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上地址，柯梦言略一思索便定下了在母校门口碰面。
“我马上出门，你可以等十分钟左右再出门，我家要远一点——不过我们会在路上碰到也说不定，你家就在我去学校的必经之路上。”他笑吟吟地，“我对你们小区门口的喷泉印象深刻。”
听柯梦言这么说，我干脆收拾好就出了门然后站在小区门口的喷泉旁边蹲他。
没过多久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只不过那个身影来得有些快——我靠的是11路，柯梦言居然是骑自行车来的。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闪现过好多乱七八糟的剧情，比如路不平抖车把故意吓后座的小姑娘啊，小女孩羞羞答答牵住小男孩飘起的衬衫角啊，经过下坡时爽朗的笑声啊，还有伸到骑车人腰上的手臂啊……
脑子里过完这些羞耻的镜头，我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柯梦言也很快就看见了我，立刻停下了车子。我对他挥挥手，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站定打了个招呼，柯梦言指指车后座：“上车吧，我出门前擦过了，很干净。”
我也不忸怩，直接侧坐了上去：“谢啦学长！”
柯梦言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虽然我骑车很稳，不过很久没带过人了，要是晃的话你可以——”
他说到这的时候我心里一阵激动，来了来了，经典对话！
“扶着那个把手。车座前面装了个把手，看到了没有？”
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个人！我莫名想笑，只能忍住：“嗯，看到了，不过我相信你的车技。”
说话间柯梦言已经起步了，骑得相当稳，车把都不带晃的，于是我便夸道：“学长你骑车真得很稳——我记得你在学校也有自行车来着？”
“嗯，毕竟租房没有宿舍近嘛，为了早上多睡一会儿，自行车必不可少~”
我坐在车后座和柯梦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同时偏着头打量着柯梦言的装扮。
藏蓝色短款外套——从厚度来看是棉衣，看起来很暖——领口处的黑色格纹围巾藏进去了一半，下身的深灰色棉质收脚运动裤和低帮运动板鞋中间夹着一点露出来的绀青色毛线袜。
不是说柯梦言一身的搭配有多么精妙，而是在这么冷的冬天能打扮得简单清爽又不失暖意已经很不错了。他这一身怎么看都不是随便抓出来连镜子都不照直接穿出门来的。
作为一个学过美术参加过艺考自认为审美不错的艺术生，还有传说中应该存在审美加成的基佬，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普通的黑色的宽松牛仔裤，觉得自己完全输了。
帆布鞋还是白的，我全身上下唯一鲜艳点儿的就是露出一截来的铁锈红色毛袜子了。
不过比起柯梦言来，我这样更简单更轻松，还更暖一点，嗯。
一路上我都有种熟悉感，去学校的路上当然是不必说，但是经过学校之后的路我依然觉得眼熟，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照理来说我很少来这边的。
直到熟悉的小区门口出现在眼前，我才意识到这原来是李鹄他家住的地方！
柯梦言还在往小区里面骑，我在心里想着“不会运气那么背的，没理由会碰着李鹄，墨菲定律是啥我完全不知道”，这么念叨着，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还好还好，在小区后门附近，李鹄住在小区那头，挺远的。
我跳下车座，整理好情绪把李鹄抛到脑后，感慨道：“这店面还真是熟悉，招牌还是完全一样的。不过话说他家原来没搬得很远哦，就是偏了点儿，完全埋在小区里了。”
“但是他们的生意一直很好，只不过之前的客源主要是学生，现在是住户了。”
店里都是长方形小桌，正好的话能坐四个人。我和柯梦言面对面坐下之后，柯梦言对着菜单给我讲他家新出的饭都是什么口味，还说了他的个人偏好给我作为参考，之后我们各自点了自己想要的份，便闲聊起来。
“对了，之前看到你要给东南北做个PPT？寒假作业吗？”
“算是，学生会布置的任务，估计是怕我们闲了一个假期之后业务不熟练吧。”
“怎么会想到找东南北啊？”柯梦言一脸纳闷。
“之前偶尔看到过他直播，觉得有点感兴趣，就去补了几个视频，然后又去翻他微博，发现他置顶那条下面有好多问答，我觉得这不就省得我采访了嘛。”
柯梦言故作不甘羡慕道：“我也想要PPT……”
我忍笑道：“那我把我朋友介绍给你哦？”
他笑起来，又故意板起脸：“拒绝潜规则！”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连香喷喷的烤肉饭都堵不住我们两个的嘴，我们边吃边聊不亦乐乎。
直到最后也没遇到李鹄，看来墨菲定律并不会限制我这种欧皇。
吃过饭走出小店门口，柯梦言一边弯腰开车锁一边问道：“你下午急着回家吗？”
我有点好奇柯梦言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答道：“不用，我行李收拾好了，家里也没人。”
“那陪我去趟书店怎么样？不远，就在学校那边。”
“好啊。”我想了想，“学校附近的书店……我只记得学校后身有一家小书吧。”
“不是那个，要再远一点。”
“那好啊，那学长你给我指路吧，这回我载你咯。”
柯梦言有点惊讶，笑着说道：“没事儿，还是我来吧。”
我睁大眼睛一脸诚恳的看着他：“学长，大家都是贫弱宅男，这时候就不用客气啦。”
柯梦言似乎还想说话，我接着道：“我也骑车带过人的，学长你要相信我的技术啊。”
柯梦言有点迟疑，不过还是没再和我争：“那，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
“那你戴我的手套吧，这个温度不带手套，估计要把手吹裂。”说着，柯梦言摘下手套递过来。
“诶？不用，我这人不怕冷的……”
柯梦言直接打断我：“不怕冷你在学校还捂得那么严实？家这边可是比学校冷多了。”
我干笑，他直接把手套塞进我手里，“不然就还是我骑车。”
我乖乖带上手套，他又看我一眼，“等等我把围巾也摘给你……”
“不用不用，这个真不用了，我羽绒服领子很高，挡半张脸没问题啦。”
骑车技术这个我真的不是乱讲的，想当年我也是带过我哥飞驰在大街小巷的——是的别看我哥哪儿哪儿都好可他就是不会骑自行车——后来也带过……算了就不想后来带过什么人了吧哈哈哈。
蹬了一下自行车，踩着踏板时熟悉的沉重感让我忍不住有点感慨。李鹄比柯梦言高一些，但比较瘦，带着他骑起车来的感觉和现在可能差不多——不过毕竟最后一次带他也是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了，我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夏天骑车还是要自在一些的，至少飞在风里的时候不用担心炎炎热气，而冬天的话骑得久一点整张脸可能就吹得没感觉了。
我吸吸鼻子，稍微低了点头，把脸又朝领子里埋了埋。之前我和柯梦言说领子高，但其实这种情况下有围巾肯定比没有围巾好，风肯定会顺着领子往里面钻的。但是我还是选择拒绝，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合适。
……大概是柯梦言身边扑朔迷离的基佬气息太浓重了。
而身为一个x_ing取向明朗的基佬，我选择谨慎行事，矜持一波。
柯梦言在后面说道：“就朝着学校方向骑，过了学校之后下一个路口朝右拐……我还是直接给你指路吧。”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没关系，到学校我还是认识的嘛。”
瞟了一眼我手上戴着的手套，轻轻动了动泛着暖意的手指，我忍不住问道：“学长，这手套你戴着会大吗？”
“没有啊，正合适。”
我默然。从小到大和朋友比手的大小，我几乎都没有赢过。
手小就算了，偏偏还肉多。单看我这一双手，虽说不一定觉得这人是个大胖子，但也一定没人会想到手的主人是个瘦子。
虽说这事儿我已经习惯了，但是柯梦言不知道，于是我就给他解释了一番，顺带感慨了一句：“虽然我们两个身高差不多，但手可能就差了不少了。”
“我手偏大一些，得到过亲妈‘和螳螂差不多’的评价。”柯梦言无奈，接着问道，“话说卓林你多高啊？”
“高考体检的时候是一八零，不知道这半年多又长了没。”
“哦……”柯梦言突然转了话题，“等到一会儿我们可以比比手的大小啊——前面那里右转。”
“好。”我嘴上答应着，心里纳闷着，一般人问完别人身高不都应该顺便报一下自己的身高吗？柯梦言也不矮啊，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吧……？
等到了书店，柯梦言下车之后，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得出“和自己差不多”的结论之后，内心依然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