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神明 作者:灯火流转【完结】(3)

2019-05-27  作者|标签:灯火流转 相爱相杀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我想你也发现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你给我吃什么我就吃,带我去哪里我就跟你走,你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你的语言不像我的子民那样直接刻在我的灵魂里,所以最开始的那段日子我几乎不说话,只是跟随你,观察你,然后学习你。你若需要我的回应我就点点头,要是你同一个问题问我两遍,我就仰头看着你,分外的乖巧无辜。

那绝对是我最无害的时期,可我的目光在你看来却似乎是什么利器,你总会小心翼翼的避开像是害怕被它所划伤。而在发现回避没用后你又试图开始跟我讲道理。不过当然,你无论说什么我都听不太懂,也就只好继续那么看着你。你苦恼的看着我,似乎拿我没办法。

你那时候的表情丰富多了,无所顾忌而不加掩盖,几乎把想法都写在了脸上。直到一场骤雨让你意识到我不是没发育的少女而是营养不良的少年,那之后你叹气的次数才变少了些。你半喜半忧的带着我找到了一处洞x_u_e,洞x_u_e外雷声轰鸣,我们在洞x_u_e里点燃了柴火堆,烘烤着衣服和半路猎来的小动物,变得温暖和饱足的身体因为松懈而乏累,我靠着石壁,在温暖的火光下昏昏欲睡。

我记得那时候你一直在盯着我看,少了男女顾忌的你连目光也变的大方起来。你自以为看清了我的真面目,完全没去深思你所认定的人类少年是不是也只是一层表象。于是第二天我幸运的在你随手加盖的外套下醒来,而非孤零零的面对空无一人的洞x_u_e。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考量,但最终你决定带我一起北上。

外面传来了三声长号,如我所料这场战争是我们胜利了。我自然毫发无伤,但在我伸出手准备掀开帘幕时,一支破开防御的箭矢以刁钻角度朝我s_h_è 来,和我目光相撞的瞬间它轨迹歪斜的歪钉在了我的身侧,把面前的帘幕掀起了近半。但你好像并没有认出我。你冲我挑衅的冷笑一声,比了个侮辱意味的手势,然后毫不留恋的策马朝着你军队赶去,翻滚在灰白的薄雪上的黑袍让我想起了王城上空终日难散的y-in云。

攻克无望的时候你总是走的干脆。一时的胜败根本不能代表什么。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硬仗要打了,而当前不过是我们守住了。

我将那只箭拔了出来,闪着寒芒的箭头上印有你的个人纹章,是弯成月牙的长生藤和两把交叉的双刃剑。这只箭不是我的战利品,但我可以把它当作纪念品。

随着军队如潮水般褪去的你没再回头,但取下箭后我还是谨慎的放下了帘幕。宽大的袖子轻而易举的遮住了我的双手,后知后觉的我意识到你可能将我当成了我的大祭司悉尔曼。你向来讨厌他,而现在我穿着他的外衣,这大概能解释你先前的挑衅举动。

外衣是悉尔曼来战场前特意交代我披上的,他说这是我的保护色,而这也意味着他与我同在。的确,围着颈部的一圈雪色绒毛保暖又柔软,让缺少鳞片和毛皮的我不再轻易感到寒冷,就像他温热的指腹。

涉及机密,这封信大概会等我离开这片区域很久后才会寄出。也或许不会寄出去,我的风法术运用的还不是很好,而我也不会派遣我最优秀的士兵潜入危险的敌人内部,只为了一份写满了不知所云的书信。

这封信或许根本到不到你的手上,你的防护不比我差,一层层的筛滤防查下来很难说到你手上的时候还能不能剩下一点渣滓。就算到了你的手上,你也可能看都不看就扔入火炉,或者撕的粉碎。

写到这我才发现我的所思所想都是坏的方面,可我应该希望你能收到信,这也是我为什么写下来。

我知道自己变得很矛盾,希望和不希望,两种极端的感情总能同时出现,所谓的像人。

或许我应该假定你心情很好,并且没有火炉也没有蜡烛……但这些条件太苛刻了,我想我还把那只箭矢同这封信一起送来,虽然有些挑衅,但也足够能引起你的注意。

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哪怕是将难堪和痛苦作为附赠品寄予彼此。这大概是我从你这位冷血君王身上学到的众多缺点之一。

我或许不该这么说你,我知道你的血是温热的,在我被划分为你的子民时它温暖过我。但现在我是被你矛头所指的敌人,所以它是冷而尖锐的,像是屋檐垂下的冰棱。

对于我,或者说对于我们,你是y-in险狡诈的人族君王,残暴傲慢的独|裁者。同样的,对于你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对我的评价我已经听说了不少,比如走兽,敌人,骗子,盗窃者,背叛者,耻辱柱……这已经是往好里说了。

上述中唯独盗窃我无法认下。但或许你只是顺口吧,在俄比亚镇里,骗子和盗窃者总是被人们一并列举……但还有另外一个有趣的说法,说我盗窃走了的是你的心。

或许是这样吧,霍华德。最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心。但现在我有了,它砰砰砰的在我胸膛里跳着,让我像个人类一样。

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所以自然的,当你不愿意给我却又得到的时候,就是我盗窃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作上出了些问题,想听听你们的感受。

第2章 第二封信

致霍华德,

现在是夜里,地点是你不会到达的起源之潭,这里是我的摇篮,召唤仪式的发生中心,或许也会是我的坟墓。感到迷茫的时候我总会来这里看看,然后凭借直觉做出关键的抉择。

银色的守卫远远的分散在庙宇的四周,确保方圆百米内除了我和大祭司无人可近。这里越接近中心越是安静,倒不是说没有蛙声虫鸣,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才将此处衬托的格外安静。一种有生命的安静。

潭水的上方没有穹顶,抬头便可看见皎洁的明月和亘古不变的星河,我望了那一会儿,决定给你写封信。倒不是因为无聊了才想起你,只是觉得现在的气氛十分适合追忆,而我大部分过去与回忆都同你有关。你最先将白纸涂上了颜色,是除了一股脑灌入我脑海的冰冷知识外最初最鲜活的记忆。

我始终记得你从马上冲我伸出手的样子。熟悉之后我曾跟你讨论过这一话题。你觉得傻愣愣的不知道伸出手配合你险些跟你失之交臂的我是个笨蛋。但我却觉得把我捞上马的你才是个笨蛋。我举目无亲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显然让你有些傻眼,本着人是你救的要做就做全套的原则你笨手笨脚的开始照顾起我的衣食住行,要知道离开了侍从的你那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想你一开始把我当成了心灵受创的哑女,后来把我当成了脑袋有问题的少年,你花了很久才确认我智力没问题只是对周围感知迟钝并且没有常识,最后下定结论是我撞坏了脑子失了忆。只是记忆丢掉的太彻底了,你不得不手把手地教我重来。

你教我说话,不仅仅说王城的语言,每到一个地方你都会教我当地话。你也教我习字,为了仪式感和所谓的尊师重道,第一天你只教你的名字,我把那用小树枝在地上写了上百遍,最后写的你都有点不认识了。

有所长便必有所短。文学上我展露了我的聪明才智,证明了我不是个傻瓜。于是我自然而然的在体术上遇到了挫折。想要培养出文武双全的下属的你自然也教我练剑,因为初次为师而格外热忱,完全就是在手把手地教我。可我这方面真的不擅长。即便在现在也是如此,我擅长的是咒令和法术。

但你却不信邪,即便你后来放弃了剑术,也不放弃教我骑s_h_è ,拳脚,甚至是打猎。你花费了相当大的心血,但除了把我们俩都弄得心力交瘁外别无所获。

我一直抱怨你是个失败的老师,根本不怎么会教人。你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一点,却又说我不懂珍惜把珍珠当成了鱼目,因为没有人能像我一样有这份幸运和荣幸得以被你手把手一对一的授课,即便那糟糕透顶。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反驳,那时候你总说着我当时无法理解的话。我笨拙的和你学习着,错误的方法让我不得寸进,于是你自然的认为我是无害的羔羊,就连我也一样。

我时常在想,要是我当初摸对了窍门不去傻乎乎的提升体术,而遵循本能和直觉在术法上有所建树会怎样呢?你一定不会保护我了,这是肯定的。相反,你还会严阵以待,聪明才智又都回来了。你会把事情分析的八九不离十,对我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就像现在一样。

但事实上没有,我是个糟糕而懒惰的神明,你的纵容助长了我的浑浑噩噩与随遇而安。因为我废柴到帮不上忙的甚至会拖后腿的武力值,危险来临的时候你总是让我先跑,跑不掉的话就把我挡在身后。像是护着小j-i的老母j-i一样。这样不好,所以我总是咬紧牙关坚持不懈的跟你学习没什么用的防身术。可在明白我长久坚持的动力后,你却笑着说没关系。

“我的剑会保护你的”你这么说“即便你一辈子躲在我身后都没关系。”

我那时候还小,却不傻。“没有谁可以一辈子护着谁。”,我这么告诉你。也告诉自己。

“有的。”你坚定地说道“我就可以。”

老实说我当时蒙钝心灵有被小小的震撼到,但理智回笼后我觉得你只是嘴上不服输。和你不把我当真一样,我也没把你当真……我现在当然知道了你的傲慢和底气都来自何方,正如你也知道了我的大多情况下的无畏并非全部来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

还记得走过Cao原的夜晚吗,霍华德。我们站在天空的穹幕下,你指着一个光点告诉我那是北极星,说北极星是归家的方向,向着它走就永远不会迷路。可我却告诉你,那是死去的眼睛,是失守的监察。

只要稍稍想一想你就会发现这句话和古籍上的某些话语相互印证。我当时也说的很认真,可你却觉得我在进行浪漫的比拟,诗人之魂在半夜随满月升起,你配合的说到,每一个升起的星星都是一个逝去的灵魂。

我对自然的独特感悟让你认为我是个天生的诗人,我的武力值也着实让你生不起什么警惕和畏惧——担忧还差不多呢,别以为我没发现,我踏着石子涉水而过的时候,你的表情让我觉得我下一秒就会被暴涨的河水冲走。于是很快,你对我戒心全消,以兄长老师和守护者自居。你对我投入了太多的真心,希威顿的傲慢在你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你坚信没有人愿意逃开或者能逃开你。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6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