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 作者:有乐亭(上)【完结】(15)

2019-05-27  作者|标签:有乐亭 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动作约莫是慢了一步,眼前简陋的门扉便已被主人家打开,门内的男人一身清寒布衫,手臂上的窄袖被挽出一尺白缘,似乎是没料到门外会站着人,与着装不符的清容俊貌微微一愣,温善的眉眼复又露出久违的笑意。

  “劳烦王爷费心来看我,只是寒舍简陋,让王爷见笑了!”男人微微笑道,清秀儒雅的容貌一如当年般俊采出尘,只是眉眼间却沧桑不复以往,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疲累。

  “无妨,只是先生长久居住此地,不知可还习惯?”喻尝祁端起新沏的热茶轻抿了一口,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紧不慢地道。

  他与归府延虽并无过多集,辈分也差了些许,但身为当今太子的皇叔,对于自己侄子的老师称声先生也并不为过。

  归府延却笑笑,神情有些倦怠,”承蒙王爷挂念,只是这乡下环境清净自在,对于我这身疾患,却是再好不过了。”

  眉目一动,放下手中的茶杯,喻尝祁淡淡道:“先生这身疾患真得是有所好转么?”

  归府延神色一怔,有些无可奈何,“王爷何苦为难我至此……”

  “不是我在为难先生,只是先生对自己心底那道坎始终过不去罢了!”喻尝祁出声截断,话语中透着冷冷的质问。

  彼时周朝出了两位天下皆知的人物,一为文将军归府延,二为武将军慈卿房,文将军庙堂之高人心所向,武将军沙场点兵声势鸿秋。

  这二人同为慈国公之子,只是归府延是慈国公当年军中收养的遗孤,平日里爱戴若亲子,未曾有过半分苛待,家中主母虽过早逝去,可这三人倒也相处的十分其乐融融、父慈子孝。

  只是那时正当年少,少年春风得意不知收敛为何,屡屡惹人眼急却不以为意,直至南岭事变,慈卿房一去不复返,慈国公闻讯也因此旧疾复发,偌大的慈家自此门庭衰落,风头也不复以往,而归府延一人真真是伶俜至此,最后竟也辞官归隐,不愿留俗官场。

  心中似是被往事牵动,归府延闭上眉目不再言语,喻尝祁却依旧不依不饶,“如今陛下当得是仁至义尽了,当年武将军起征去南岭时,你也曾向陛下允诺过,此生忠君不二,愿倾力效随,可自南岭一事过后,你竟闭目塞听,罔顾承诺,如今慈家家宅依旧被陛下保护完好,陛下亦未苛待先生半分,先生如今却不视不听,是要一心做得不忠不孝之人么?”

  清癯的身形不禁颤抖起来,眉目拧成一团,归府延蓦地睁眼,“王爷,你……”

  “二叔!”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干净清晰的少年音,喻尝祁闻声却是呼吸一窒,神色倏然变得不可置信起来,抬头看去,只见院内的少年,同样一身简单干净的布衫,只是那张清隽秀丽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柔媚y-in沉的笑意。

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

  一向平静无澜的容颜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喻尝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倒是如何也不会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叶凡几,若不是方才他那一笑,他或许真的以为世界上会有两个如此相近的人了。

  “Cao民慈歆见过王爷!”少年似乎故意无视掉喻尝祁惊讶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唇上前一步,向着他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举止之间颇有二人初见时的样子。

  见到少年进来,归府延连忙站起身,一改先前满目愁容的样子,向着喻尝祁介绍道:“这孩子便是我侄儿慈歆,亦是我兄长的遗孤。”

  他口中的兄长便是慈卿房,慈卿房当年未成名时,便是个在京城里排的上名号的败家子,而慈国公戎马一生,在外名利功绩不可胜数,可家中子嗣却犹为单薄,除了一个妹妹慈均云早已嫁做人妇与慈家断了关系来往,中馈也早逝犹未再娶,这家中唯一一个长子慈卿房却天x_ing是个纨绔不化的风流x_ing子。

  因为担心日后这慈卿房败坏家业,慈国公便收养了军中遗孤归府延作为养子,好好栽培期望能在旁辅助慈卿房一二,只是之后倒也十分奇怪,自这归府延来到家中后,这慈卿房不知怎的便收起了一身的坏毛病,竟也好好的学起他爹那一身本事来,誓力要成为大周第一武将军。

  自此,这慈家之后的事迹便是人尽皆知了,只是喻尝祁到底没料到慈家竟然还会留有后人,而这唯一的后人竟还是叶凡几。

  像是知道喻尝祁心中的疑虑,归府延又道:“兄长生前风流成x_ing,喜好四处拈花惹Cao,只是那次不知从何处惹上了个女子,害得人家有了身孕,却又不负责任的跑了,至此他人找上门来,这才有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微黯,眼中莫名凄惶:“如今慈家家门衰败,却因此有了慈歆,我……一时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喻尝祁闻言,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那人却一脸不以为意,似乎丝毫不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有什么值得悲哀,他却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如今叶凡几又有了这重身份,他倒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

  “倒是委屈王爷在此将就一晚了!”叶凡几合上门,将手中的烛台置放在桌子上。

  乡下环境简陋,他们住的地方,除却主屋和露天的灶台,就只剩下两间砖墙垒砌的土屋。

  而喻尝祁原本就是奉了周立宵的命令前来劝说的,只是他清楚归府延有一颗不渝之心,一旦坚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

  更何况他此次来本就没打算能把人给轻易地劝回去,周立宵交待的事他也自然不敢去怠慢,可那人也说了既然办不成那他就不用回去,如此倒也找了个好由头,避避风头清闲几日。

  只是如今这环境简陋,他身份虽在归府延之上,可阅历辈分却在他之下,更何况客随主便,他一向也不是什么挑三拣四之人,曾经跟着周立宵在军中生活游历过,也行军打仗过几年,自然是什么苦都吃得。

  “你不该说些什么?”烛光半壁,喻尝祁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进来的人道。

  叶凡几笑笑,一脸无辜:“王爷想我说些什么?”

  “原因?之前为什么不说出真实身份,你和那人又是什么关系?”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叶凡几弯了眉眼,瞳色深谙,“没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说出个一二三的话,就是你和周立宵之间的关系,至于原因么?”他忽然很诚恳地笑道:“没有!”

  他没有直接点明“那人”是谁,可看叶凡几这态度,明显就是默认了,一个身为武将军子嗣的人却为前先逝的太子卖命,这若是让周立宵知道了,会不会砍了他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面对叶凡几完全没有了那日敌对的情绪,这个少年此时此刻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少年,他不希望叶凡几牵扯到这种事情中来,不禁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与他结识的,但是趁着事情还没有捅破,我劝你最好……”

  “王爷是在担心我么?”叶凡几突然出声打断。

  喻尝祁冷冷地和他对视,不置可否。

  “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叶凡几撇了撇嘴,“不过不可能了,就像你和周立宵的关系一样,这种事情无法改变了,况且我也不想。”

  “你不担心日后若是被发现了,会危及到先生的x_ing命么?”

  “王爷会说出去么?”叶凡几看着他,神情流露出几分认真。

  “……”

  “看来是不会了。”叶凡几转过身:“不过我是不会让事情败露的,就算万一,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危及到二叔!”

  “你为什么……”

  就在喻尝祁准备问出声时,叶凡几却突然走至他身前,掩住了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王爷今天晚上的话倒是出奇的多,不过还是早些睡吧,二叔若是一会儿看见屋里还亮着光,指不定要过来敲门询问呢?”

  说罢,他转过身将衣服脱了个精光,只留了件亵裤穿在身上,少年虽然看着清瘦,可脱了衣服后这背脊却是十分的紧致笔挺,没有瘦骨嶙峋的模样,完美的腰线流畅着深入y-in影中,像是一块光滑润泽的璧石。

  喻尝祁默默看着,随后道:“至少是穿着中衣的,你为何要脱光?”

  叶凡几闻言,重又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王爷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吧?我今日出去忙了大半天,衣服都脏了,我没地方洗,穿着衣服睡,岂不更糟?”

  喻尝祁半晌不做答,叶凡几又道:“那算了,我还是穿上吧!”说着,他又要伸手去捡脱掉的外衣,喻尝祁有些忍无可忍:“罢了,你上床吧!”

  待到两人上床后,烛台中的烛油也悉数燃尽,屋里屋外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乡下一到夜晚便十分寂静,除却夏日田埂间有虫鸣叫声,这深秋除却黑暗便只剩下一片寒意。

  喻尝祁平日里睡的极早,只是今日身边躺了个人,他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想到曾经兵戈相交、猜忌防范的两个人,如今竟毫无防备的睡在一张床上,心中到底难言是何种滋味。

  时近三更,身旁的人倒是睡的毫无知觉,可维持一个姿势过久,难免有些难受,喻尝祁试着在这般窄小的床榻上翻了个身,只是刚到一半,一股温热的气息便喷薄在颈间,紧接着一个带有热量的身体直接靠了上来,心中猛地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直接伸脚,将身后那人一脚踹下了床。

  只听“砰”的一声,坚硬的地面传来一声闷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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