜欢历史,自然就选了。”谢子宇不喜欢她语气中隐隐的“顾皓伦不务正业”的暗示,微微皱眉,替爱人辩解。
于秘书听他这么说,微微皱眉,觉得自己此行任务比想象中的还艰巨:“你也许觉得他有些钱,但那只是家里给他的生活费。他早就说过毕业之后他会找一个喜欢的工作,靠工资生活......你觉得这样的他,到时候能养得起你吗?”
谢子宇奇怪地看她:“为什么他要养起我?难道我不会挣钱吗?”
于秘书微微一笑,笑容里有几分轻蔑:“你现在在飞顾高科做计时工对吧?自从你和皓伦同居之后,你就在市南租了一处房子,让你父母来到B市工作......你很孝顺,但为什么大一的时候不去打工不去接父母呢?”
谢子宇无语,他总不能说:“因为大一的时候不是我”吧?
看着对面女人一脸胜利表情,他觉得很不舒服:“那又如何?你们要是觉得我占了小顾的便宜,大可以不给他生活费,我来养他好了。”
呃,虽然再加一个人还真的养不起。不过大不了他再去事务所找工作嘛,不太危险就行。
于秘书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倒是愣了一下:“看来你是不肯放弃了。”
“我恋爱谈得好好的,干吗要放弃?”谢子宇奇怪反问。
“你和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大好处,如果你愿意离开他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一定补偿。”于秘书说,“我听说陈明舜现在又回头追你,你和皓伦在一起,也无非就是这目的吧?”
本将军眼光有那么差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爱陈明舜爱得要死要活?谢子宇很郁闷,也没什么好气:“这你去跟小顾说,他要是想和我分手,你们不用给我钱我也会走的。”
他这话在于秘书耳朵里就是有恃无恐,她脸上微笑优点僵:“皓伦他一直为自己的性向苦恼,也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才抵抗不论你有心**。他是很古板很有原则的人,等他意识到你本来目的的话,你恐怕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谢子宇哼了医生,心道都是那家伙追我,我**他个头。
于秘书再翻来覆去劝了半天,谢子宇始终不肯松口,什么条件都不答应。最后于秘书恼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解雇你?”
谢子宇站起身来,脸上一丝嘲讽的笑:“欠公司的东西,我会折价交付的。”
于秘书却多少有些心虚:“我希望你不要在皓伦那里搬弄是非。”
谢子宇一挥手:“敢做就要敢当,不过你放心,我本来也不是多话之人。”


19

谢子宇觉得自己的手机很命苦,坏掉一个之后,第二个每天都超负荷工作,不说个把小时决不罢休。他有时候也觉得有什么好聊的,但拿起手机之后,每每因为电话那边的声音而不舍放下。
在年前,刚回来找的那位搞民乐的专业人士有过来个谢子宇交流过,惊讶发现谢子宇所会的,疑似是失传百年之久的古代弹奏法,而一些曲子更是只闻其名,现代人根据流传片段,也编过曲,但和谢子宇所弹的,其中高下极为明显。那人如获至宝,和顾皓伦商量要把他家子宇签下来,推向全过以至全世界。
当然,这些具体要过年后操办了,这是谢子宇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新年,刚过了小年他就很兴奋,四处采购年货。
这一天他大包小包地回家,他父母年前上最后几天班,家里没人。他正站在门口掏钥匙开门,后面忽然有脚步声。他很警惕地回头,随即有些惊讶。
后面站着几人,脸上隐隐都是警戒,身上衣服却很明显,是谢子宇知道的警服。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作为普通人最好不要和警察作对,于是很礼貌地问:“请问你们油石吗?”
为首的一名相貌甚为威严的中年男子点点头:“我们需要你协作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谢子宇一皱眉,心想雁南帮的事情顾皓伦不是说已经解决了么,怎么警察找上门来?
这件事他父母半点不知,他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问:“我可以先进去留个言吗?”
威严男表示同意,谢子宇在他监视下进屋,把大包小包放下,留了张纸条在桌子上,就说自己被公司临时叫去加班,让他们不必担心。然后离开住处,和那些警察上了警车。
进到车子里,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周围几名警察围在他身边,手里都握着枪,倒很像是在监视他。他心里不悦,盯着这些警察:“请问我需要协助调查些什么?”
“谢同学应该认识严宇吧?”威严男不待手下出声,径自发问道。谢子宇歪头想了想,这名字耳熟,好象是武社的,“我应该教过。”
“他今天上午和人斗殴,一对四个,四人受了伤,他安然无恙。”威严男看着谢子宇,缓缓说道,“我们审讯过他,他说是你教他的工夫,并且你是在学校里进行集体培训,对吗?”
谢子宇看他:“授徒不违法吧?”
威严男表情严肃:“我们怀疑你有组织非法团体的倾向,请你配合。”
在T大组织非法团体?也亏他说得出来。谢子宇不是笨蛋,他很快反应过来:“他有什么条件?不许接近他宝贝儿子?”
威严男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带上一抹笑意:“如果你愿意,那是最好。”
“如果我不愿意呢?关我到我答应为止?”谢子宇问。
“怎么会呢,最多48小时。”威严男回答,“不过你知道么,前些日子顾家三子被雁南帮的人射伤,据说雁南帮随即也被剿灭。”
谢子宇斜眼看他,不知他为什么忽然提出这话题。
“照说呢,这顾家老三爱好不在商业,商场上本来也没什么人认识他,雁南帮当然也不例外。要不是他的同学兼熟人陈明舜家里企业和雁南帮做生意,估计也没人会绑架顾皓伦。”威严男缓缓地说,“所以雁南帮莫名其妙地被剿灭之后,陈家比较担心,经常来警察局打探消息。”
“哦”谢子宇轻蔑一笑,在位子上坐好,闭目养神。
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警察,这是国家机器,他在这个世界有父母有朋友,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和行政机关作对。手机已经被没收,他不能联络顾皓伦,何况爱人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但对方的目的不是把自己关起来,而是让自己“变心”。从“谢子宇”的过往情况来看,陈明舜当然是杀手!除了谢子宇自己,没有人相信他对陈明舜半点感情皆无。接受了“恋人失去记忆”这一概念的顾皓伦,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没信心——万一有一天,谢子宇忽然“恢复记忆”,那他到底会选择谁?
谢子宇从来没发觉**有这方面的担心,他样来说比较粗线条,关注不了这么细致的心理活动。偏偏顾皓伦在这方面也算是心思重,平时不表现出来,谢子宇就更无从察觉。他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跟着进了警察局,以配合审讯的理由被扔进了拘留室。
在谢子宇面前,是没有什么监狱老大是可以嚣张的。进去之后,有人试图给这个眉清目秀胳膊腿脚细的大学生一个下马威,结果被该大学生非常利落地威回去了。
所以第二天下午,当陈明舜进来领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子宇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众小弟听他指导,纷纷表示要重新做人。陈明舜傻在当场,觉得这一幕真是太神气了。
他听到谢子宇的消息就过来了,做娱乐业的这方面打点较多,轻车熟路地找到人,把谢子宇捞出去。他完全不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设计,还想着这一次搞不好可以讨好谢子宇,让两人回到以前的关系,于是非常积极。
不过他没想到谢子宇看到他,脸上并没什么如释重负的感激,而是一摊手:“有吃的吗?”
陈明舜怔了下,觉得谢子宇这亲切态度许久未见,当即微笑:“正好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
谢子宇点头,既然被他救出去,当然就欠他一个人情,也不好拒绝。在外面领回自己的东西,打开手机看了看,经过一天的待机,现在已经没电了。他又不能借陈明舜的手机给顾皓伦打电话,只好让自家**再等一会儿了。
拘留室中,食物给的不太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谢子宇也不敢乱吃,怕顾父让人给他下春药。忍到现在还真是饿得厉害,于是跟着陈明舜解决粮食危机先。


陈明舜自然是极力和他攀谈,问他近况,感慨一下警察的蛮横。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合作对象雁南帮就是被谢子宇单枪匹马剿灭的,倒也没有心理负担。
“多少喝一点酒吧,刚从局子里出来,总是要压惊的。”陈明舜叫来一瓶酒,倒出半杯,是淡淡的颜色。谢子宇一看:“洋酒?”陈明舜点头。
恩,洋酒度数都很小的,没问题。谢子宇凭借自己的经验这么想着,抿了一口。淡淡的果香并着些微辛辣,感觉不到不适。
既然不怕喝醉,他当然就多喝了几口。感觉吃喝得也差不多了,对着饭桌那边的陈明舜一笑:“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我怕爸妈担心......”
陈明舜递过手机:“至少把这瓶酒喝完再走,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谢子宇想想,打电话回家交代自己晚点回去,谢妈妈在他挂电话之前及时提醒:“对了,昨晚皓伦打电话过来找你来着。”
“哦,我回头给他打过去。”谢子宇说,挂了手机。
心里悬着事情,喝酒不免有些不痛快。陈明舜看着他,忽然苦笑了一声:“子宇,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跟我赌气,赌得太久了。”
谢子宇摇头:“没有,上了教学主楼被雷劈的那日后,我就放开了。”
恩,说失忆他也不信,不如来个台词腔。
“顾皓伦是个很枯燥的人。”陈明舜看着自己的手机,低声道,“虽然很早就认识他,也知道他是圈里的,不过我总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去找伴的。”
谢子宇一笑,喝一口酒:“你想太多了,他又不是和尚。”
“他还真有几分禁欲色彩,不过不重就是了。”陈明舜接话,脸上是一副黯然状,“看起来,我是彻底没有希望了对吗?”
谢子宇对着他:“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的谢子宇,早就死在主楼,我不是说过么?”他低头,再喝一口酒,“再说,如果他活着,你也未必会爱他,除非他来个欲擒故纵。”
“不一样的。”陈明舜摇摇头,也再喝了一口。
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面对面坐着,一杯又一杯。谢子宇想到自己的前任,再想起这两天的无妄之灾,心里郁闷,不由多喝了几杯。他成长在一个父母之命煤灼之言的社会,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在意的。想想回家后给顾皓伦打电话,还不能实话实说,脑袋就疼起来,喝得更痛快了。
很快头就不疼了,倒有些晕眩。他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站起身:“谢谢款待,不过......我真的该走了....”
咦,奇怪,酒喝的业不是很多啊,怎么这么晕?谢子宇皱眉,身手扶了扶额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陈明舜一低身,很情醒地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他和旁边的服务生做了个眼色,服务生拿起两人的东西,带着他上了楼。
楼上,是旅馆房间。


把谢子宇送进房间,陈明舜低头看他,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来。
他并没有谢子宇所说的那种“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思想,他对谢子宇的喜欢,是货真价实建立在对方的改变上的——跳楼之前的谢子宇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半点吸引人的地方截无,但现在的他,会让陈明舜目光移都移开,像是能爱到骨子里。
所以就算是这种他从来都不屑的**法,为了谢子宇,他也要尝试。现在人已经在他面前任他处置了,陈明舜吞吞口水,觉得**强烈得能烧起来。他完全感觉不到床上这个人是他曾经碰过的,甚至是单方面强烈地爱着他的。他只知道,如果现在不抓住最后的机会,这个人他将永远得不到的。
偏偏这时候,谢子宇在迷糊中半睁开眼,皱起眉头:“好热.....”然后伸手去解身上衣服扣子。
陈明舜瞪大眼睛,差点流下鼻血。他眼睁睁地看着谢子宇把上身脱得一干二净,朦胧着眼睛歪头想了想,然后下地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让冷空气扑进来。
他仰起头,表情有几分舒爽,随即开始解腰带脱裤子。陈明舜看得呆了,浑然感觉不到大冬天的寒冷,只觉口干舌躁。谢子宇脱完衣服回去床上,陈明舜热血上涌到头顶,想也不想地直接扑了上去。
他压住谢子宇,手很是不规矩地摸上他身体。谢子宇双眼雾蒙蒙,勉强瞪大,忽然眼里露出不悦,清清楚楚地说:“你不是小顾。”
“我不是顾皓伦那呆子,岂不是更好?”陈明舜笑问。
他的轻薄显然刺激了谢子宇,小谢一抬腿,狠狠地向他下身踢去。陈明舜完全没有提防,何况谢子宇出脚敏捷,是他防也防不住的。等感觉不对时,下身已经是一阵剧痛。
谢子宇当然不会踢一脚就结束,他顺手打过去几拳,把陈明舜整个砸晕,再顺脚把他踢到地上。他酒意上涌,闭眼睡了。

他睡得很沉,这身体对酒精和安眠类药物没什么抵抗力,何况他在拘留所里需要处处提防,也没有休息好,虽然说屋里很冷,不过正好中和了身体热度,而且他一身内功,倒也不在乎这点寒冷。
但是躺在地上的陈明舜这一晚可算是倒了霉了,他被打得比较重,一直没有醒过来,就在地上不停被冷风吹,下面还受了创。两人这么一上一下地睡到下半夜,门忽然被打开,刚刚那名服务生蹑手蹑脚摸进来,借着窗户透过来的夜光看着屋内情景,便是一怔。
不过他反应很快,查看两人的状况后,轻轻走到床边,把陈明舜从地上搬上床,并且让他趴在谢子宇身上。没想到谢子宇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身上的人不是他家小顾,抬起膝盖再给陈明舜一脚。服务生大惊,一边倒抽凉气一边把陈明舜拉走。幸好两个人经过这一番折腾后继续熟睡的熟睡昏迷的昏迷。服务生再也不敢让陈明舜和谢子宇身体接触,于是把他摆成斜躺的姿势,看起来谢子宇也是在他怀里一般。
一切搞定,他轻手轻脚地摸了出去,一切都准备好,就等人上钩了。

上钩的人没有让他等太久,可见时间拿捏得非常准确。半小时后,顾皓伦冲进酒店。前台见他气势汹汹,非常配合地让他进来上楼。顾皓伦上来到门口,一推门,门竟然轻松被推开,现出一室旖旎。
顾皓伦呆呆站在门口,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却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大到让他难以专心思考。
他接到平老板的电话,得知他家子宇似乎被刑讯了,吓得他连忙赶来。现在是春运时间,火车飞机全满,他只好开车过来。在路上又接到平老板通知,说是人已经出来了,很奇怪竟然是和陈明舜在一起,而且到宾馆开了房。
顾皓伦并不相信谢子宇会做出那样的事,只觉得应该是他遇到了麻烦。他想,即使他赶过来,也不会看到什么的。他的子宇很坚定很原则,一身武功很厉害。即使面对“忘记了”的旧**,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可是在他眼前,一室月光下,他的子宇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嫣红的脸带了些许妩媚,身体上下不着片缕,皮肤上有种**的红晕,是他见过的。而在他身边躺着的人,正是陈明舜。两人靠在一起,姿势亲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顾皓伦已经没有能力进行深度思考了,心痛得影响全身,脑子里木木的,喘息都变得困难。流动的血液变得冰凉,似乎要在他身体里冻结住一般,冷得厉害。他无意识地踏出一步,进了房间。
他爱那个人,爱到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爱到可以不在乎他的缺点,只是,没想过如何面对他的背叛。在脚步踏入房间的一瞬,顾皓伦竟然有种转身跑开的冲动:如果装作不知道,是不是等他回来,他的子宇还会在他身边?
可他毕竟不是那样的鸵鸟性格,咬住嘴唇,他感觉了血的味道,而神智也慢慢清醒过来。他慢慢做着,门口到床边不过几步路,他却好象走了几年。
他有些绝望,在二十年的生命中,他从来没有爱一个人像爱谢子宇这般。在他清晰察觉到之前,他早已经将感情付出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给自己剩下。不知怎地,在这一刻,他竟然想到了谢子宇的最后一篇BLOG,想到他写的字字句句,以及其中流露出的绝望。
他的爱人对陈明舜的爱,也许并不比他的感情来得浅。
脑子里浮现这句话的同时,顾皓伦已经走到床边。他有片刻的迟疑和恍惚,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大骂一通然后离开?哀求对方让他回来?说两句狠话表示自己满腔狠意?或者干脆给谢子宇一巴掌算是两清?
他都做不到。看着爱人一脸幸福笑容地熟睡,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起都模糊起来。许多年不曾感觉到的泪水沿着脸颊落下,滴在谢子宇脸上。
谢子宇在睡梦中感觉到了脸上湿润,抹抹脸,睁开眼,看到身前站着顾皓伦。他开心笑了,伸出手臂去抱对方,声音有些软绵绵的:“小顾,我想你。”
顾皓伦怔住了。呆呆看着谢子宇脸上笑容,他竟然生不出半点怨愤。只觉得不管谢子宇选择谁,自己也好陈明舜也罢,只要他开心,一起都好。就算自己成了被遗弃的那个,也只要祝福就好。至于之后的心碎难过,那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该来麻烦他的子宇。
谢子宇的手触到他手臂,他感觉到对方的冰冷,连忙伸手去探。谢子宇身体很冷,是因为两人做完后没有盖被的关系吧,陈明舜显然不是一个细心的**。
顾皓伦闭上眼,把嘴唇继续咬出血。不细心又怎样,现在谢子宇是躺在这个不细心的人的身边,而不是细心的自己。
拿起床上被子,他俯下身,把谢子宇细心包好。他看到爱人喜悦的表情,心里一酸,忍不住低头一吻吻在他唇角,而泪水也沿着唇流下,落在对方口中。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顾皓伦摸摸谢子宇的头,低声说。
转身,离开。顾皓伦有些佩服自己,竟然在这时候能够如此平静。他一步步走向门边,想着自己就是这样走出谢子宇所在的世界。
“等等。”身后忽然传来谢子宇的声音,带着些迷糊和困惑,“小顾,你怎么了?”
顾皓伦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来,月光映照一脸银色反光,是水迹。他苦苦一笑,指着床上谢子宇身边:“子宇,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
谢子宇转过到,被身边的裸男吓了一大跳:“啊?陈明舜怎么会在这里?”
他这话却让顾皓伦生出几分希望,他盯着谢子宇:“你不知道?”
谢子宇习惯地摸摸下巴:“呃....呀好象知道......”
顾皓伦闭上眼,实在受不了这样给了希望之后的打击,转回头去:“既然你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子宇,你自己保重。”
他走出了房门,微微侧身,要把门关上。谢子宇还带着几分睡意,只是下意识地喊出声:“小顾。”
顾皓伦不回答,只是站在门边,静静看着他,一张脸上尽是凄然。谢子宇和他眼神相触,忽然间清醒过来:“小顾,你是信我,还是信你眼见的事情?”
他这话问得很没常识,顾皓伦回答的却更没有:“你让我信你吗?”
“对,我要你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我面对面亲口对你说,你都不要信。你只要相信我。”谢子宇抬头,清清楚楚地说。
顾皓伦感觉到自己全身失去了力气,他靠在门上,一脸严肃:“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很好。”谢子宇露出大大的笑容,把被子一脚踢开,然后腿变换方向,再踢到陈明舜身上,把他再度踢下床,抬头一脸无辜状看向顾皓伦:“我说,我和这家伙应该什么都没做过,你信不信?”
顾皓伦几步走回床边,弯下腰,吻住谢子宇。


20
吻完之后,顾皓伦几乎压在床上,紧紧抱着谢子宇。两人关系如此,这么亲密之下都是有些难忍,顾皓伦有些意乱情迷,手在爱人身上轻抚,接触之下的凉意让他清醒了些:“怎么冷成这样?有病了?”
谢子宇双眼迷离,过了会儿才想起来:“我把强户打开没关。”
顾皓伦这才意识到原来周围都很冷,他下地去关窗,被地上杂物绊了一下。他没有低头,径自走到窗边,关上大开的窗户。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谢子宇忽然开口问,实话实说:“平老板打电话通知我你被抓了,我赶过来的时候他又说看到你往这边来.......”
“平老板?”谢子宇皱眉,心想平老板应该不会被顾父指使吧?一摊手,“手机给我。”
凌晨三点,他见吃不懈地打手机,把人折腾起来,问了几句,放下手机:“他说来这酒店是因为和人谈生意,对方指定这里。”
顾皓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谁安排的?”
谢子宇耸耸肩:“肯定没有任何证据,不过如果我说是令尊,你会不会信?”
顾皓伦咬住嘴唇,过了片刻,他点点头:“我爸很了解我,他知道我一旦看到你和陈明舜这般.....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容忍的。”
他是一个很骄傲很倔强很有原则的人,顾父异常认为,自家儿子要放手也会来的很干脆,根本不会和谢子宇多说什么,也不会听谢子宇解释,发现真相的机会并不多。就算是事后发现了,这种背叛和不信任带来的阴影,也足以使两人之间产生裂痕。而他这宝贝儿子,其实是个完美主义者。
顾皓伦的父亲很了解他这三儿子,但他了解的,是没有陷入爱情的顾皓伦,不是现在这个已经爱到进退失据的小顾。他没有转身就走然后远远离开谢子宇,没有冷冷抛下一句话而再也不听对方解释——事实上谢子宇根本没解释,只是抱一下问一声,顾皓伦就迫不及待留下来,甚至已经想好为对方解释的理由了。
谢子宇靠在他怀里,觉得自己身上渐渐温暖起来,声音还是软软的:“我只喝了几口酒,这家伙或者令尊肯定让服务生往里下药了,真无耻。”
顾皓伦心疼抱紧他:“子宇,对不起。”
“不过我还是感觉到这家伙的存在,把他一脚踢出去了哦。”谢子宇邀功一般地说,脸上得意中夹着一些幸灾乐祸,“踢的好象还是关键部位,这一次我看他还怎么四处花心。”
顾皓伦听他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吃醋:“你很在意他花心?”
谢子宇怔了下,忽然明白过来,微微笑了:“你很在意我在意?”
小顾脸红了,表情有些不自然。说到底,爱人和陈明舜之间的过去一直是他心里的刺,尤其是谢子宇用“失忆”来解释之后。失忆这种事虽然玄幻,但在众多的小说电视里,都属于轻易可以被找回的——而且通常在最不恰当的时间里找到,有时还伴随着失忆期间记忆丧失症。‘
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爱情中间横着,顾皓伦自然不能放心。何况他也不知道失忆之外是不是还会有些后遗症,例如见到老**就特别有好感之类的。
他没有回答,不过表情已经给出了肯定。谢子宇笑了笑,在他脸侧咬耳朵:“你下床去,把地上的垃圾扔出去,把门关好。”
顾皓伦一震:“没有,我不在意!”
“又不是让你在外面把门关好,你急什么......”谢子宇知道这家伙又误会了,想了一想,“不然我们现在出门回家吧,我总觉得像令尊那么阴险的人,多半会在这房间装监视器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他这句话声音不小,酒店某一层监控室里,刚刚那名服务生匆忙拿起手机,跟远方的顾父联络。
顾皓伦眼光闪了闪,下地拾起谢子宇的衣服,在被子的遮掩下帮他穿好。谢子宇还有几分迷糊,顾皓伦干脆把他抱在怀里,走出房间。
到酒店没口,前台傻傻看着两人,张了几次嘴说不出话来。顾皓伦也没管对方,直接抱人出门,开车直奔住处。


“所以说,我和他根本一点旧情都没有,你更不用担心什么旧情复燃的问题。”
交代完自己的来历以及来到这个时代后的一些细节,谢子宇做了总结性陈词,看着眼前已经目瞪口呆的爱人,不由心情大好,舒服地躺在床上。
终于说出来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终于有人让他放心地交代出自己的来历。不用担心会被泄露出去,不用担心会被抓到什么研究所里,也不用担心会被当成怪物.......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5/17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